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蛇傘(2 / 2)

啞舍(全集) 玄色 6400 字 2023-03-07

一路無話,在送葉淺淺回到住處後,醫生目送著她消失在樓道口,撐著傘轉身離去。

什么都沒發生,看來是他想得太多了。

見左右無人,醫生心情頗好地轉了下雨傘,看著雨滴在四周飛濺而落,仿佛甩開了心頭郁結的悶氣,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仍是陰雨連綿的天氣。

醫生站在告示板前,尋找著今天他的手術安排,正巧淳戈這時也來了,醫生笑著同他打了招呼道:「聽說昨晚的手術很成功,行啊你!」

「那是,有哥出馬,一個頂倆!」淳戈非常得意,其實昨晚的手術也並不是什么困難的病例,但是卻是他首次擔任主刀,雖然是因為主任不能及時趕回來的緣故,可是對他意義重大。淳戈笑了兩聲之後覺得自己也要收斂收斂,輕咳道:「其實也虧得做第二助手的葉淺淺,別看人家長得漂亮,居然會用何爾斯得縫合法,要知道我也是去年才剛學會的。你看你,不信吧?嘖,要是你當時在場,肯定也被鎮住了。」

醫生是被鎮住了,但卻並不是因為葉淺淺會什么何爾斯得縫合法。

昨晚手術的時候葉淺淺也在?這不可能啊!

醫生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告示板前,昨天晚上的手術安排表還沒拿掉,在下午五點三十分進行的緊急手術里,葉淺淺的名字赫然在列。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手術安排表不會出錯,因為會涉及醫療責任。淳戈也不會說謊……那么當時他送回家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醫生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氣從腳底瞬間順著脊梁骨蔓延到腦後,剎時手腳冰涼。

醫生決定再也不帶雨傘了。

不管雨下得有多大,他寧可淋得全身濕透了回家,也絕對不帶雨傘了。

若說之前醫生只對老板的話有五分相信,在親身經歷之後,已經變得毫無懷疑了。他連雨傘都不帶了,這下就不會有人能從他手里借走傘了吧?就算是妖精也辦不到啊!

醫生如此這樣以後,也就不再去為此事多費心神。畢竟已經到了年底,各種手術還有年終總結、年終評定就已經夠他忙的了。而當他每天冒雨奔回家時,都會發現啞舍的大門仍然是緊緊鎖著。

也許老板是回家過節了吧。醫生這樣想著,雖然老板看起來應該是孑然一身的感覺,但不管是什么樣的人,肯定也會有家人的吧。

不過印象中前兩年過聖誕、元旦的時候,啞舍也從不關門的,甚至連去年春節他因為加班沒有回老家,發現啞舍仍照開不誤。好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啞舍天天都營業的。

這次一連停業了好幾天,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還是關於古董的急事。

醫生雖然擔心,但卻知道老板不會出什么事,也許哪天經過啞舍時,老板還會穿著他的那身綉著赤龍的中山裝,坐在櫃台後喝著龍井茶悠閑地看書。相比之下,忙得不可開交的他應該算是操勞命……

在啞舍停業的第五天,醫生剛做完一場手術,正站在落地窗前喝著苦澀的咖啡提神兼發呆,外面的雨還是淅淅瀝瀝地下著。據天氣預報說,明天就會轉晴天,但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下午兩點多鍾就好像是傍晚時分那樣陰沉沉的。

「壽星,今天晚上要請客吃飯啊!」淳戈的大嗓門響起,在辦公室內的人都隨之起哄。

醫生連連點頭答應,知道他們這幫人其實就是找個借口想放松一下。

「你今天應該沒什么任務了,先回家去換身衣服吧。」淳戈拍了拍醫生的肩,指了指他掛在椅背上那皺巴巴的外套,「你的傘是不是丟了啊?我這里有,你先拿去用。身為壽星,不可以穿得這么寒酸哦!」

醫生看著手里淳戈塞過來的傘,愣了片刻。老板說過他不能借給別人傘,那么別人借他傘應該沒事吧?

醫生本想拒絕的,但是請客吃飯再弄得一身濕漉漉的實在是失禮,所以便道了謝,先溜回家換衣服去了,順便把聚會的地點訂了一下。就在醫院後門那條商業街的第一家餐館,到時候若有什么緊急手術,也方便隨時報到。

走出餐館,醫生撐著傘走在雨中。由於是工作日的下午,再加上連綿不絕的雨,商業街上顯得很冷清,很多店家干脆都閉門歇業。醫生反正也不趕時間,便難得開始回憶自己二十四年的人生,習慣性地伸手摩挲著頸間掛著的那塊長命鎖。

據說這是他過世的母親留給他的長命鎖,雖然長輩們告訴他二十四歲之前不能摘掉,但他已經戴得習慣了,決定即使過了二十四歲也要一直戴著,因為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醫生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拐進超市,打算趁著有空采購一下。正當他站在超市大門口,剛把傘收了起來,忽然發現街上有個人淋著雨走了過去。黑色的中山裝上,那條赤色的紅龍醒目極了。

「老板!」醫生欣喜得揮動著手,發現見到老板平安無事,要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高興。因為對於工作極度忙碌的他來說,除了同事之外,老板是他在這個鋼筋水泥森林的城市中,唯一的朋友。

「你怎么這時候下班了?」老板看到醫生很意外,抹掉臉上的雨水,絲毫不客氣地伸出手道:「傘先借我一下,我去前面辦事,回來還你。」

醫生想都不想,就很自然地把手中的傘遞了過去,但在抬頭打量老板的不經意間,發現老板的頸間光滑白皙,根本就沒有任何猙獰的傷口。

醫生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立刻握緊手中的傘柄,厲聲問道:「你是誰?」

這句話其實問得有些多余了,醫生覺得周圍的環境瞬間就變了,一時天地間雷電交加,震耳欲聾。他身後哪里還是燈火通明的超市,分明就是陰森森的荒郊野外。正當他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四周時,忽然感覺手中有些異樣,定睛一看,發覺手中的傘居然變成了一條青白色的毒蛇,而原本握在手中的傘柄就是那條蛇的蛇頭,兩顆毒牙在閃電中發出瑩瑩的亮光,正朝他的手腕咬去。

醫生反射性地松開了手,而在他的手一離開後,那條毒蛇又變成了雨傘,被一只瑩白如玉的手抓在了掌心中。

一個極其美麗的女子出現在了他面前,一身白衣似雪,五官如水墨畫般精致迷離,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美麗。

看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醫生的心卻如同墜入了冰窖,他知道她便是那條白蛇精。雖然她的表情淡漠,平靜無波,可是從她背後的天空中雷鳴陣陣,閃電就像是電影里看到的那樣不斷在雲間閃現,完全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這條白蛇精弄出來的天地異相。

而當醫生感覺到雨水及身時,才明白為何老板禁止他借傘。

失去了傘的庇佑,從天而降的雨水就如同冰冷刺骨的銀針一般,一針一針地釘在身上,徹骨地痛。

四周一片荒蕪,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醫生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白蛇弄出來的幻境,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里,天空上降下的雨水都如影隨形。

「那把傘呢?那把白蛇傘在哪里?」

白蛇的聲音咄咄逼人,可是醫生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傘?那把白蛇傘?在他家里啊……醫生動了動唇,想開口,可是卻發覺自己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跌坐在地,用雙臂護住自己的頭,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地少暴露在雨中。

「我的傘呢?你把我的傘藏哪里去了?」

也許是因為白蛇的聲音太過於凄厲,醫生忍不住從臂彎中將頭抬了起來。在他的視線中,那名女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白蛇,蛇身足有十多米長,蜿蜒地游動在他的周圍。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那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就是這條猙獰的巨蛇所變。而當他看到這條駭人的白蛇張大了嘴朝他咬來時,醫生毫不懷疑這條蛇能一口整個將他吞下去。

難道他就要這樣死了嗎?

醫生的腦海里不知道為何想到了長輩們告訴過他的話,說他二十四歲時會有一場大劫,難道指的就是這個嗎?

醫生的雙眼,並沒有因為那張迅速逼近的血盆大口而緊閉。閉上眼睛並不能逃避什么,他倒要看看這條白蛇精是怎么吃人的。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醫生眼中的所有動作都變慢了,時間仿佛相對靜止了,他幾乎都能看到在空中的那些晶瑩剔透的雨滴,遠處劃破天空的閃電就如同天空的裂縫,那張令人恐怖的蛇吻被這樣的背景襯托得竟然無比的震撼迷人。

死前看到這樣的景象,應該也夠本了吧。

當醫生都能感覺到來自蛇嘴里的腥臭毒氣時,忽然一個人擋在了他的面前,替他迎上了那巨大的蛇吻。那條蛇仿佛受了驚嚇,想要停下來,但由於它的體積實在是太大,就算是及時改變了方向,一顆毒牙還是擦著對方的胸腹處劃過。

醫生的眼鏡上全是雨滴,但是卻不影響他看到,視線中有條栩栩如生的赤色紅龍,正張牙舞爪地盤踞在那人背後。

這是真的老板嗎?醫生的大腦有些遲鈍,抱著膝蓋,愣愣地抬起頭。

他的頭頂上,有一把巨大的油紙傘,替他遮住了那刺骨冰冷的雨水。

「笨蛋,我都叮囑過你,不管是誰,都不能借傘的。」老板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以為是你我才借的嘛!醫生在心中腹誹著,卻沒膽量頂嘴。沒有了那種殺傷力極強的雨水侵蝕,他很快便緩過氣來,突然想起剛剛老板曾差點被白蛇咬到,趕緊站起身轉到他的身前,仔細檢查著。

「還好,沒有傷到身體,只是衣服破了。」醫生看著老板身上的中山裝已經破了一道口子。就算他對衣服不識貨,也知道老板身上這件做工精良的中山裝肯定價值不菲。「真是可惜了,不過你不是還有好多件嗎?這件我賠給你吧!」醫生心想著,再貴,他的工資應該也夠用了。

老板低著頭,在看到衣服破裂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道復雜的神情,但很快就被很好地掩飾住了。他平靜地抬起頭道:「沒什么,不用賠了。對了,我五天前從你家拿了這把白蛇傘,你別介意。」

醫生早就認出來老板現在手里舉著的,就是惹出這一系列禍患的白蛇傘。他雖然很好奇老板是怎么進到他家里的,但是也知道若不是老板替他保管了這五天,也許白蛇精早就把這把油紙傘拿走了。醫生也不是真的笨蛋,這時也知道白蛇精的最終目的還是這把傘,至於借傘什么的,大概只是一個導火索。

「這把傘,就交給我處理了,可以嗎?」老板淡淡地問道。

「一定要處理,順、順便……把那邊那位也處理掉吧……」醫生看著不遠處吐著蛇信的白蛇,真心誠意地說道。也許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從老板來了之後,這條白蛇精收斂了許多。至少,連天邊的雷電都不打了。

老板定定地看著那條白蛇,忽然間嘆了口氣道:「你知道嗎?白蛇的傳說,其實都沒有交代最終的結局。」

「最終的結局?難道不是白蛇被壓在雷鋒塔下,後來塔倒了,現在又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嗎?」醫生不知道老板為何忽然說起這個,但有老板在身邊,醫生就覺得這事絕對能輕松解決,便淡定地陪他聊起了天。

「那條白蛇,修煉了千年,已經可以呼風喚雨,是一條半龍了。等它過了情劫,就能化龍升天,成為一方龍神受人供奉。」

醫生倒抽一口涼氣,知道這一個禮拜以來的陰雨天氣,根本就是白蛇精弄出來的。而剛剛的雷電交加,當然也是白蛇精的傑作,否則冬天哪里來的雷聲陣陣。

「其實當年,它雖然沒有龍形,但已經有了龍骨。可是法海的一道符咒,認准了它是蛇精,便將它壓在了雷鋒塔下。當法海詢問許仙,如何處置白蛇精時,你知道許仙如何決定的嗎?」

老板的聲音雖然平淡毫無起伏,但醫生卻聽得毛骨悚然,一時都沒敢問出口。

出聲的不是老板,而是對面的那條白蛇。

「他剝了我的皮,制成了傘面,抽了我的龍骨,做成了傘骨……」

那條白蛇一邊說,一邊重新幻化成了人形。那張清麗逼人的臉容上,盛滿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怨恨。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甜言蜜語,在恐懼面前,統統都化作了雲煙。他只想著我是妖精,我會吃人,可他又是否想過……我其實是刻骨地愛著他……」白蛇喃喃說著。

「這……難道……」

醫生目瞪口呆地看著老板手中的白蛇傘,渾身的雞皮疙瘩猶如雨後春筍般顆顆冒出。

「白露,只要再等上一天,你的冤魂就會散去,下輩子忘記過去投胎做人,比在世間游盪得要好得多。」老板又嘆了口氣。

原來這條蛇有名字的,而且並不叫什么白素貞,而是叫白露。醫生看著婷婷裊裊走來的女子,不禁暗嘆相貌果然很重要。剛剛他還覺得那條白蛇猙獰恐怖,但是眼前的女子柔弱纖細,即使知道她的原形就是那條白蛇,也實在是讓人生不起恐懼之心。

當年的許仙,為什么能如此絕情,如果有真心愛過她一點點,也不會說出要剝了她的皮,抽了她的骨這樣的話吧……

醫生禁不住想,有時候人類,倒還真不如那些山精妖怪有情有義,有血有肉。

白露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堅定地說道:「我只是要你手中的那把傘,溶了我的皮,燒了我的骨,我的靈魂就能永遠在這世間徘徊。」

「就這樣鍥而不舍地找他的轉世,看著他受到報應窮困潦倒,家破人亡,屍骨無存……你不厭嗎?」老板皺眉問道。

白露那張紅得像塗了血一般的薄唇微微勾起,淺笑道:「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和你,沒有什么區別。一千年前你順應天意沒有來救我,今天你也別多管閑事。」

醫生聞言驚訝地朝老板看去,一千年前?

白露用眼角瞥了一眼醫生,似無奈又似嘲笑地笑了一聲道:「我就知道,為了『他』,你什么都肯做。把傘給我,別逼我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醫生聽著很奇怪,總覺得他們所說的並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一個人。這種感覺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老板再也沒有說話,而是直截了當地把傘遞給了白露,之後便伸手拽著醫生的袖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雨滴打在身上,已經不再冰冷刺骨,醫生松了口氣。

「呵呵,多謝了。弄破了你的赤龍服,真是抱歉。不過,你在世間也留戀得太久了……」

白露銀鈴般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就像是破開了天空的烏雲般,久違的陽光從厚重的雲層間灑了下來。

醫生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在陽光的照射下,白露手中的白蛇傘的傘面已經開始溶化,像是在陽光中燃燒一般,冒著青白色的煙,幾乎呼吸間就消失殆盡。

他知道白露一定很痛,就算是她已經是沒有感覺的靈魂了,但他知道她肯定痛徹心扉。

但她此時卻在笑,笑得肆意而又暢然。

雨水透過了沒有傘面的白蛇傘,打在了白露清麗脫俗的臉頰上,猶如她的淚水般,滾落而下。

她就打著那把只剩下傘骨的白蛇傘,凄美地站在雨中,並不像是要面對千萬年的孤獨,而是像站在當年煙雨縹緲的西湖斷橋畔,傲然執意地等著自己的愛人。

醫生不忍地收回了視線,卻發現他和老板已經走在他熟悉無比的商業街上,太陽出現了,雨卻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地上的水坑反射著天上的陽光,絢爛得宛若新生。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遠遠的,傳來白露溫婉纏綿的歌聲,最終聽不見了。

醫生知道她走了,但她還在這個世間。

她不肯解脫,也永遠不會讓自己解脫。

醫生忽然止住了腳步,抬頭問向一直低頭趕路的老板:「你和……白露認識?」醫生本來想用「那條蛇」來代替,但是他發覺他不能說出口。因為,那分明就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她叫白露。

老板停下了腳步,但並沒有回過頭,只是淡淡地說道:「它是我師父當年養的一條葯蛇。」

醫生呼吸頓止,直覺告訴他,老板並沒有和他開玩笑。

可是這又怎么可能?當年?足足有兩千多年啊!

醫生快走了幾步,趕到了老板的面前,他想看著老板的眼睛說話。可是當他看到老板的臉時,卻是一驚。

他知道老板的皮膚很白,白得像玉一般,可是如今的老板,皮膚白得確如雪一般,仿佛陽光一照,就會融化在這片溫暖之中。

這時,老板忽然間咳嗽了起來,咳得驚天動地,就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一般。

醫生嚇了一跳,以為老板受了內傷,急忙抓著他的手往醫院的方向走去:「我帶你去做檢查。」

「不用了,咳……沒事。」老板緩過神,嘗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小心地把嗓子眼的淤血咽了回去。

醫生皺著眉,不覺得老板是真的沒事,況且掌心的手冰涼得不似常人,簡直連一點體溫都沒有。正想堅持拽老板到醫院做個檢查時,醫生突然瞪大了雙目,眼睜睜地看著老板的左肩上出現了兩條龍須。那條本來盤踞在老板身後的赤龍,竟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用肉眼可以察覺到的速度,緩慢地爬到了老板的肩頭。

像是知道醫生震撼得無法言語的心情一般,老板溫言安慰道:「無妨,只要你沒事就好。只要你挺過了今天……」

醫生剛想問為何是挺過今天,挺過了今天又怎么樣時,卻忽然覺得脖間的重量一輕,一聲清脆的響聲隨之響起。

兩人同時低頭,只見在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凈凈的青石板路上,一塊玉質的長命鎖,整整齊齊地碎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