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1 / 2)

賈母暈死過去,無論賈政怎么喊都醒不過來,眾人忙把她送回屋去請大夫來看,自然,這分家的話題也就暫時中斷了。

賈敬登上馬車的時候,賈赦在後面一直給他賠不是:「家里的鬧劇,誰知道驚動了敬大哥,叫您受累了,晚點我過去給你敬酒賠不是。」

賈敬也沒拒絕:「酒就不必了,喝酒誤事,這會兒的教訓還沒夠你受的?正好我那里還有今年貢品武夷山大紅袍,咱們哥兒倆好好品品。」

賈赦笑著答應,賈敬放下車簾坐在矮椅上,哀嘆半響,都是不省心的。

回到府里許氏看他面色憔悴好似受了大罪的模樣,忙忙上來親自給他端茶遞水,心疼道:「老爺怎么累成這樣?榮府那邊的事真這么難纏?弟妹她……」

賈敬一口水還沒喝完呢,就聽她嘮嘮叨叨問個沒完,苦著臉道:「夫人,我才回來,好歹叫我喘口氣。」

許氏白他一眼,嘟囔了兩句,到底是靜下心來等他說話。賈敬休息了會兒,揮退了所有下人,才嘆道:「弟妹好好地,沒事兒。」

許氏又好奇又奇怪:「真的?那怎么有人說她不好了?誰這么缺德背後咒人,看我知道了不扒了他們的皮。」

「誰干的?哼。」賈敬把玩著手里的茶盞,嗤笑,「除了咱們那好嬸娘,還能有誰?!做的忒缺德事,今兒我在靖遠侯面前,可真是把一張老臉都給丟光了。」

許氏吃了一驚:「這是怎么說的?靖遠侯也來了?你不是說弟妹沒事嘛。」

「弟妹是沒事兒,她能有什么事啊?人家是將計就計,設了個套給咱們那嬸娘鑽,虧得我們那嬸娘自詡聰明人,誰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啊,可是吃大虧了。」賈敬說起這個時,頗有些幸災樂禍,要說賈母啊,平日待他也算不錯,可今兒的做派,可叫賈敬看不慣,她糟心,賈敬也是人,少不得心情開懷。「說來也不能怪恩候惡弟妹,憑誰被逼到那份上也得跳起來掙扎兩下不是?他們再不反抗,命都得搭進去。」

許氏聽得一頭霧水的,催著賈敬趕緊把話說清楚:「這沒頭沒腦的,誰聽得明白?!」

賈敬今兒這一遭,心里也憋著一肚子話,夫妻倆也沒什么好瞞的,當即把自己今兒的所見所聞都給許氏說了一遍,不無可憐道:「今兒你是沒看見弟妹那樣子,跟平日大相徑庭,瘋了一樣的當著嬸娘的面指桑罵槐,那話叫一個難聽,句句都暗指著她婆婆。往日她敢違逆嬸娘半句?不說別人,恩候就饒不了她。今天倒好,恩候就坐下邊在那兒聽著,屁都沒放一個。」

許氏拍了他一記:「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忒粗糙。」

賈敬笑笑:「不都一個意思,實在是憋壞我了,你不知道當時弟妹沒出來前嬸娘那嘴臉,對著靖遠侯,生怕人家不趕緊跟她斷交一樣,趾高氣揚的,也就是她是咱們嬸娘,靖遠侯大度,要擱我遇到這事,我定是忍不下去的。那德行!」

許氏搖搖頭:「你跟著發什么脾氣啊,那太太的脾氣你不知道啊,對恩候和他媳婦,從來都不放在心里的,張家如今又沒人在朝堂上占據高位,以嬸娘的脾氣,要客客氣氣的,那才怪了呢。」

賈敬跟著嘆氣:「你說嬸娘到底怎么想的,同樣是兒子,存周是幼子她多疼點我能理解,誰都有個偏心的不是。可這么把恩候當成仇人來算計的,我還真鬧不明白,你說都是母子,怎么就跟有深仇大恨一樣?」

許氏看了眼他,沒說話。男人是不會明白女人的小心眼的,又是婆婆媳婦之間的矛盾,男人總是理直氣壯的要求媳婦退讓,也不知道媳婦心里舒不舒坦。也就是賈敬母親早早去了,許氏的日子才能過得這般逍遙,否則,那也是台大戲。賈赦雖然是賈母的兒子,可從小長在賈母天敵老國公夫人那里,沒長在身邊,縱然親生兒子也得差一籌,更不要說老國公夫人和賈母在台面下水火不容的關系,女人大多心眼小,老國公夫人死得早,賈母心里的氣沒出發,可不就發泄在了賈赦身上。日子久了,母子情分更淡,為了心*的小兒子,犧牲個不喜歡的長子又算什么。

賈敬自然不知道許氏心里的想法,嘆息了好一陣,很是同情賈赦和張氏:「這一對對嬸娘一直也很孝順,如今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早前我去的時候,恩候坐在屋里,整個人都頹廢下去了,說起嬸娘來,真真是心若死灰。你說嬸母,也真是作孽,把好好的人都給逼壞了。」

許氏跟張氏交情好,也有心幫幫他們,就笑道:「老爺不是最擔心他們壞了賈家的名聲,怎么這會兒倒為他們抱不平了?」

賈敬便道:「家族名聲當然重要,可大家都是血脈骨肉,我也是看著恩候長大娶妻的,他們現在日子過成這樣,我心里多少也不好受。」嘆惋道,「好好的一家人,弄成這樣……」對賈母,真真是滿心不待見,這個嬸娘啊。「你讓廚房准備點飯食,恩候今兒晚上要過來的。」

許氏奇怪道:「不是說嬸娘病了,小叔能抽得出身來嘛。」

賈敬白眼她:「你平日不挺精明的,怎么現在犯糊塗?今兒大家就差那么一層就撕破臉了,嬸娘還不定是真病假病呢,恩候能去照顧她?弟妹怕都不願意呢。」許氏想想也對,要自己遇到這情況,怕也不樂意去,不定賈母還不想賈赦戳在她眼前添堵呢。

正想著,又聽賈敬說道:「恩候前頭放下了狠話要分家,我是族長,他能不來找我?」

許氏這會兒是真驚住了:「老爺,你先投可沒說提這茬啊,恩候要分家?怪道嬸娘氣暈過去了。」

賈敬淡淡地道:「分了也好,省得這么多事。」

這倒是,榮國府兩兄弟鬧成這樣了,以後定是不能齊心協力的,那還不如早早分了,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也舒坦。不過……

「嬸娘還在呢,分家?哪那么容易!」

晚上賈赦帶著滿身憔悴來了寧國府。賈敬沒叫別人,偌大一個小花廳,就只擺了飯菜,看到他進來,招呼他坐:「什么都別說,就你這樣,一天沒休息吧?先吃飯,吃完了咱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