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第一卷完結)(2 / 2)

二十天後,賈政搬家,賈赦出去送,站在門口看著賈政一行人車馬漸漸遠去,賈赦心中不是不傷感,但更多的卻是松了口氣。

賈母瞧著他,冷笑:「你爹在九泉下看到今天,看到你這么對你弟弟,怕是死都難以瞑目!」

賈赦淡淡回了一句:「父親前交代您和弟弟什么?難道不是要兄弟和睦共處,讓您公正對待我和弟弟?不是你先動手,我也不會這么做。罪魁禍首是誰,父親地下自然知道!」

兩母子在大門口針尖對麥芒,各自瞪視了對方一眼,哼了一聲,轉身背道離開……

賈瑚和張氏雖沒有親眼看到那情景,回來報信的金媽媽那繪聲繪色的描述,卻也真實為他們重現了當時的景象。

「……二太太走得時候那一路都是乘的軟轎,就門口上馬車的時候下來過,那臉上、嘖嘖,真是半點肉都沒有了,坐了二十幾天的小月,就養成這幅德行?」金媽媽撇撇嘴,又是不屑又是幸災樂禍道,「二爺自出現起到離開,臉上就沒有一點笑容,活跟別人欠了他一眼。也就是咱們老爺心善,他這幅德行還跟上去說讓他以後常來府里,雖是分家了,也是姓賈,常來常往做做客,也沒關系。」

張氏止不住笑起來,金媽媽也沒掌住,大笑起來;「以前我都不知道,咱們老爺嘴皮子還有那么利索的時候,老爺說讓二爺回來做客的時候,太太都沒看到,二爺氣得臉都綠了,理都不理老爺,往前就走了,老爺還在後面喊,別這么快走啊,他還有話沒說完了,大家兄弟,不要太生疏了……」說的實在沒忍住,前俯後仰的大笑起來。

張氏和幾個心腹媽媽也都笑得暢快,賈瑚搖搖頭,實在不明白她們,不過是些小事,怎么就能讓她們高興成這樣?!

笑過了一陣,金媽媽撫掌道:「可算是把這群人給送出了府,沒了這些糟心人,太太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張氏搖頭:「哪那么簡單,還有一位佛爺在呢。」

蘇媽媽道:「事事哪有盡善盡美的,那位怎么著也不是能隨意出去的。如今老爺也算是想明白了,太太守得雲開見月明,有些事,就先放著吧。」

張氏也想得開,沒了賈政王氏一家,自己的日子已經好了百倍,再要求賈母也出去,實在不現實,倒不如好好過當前的日子,便點頭道:「你放心,我也就是這一說,我省得的。」

金媽媽遞了兩封信過來,一份是給張氏的,一封卻是給賈瑚的。張氏不忙著拆信,只笑看著賈瑚:「還有人給你寫信了?誰家的?」

金媽媽笑道:「是錦鄉侯府韓家來的信。」

韓家,韓昹?賈瑚拆開信,一目十行看過,不由失笑:「是韓昹寄過來的,我如今守孝不得進宮伴讀,宮里為四皇子又選了御史台凌御史家的二公子進宮伴讀,韓昹抱怨那凌宇木愣愣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跟他玩不到一起,知道我在家守孝,就來信訴苦呢。「

張氏心生歡喜:「就是和你一起陷在宮里出不來的韓家那小子?和你倒好,如今還巴巴惦記著給你寫信,什么話都跟你說,你也記得回信,咱們現在不方便出去做客,可難得共患難的朋友,不要生疏了。」

賈瑚點頭:「母親放心,兒子省得。」再好的朋友,長久不聯系也得生疏掉,賈瑚也是真喜歡韓昹這人,兩人一起又患過難,賈瑚心里,也當他格外與眾不同。剛想把信塞回信封里,賈瑚卻覺不對,里頭還有一張紙,抽出來一看,卻是徒宥昊寫的,不得不說宮里的孩子果然比外面的孩子早熟些,韓昹在信上什么話都敢說,什么抱怨都直白無誤,雖不是大事,也叫人搖頭說他一句赤誠,徒宥明的信就是客氣話多於真心話,沒寫什么事兒,只是問候他如今過得可好,在家守孝如何,賈代善去世,請他節哀順變,還說這么許久沒給他寫信,實在是不方便,先頭養傷,後面讀書,好不容易才拖了韓昹給他寫信。

場面話雖然多,也沒個具體的事兒,可徒宥明這么許久時間了還記著給他寫信,就已經很能說明他心底對賈瑚的重視了。賈瑚明白這點,心里也是暖呼呼的,不枉費他和他們共經了一場大難。

正想著,那頭張氏驚呼了一聲,歡喜地大喊道:「天啊,大哥給我來信說,四弟升遷了!」

眾人一聽俱喜上眉梢,都來問怎么回事,張氏笑盈盈回道:「大哥說,四弟在任上恪盡職守,殫精竭慮,為百姓做了不少事兒,考評得了甲等,這不任期滿了,就給提了兩級,如今,四弟已經是泰安知州了。」

金媽媽等直唱佛:「這可真是老天保佑,定是老爺在天上,庇佑咱們四爺呢。」當然,這老爺,指的是老靖遠侯。

賈瑚想得卻要多些,張四爺任官不過一期,如今卻能兩級連跳,還不是調到別處,還在泰安地界,怕不止是恪盡職守這么簡單吧。他本來就是泰安知縣,如今升了知州,在泰安更是一把手,做什么事兒都方便,朝里肯定有人為這事使了力氣,就不知道大舅為此托了什么人。皇上能批准此事,想來對靖遠侯府還有些情分,這倒是好事……

「只是如今這般連升兩級,四舅舅下一任就沒這么輕松了。」知縣不過七品,知州也才六品,官職低微,朝里大臣或許不放在心上,可要是一直這么兩級跳地升下去,朝里有些人是鐵定不高興的,情況好的,張四爺日後也要一任任一級級往上爬了。索性只要皇帝記得他,他的前程就不用操心,這倒是好事。

張氏拍了一記他的小腦瓜子,嗔道:「你個孩子,小小年紀,哪操得那么多心?這些道理,你知道,你四舅大舅他們也都知道,凡事總要慢慢來,一口吃不成胖子,這道理,我們懂。」又有些黯然,「終歸是我沒用,才要你小小年紀,就為咱們家那般謀劃。」

賈瑚沉聲道:「母親不要這般說,兒子都是心甘情願的。」

張氏難掩神傷:「如果不是你這次出主意,不定什么時候才能把二房那群人趕出去……」

比起賈瑚這個虛歲才八歲的孩子,張氏心里實在羞愧的緊。賈政回來的時候她雖然看不慣賈赦對著賈母百依百順,卻只顧著鬧脾氣而忘了賈母這般和藹,背後定然有所圖謀,只顧著賈母去了,反而忽略了賈政。

賈瑚年紀小小,卻知道與其監視賈母,不如從源頭動手。賈母算計賈赦是為什么?還不是因為賈政?賈瑚就計劃著,怎么也得找個賈政的把柄才行。

二房有大房的人,賈瑚就讓那丫頭仔細注意著,要賈政和王氏呆在一起,就給送上摻了催情葯的茶水。果然,賈政和王氏就在賈代善病重的時候有了關系。

賈瑚本來計劃著讓李大夫假裝診出王氏有孕,然後下葯讓她當眾出現流產的症狀,以此要挾賈母,讓她迫於維護賈政名譽的壓力上,在分家之事上退一步,哪怕財產五五分,甚至讓二房稍微占點便宜,賈瑚自信,憑著自己的能力,長大後也能把這些損失都彌補回來。只要二房搬走,這些損失就都值得。

誰知道,連老天爺都在幫他,王氏居然真的有了身孕。賈瑚瞬時就改變了態度,把這事鬧開了來,當著賈敬族老的面撕開了這事。如今族老那里雖然糊弄了過去,可誰心底不在嘀咕著?原本喜歡和賈政一起喝茶說話的賈敬,現在連看一眼賈政都懶怠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房若不是心存歹念,他的這步後手,也不會使出來!

賈瑚看著窗外旭日晴空,笑對張氏道:「不管以前如何,都過去了,母親,咱們現在要看的,是將來。」

張氏看著賈瑚的精致可*的面龐,也笑開來:「是啊,我們的將來,會過得很好的。」沒了那么多糟心事,賈瑚也不用在家里還用那么多心眼……

看向天空,晴空萬里,蒼穹萬里,蔚藍一片,呼吸間,花香鳥語。張氏賈瑚享受著著美好的靜謐時光,知道,他們以後,會過的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