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4寵愛,單純如蓮(2 / 2)

這日早朝,各種黨派開始了激烈的口舌之戰。

「豫親王治理河南有功在先,皇上豈能因為一紙信治豫親王於死地?」

一大臣憤怒的說道,就連平日的分貝也被提高了許多,另一大臣冷哼一聲。

「莫非容大人忘記了,如今許王爺是待罪之身,你豈可還尊他為豫親王?」

容大人眼睛一瞪,吹鼻子瞪眼道「皇上只是接除了豫親王與蓮華公主的婚事而已,又沒有下旨撤了他的封爵,你大呼小叫的說著,你是不是在侮辱皇上的智慧?」

那大臣被他頂的氣的揚手要打容大人,墨竹一雙白皙分明的手有力的阻止了他們。

「這事情還沒有解決,你們怎能在大殿之上如此胡來?皇上還沒上殿,等他來做決定也不遲。」

兩大臣怨恨地看了對方一眼,不再鬧。

這時,金鑾殿上一聲「皇上駕到。」

眾大臣俯首跪下,許玥江走進大殿,坐上龍椅,示意他們平身。

「今日之事,你們大概也了解了許多,豫親王欺君之罪,朕念在他有功在,不賜他死罪,將他派往邊疆,你們認為如何?」

容大人急切地跪下。「皇上,請三思啊。「

「邊疆之地,乃是雲國與天朝的交界之處,豫親王十六歲便打下鳳河之地,恭親王鎮守邊疆已有數十載了,若讓豫親王再去,天朝的重心偏移,將引來雲國的窺視。」

許玥江眼神一撩,知道那容大人分析有力。他封許恆弋為豫親王是有些道理的,許恆弋常年在外奔波,自十六歲時打下鳳河成名一時,為了壓住他的戾氣,自此後便從不讓他出征,因恭親王鎮守邊疆,他隨便找了個理由,剝削了他的權利,只為了以防萬一。

將那些大任包攬在太子的身上,怎奈太子不爭氣,沒有一件事情能夠做的讓他滿意。只是感嘆,太子若有他的一半聰慧,他也不會如此的擔心。

太子本性善良,卻容易動怒,只要他身邊有個能忠心輔佐的大臣,江山交給他也不為過,可是……

許恆弋的手已經伸向了天端,太子太依賴他,朝中的大臣也只是看在許恆弋的份上才跟隨太子,若是他死後,太子當上皇帝,他只要干政,這天下還不就是他的了?……

不,他不允許這么做。

他有眾多的兒子,四皇子是最為優秀的,可是他卻殘暴嗜血,總是以狠厲的手段讓別人信服,若他成了皇帝,必定會常年征戰,血流成河。

作為皇帝,他茅盾著,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他必須取舍。

眼前,邊境里還有恭親王,為今之計,不能那么快讓許恆弋死了……

「容大人說的有理,朕思慮許久,豫親王對天朝有功,若朕此事如此草率,那豈不是昏君了?」

部分大臣眼前刷的一亮,立馬跪下。「皇上英明。」

金燦燦的殿上,兩側的金龍盤柱閃閃發亮,許玥江的唇角勾起一抹不經意的笑容,原來,已經有這么多人跟隨在他的身後了……

「朕給豫親王十天的時間,若是有人能交出證明豫親王無罪的證據,朕免他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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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奴婢求求您了,您千萬別想不開啊。」

一群侍女惶恐的跟隨在蓮華的後面,蓮華的腳站在池邊的廊桿上,粉色的靴子,昂貴的琉璃珍珠點綴在靴背上,她雙手展開,怒氣道「你們都給我退下!」

侍女們的臉上袒露出一種絕望,心都提到嗓子上了。

蓮華小心翼翼地走向池塘邊不遠的巨石上,跳了過去。

「公主!」

侍女們尖叫出聲,捂住自己的嘴,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蓮華穩穩地落在假山上,侍女們平穩了心。

「快,趕緊,趕緊叫皇上。」

總管一聲命令,侍女才如夢清醒,便立馬的跑到龍華殿。

蓮華得意的笑著,我就不信父皇你不來。

可是這種笑容還掛在唇角上,卻被那突如其來的感情沖淡了,她喃喃的坐在假山上,嘴里不停地說著:「我才不信,我不信恆哥哥要害問天哥哥。」

蓮華的腳不停地搖晃著,粉色的靴子在不斷地搖擺後脫離了她小巧的腳丫子,她一驚。伸手要去接,整個身子撲了過去,她霍然的睜大雙眼,眼前是龐大的清澈的池水,她意識到不妙,她要掉下去了。

「啊、啊、啊——救我。」

隨著蓮華驚恐的聲音,侍女們如蜜蜂般的沖過去拉她,混亂的秩序。就在她的身子要落下池邊之時,一個飄渺的身影從水面掠過。

只是剎那。

一雙有力的膀臂將她接住,隨著連綿不絕地呼叫聲,蓮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輕輕地一躍,蓮華便安全地到達地面。男子放下她,袖子輕擦著被池水濺著的光潔額頭,聲音是帶著溫柔的指責。

「蓮華,你怎么總是這么冒失。」

蓮華愣愣地看著他,委屈地撅著嘴,她抬起清澈的目光於他四目相對,頗帶著怒氣道「我就是要冒失,問天哥哥,你說,父皇是不是冤枉了恆哥哥,父皇說他陷害了你,可蓮華不信。」

蓮華全然沒有因為丟失的婚禮而傷心,反而擔心著許恆弋的生命,看來這小妮子是真的很喜歡那男人。

「這事情父皇會處理的。」

「你胡說,我聽他們說,恆哥哥可能會死。」

蓮華說完這句話之後,眼角不知覺的流下了淚水,四皇子許問天陰狠地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侍女。

「是誰跟你說的?是他們嗎?」

蓮華死勁地搖頭,她慌亂的擦著淚水,突然間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

問天哥哥是個很暴戾的人,現在看他的樣子好像要殺了這些人。

蓮華立馬轉換說法:「都是我自己聽到的。」

許問天陰沉地看著蓮華,他前日才剛從塚人府出來,這丫頭又要搞些什么事情,他整個人猶如地府的幽魂,透出森冷的寒氣。

蓮華害怕那些侍女們會被問天哥哥賜死,便用力的將一個侍女踢開,嘴里不住的罵道:「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還不快滾,別讓本公主看到你們!」

一群侍女戰戰勀勀的爬起來,被踢的侍女連滾帶爬的跑走。

心里想著,蓮華公主真是越來越討厭了,簡直驕縱成性,卻不知道,正因為蓮華的這一腳才挽救了他們這一群人的性命。

蓮華不想理會許問天,抬起腳便准備走。殺意漸漸地淡開,許問天遠遠地便看見一身黃袍的身影從花園中走來,蓮華昂首地走開,卻聽到磁性威嚴的喊聲:「蓮華。」

一群尾隨在許玥江身後的奴才奴婢們看著蓮華一個人從他們的面前走過,許玥江的臉越發的陰沉「蓮華,朕叫你,你沒聽見嗎?」

她咬牙,牙齒險些咬到了舌頭,轉身,冷哼道:「蓮華眼拙,沒有看到父皇。」

「這是你說話的態度嗎?蓮華,你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許玥江緩緩地走近她,眉梢一擰「蓮華,不要把朕的寵愛當做你肆意妄為的理由。」

蓮華一聽,心里委屈,難過的眼眶里晶瑩的淚珠落下,她聲音哽咽「恆哥哥是好人,我不相信他會冤枉問天哥哥,一定是父皇想要他死。若是這樣,蓮華不會原諒父皇,蓮華恨死父皇了。」

她的眼中無比怨恨,無比冷漠。許玥江見蓮華用那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他,心里越發的涼嗖嗖,她竟然為了一個許恆弋來指責她的父親,指責他所做的是錯誤的。

不過是那個沒用男人的兒子罷了,為何……

連十年後,他的兒女都會比不過他的兒女……

他厲聲喝道「來人啊,將蓮華公主送回寢宮,沒有朕的旨意,蓮華公主若踏出風華殿,朕讓你們提著人頭來見!!」

不帶任何的表情,許玥江拂袖而去,蓮華啊蓮華……

朕如此寵愛著你,你為何……

一群奴才欲要拉著蓮華到風華殿,蓮華眼眉一掃,狠狠地摔開他們「你們這些狗奴才,本公主的千金之軀豈是你們能夠動的,本公主自己會走。」

許玥江怒火沖燒的走著,眼角微微的睥睨著許舒敏,許舒敏恭敬地垂首:「舒敏,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日後最好收斂一點。」

許問天看著許玥江說話這句話後便離開了,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眼睛微微地眯起,面無懼色,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卻輕聲的灑然一笑「老頭子,你也是沒有辦法要放過我,這江山,你是寧可不給,也不想重新落入別人的手中,不是嗎?…」

十三年前,太祖皇帝臨終前下詔,要將皇位賜給德才兼備的許肖江,也就是如今的恭親王,許恆弋的父親,太祖皇帝生前對許肖江的寵愛就比許玥江多,許肖江生性耿直,性格像他,所以大家理所當然的以為太祖去世後,那皇位就必定是許肖江的。

然而,太祖疫後,詔書上寫的居然是三皇子許玥江,眾大臣騷亂,不信皇上會將皇位賜給許玥江,硬是要看詔書,可是跟隨在太祖皇帝身邊的宦官卻說。

詔書是真的,絕不假。

大臣們看著詔書,如五雷轟地,顫抖吃驚,江山換主,他們跟隨著許肖江,從此他們的命運將會被顛覆。

其實,這里面的緣由也就只有太後知道,太後生的兩個兒子,許玥江,許肖江。

肖江年長,成熟穩重,玥江對權力的渴望讓他整個人癲狂。

那時,太祖病重,整個皇宮已經人心惶惶,許玥江駐守在宮外的十五萬大軍想要一舉沖入皇宮,太祖臨死前,詔書寫的匆忙,只是寫將皇位給二皇子,沒有寫許肖江。

當時,二皇子許肖江跪在太祖皇帝的寢殿前,磅礴的大雨沖刷著他們的衣服。

太祖希望臨死前最後看一眼他最愛的兒子許肖江,當時還是身為皇後的太後也在。

太祖咽下最後一口氣說道:「我最愛的兒子,我最愛的皇後,願我的江山在你們的手中永遠繁榮……」

一聲凄厲的哭聲,許肖江捂住皇後的嘴。

當時的許肖江沒有兵權,許玥江包圍了皇宮,他對皇上的恨,對皇後的恨,讓他失去了理智,若這皇位給的是許肖江的話,那么他便會不顧一切的奪來。

許肖江展開詔書,凄涼的看著他的母後,重重的磕頭。

「望母後原諒兒臣,原諒兒臣的過錯,這天朝的江山,要的是太平,而不是血流成河!」

許肖江將詔書的二皇子上面的二字加了一筆。

於是,歷史改寫了,原本要大戰的一切,終於歸於平靜了。

許玥江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皇帝,他也遵守著太後的諾言,放了許肖江一直跟隨的黨羽,因為他的皇位是許肖江施舍的。

對,是施舍。

僅僅是施舍,卻在他的心中磨下一個恥辱的傷口。

他將許肖江賜為恭親王,讓他永遠的待在邊疆,沒有他的允許不再回來,而恭親王答應了,那時的恭親王在意的不是皇位,而是自己的母親,如今的太後。

他不想要她為難,而他也無心皇位,因為在他的心中,許玥江如果當上皇帝,一定會比他好。

「公主,求公主別哭了……」

風華殿簾帳吹起,蓮華趴在床帷邊止不住眼淚,老嬤嬤斗膽的過去拉起蓮華,蓮華突然間撲到她的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

「媛奴,父皇他不愛蓮華了,他居然將蓮華關起來。」

她一邊哽咽著身子在不停地顫抖,媛怒拍著她的背脊,溫柔地說道「好孩子,別哭了。」

媛奴是蓮華和許舒敏的奶娘,從小就一直照顧著他們,可以說媛奴是蕭妃死後,蓮華和許舒敏最親近的人,也是他們願意親近的人。

「父皇是暴君,是昏君,他要害死恆哥哥,害死恆哥哥。」

蓮華狠狠地說著,眼淚如洪水般涌出,媛怒一邊擦著她的淚水,一邊道「若是公主覺得皇上不愛公主,那就錯了,皇上比誰都愛著公主,公主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皇上一定會傷心的。」

媛奴看似不經意的說著,卻意在提醒蓮華某些信息,蓮華眼募得如煙花般綻放,那是一種思通後茅塞頓開的笑容。

她停止住哭聲,從媛奴的懷里出來,然後手輕輕地一拍。

「對啊,媛奴,你說的太對了,本公主怎么會沒想到這個辦法呢,父皇如果疼愛我,若我尋死的話,他是不是什么條件都會答應?」

媛奴的眸色很暗,卻輕聲道:「是的,公主。」

連續下了幾天的大雪,今日的早晨,所有的雪都融化了,夕顏腳踩著濕露露的雪水,從房門外走出。

皇上給了他們十天的時間去尋找脫罪的證據,可是她該如何去找?

許恆弋寫給太子的那封信是真,許問天和劉河私通也是真,只是太子許舒敏一攪和,卻讓許恆弋吃了虧。

她的手中有那個時候邱涳先生給的錦盒,那是她當初女扮男裝得來的禮物。

先生說過,只要她提出,他定會願意為她做一件事情。

原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拿出來,可是今日,她卻從鏡奩里拿了出來。

錦盒的外部是黑色的鰻魚,當時拿的時候雖然覺得古怪卻也沒多想,打開錦盒,卻聽見『哧』的一聲,一只如蝴蝶般的飛蛾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

夕顏驚愕地看著這只飛蛾,見它在她的頭上盤旋了一圈,便飛走了。

錦盒里,什么都沒有。

「怎么會這樣?」

一直以夕顏的想法來看,錦盒里應該會是一張寫著邱涳先生在哪里的信紙,而不是詭異的飛出一只飛蛾。

而且,這只飛蛾怎么能在盒子里活那么久?

飛蛾的速度比鳥還快,它躍過一座又一座的山巒,小小的眼珠不停地轉著,突然一飛,在一個雙鬢發白,一身青衣儒衫的老者肩膀停下。

那老者手持著釣魚竿,悠哉的哼著歌,一見那飛蛾,在他的肩膀上,他一吹口哨,飛蛾撲倒他的鼻尖上。

他哈哈一笑,將飛蛾抓起,放在手掌間,輕聲道:「小東西,呆了那么久,在里面悶壞了吧,那孩子終於肯將你放出來了。」

收起魚竿,他樂呵呵地將飛蛾放入口袋。

「回家咯,小東西,等會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辦。」

夕顏沮喪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覺得自己被邱涳先生忽悠了。「都說先生無所不知,結果連我都騙。」

下午,天空終於露出了太陽的光,光緩緩地灑在天地上,形成了璀璨的光芒。

夕顏暫時將蘇氏一案擱下,全身心的投入救許恆弋的戰斗中,早上的時候,墨竹和富路來過一次,說在河南有留下劉河私吞國庫銀子的一大筆金條,只是因為皇上下詔,連日趕回,因他們無法運回金條,正准備上報,卻發生了如此連環的事件。

如果能將那一大批金條運回京都,作為證據,許恆弋就有救了。

可是京都離河南非常遠,就算快馬加鞭也需要八天的時間,況且那些金條來往運輸非常不易,怎么在最短的時間能運回呢?

夕顏腦子里一直在思考著,不停地轉動著,越想她越覺得昏昏欲睡。這時,徒然間聽到林遙的喊聲。

「主子,邱涳先生來了。」

睡意全無,夕顏驚喜地走出門外,卻見邱涳,一身青衫,腳下配著麻布黑靴,顯得格外的寒酸質朴,哪里像初次見面那般的飛揚如仙。

「好久不見吶,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