080 狠了一回(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5507 字 2023-02-27

彩月等人不敢也不能跟著代青一起去,他們還要留下來照顧寒初藍。

周妃差人請來的大夫開好了葯方,周妃立即命人去抓葯。小七擔心過去的舊事重演,便親自去給寒初藍抓葯。

宮里的御醫聽到寒初藍又發高燒,這一次還燒到暈倒了,覺得腳都軟,因為上次他們都沒有辦法讓寒初藍好轉,寒初藍後來還是被新城的一位大夫治好的,讓御醫們都汗顏,也覺得寒初藍專門砸他們的醫牌。上次少帝可是把他們狠狠地訓了一頓,說養他們一點用都沒有,連發燒咳嗽都治不好。

攝政王府的人拿著周妃的貼子來請,在太醫院值班的那幾位御醫又不敢推辭,但又怕出宮醫治寒初藍再遇到古怪的病情,不僅會被攝政王責罵,也會被皇上責罵。再罵多幾次,他們的御醫一職就很難保住了。緊急又草草地商量過後,大家都把視線投給了資格最老的,也就是寒初藍說的有著胡子的老御醫身上。

老御醫年紀大了,很快就可以告老還鄉,就算醫不好寒初藍,離開太醫院對他影響並不算大,畢竟人老了。可他們不同,他們還年輕,有些還是才進太醫院不久的,他們不想離開太醫院。

「我去吧。」

老御醫也沒有推托,淡淡地對說了一句。

大家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趕緊替老御醫拿來了葯箱遞給攝政王的奴才,讓那名奴才幫老御醫拎著醫箱在前方帶路。

一路上,老御醫簡單地問過了寒初藍的症狀。聽說周妃請的那名大夫替寒初藍診斷是沒有病,並且不是真的發燒,但人又昏迷不醒,老御醫兩道眉便隱隱地蹙了起來。

怪不得他們都怕來給寒初藍看病,寒初藍每次發病都是古古怪怪的,他們雖然醫術還不錯,終究不是神醫,就算是神醫也還有醫不了的病呢。

老御醫雖然覺得寒初藍發病很古怪,還是確著頭皮往攝政王府里趕。

皇宮里頭傳遞消息向來很快。

攝政王府的人拿著周妃的貼子到宮里來請老御醫到攝政王府替世子妃看病的事情,迅速地在皇宮里傳開了。

夜無極在御書房里獨自批閱著奏章,那些奏章大都是比過夜沐審閱過,作出了決定,才送到他的面前,不過是讓他寫個「閱」字或者「准奏」兩個字。也有一些奏章未經過夜沐審閱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夜沐便交給他來處理。

夜沐說了,他雖然十五歲了,很快就會親政,畢竟年紀還輕,閱歷尚淺,先處理小事情,能把小事情處理好了,再讓他獨自處理大事。

如今的朝政,夜無極其實已經握到了一半,不過當皇帝的人,都是想著把整個大權牢牢地握在手里的。有哪個做皇帝的喜歡被人操縱著的?

夜千澤要是沒有回來,夜無極肯定已經完全親政了。他一回來,夜無極敏感地發覺夜沐的心境在變化,哪怕還察覺不到夜沐造反之心,但在夜千澤還沒有站穩腳之前,夜沐都不會把朝政大權完全交出來。

先帝的遺詔又明說了,如果夜沐認為少帝還沒有能力獨當一面,夜沐可以一直當這個攝政王。

夜無極心里恨不得立即就把夜沐干掉,可先帝的遺詔還在,被太皇太後保管著呢,太皇太後表面上是支持著他的,可他總覺得太皇太後還是更偏向夜沐,怎么說夜沐和太皇太後是母子,而他和太皇太是婆孫,隔了一代,感情上始終疏淡一些。

他也在心里怨怪著自己的父皇,干嘛留下那樣的一道遺詔,不是存心讓他當不了政嗎?

殿下似是有動靜,他頭都沒有抬,淡冷地問著:「何事?」

「皇上,世子妃突發急病。」

夜無極的視線還是盯在奏章上,隨口問著:「哪個世子妃?」像是記起了什么似的,他手里的奏章倏地掉落在案台上,他的人也是霍地站起來,隱隱之間還流露著稚氣的臉上有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急切,低沉地問著:「嫂嫂突發急病?她又怎么了?傷不是都好了嗎?」

問完之後,夜無極記起了自己的身份,又趕緊斂起自己急切的神色,坐回了案台內,把剛剛那本奏章合起來,問道:「消息可屬實?」

那個人恭敬地答著:「攝政王府的奴才進宮去了太醫院請御醫,消息屬實。」

夜無極微微地蹙起了劍眉,那個女人怎么那般多的問題?早上不是還好端端的嗎?還把皇祖母等人著實氣了一場呢,因為她不顧現在的世子妃身份,跑到城外重操舊業,種菜。忽然間又病倒,實在是讓人吃驚。

望望外面的天色,已近傍晚,他也不方便再出宮了。

就算是大白天,他也不能老是往攝政王府里跑,他的舅父在帝都里,他要是對嫂嫂關心過甚,舅父就不是僅毀他的望春風亭那么簡單了。上次毀了亭,砸了琴,害他花了三天的時間,請了最好的琴師幫忙,才把舅父的琴修好,等他命人把琴送還給舅父的時候,舅父竟然說他有了新琴,舊琴不要了。

差點沒把他氣死。

他知道這一次舅父是真的生氣。

寒初藍會出事,他沒有參與,但他可以讓寒初藍避免的,他卻沒有,說到底他的心里還是想利用寒初藍來牽制到夜千澤,夜宸提議要除掉寒初藍,他最後不是睜只眼閉只眼了嗎。

舅父對他相當的了解,沒有明說還是給他留了顏面。

深邃的眸子微微地轉深,夜無極心里涌起了淺淺的不悅,是對元缺的不悅。他怎么都是皇帝,自己的舅父有時候對他真有點過份,要不是自己還年輕,舅父又實在太厲害,更是自己生母的嫡親弟弟,他還離不開元缺,夜無極覺得有可能會沖舅父大發雷霆。不過一想到元缺的本事以及元缺的性子,夜無極又頭痛地想著,估計他這一輩子都無法脫離舅父的幫助了。

「盯著攝政王府,嫂嫂要是沒事了,第一個通知朕。」夜無極吩咐著自己的暗衛,那名暗衛恭敬地應聲,卻沒有馬上退下,夜無極抬眸,冷冷地盯著他,冷冷地問著:「還有事?」

暗衛默默地望著夜無極,夜無極大怒,低冷地喝著:「退下,朕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們來操心!」

暗衛還是默不作聲,只是不敢再望著夜無極,默默地一閃身,消失於夜無極的面前。

狠狠地捶了一拳案台,夜無極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捶案台,就是心里郁悶。他的表現那般明顯了嗎?連他的暗衛都在無聲地提醒著他,他對寒初藍的關注已經超出了利用的范圍。

有一瞬間,夜無極體會到自己舅父愛而不得的痛苦。

片刻後,夜無極還是喚來了宮人,問清楚寒初藍是真的突發急病,依舊是發高燒,不同的是這一次燒得特別厲害,一發病人就暈倒了。

示意宮人退下,夜無極的劍眉鎖得更緊了。

就算是發燒,也不會一發病人就暈倒的,寒初藍這一次發病,肯定有古怪。

夜無極剛剛還有著幾分擔心的,此刻一點都不擔心了。

他那個神醫舅父還在帝都,有舅父在,寒初藍就算想死,也要經過他舅父的同意。所以,他無須再擔心,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寒初藍在玩什么把戲。

……

星月趕到元府的時候,元缺剛好從外面回來,被她逮個正著,她二話不說就撲向了元缺。

元缺連還手都沒有,只是微微地錯身,星月一招便落了個空。

「元缺,把解葯交出來!」

星月緊接著又出了一招。

元缺還是微微地錯身,依舊沒有還手,但也不讓星月碰到他的衣裳,聽到星月冷冷的命令,他淡淡地笑著:「什么解葯?」

「你上午差人送給世子妃服下的那葯是毒葯,立即把解葯交出來!」星月停頓下來,陰冷地瞪著元缺。

元府門前的守衛看到有人來挑釁自家這位少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會大呼小叫著上前幫忙。他們只求少爺不要把別人打死在自家門前,惹上晦氣就行了,壓根兒不用擔心少爺會被人所傷。

元缺微微地閃爍著黑眸,星月緊盯著他,卻無法看透他微微閃爍眼眸的意思,他的眼神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像兩潭深井。「那個不識好歹的笨女人吃了?」

聞言,星月又是一招殺招撲過來,直取元缺的膻中穴,狠不得一掌就把元缺送上西天去。

元缺還是沒有躲閃,但在星月的玉掌拍過來時,他隨意地,動作很瀟灑,也很優雅,更很好看,接了星月一掌。砰的一聲,兩個人對掌,元缺依舊站在原地,晚風吹動著他身上那襲白衣,顯得玉樹臨風。而星月卻被他的內力震飛十幾米遠,落在地上時連吐了兩口鮮血,爬了幾次都爬不起來,明顯是受了內傷。

星月是夜千澤調來的八名女暗衛中武功最好的一個,在元缺面前,卻被他隨意一掌就震飛了。

瀟灑地轉身,元缺就往府里走去,在跨過門檻的時候,他又頓住了腳步,從懷里摸出了一瓶葯,倒出來幾顆,想了想,又把葯丸塞回瓶子里,再從懷里摸出另外一瓶子葯,又是倒出了幾顆,想了想,他再次把倒出來的葯丸適數地塞回瓶子里,人又要往府里走。走了一步,他又停下來,把他剛剛摸出來的第二個葯瓶子揭開了蓋子,從葯瓶子里倒出一顆葯丸來,扭身往回走。

他走回到星月的面前,很粗暴地擒住星月的下巴,一邊把星月的嘴巴扳開,一邊把那顆葯丸往星月的嘴里塞去,一邊說道:「看在寒初藍的份上,讓你多活些時候。」

逼著星月吃下了那顆葯後,元缺才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瞟著星月,說道:「寒初藍對我那般的信任,你們這些人卻喜歡拿小人之心來度我這個君子之腹。回去!好好地照顧她!」

說完,元缺扭身離去,這一次不再回頭。

他才進府,代青就趕到。

見到星月受了傷,代青把星月挾著離開元府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才塞了兩顆治療內傷的葯給星月吃下,等到星月調息好,他冷聲斥著星月:「星月,你是她們之中最為沉穩的那個,這一次怎么能這般的沖動。憑你一人之力能拿元缺怎么樣?」

「代大師。」

星月自責地垂下了眸,自知自己單獨前來找元缺算帳不是明智之舉,可一看到寒初藍那般的信任元缺,元缺卻毒害寒初藍,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代青沉聲問著:「藍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月在代青面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把元缺當初給寒初藍換葯時,說過的話,以及今天在出門之前,元缺差人送來了一顆葯丸讓寒初藍服下,就連她們主仆倆到楚王府遇到的事情都告訴了代青。

代青先不去管楚王府地道里的死者是誰,也不會認為寒初藍穿著死者的衣服就粘上了晦氣而發病,他認為寒初藍此刻就是一個陷阱,是元缺挖的陷阱,卻是把寒初藍當成了誘餌,這個陷阱,寒初藍也必須是誘餌,目的就是為了找出那個借著看望寒初藍而在寒初藍被子上下毒的凶手。

「元缺剛才可有說什么?」代青深思地問著。

「他讓我回去照顧好世子妃。」

代青嗯了一聲,深思片刻後,他吩咐著星月:「回去,告訴周妃,你求過元缺了,但元缺不肯到攝政王府醫治世子妃。」

「是。」

星月不敢多問,在這個時候,她冷靜下來後,也覺得這件事很是詭異。

依照代青的吩咐,星月回到攝政王府後,就把自己擅自到元府請求元缺救治寒初藍,但元缺拒絕了的事情告訴了周妃。

周妃本來就對元缺不抱希望,雖說元缺對寒初藍有幾分的特別,可那個人捉摸不透,寒初藍又是夜千澤的世子妃,他不肯救治也是有可能的,她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押在老御醫的身上。

老御醫給寒初藍把過脈後,卻是久久不語,不管周妃和李氏如何詢問,他都不一句話也不說,也像先前那個大夫那般,給寒初藍開了一張退燒的方子,他就告退而去。

先前那個大夫開的退燒葯已經熬好,侍候寒初藍喝下之後,過了半個時辰,寒初藍倒是醒了過來,但整個人還是渾身無力,體溫有所降低,卻沒有完全消退。

而她再次病倒的消息也在帝都傳開了。

就如同太皇太後所說,寒初藍幾乎成了帝都百姓的話題了,三天兩頭就出些狀況。

大家私底下都在議論著,寒初藍這一次是否又要到新城別庄去才能好轉?

不過這一次攝政王府並沒有到新城去請上次那個大夫,醫治寒初藍的依舊是太醫院里的幾位御醫,每個人輪流著往攝政王府里跑。

寒初藍的病情還是像上一次一樣,高燒,喝了葯會退下去,但隔上兩個時辰,又會復燒回來,再喝葯,又退燒,可兩個時辰後,又會再次發燒。反反復復的,就是無法真正退燒。

神醫國舅元缺就在帝都,攝政王府幾乎是隔一個時辰就派人去元府乞求元缺出手醫治寒初藍,可是元缺總是避而不見。

知道寒初藍又一次發病,沖著攝政王府的面子,那些王妃命婦們在寒初藍病發的第二天就帶著些補品拜訪攝政王府,看望寒初藍。不過大家私底下都在說寒初藍這病可能會傳染,她們不敢像第一次那般到長風苑當面看望寒初藍,而是在長風苑坐坐,通過守在長風苑親自照顧著寒初藍的李氏而問寒初藍的病情。

只有一個人不怕被傳染,天天都要到寒初藍的房里看望寒初藍,那個人便是楚王府的興寧郡主。

寒初藍在昏睡與清醒間反復著過了兩三天,她覺得自己都快躺成了個廢人,在她第n次退了燒後,她非要下床活動活動,星月和彩月都無法阻止她。

「就讓她下床活動活動吧。」

李氏在這個時候領著興寧郡主進來,看到兩輪明月在勸阻著寒初藍下床,心疼地說了一句。

她很清楚寒初藍不是那種能好好地躺著的人。

「藍兒,興寧郡主又來看你了。」李氏恭敬又客氣地招呼著興寧坐下,然後走到床前去把寒初藍扶下床,寒初藍低聲說道:「娘,我沒事,我自己來。」

李氏還是把寒初藍扶到了桌前坐下。

寒初藍退「燒」後,身子骨也是軟軟的,就像中了軟骨散似的。只不過服了軟骨散的人只會四肢無力,是不會像寒初藍這樣反復地發燒的。

「嫂嫂,今天好些了嗎?妹妹瞧著氣色怎么比昨天還要差?」

興寧關切地看著寒初藍,她帶來的宮女把一些補品放在桌子上。

寒初藍摸摸自己的臉,勉強地笑著:「是嗎?嫂嫂覺得也沒有比昨天好。還是老樣子,真不知道嫂嫂得的是什么怪病,怎么一點征兆都沒有就病倒了。」說著,寒初藍嘆了一口氣。

元缺提醒過她,讓她過一段時間就裝病,如果天天都來看她的那個人,便是下毒害她的人。

這兩三天來,她雖然老是在昏睡與清醒之間反復著,或者是四肢無力,她還是能明白自己如今這些症狀是元缺幫她逼出來的,為的是要演戲逼真。不過這一次她可被元缺害慘了,每天都要喝好幾次那些黑漆漆又苦哈哈的葯。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下毒要謀害她性命的人會是興寧。

興寧是因為她們之間的小過節要毒害她,還是楚王的意思?

那么古怪又能害人於無形之中的毒葯,寒初藍敢說興寧是不會有的,肯定是楚王的意思。

早在幫夜千澤分析十三年前那場大火的幕後黑手是誰時,她就把夜千澤這些親人都列入了幕後黑手之列。

如今看來,夜宸百分百是幕後黑手,並且把黑手開始伸向她了。

「嫂嫂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喝葯,過兩天就會好的。」興寧溫和地安撫著寒初藍,俏臉上全是對寒初藍的關心。頓了頓,她又自責地說道:「妹妹也去找過元國舅了,元國舅倒是肯見妹妹,可妹妹沒用,無法說動他來給嫂嫂瞧瞧。」

寒初藍在心里冷笑著,裝吧,老鼠哭貓假慈悲。

元缺要是肯見興寧,她寒初藍的名字倒過來寫。

寒初藍一臉不礙事的樣子,「不過是普通的感冒,哪敢勞煩國舅爺。不礙事的,只要炎症消退了,嫂嫂的病就好了。妹妹,這幾天幸虧你不嫌棄,天天來看望嫂嫂,陪嫂嫂說幾句話,否則嫂嫂都要悶得發瘋了。」

瞧著她一天比一天差的臉色,興寧心里有著痛快。

再等兩天,她就能等來攝政王府的報喪了。

姑嫂倆隨意說了一會兒話,興寧借口說寒初藍身體弱,需要休息,她不打擾寒初藍休息,留下了送來的補品,帶著她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