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唯妻是寵 海的挽留 3211 字 2023-03-07

裴璣挽著楚明昭一道入殿時,郭氏很是詫異了一下。因為裴璣素日起得早,多數時候姚氏未起他便已經去了大營那邊,故而她們來給姚氏請安時很少遇見他,他也很少能在清早時跟楚明昭搭一起來圜殿這邊。

眼下他非但來了,還親親熱熱地攙著楚明昭,這是唯恐旁人不知道他們兩個黏糊么?

郭氏一直都覺得這兩個有傷風化。她有時候在王府里碰見他們時,總能見倆人摟摟抱抱地膩歪在一起。所謂床上夫妻床下君子,何況身在皇家,這般無所顧忌地親熱,成何體統?

薛含玉的目光在楚明昭腹部掃了一眼,暗自冷笑。縱然勾得世子神魂顛倒又如何,生不出孩子來全是白搭。

裴璣與楚明昭一道躬身給姚氏請了安。姚氏見兩人舉動出奇地一致,不由笑道:「你們兩個這是拜高堂呢?」

裴璣剛想說如今不是兩個人而是三個人,就聽郭氏在一旁打趣一般道:「說起來,世子是在京城成的親,世子妃當時的確也沒正正經經地拜見過王爺跟王妃,莫不是就因著這個,世子妃見今還沒懷上?」

裴璣面色一陰,隨即又笑道:「郭次妃說的顯然不在理兒。」說話間揚起下巴指了指薛含玉,「薛次妃成婚之時可是拜了個十足十的,可她如今可曾得孕?」

郭氏面上神色一僵,心道裴璣哪來的底氣嗆她,一時間臉色變幻幾回,強笑道:「妾不過說笑而已……」

裴璣笑道:「我還不曾問,郭次妃今兒緣何在母親這里待得這么久?我記得往常這個時候,郭次妃已經回去了。」

郭氏聽他說起這個倒是來了精神,當下將方才與姚氏說的話又講了一遍,並再三強調她尋來的那位大夫專治不孕不育,說不得給楚明昭調一調就能懷上。楚明昭在一旁看著說得眉飛色舞的郭氏,低頭掩笑。裴璣根本就是在耍猴。

裴璣點頭,認真道:「那真是多謝次妃了,我竟不知次妃對我與世子妃存注至此,心下甚慰。只是次妃一片好心恐怕是要枉付了,明昭如今不需要這個,次妃還是留著給自己媳婦使吧。」

郭氏一怔:「世子這是何意?」

姚氏原本正神容淡淡地在一旁吃茶,聽到他最後那句,也愣了一下神,旋即驚疑不定地看向兒子:「阿璣的意思是……」

「正是母親想的,」裴璣轉向姚氏,微微笑道,「明昭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昨晚剛診出來的。」

姚氏愣了愣,即刻驚喜道:「甚好甚好!」說話間親自起身下來執起楚明昭的手,打量個不住,連聲道好,又轉頭看向郭氏婆媳,笑道,「大約也是托了次妃的福,次妃才說要給明昭瞧瞧,明昭就診出喜脈來了。」

姚氏話里的譏誚之意不言而喻。楚明昭在一旁聽著險些笑出聲,她婆婆嘴皮子也挺好使的。

郭氏的整張臉幾乎都在抽搐,滿面豬肝色,卻偏偏還要強笑著說恭喜,兩廂之下,神情看起來很是有些扭曲。

薛含玉難以置信地盯著楚明昭的腹部看了幾眼,嘴巴張著半天合不攏。

這怎么……說有就有了?不可能啊,楚明昭大半年都生不出來,突然就有了?她幾乎要懷疑這是裴璣跟楚明昭耍的詐了,但她又知道這種事是欺瞞不來的,裴璣也不會冒這種險,否則一旦被發現,會給楚明昭招來大麻煩。

郭氏跟薛含玉兩個丟了魂兒似地起身上前,言不由衷地道了喜,便被晾在了一旁。兩人眼見著姚氏跟裴璣兩個拉著楚明昭歡天喜地說個不住,也覺出自己的多余,深感如芒刺在背,臨了只得起身作辭。

從圜殿出來時,婆媳兩個都很有些灰頭土臉的意思。郭氏憋了一肚子火,轉頭便惡狠狠地推了薛含玉一把,恨聲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花木瓜空好看,連個孩子都生不出!沒的害我落了臉面!」

薛含玉心道你在裴璣母子跟前還有什么臉面可言么?但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得低頭受著。

郭氏一頭往回走一頭絞著帕子,恨得直搓牙花子。她方才簡直是自取其辱,可她又如何能想到楚明昭會在這個當口懷孕呢。

她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冷笑道:「懷了又如何,是男是女還指不定呢。何況她才懷了一個月,胎都不穩,誰曉得能不能順順當當生下來。」

薛含玉這會兒終於覺得郭氏順眼了些,點頭道:「婆母說的是。」

不過楚明昭若是順利生下男孩兒,那可真是風頭無兩了。王府如今還沒有孫子輩的孩子出生,楚明昭這孩子是占嫡又占長,身份尊崇,生下來就是金疙瘩。亦且,楚明昭說不定還真能憑著這個孩子保住地位,畢竟襄王府子息單薄,襄王不可能不認這個小孫兒。

薛含玉深吸一口氣,心里極端不平。她也恨自己的肚子,明明裴琰去她那里的次數也不少,怎么就死活懷不上呢。她如今已經不去想什么厭惡不厭惡的事了,她再厭惡裴琰,也改變不了她嫁給裴琰的事實,她以後的榮辱甚至生死都系在他身上,她得先自保。

薛含玉想起那個叫水香的丫頭,臉色便是一沉。她至今都懷疑是楚明昭給她下了葯導致她遲遲無法懷孕。

薛含玉恨恨咬牙,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折回暖閣時,孫媽媽見她面色陰郁,詢問出了何事。薛含玉便將楚明昭有孕的事說了一說。

孫媽媽聽見也是一愣:「老奴都以為那世子妃是個不會生的……不過依老奴說,那世子妃許是尋著了什么調理身子的好法子,次妃該想法子打聽打聽,否則怎的頭先七八個月都不見動靜,上個月卻忽然得了孕。」

薛含玉心下煩躁,本想說她如何打聽得到楚明昭那頭的事,然而聽到孫媽媽最後一句,腦中倏地靈光一現,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上月上元節那晚的異常。算算日子,楚明昭該是上元節前後受孕的。她一直都十分好奇上元那晚到底發生了何事,她們這些女眷回王府時,她就沒瞧見楚明昭的人影。

薛含玉突然就來了興致,當下起身去尋清平郡主。

楚明昭覺得自打知曉她懷孕之後,裴璣簡直恨不能把她供起來。存心殿的丫頭婆子小廝看見她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似乎唯恐她磕了碰了。裴璣還不曉得跟誰請教了一圈,把孕期的禁忌食物總結一番,羅列了一張長長的單子,讓她每天看一遍。楚明昭看到清單上什么龍眼山楂螃蟹這些她平日愛吃的東西,有些痛心。於她而言,最難受的事不是孕期反應,而是忌口。

楚明昭知道爹娘一直掛心著她這頭,便及時著人報於二老知曉。楚慎與顧氏兩個聞訊也是歡喜得沒入腳處,當下便趕來了王府。

顧氏見著楚明昭時,面上的笑壓都壓不住,拉著她坐下後便竹筒倒豆子似地將自家知曉的孕期事宜與楚明昭說道了一番。楚慎在這上頭顯然是個外行,只能坐在一旁干看著。

母女兩個正說得入港,楚明昭轉頭見父親獨個兒坐著吃茶,便笑著與他搭話,問起哥嫂與小侄子的近況。

楚慎笑道:「都甚好。過會兒他們都來了,你再仔細問問。」

顧氏瞧著楚慎的臉色,轉頭低聲跟女兒道:「別理你爹,他方才還跟我念叨說什么造化弄人,我看他還是對你這門婚事耿耿於懷呢。你爹什么都好,就是太頑固。」

楚明昭面上的笑斂了斂。有風骨的文人一般都將承諾看得極重,楚慎當初先跟魏家提的這門親事,結果兩家都預備好只差過禮了,最後楚家這邊卻食言了,楚慎怎能不耿耿於懷?雖則事出有因,但這也是一根刺。何況楚慎將魏文倫視為親子栽培,一路看著這個不世奇才從窮困潦倒到名震天下,個中情誼不是裴璣這個半道冒出來的女婿可比的。

楚慎低頭吃茶,良久不語。女兒嫁給裴璣對楚家來說的確好處更大,但他從沒想過從女兒這里謀求好處。亦且是他當初的提議耽擱了文倫,他這一輩子都會覺得虧欠他。

正此時,忽聽外頭一陣人聲喧嘩。楚明昭聽出了哥嫂的聲音,驚喜起身,卻又被顧氏按了下來:「不必迎他們,你仔細坐著就是。」

楚懷禮一行人到得殿外時,正遇見打外頭回來的裴璣。四歲的劭哥兒看見裴璣便歡喜地喊了一聲「小姑父」,跟著就撲上去拽住他的手,仰頭笑道:「小姑父長得越來越好看了。」

裴璣止不住地笑,低頭摸摸他的腦袋:「劭哥兒真是個實誠孩子。」又笑道,「吐字好像清晰了很多啊。請了開蒙先生了沒?」

小男娃脆生生答道:「沒有延請先生,如今都是祖父在教我識字念書。」

裴璣點頭。他這老丈人可是聲名煊赫的鴻儒巨擘,尋常的先生是斷然瞧不上的。橫豎眼下閑著也是閑著,教一教小孫子倒是好。楚慎如今在廣寧也施展不開手腳,他便暫且給他在王府掛了個閑職。只他總覺著他老丈人不大喜歡他,也不知是否認為他真的不通文墨,橫豎比不上魏文倫。

裴璣不由嘆氣,瞿老爺子要是知道了,不知會不會覺得他敗壞了他的名聲。

秦嫻在一旁看著自己兒子這樣上道,心下快慰。裴璣將來要是當了太子,那劭哥兒何愁沒有好前程。

她瞥了何嫣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何嫣也是撞了大運了,如今楚懷定從戎,將來指不定真能掙回什么大富貴。何嫣這樣的出身能有這般造化,也是祖墳冒青煙了。

不過秦嫻也並不妒忌何嫣,秦嫻是要什么有什么,將來又是現成的侯夫人,根本不必羨慕何嫣什么,她只是骨子里瞧不起何家人的做派。

裴璣本是要進去與楚明昭說話兒的,但瞧著這滿屋子的娘家人,覺得自己站在這里似乎有些突兀,便含笑囑咐楚明昭幾句,與眾人寒暄一回,轉身出了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