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他驚退好幾步,跌靠著軒轅非的案台,站立不穩,臉現悲痛之色,眼里也染上了淚水。
他的兄弟竟然被人砍下了頭,怪不得探子回報,軒轅國無君主,大亂。
直系皇室中人全都被砍下了頭,自然沒有君主,自然大亂了。
留下的那些旁支,就會忙著爭奪帝位,奪取兵權,那些將軍都有追隨的,又不肯輕易屈服,怎么能不亂呀!
軒轅國沒有被戰火波及,卻被人蓄意搞得內亂,試問此刻的軒轅國哪有時間,哪來的心情再援助兄弟倆?
「是誰做的!」軒轅非咬牙切齒地低叫著,眼里噴火,恨不得把那個人碎屍萬段。
「回皇上的話,派人送來這幾個盒子的人說,這是來自軒轅國的厚禮。」
「滾!」
軒轅非怒吼著。
太監嚇得趕緊滾蛋。
「把盒子留下!」
太監們又趕緊把盒子放下。
等到御書房只有兄弟倆以及那顆人頭時,軒轅徹才悲痛地又咬牙切齒地擠出話來:「元缺!除了他,沒有人會有這樣的本事!」
要殺他們的兄弟,或許有不少高手能做到,但砍下了頭,經過那么長時間都沒有腐爛,更無臭味,則只有元缺可以做到。
因為元缺擅長醫術及使毒。
對葯理最清楚。
「元缺!」
軒轅非氣恨地掀翻了案台,「朕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被人家詛咒著要將他碎屍萬段的元缺,正騎著他喜歡騎的白色駿馬奔往朔州。
還有兩三天便要過年了,而他此刻距離朔州還有兩天的路程,正好可以趕去和寒初藍一起吃年夜飯。數月不見,他對她的思念更深,情也更深,恨不得立即就飛到她的身邊,把她摟入懷里,狠狠地吻她千萬遍,睡她千百次。
好吧,這些福利都只能在夢中索取。現實里,這些福利是屬於夜千澤的,與他無關。
屈指算算,她懷孕八個多月了吧,再過一個月左右她就要分娩了。
嗯,他回來了,剛好守著她,雖然她的孩子不是他種下的,他也要守著她安全地生下孩子,母子平安才能放心地繼續辦他的其他事情。這一個月里,所有事情都抵不上她重要!
駿馬拼命地奔跑著,望著遠方的路,元缺的嘴角泛出一抹溫笑,深邃的眼里逸出柔情。
寒初藍,記得等我吃年夜飯!
兩天後。
大雪連下兩天,整片大地都是銀妝一片,有著別樣的風情,別樣的美。
又是過年時。
寒初藍挺著個大肚子想幫忙包餃子,被緊張兮兮的夜千澤勒令只准坐在一旁當監工,不准動手,就連向著她的玉鈴蘭也不同意她再幫忙。把她當成重點保護對像的士兵們也是意見一致的,不用她插手包餃子,准備年夜飯的事情。
無所事事的她,無聊地走出了伙營,扯緊披風,漫走於營與營之間,看著飄舞著的雪花,再記起今天的日子,每逢佳節倍思親,她又一次想起了在現代里的親人們。
不知不覺,她來到這個年代已經將近兩年了,經歷了兩個冬天,過了兩個沒有親人在身邊的年。不,她如今有親人了,夜千澤是她的親人,玉鈴蘭是她的親人,整個東辰皇室都是她的親人。
私底下,她邀請歐陽烈來朔州過年。反正大過年的,天氣又不好,戰事也無法進行。歐陽烈倒是欣然應允,正在來吃年夜飯的路上,就是她的親娘玉鈴蘭女士知道她請了歐陽烈來,一張美臉拉得比馬臉還長,讓她不得不哄了親娘半天。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軍營的大門口,那里臨時搭建了一個門樓,門樓上有著很多守兵,監視著四面八方的動靜。
以門樓為中心,又有守兵把所有將營團團圍住,預防大過年的被敵人鑽了空子。
「夜夫人。」
守兵看到她都恭恭敬敬地行禮。
寒初藍淺笑著向士兵們點頭。
「夜夫人別出去,夜將軍交代過,只允許夫人在里面活動。」守兵看到寒初藍還想往外走,善意地攔住她,善意地提醒著。
寒初藍笑著:「我也不會走遠,就在門前走走。」
她知道夜千澤不是想限制她的自由,而是她臨產在即,擔心她走到外面去忽然臨產,沒有人在她的身邊。
守兵遲疑片刻,才叮囑著她,「那夫人不要走遠,要讓我們能看得見。」
寒初藍點頭,她只在門前走走。
守兵沒有再阻攔,讓寒初藍在門前走動。
她還沒有走出幾米遠,前方便冒出了幾個小黑點。
守兵們立即把她請回門樓內,一邊派人往里通報,一邊緊盯著冒出來的幾個小黑點。
來人是歐陽烈。
他騎著馬,帶著冷情,還有幾名親兵一起來與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過年,吃年夜飯。
「是東辰帝君。」
守兵也看清楚來人是歐陽烈了。
如今東辰與大星屬於盟友關系,對於歐陽烈私底下老是出現,他們已經習慣了。但也防著歐陽烈是來刺探軍情,防著歐陽烈在瓜分完大周後立即反咬大星。
一道有點笨重的身影開心地迎了出去,正是寒初藍。
「夜夫人。」
守兵還沒有追上她,騎著馬奔跑而來的歐陽烈已經飛躍而來,眨眼間就落在寒初藍的面前,黑著臉就責罵著:「藍兒,你這是在做什么?風雪那么大,你大著個肚子在這里做什么?你不為你自己的身體著想,你也得為爹的外甥女著想!」一邊罵著,一邊趕緊把自己披著的披風摘下來就披到寒初藍的身上。
「爹,我穿得都像個粽子了。」
寒初藍小聲抗議著。
「我管你粽不粽子的,凍著了,爹就找夜千澤算帳去,瞧他怎么照顧我女兒的!」歐陽烈還是黑著臉在罵著。
「爹。」
寒初藍撒著嬌,使出平時對付夜千澤的殺手鐧,扎入歐陽烈溫暖的懷里,歐陽烈趕緊摟扶著她,黑著的臉和緩下來,略推開她,愛憐地斥著:「別以為撒嬌就能沒事了。」
寒初藍吐了吐舌頭,「爹,女兒是在這里等著爹的,沒有女兒陪著,我娘的馬臉,爹不怕嗎?」
歐陽烈立即敲她一記爆粟,又憐愛又好氣地輕斥著:「有你這樣形容自己娘親的臉?」
馬臉?
好吧,蘭兒瞧見他時,俏麗的臉的確拉得長長的像馬臉。
但藍兒是女兒,不能如此形容娘親,不孝!
寒初藍又俏皮地吐吐舌頭,逗得歐陽烈笑了起來,忍不住又想敲她,她趕緊捂住頭,小聲地抗議著:「爹,你別再敲了,再敲,藍兒就變笨了,藍兒變笨,爹的外甥女就會跟著變笨,爹不為藍兒著想,也得為爹的外甥女著想。」
「你這丫頭!」
歐陽烈寵溺地替她整理一下披風。
遠處的守兵總覺得每次歐陽烈來了,夜夫人總是對歐陽烈特別的親熱,但那種親熱又不是男女之間的,而是親人之間的。
距離有點遠,兩人說話放低聲音,他們也聽不到父女倆說了什么。
夜將軍包括所有將領對此事都沒有說詞,守兵們也不會多嘴地去說什么。看著父女倆走過來。
「踏——踏——」
身後再次傳來了馬蹄聲。
一個小白點冒出來。
眾人扭頭看去。
馬是白色的,馬背上的人也是白色的。
寒風吹拂著那人的衣衫,白色的衣袂飄飄,再看那人的身姿,也顯得格外的灑脫。
無需等到白影近前,寒初藍已經認出來者何人。
在她的記憶中,喜歡白衣的人,每次見著都是一身白的只有元缺了。
高嶺村一別,她與他有數月未見。
他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他的去處從來都是秘密。
除非他主動現身,否則很難找得到他。
他去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他做的事,也未必是好事。
元缺很快就策馬近前。
瞧著歐陽烈時,他微閃一下黑眸,然後視線就膠到寒初藍身上了。
飛身下馬,輕巧地落在寒初藍的面前,耐看的臉慣性地露出了笑容,笑凝著寒初藍,深深地問著:「初藍,是在等我回來吃年夜飯嗎?」
「好久不見。」
寒初藍吐出來的卻是一句輕淡的話。
習慣了她對自己這樣的態度,元缺絲毫不在意,反正他能從她的眼里看到她對他的無言問候。
動手,元缺脫衣服。
眨眼間,一件還帶著他體溫的袍子披到寒初藍的身上,同時也把歐陽烈披到她肩上的披風扔開,好巧不巧地就扔回到歐陽烈的手里。
「這么大的風,這么大的雪,你怕冷,就算等著我,也不能在這里等,你要是冷著了,我還要花時間去照顧你,給你看病,給你熬葯。」
下一刻,他的袍子飛回到他的手里。
寒初藍被人自背後摟入一具寬大溫暖的懷抱,夜千澤帶著笑意的話傳來:「謝謝國舅大人的關心,內子就不敢勞煩國舅照顧了。」
元缺看向夜千澤。
兩個男人立即用眼神大戰起來,斗得天雷滾滾,你死我活,誰也不肯認輸。
「我餓了。」
寒初藍輕柔地說了一句。
激戰瞬間停止。
夜千澤拉著寒初藍,請著歐陽烈進去,至於不請自來的國舅大人,反正臉皮堪比城牆還要厚,無須專人迎接,他自己會貼著他們的尾巴進門。
磨著牙瞪著夜千澤握著寒初藍小手的大手,元缺在想著,什么時候把夜千澤的手砍下來。
寒初藍忽然扭頭看他一眼,他趕緊換上深情款款的注視,寒初藍眼神一變,改看為瞪,他沖她一笑,她無奈地眨眼,用眼神請求著他不要與夜千澤爭風吃醋,記住她是千澤的妻子。
長嘆一口氣,元缺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嘴間全是酸味,伴著澀意,數月不見,她還是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夜千澤。
他這一生,都無法成為她生命里的主角,只能當一輩子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