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二更)(2 / 2)

賈赦沒好氣地看著大兒子:「你就這么把你祖母當成毒蛇猛獸看啊?你個小輩這么揣測尊長,還如此惡毒。」

賈瑚就奇怪賈赦怎么那么不開竅,賈母有什么不敢做的,還要他來揣測?「祖母連父親這個親骨肉都能動手,更不要說母親了。兒子如此想法,還是當祖母良善人看的,要不是怕父親傷心,我這還有您聽了更不順心的呢。」

賈赦實在是被兒子氣瘋了,當即就道:「有話你就說,沒得吞吞吐吐的,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有什么不能聽得。」

賈瑚也不客氣,當即就道:「祖母可不止是對我母親不懷好意,恐怕對父親,也沒什么母子情分。父親今晚上喝得如此酩酊大醉,按著您往日的酒量,您不覺得奇怪嗎?下人把你往哪里送不好,偏送到母親這邊來?您還跟瘋了一樣的葯強迫母親……兒子都懶怠說的,只是您信不信,要是今兒母親真出事了,回頭祖母就能往母親葯里做手腳,讓母親一命歸天,抓住你的把柄,讓你一輩子為二叔他們當牛做馬?」

這般□裸的說法,聽得賈赦氣紅了雙眼,拍著桌子直罵賈瑚:「大逆不道,大逆不道,這些話你也敢說?!」

賈瑚絲毫不懼:「父親要不信,可敢與兒子打個賭?如今滿院子都是親信,父親就與我賭一賭,要是母親真的躺在床上起不來,後果將會怎么樣?祖母到底是為你把整個榮國府整治地如同鐵桶一般把事情壓下去,還是敞開了一角讓二房摻進來好拿捏住你?父親猜猜,祖母會怎么做?」

賈赦雙唇緊緊抿在一起,賈瑚步步緊逼:「父親是怕了嗎?怕叫兒子說中了?其實您心里也有數吧?您醉倒地這么奇怪,後來還完全失去了控制想要傷害母親……滿府里,誰會算計你?誰能夠成功算計你?父親,你甘心一輩子當被人當傻子耍嗎?」

賈赦還是下不了決心,張氏耐不住,冷笑著說道:「瑚兒你別勸了,他要是聽得進別人話,還用等到今天?你當年從假山上摔下來差點沒了命,我說了多少,他何曾有半句聽進心里?!」

賈瑚閉上雙眼,催著賈赦:「父親還是快寫休書吧。我姓賈,身體里留著賈家的血,便是有朝一日死在榮國府里也算是死得其所,母親卻是姓張的,靖遠侯府的嫡出小姐,如何能這般枉死?父親就當念在多年夫妻情分,放過她吧。不然祖母盤算起來,不幾天母親怕就要『病逝而亡』了。」

賈赦不肯寫休書,也不肯相信賈瑚的話:「母親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賈瑚見著火候差不多,再次激將:「父親不相信?那我們就賭一賭,若我贏了,父親還請答應我一件事。若父親贏了,母親和我自此您說什么是什么,便是再苦再累,也絕不違抗半句。」

賈赦騎虎難下,一咬牙,答應了。

賈瑚的條件很簡單,若他贏了,賈家,分家!

第二天,按著賈瑚的計劃,賈赦偷偷摸摸地離開張氏的屋子,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去給賈母請罪,張氏就躺在床上裝病,好像真被賈赦糟蹋了一樣。李大夫早就是長房的人,診脈開葯的也不用擔心。賈赦忐忑不安地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去請賈母救他,而結果,就跟賈瑚猜測的一樣,賈母不但不肯救賈赦,還往賈赦心口上又戳了一刀,不但把事情張揚出去了,還是賈赦自來就不對眼的二房,王氏甚至青眼看到了他的狼狽,賈赦的顏面,被賈母剝了扔在地上,踐踏到底。

而當天晚上,李大夫給檢驗張氏的葯的時候,還真在里面發現了不對,一些葯材的劑量被改動了,張氏要是真喝了葯,怕熬不過半個月。李大夫還說這話的時候,張氏和賈瑚兩母子齊齊冷笑,相似的笑容弧度,叫賈赦羞愧地直低下了頭。

而第二天,賈母還義正言辭地跑來責打他,說是他害了發妻,張氏要是沒熬過這一關,全是他的錯。下人也指責他喝酒太多,又是在賈代善才出殯的第二天,酩酊大醉,簡直不孝。害死發妻,不仁不義……

賈瑚派人來說查到賈母正在托人幫忙給賈政謀劃個好差事的時間,離賈母發作他痛打了他一頓只隔了半天,賈母一邊把自己大兒子作踐到死一邊卻給自己小兒子鋪路拉關系。賈瑚當時眼底的嘆息失望叫賈赦猛然驚醒了過來。

他到底在干什么?就為了虛無縹緲的母*,他竟然要放開已經到手的幸福嗎?那是他的妻子和兒子啊?就為了博賈母高興,值當他放開自己的妻兒嗎?

賈赦才問自己,腦海里已經自動浮現出了答案,不,一點也不值得!

賈瑚當時問他:「你想反擊嗎?」

賈赦看著他,好像看到了他才教賈瑚讀書的時候,那時候賈母老喜歡誇贊賈政貶低她,賈瑚私下便是這樣可*

地問他,「父親想要反擊嗎?」他當時沒放在心上,可是回頭就聽說,賈瑚在賈代善面前死死壓住了賈珠,讓賈代善誇了好幾聲賈赦「教子有方」。

美好的時光仿佛還在昨日,當天的小孩子,卻已經慢慢長大了。

也許,他是該多想想自己的小家庭了。

按著賈瑚的計劃,賈母以為自己計謀得逞,開始得意洋洋,但是很快,族里知道了,賈敬來了,賈母吃了個憋,然後就是靖遠侯來了,氣勢洶洶來者不善,賈母氣個半死卻無能為力。當中審問那七個下人,賈母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這七人是家生子,絕無問題,可這是,張氏出來了,指著那麥穗道:「你說大爺喊著要喝水,可我當時卻分明不曾聽到大爺說半句話。這你可怎么解釋?」

麥穗看著身子依然瘦弱,卻精神十足地張氏,跌坐在地上,嚇成了一灘軟泥。賈母哆哆嗦嗦地看著張氏,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生氣。

張氏繞著那叫麥穗的:「家生子的奴才,卻還赤口白牙的冤枉主子。你是打量我醒不來,就算撒了謊,也沒人知道是不是?」

麥穗低頭不敢言語,身子抖得想篩糠一樣,張氏懶怠再看她,仰起頭看著賈母,大聲問道:「母親,您說,這幾個家生子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這么陷害主子?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賈母冷笑:「這我如何知道?倒是你,不該給我好好解釋,你分明好端端的,為何會說你昏迷不醒不好了?為什么騙我?」

張氏露出一口白牙,說不出的痛快,無辜道:「母親,你說什么?我哪有騙你,我真病了,就是突然好轉過來了。」

賈母臉色當即就跟吞了蒼蠅似的,扭曲地可怕。

賈赦搖搖頭,找了賈敬:「敬大哥,您看哪天請您做個見證,我、想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