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2 / 2)

如珠似玉 月下蝶影 3366 字 2023-03-03

心想事成?

李懷谷釋然一笑,朝顧存璟回禮道:「多謝顧大人吉言。」他翻身上了馬,下巴微抬,神情堅定,仿佛又是當初那個驕傲的貴公子,「在下也祝顧大人以及您的家人此生極樂,無病無災。」

顧存璟看著他,無聲的拱了拱手。

「告辭!」

馬蹄輕踏,顧存璟看著一人一馬漸行漸遠,悠悠嘆息了一聲。當年司馬家李家何等顯貴,如今都畫作過眼雲煙,恍若虛無。

李懷谷說得對,名利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是不知足,多了便要溢出來了。

他騎上馬,路過一條街道時,發現一支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路過,騎在馬背上的,儼然是楊國公家的公子楊垂文。

楊垂文高中狀元,又得洞房之喜,人生三大幸事便占了其二。

有人喜,有人輩,有人離,有人合。來來往往,悲喜離殤,就組成了整個的人生。

李家的覆滅,終於讓滿朝上下認識到當今皇室的威懾里,他們戰戰兢兢的立於朝堂之上,總擔心自己就是下一個李光吉,再也不敢像往日那般指手畫腳,爭來吵去。

不過陛下似乎並沒有因為李家而大肆牽連其他人,等到來年春天到來,百花盛開之時,他們終於在心底松了一口氣。

大概是晉鞅也意識到去年的大動作把不少朝臣給嚇住了,所以他特意在泰和別宮設百花宴,讓大家放松一下精神。

酒過三巡,眾人微醺之時,瑞王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有本奏。」

晉鞅看著瑞王笑道:「今日乃是大家玩樂之時,皇叔若是有事,可以等明日上朝之時再提也不遲。」

「只怕陛下你明日上不了朝了,」瑞王冷笑。

顧如玖聽這話有些不對勁,她放下手里的筷子,擔憂的看向晉鞅。

晉鞅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對瑞王不咸不淡的笑道:「皇叔這話是何意?」

「你偏寵皇後,讓妖後禍國,打壓忠良之後,心狠手辣屢施暴刑,實在不堪為帝,」瑞王痛心疾首道,「還請陛下寫罪己詔,廢妖後,以正朝綱。」

顧如玖冷眼看向瑞王,對他這說法感到好笑:「皇叔想要造反便造反,何需拿我一個弱女子做借口?」她站起身,看著下面的諸位朝臣道,「自本宮為後以來,可曾奢靡無度,可曾為娘家謀利,可曾暴虐驕縱?」

「皇後有仁厚之德,賢惠之性,你簡直是一派胡言!」張仲瀚站起身厲聲呵斥道,「瑞王你野心勃勃,其心可誅!」

瑞王嘲諷的看了張仲瀚一樣,然後看向顧如玖道:「你身為皇後,卻久居紫宸殿,這難道是為後之道?」

「天底下夫妻同住一室方為正道,朕與皇後為何不能共住?」晉鞅冷眼看向瑞王,「皇叔今日酒喝多了,朕不追究你失態之言,你退下吧。」

「黃毛小兒何必假作好人,」瑞王撐著輪椅的扶手,緩緩的站了起來,「本王今日,就是來清君側的,還請皇上不要維護這個妖後。」

他話音一落,喊殺聲便從外面傳了進來,一些大臣嚇得面如土色,但是更多的人卻站起身,擋在了帝後面前。

「瑞王,你想干什么?」一位老臣怒斥道,「你想造反嗎?」

「這個天下是晉氏一族的,本王姓晉,又怎么叫造反?」瑞王緩緩走了兩步,然後看向擋在帝後面前的眾位臣子,「你們是想陪皇後一起死嗎?」

眾大臣看著瑞王的雙腿滿臉驚訝,原來瑞王竟會走路?

「你們覺得很奇怪,本王居然會走路了?」瑞王冷笑,「當年若不是皇後在本王母妃懷孕時下葯,本王又何至於落下這個殘疾?只可惜本王命好,遇到了天下難得的神醫,治好了這雙腿。」

「能走兩步路就叫治好,」顧如玖冷笑著高聲道,「那我們這些人就是健步如飛。」

「住口!」瑞王沉下臉,滿眼殺意。腿疾一直是他的逆鱗,現在他好不容易能站起來,卻被顧如玖出演嘲諷,怎么能不氣急敗壞。

「你叫本宮住口,本宮便住口,你算個什么東西?」顧如玖笑得一臉不屑,「皇祖父瞧不上的兒子,也就只能借著輩分在本宮面前大呼小叫了。」

擋在顧如玖前面的顧存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妹紙,你再說下去,瑞王就要氣死了。

「閉嘴!閉嘴!」瑞王氣急,轉身對身後的衛兵們道,「殺了這個賤人,給本王殺了她。」

他此言一出,護在帝後身邊的龍禁衛以及禁衛軍都拔了刀出來,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的緊張。

「現在整座山已經被本王包圍起來,外面的人只以為是衛軍護山,」見到對方拔了刀,瑞王反而冷靜了不少,他把手背在身後,冷笑道,「來人,拖幾個人出去斬首,若是陛下一刻鍾後再不願意寫退位詔書,就繼續拖人下去。」

他等了片刻,卻沒有任何動靜,他回頭看去,身後的那些衛兵仍舊穩穩的站著,仿若雕塑。

「嗖!」一支箭穿過他的雙腿,他只覺得膝蓋一痛,人便摔到在地。

看著躺在地上的瑞王,顧如玖滿意的拍了拍二哥的肩膀,然後道:「這就叫反派死於話多。」

顧存璟干咳一聲:「皇後娘娘,您小心台階,別摔著了。」

瑞王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精心安排的衛軍,竟然會不聽自己的命令,這都是他在封地上養起來的人,怎么可能不聽他的話?

「來人,把瑞王扶起來。」晉鞅讓朝臣們退下,然後看了眼那些因為害怕躲在角落里的官員,「皇叔,朕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造反。」

「你不用裝模作樣,今日即使我不反,你也容不下我,」瑞王扭曲著臉,硬生生把箭從自己的腿里拔了出來,然後用手扶著坐了起來,「你為了削藩算計良多,本王又怎么會坐以待斃,難道要本王像忠王一樣,奉上所有權利任人宰割嗎?」

被點到名的忠王連忙站出來道:「陛下,臣對陛下忠心一片,絕無二心。」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在京城里鬧造反,還把他牽扯進去,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顧如玖看了眼被瑞王扔到一邊猶帶血肉的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她看著都疼,瑞王是怎么下手抽出來的,這是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男人。

聽到忠王的話,瑞王嗤笑了一聲,然後看向晉鞅道:「本王即便是輸了,也要輸個明白,這些衛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算計好了一切,唯一沒有想到的就是這些士兵們不聽他的命令。

顧如玖扯了扯晉鞅的袖子,然後道:「你想知道?」

瑞王看著顧如玖,等著她回答。

「可是陛下與本宮並不太想告訴你,」顧如玖揚唇一笑,「你只要記得自己輸了就行。」

罵她是禍國妖後,她就要讓他憋屈一輩子!

果然此言一出,瑞王就氣得吐了一口血。朝臣們紛紛低頭,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總覺得今天的風頭,全被皇後娘娘搶光了。

「妖婦!」瑞王擦去嘴邊的血,恨恨的瞪著顧如玖。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長得一張善良無害的臉,說的話做的事,卻又如此讓人厭惡。

「把他帶下去,」晉鞅沉下臉道,「皇叔,朕給過你機會了,你若是再辱罵皇後,朕可以讓你的孩子去陪伴你。」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晉鞅的極限,一口一個「妖後」,簡直讓他忍無可忍。

瑞王面色大變,忍了又忍,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他環顧四周,這些大臣們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無關緊要的存在。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腿上流下的血,與地上的塵土混合在一起,散發著難聞的腥味,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算計了這么多年,竟輸在了晉鞅手上。

誠王那樣的窩囊廢,怎么會生出這樣的兒子出來?

德隆七年三月,瑞王造反於泰和別宮,後大怒,與瑞王爭辯於御前,瑞王辯解不過,氣怒攻心,口吐鮮血,被禁軍擒獲。

德隆七年六月,瑞王因刺殺孫太妃,通敵賣國,造反各項大罪,被貶為庶民,囚禁於京郊,其妻女子嗣皆同。

「又下雪了。」顧如玖趴在窗欞上,朝外呼出了一口白氣,然後伸手接住了飄揚而下的雪花。

「外面冷,」晉鞅拿了一件狐毛披風給她蓋上,「怎么跟個小孩似的。」

「古人有雲,幸福的女人向來比較幼稚,」顧如玖搖著食指,一臉得意,「這可是你的功勞。」

晉鞅笑了笑,從身後抱住她,低聲問道:「哪位古人如此有見識?」

被他的熱氣呼得耳朵有些發癢,顧如玖摸了摸耳朵,「管他哪位古人說得呢,反正有道理就行。」

「嗯,你說得對,」晉鞅下巴在她的肩膀上磨了磨,「不過古人還說過另一句話,」

「什么?」顧如玖吹了吹手里的雪花,看著它們飄落在地上,與厚厚的積雪融為一體。

「那就是……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要如珠似玉般的疼惜。」晉鞅吻了吻顧如玖的耳垂,「久久於我,非珠玉可及。」

「那我是你的什么?」

「你便是我的性命,有你在身邊,我才是活著。」

顧如玖靠著身後溫暖的胸膛,看著窗外飄揚的雪花,笑如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