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唯妻是寵 海的挽留 2694 字 2023-03-07

楚圭抬頭搭了一眼跪在下首以頭搶地的楚慎,不耐道:「該說的也都說完了,長兄是不是可以起了?」

楚慎又一次頓首:「微臣懇求陛下准許微臣單獨向陛下敷陳。」

楚圭略一思忖,揮退了殿內侍立的眾內侍,待見殿門掩上,冷笑一聲道:「大哥不必白費力氣了,說再多也是枉然。」

楚慎面色悲愴,緩了緩才道:「哥兒有什么怨氣撒在我身上便是,不要牽累我的女兒。」

楚圭見兄長對他用起了舊日的稱呼,嗤笑一聲:「大哥這是哪里的話,朕給大哥挑的女婿不好么?」

楚慎咬了咬牙,不答反問:「哥兒將六姐兒許給襄世子到底目的何在?還有,哥兒根本就沒打算放過襄王一系是不是?」

「朕目的何在大哥就不必操心了,」楚圭笑了一聲,「至於襄王,大哥覺得呢?朕會留著個心腹大患么?」

楚慎頹然沉默,少頃道:「哥兒實與我說,哥兒到底要怎樣處置襄王?」

楚圭緩緩道:「襄王若肯識相地交出兵權,朕可以不除他封國,只將他封地內遷。但若他真有異心,朕必削他封號,將他這一脈盡廢為庶人!他若敢反,朕便集合兵力全力剿殺!」

他並不怕他將這番話傳出去,不過他此刻如此直白地說出這些,不過是刻意往楚慎心窩里捅刀子而已。

楚慎跪坐在地,半晌才喃喃道:「你根本就是不管六姐兒的死活……」

楚圭笑了一下:「大哥莫要這等說,六姐兒可是朕的親侄女兒,朕豈會不管她。」

「那哥兒便收回成命吧!」

楚圭直搖頭:「那可不行。大哥放心,若襄王一系倒了,朕絕不牽罪六姐兒,到時朕再給六姐兒尋個好人家配了便是。」

楚慎臉色煞白,癱坐在地。

萬一襄王起兵圖反最終卻敗了,即使楚圭放過六姐兒,也無濟於事了。楚圭說得好聽,哪個好人家願意娶一個反叛伏誅親王家里出來的兒媳婦?況且西平侯府已經大不如前,作為娘家根本使不上力,到時候六姐兒的後半輩子就全毀了!

況且他可聽兩個兒子說了,襄世子不過是個佻達子弟,根本不是良配。況且他自己也親耳聽到,襄世子根本就是沖著他女兒的容貌來的,活脫脫好色徒嘴臉!

楚慎又跪求楚圭半晌,然而楚圭心意堅決,他的哀哀乞求只換來楚圭的一番冷嘲熱諷。楚慎無計可施,只好暫且退了出來。然而他跪的時間太長,從殿內出來時,一路上踉踉蹌蹌險些栽倒。

他在外頭丹墀上立了須臾,茫然地望著天際暮色,心頭涌上一股難抑的悲涼。

出宮的路上,他搜腸刮肚地思量解困之法,正苦無頭緒時,腦際中突然現出一個人來。

翌日從衙門出來後,楚慎來不及回府更衣,便直奔鄂國公府。

蘇修齊剛換了身家常打扮,一看見楚慎的名帖就趕緊命小廝將人請進來。

待楚慎入了正堂,兩人敘禮寒暄一回,蘇修齊正要讓座讓茶,楚慎便徑直道明了來意。

蘇修齊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沒聽錯吧?敬之不想要這門親事?想讓我與幾位公侯聯名上奏求聖上收回成命?」敬之是楚慎的表字。

楚慎點頭,委婉地自己的顧慮說了一番。蘇修齊是聰明人,他根本不需要點透。

誰知蘇修齊聽後直皺眉,一面示意楚慎坐下一面道:「誒,敬之怎總往壞處想,再者說,襄世子芝蘭玉樹,我要是有這么個女婿,簡直做夢都能笑醒。」

楚慎有點懵,心道你不要坑我,我兩個兒子可都說襄世子不是什么正經人。

蘇修齊見他一臉不信,長嘆一息,正色道:「敬之可莫要聽信什么謠言,襄世子不僅長相沒得挑,而且允文允武,人品質性也是一等一的好啊!敬之難道還不信我的眼光么?」

楚慎額角青筋直跳,心說你就見過他兩面,打哪兒看出來他文武雙全人品還好的?

蘇修齊仿似沒看到楚慎的神情,徑自坐到他對面,便開始滔滔不絕地幫他分析這門親事的有利之處,跟著喝幾口茶潤潤嗓子,又開始細數襄世子的好,直將裴璣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楚慎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在對面口若懸河,幾次想要出聲打斷,然而蘇修齊說得實在太投入,且說且潤喉,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楚慎硬生生坐著聽他說了半個時辰,直到蘇修齊桌上那壺茶見了底。

蘇修齊晃了晃茶壺,「哎呀」一聲,皺眉道:「這么快就喝干了。哎,敬之稍等,我再讓小廝去添一壺來,我繼續與敬之詳說啊!」

楚慎嚇一跳,忙出言作辭,起身就要走。

蘇修齊上前幾步有意擋住他去路,笑道:「敬之可還對襄世子有什么誤會?」

楚慎扶額,一時語塞。若非覺著實在不可能,他真要認為蘇修齊收了襄世子的好處了。

蘇修齊嘆道:「我看敬之一時間也是難以轉意,那不如這樣,敬之直接去拜會襄世子,解鈴還須系鈴人,讓襄世子親去請聖上收回成命,比誰去張這個口都管用。」

楚慎心覺這簡直比去求楚圭還不靠譜,聞言只是搖頭。

蘇修齊卻抬手捻須,笑得意味不明:「我瞧襄世子是個極通情達理的,敬之何妨一試?」

裴鼎與裴璣兄弟兩個一道送走了齊王、蜀王等親王。回到十王府時,裴璣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轉頭就要跑的肅王,笑道:「皇叔,如今諸位皇叔伯們走了大半,這里眼看著就空下來了,想來皇叔更覺枯乏無聊,我打算多抽些工夫去皇叔那里串門,皇叔歡迎么?」

裴鼎聞言直覺腦仁兒跳著疼,連連擺手道:「阿璣還是專心籌備婚事吧,不必顧著我。」

「誒,我還沒那么忙,」裴璣別有深意地笑道,「連聖上都知道咱們叔侄親厚,特意令皇叔留下來觀禮,我可不能輕慢了皇叔。」

裴璣此話暗指楚圭也將肅王視為眼中釘,防著他與襄王聯手。將來楚圭對付襄王,也必然不會放過肅王。

裴鼎自然明白這些,但他仍舊只想交兵權求安逸,他的顧慮太多。

何隨在一旁看得暗暗嘆氣,心道肅王您這是非要世子綁了您寶貝兒子來才肯就范啊!

正纏攪間,立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裴琰忽然笑了一聲:「阿璣快放了皇叔吧,看誰來了。」

眾人循著他目光望去,便見楚慎著一身麒麟補子員領,正微沉著臉往這邊走來。

裴琰一看見楚慎那架勢就忍不住笑,這明顯就是連衙門里那身行頭都來不及換就跑過來找裴璣算賬的勢頭啊!

裴鼎見裴璣果然松了手,心道老丈人出馬就是不一樣,沒准兒他那未來媳婦也是專門來降他的!

楚慎走至近前,兩廂人各自敘了禮,楚慎便提出要與裴璣借一步說話。

裴琰有心看裴璣吃癟,剛要尋個由頭跟著往裴璣院子里去,突然想起那只鎮宅的死鳥,臉上的笑登時一僵,步子硬生生頓住,轉身便辭了眾人跑了。

御花園涼亭內,楚明玥正與楚明嵐對坐著臨帖,宮人突然來報說皇後到了。

蔣氏一來便笑著讓楚明嵐先回景陽宮,楚明嵐笑著應是,命春杏等人捧了自己帶來的物件,屈膝行禮退下。

楚明玥望著楚明嵐的背影,輕嗤一聲,對蔣氏道:「母後是不知道,自打父皇將她指給表哥,這丫頭的尾巴就翹起來了,說話也敢不順著我了,卻才我讓她歇會兒再練,她還不肯呢,倒顯得她多勤快似的。就她那一手爛字,再練個十年八年也入不了表哥的眼。」

蔣氏喝了口玫瑰鹵茶,道:「她還不是以為自家好運來了,從前求也求不來的見今一下子有了。她也不想想循哥兒瞧不瞧得上她。」

楚明玥抿唇笑道:「表哥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女兒還以為他會當著父皇的面推拒。」

「循哥兒是個聰明的,曉得陛下是定要嫁個公主給國公府的,推也推不掉。就是可憐循哥兒等了你這么些年,最後卻是一場空,」蔣氏見女兒面上並不見多少遺憾,不禁盜,「姐兒難道真就一點也不喜歡循哥兒?」

楚明玥笑道:「要說一點也不喜歡,那也說不上,畢竟他苦等我五年。但也並不是非他不嫁,女兒只是覺著他尚算不錯,是個可以嫁的。不過若真是要換個人嫁,女兒也沒異議,只要不差就成。」

「姐兒的眼光就是高,循哥兒那樣的都不能令姐兒傾心,」蔣氏呷了口茶,笑道,「那臨邑王也是個有福的,這回真是撿了個漏兒。」

楚明玥撫了撫水鬢:「襄世子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