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2 / 2)

唯妻是寵 海的挽留 2993 字 2023-03-07

裴璣的聲音又近了些。她聽到他低低地說:「昭昭,你要相信你一定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的。」

楚明昭嘴唇微微翕動。是啊,她如果先就畏懼了,還怎么把孩子生出來。前面的辛苦她都忍過來了,不能輸在最後一關上。

她已經生出一個了,只差一個。

她的丈夫孩子都在等著她。

裴璣忽然感到楚明昭綿軟已久的手反握住了他的手。

產房外,阿燨哭得震天響,宮人內侍們面面相看,最後又將目光轉向了瞿素。

瞿素拍拍阿燨的腦袋:「對,就是這般,哭得好,再接再厲。」

阿燨又號啕一回,啞著嗓子道:「這樣就能讓娘親好起來么?」

瞿素點頭。

核桃見阿燨哭得傷心,拿翅膀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它不知道該怎么逗這個小鏟屎的高興,偏頭看了看他,忽然也扯開嗓子學他哭喊。它從前就會學小兒哭泣,眼下學起來惟妙惟肖,只是眾人瞧著一只鸚鵡發出小兒哭聲,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只覺毛骨悚然。

趕到清寧宮的裴弈撞見這詭異的一幕,身上起了一層寒粟子。他讓宮人抱來了剛剛降生的小孫兒,小心地接過來,正自歡喜,聽說兒子也入了產房,又沉下臉來,連道胡鬧。

他不知瞿素還在宮里,自家帶來了幾個官姥姥來幫忙給兒媳婦收生。

他正欲命官姥姥們入內搭把手,就聽內里傳出一陣振奮的高呼,跟著就見穩婆跑出來報喜,說楚娘娘腹內第二個胎兒也娩出了,也是個男孫。

裴弈一怔,旋即欣喜不盡,大手一揮,命厚賞今日前來收生的穩婆,連清寧宮今晚當值的宮人內侍都各有恩賞,眾人一時喜氣盈盈,雀躍不已。

瞿素卻是有些困惑,怎會是兩個男孫呢?他明明算的是龍鳳胎啊。

床上的楚明昭只覺腹內一空,跟著穩婆在她肚子上一推,將胎盤剝離。她知道這就算是生完了,長長松了口氣。

她聽到裴璣柔聲告訴她生了兩個男孩,想起同卵異卵的事,便問他兩個孩子長得是不是一模一樣。裴璣命乳母將兩個孩子抱來,仔細瞧了瞧,為難道:「眼下剛生出來,不太能瞧出來……」

兩個孩子身上的胎脂跟血污都被清洗干凈了,眼下用小錦被分別裹成一個小小的團子,裴璣一手就能摟倆,但他可不敢那么做,怕摔了孩子,一次只敢抱一個。

楚明昭也想抱抱孩子,但她渾身綿軟無力,只是看了幾眼,便漸漸闔了眼簾,沉沉睡去。

楚明昭生了雙胎男孩的事情不脛而走。人都道太子妃這是十足十的好命,一下子給皇室添了兩個男丁。楚家眾人也是喜不自禁,只是顧氏多少覺得有些遺憾,她比較想讓女兒生龍鳳胎的,這樣就兒女雙全了。

楚慎知曉自家夫人心思,在一旁道:「咱們姐兒還年輕,往後多的是機會再生。我也喜愛女孩兒,但眼下多生幾個男丁才是好事,生女孩兒的事不急。」

顧氏想了一想,點頭笑了笑。

明昭畢竟是皇家媳婦,皇室比尋常百姓更看重男丁綿延,因為社稷安穩於此休戚相關。裴弈復辟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若非有強勢的藩王站出來復辟,這江山如何能再回到大周皇室手里呢?這也是當初太-祖分封諸王的最終初衷,不論是否出身正統皇室,江山還是大周的就成。

因而有盡可能多的兒子傍身才能更好地固位,也能少落人話柄,這是個十分現實的問題。

楚慎願意相信女婿確實不會納妾,但總還是想讓女兒的路更順一些的。

楚明昭醒來後,一轉頭就瞧見裴璣與阿燨靠在榻上睡著了。裴璣靠在迎枕上,阿燨靠在裴璣懷里,父子兩個姿態還一般無二。楚明昭忍俊不禁,只是一笑便覺一陣疼,忍不住輕「噝」一聲。

裴璣睡得淺,聽到動靜便睜了眼。他一動,阿燨也醒了,瞧見娘親醒了,當即跳下去,歡呼一聲,撲上前抱住了楚明昭。

楚明昭見兒子眼睛下方都有了淡淡淤青,心疼地拍了拍他:「阿燨是不是一宿沒睡?」

阿燨小聲道:「我擔心娘親,睡不著……」

楚明昭心里一揪,在兒子小臉上親了親,輕聲道:「現在沒事了。」抬頭叮囑裴璣將兒子抱去休息。

等裴璣安頓好兒子,折返回來時,楚明昭又道:「那兩個呢?還在吃奶?」

裴璣點頭:「嗯,等乳母奶完再抱來給你看。」他話未落音便見楚明昭伸手要來捋他衣袖,當即一避,「你作甚?光天化日的,你這般我會臉紅的。」

楚明昭嘴角一抽,又綳起臉:「你不給我看打算給誰看?」

裴璣輕哼一聲:「我可以給你看,不過,你是不是厚此薄彼了?」

「此話怎講?」

「我也熬了一宿,」裴璣俯身湊過去,「為什么不親我?」

為了區分兩個皇孫的大小,乳母們給兩個娃娃分別裹了真紅、杏黃兩色錦被。瞿素望著那個杏黃色小襁褓里的團子,嘖嘖稱奇:「誒,你不應該是個女娃娃么?難道托生錯了?」

小團子只顧著吮手指頭。

瞿素對著兩個團子思索片時,姚氏來抱孫兒時瞧見瞿素那神色,忽然忐忑道:「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瞿素搖頭道:「無事,娘娘安心。」

等姚氏與乳母將兩個團子抱走,瞿素忽地了然,微微笑道:「想是還有一樁緣法。」

殿內。楚明昭被裴璣逼得無法,抱住他的脖子親了好幾口,他才滿意。只是她仔細一瞧,發現裴璣眼中全是血絲,眼下的淤青也十分明顯。她抓著他的肩頭沉默了一下,突然拽過他的手,將他的衣袖往上猛地一掀。

手臂上有幾道淺淺的抓痕,不大嚴重,但裴璣的皮膚白皙,瞧著十分醒目。

裴璣將自己的手臂抽回去,暗道還好自己這回穿得厚,否則她看到他傷痕累累的手臂,怕是又要自責半日。

楚明昭緘默片晌,心虛道:「要不,咱們去定做一張兩側有扶手的床吧,專供我生孩子用……下回我就抓著扶手。」

裴璣也沉默了一下,道:「不用。」

「為何?」

裴璣低眸看她:「你還是抓我吧,抓我趁手,又軟和,不會硌手。」

楚明昭哭笑不得,卻忽覺一股淚意冒上來。她凝注裴璣片刻,驀地淚如泉涌:「夫君,我下輩子要是變成了男人,你還會這么愛我么?」

裴璣捏了捏她的臉頰:「真是那樣的話,我們如何在一起?」

「不要緊的夫君,」楚明昭在他胸前蹭了蹭,動情地抓著他的手,「性別不是問題的,只要我們是真愛,沒有什么能阻擋我們在一起!」

裴璣斜她一眼:「我的意思是,我縱然是個斷袖,也不會喜歡你這種娘腔娘調又愛撒嬌的男人!你死心吧!」

瞿素回侯府之前,特意找到裴璣,叮囑他讓楚明昭在坐完月子後來找他一趟。裴璣問及緣由,瞿素只道不要多問。

裴璣笑道:「我可是聽聞先生跟外公打賭輸了,莫不是要找明昭討要酒錢吧?」

「他也沒贏,」瞿素嘴角一揚,「還好我幫他猜的也是錯的。」

楚明昭出月子時已是二月仲春時節。她與裴璣一道前往赤心侯府的路上,偶然間想起范循的事,隨口問道:「你有沒有聽說信國公府治喪?」

「未曾。范家人只是將他的假延成了一年,算起來,他的那一年假也快滿了。但他一直沒回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楚明昭點點頭,沒再言語。

到了侯府,兩人在花廳坐下,一杯花茶見了底也沒瞧見瞿素出來。

瞿翮立在一旁尷尬不已,第三次跑出去催促自家老爺子。

楚明昭趁著這個空閑,跟裴璣商討起吃遍京城的事情。

「要吃遍京城的話,一天必定是不夠使的,我覺得你至少也要連著一個月帶我出來才成,」楚明昭說話間見裴璣面色不太好看,撇撇嘴,「怎么,你要賴賬?這可是你答應我的。」

裴璣不知想到了什么,輕哼道:「等過幾日天兒再暖和一些再說。」

兩人說話間,聽到一陣腳步聲近,當下循聲望去。

楚明昭瞧見瞿素手里拿著的東西,驚詫道:「先生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