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38馴馬,歸來相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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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從愛上一個人開始,就會變得毫無理性可言,甚至能把人變得至賤無比。

這六年來,夕顏無不在思考著一個問題,自己怎么會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

從最初開始迫不得已的嫁給他,到自己有能力離開,可是越陷越深之後,都已經看不清原先初衷了。

她總是在想:怎么會愛上一個花心的男人?光從這一點來看,早就觸犯了她心中對男子的定義。可是愛一個人真的需要理由嗎?

找出他身上無數的優點,無數的缺點,然後撥開他的一切,讓自己看清他到底幾斤幾兩?哪里值得你喜歡,哪里值得你愛?可是這些到頭來,都有什么意義?

用各種權衡利益的標准來衡量一個人是否值得自己去愛?然後用各種優缺點來判斷一個人是否能夠成為自己的終生伴侶,難道就有意義?

直到後來,先生的話才驚醒了自己。

愛情本來就是沒有顏色,有緣分一起,才有機會相愛,然後不知不覺便已經融入了各自的生命中,有些東西本身就會有矛盾,沖突,但是這些能夠成為不愛的借口嗎?

其實在所有相互的傷害中,許恆弋唯一不讓人覺得有私心的便是一心用自己的能力保護著夕顏,這些或許是感動的源頭吧……

富路送夕顏到客棧的時候依舊有些戀戀不舍,他與她說了那么多,無非就是要她明白著一切。表面現象往往能迷惑一些人,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希望她能明白。

夕顏回到客棧休息,從窗口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想著他離開前說的那段話。

「倘若你想要將雲兮帶回宮中,就必須自己到皇宮,我無法幫你什么,唯有你自己看清自己。」

到了午時,她便叫小二端了些飯菜到屋子里吃,此時,她到是不想遇見什么熟人,來惹出什么麻煩。

至於先生,夕顏夾起一塊千葉菜之後,險些將筷子甩了,他對先生的自作主張無不是惱怒的,如今她什么也沒有准備,早已經騎虎難下了。

吃完飯菜,她想起燕楚說過,他還會再來永巷,為了多見見他,夕顏想要重新去永和巷。

從酒樓的樓梯上下來之時,便聽到許多人在議論紛紛。

「你們聽說了嗎?懷若要和咱們國家打起來了。」

「聽說了呀,而且還訂時間呢。」有人古怪的說了一句,然後又聽到一陣罕見的笑聲。

「都說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打戰不都是來暗的嗎?偏偏要跟挑媳婦定日子一樣,下戰書呢?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和我內人都嚇死了。」有酒水入喉嚨的聲音,然後又是一陣議論聲。

「咱們恆帝長的風華絕代,聽說懷若的國主也不賴,一雙紫色瞳眸魅惑天下啊。」到是個女子的聲音,還有些清脆。

緊接著是一段非常長的話:「我跟你們說,這打戰算是怪哉了,哪有兩個皇帝同時在一個地方打戰的呢?這是一樁罕見的歷史啊,聽說還不是攻城占地,而是為了……」

然後聲音便聽不見了,隨之聲音又高昂了起來。

「姐姐妹妹們,再來一個小道消息,聽說近幾天霍孫將軍在網羅全國各大侍女呢?你知道霍孫將軍么?曾經是容王最信任的將軍呢,後來容王兵敗了,就投靠了曾經還是豫親王的恆帝呢?」

「霍孫將軍嗎?他為什么要侍女呢?打戰又不是什么,居然還要女人,是不是瘋了?」

「也不太清楚,霍孫將軍這個人有些奇怪,大概與他的種族有關啊,他不是和咱們一樣普遍是個漢族,他要的侍女可不是伺候人的,而是專門幫他抄書、磨墨之類的。」

「那不是書童做的事情嗎?為什么非要用女人?霍將軍真奇怪,相比之下我倒是喜歡狄青將軍,他好勇猛呢。」

緊接著,是筷子敲擊桌子的聲音,女子們談論著笑著:「那你去嫁給他得了,聽說狄青將軍還沒娶妻生子呢。」

一陣哈哈的笑聲,女子嘖怒得聲音:「就算是,咱們這些沒地位的女人,頂多做個妾而已,想做正妻,下輩子吧。」

嘆息聲一片,「要是能成為霍孫將軍的貼身侍女也好啊,一輩子都為他磨墨水,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寵幸了呢。」

「痴心妄想啊你,你要是有本事,寫一篇論文看看,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夕顏聽完這些重要的信息,便滿意的離去,霍孫將軍嗎?她笑了笑,以前到是知道他一點,是容王曾經最信任的將軍,但是也是背叛者。

霍孫這人本身就有些古怪,過去封後之時,也僅僅只是見了他一面。如是想著,那么霍孫他應該不會一眼就認出自己把?

笑了笑,便走出了酒樓,這時屏風內的女聲才戛然而止。女子們一個個的走到階梯前,空著手伸進了屏風內,便有一錠銀子遞給了女子,一個一個女子滿臉笑意的說道:「沒想到隨便的議論關於霍孫將軍的事情就有那么多錢,要是日後這樣說也有錢的話,那我一輩子都不用干活了。」

屏風內是沉穩的老者,頗有些老沉,他輕聲道:「別急,說者有份。」

一錠一錠的銀子從屏風內送出,老者摸了摸發長的胡須笑的高深莫測。

如此過了一天,燕楚果然不氣餒的去了永和巷中,硬是要買上那匹柏布馬,他從來沒有對一件物品表示出如此熱情的程度。

馬夫看著他喜歡這個匹馬,便老是笑著,他做了買馬這一行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毅力驚人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個孩子。

這一天,燕楚很奇怪,他穿著紫的月華衣袍,就這樣看著柏布馬在馬圈內吃草。

狗兒看著他認真的態度,只能無奈地跟在身後,他的性子實在太倔了,堅定一件事情就是十頭牛也來不回來,可是國主的性子這一點跟他真的有天壤之別,也不知道像誰?

他蹲坐在圈攔的外面,就這樣定睛地看著它,柏布馬懶散的吃完草之後,便闔上眼睛。

「主子,都已經快下山了,咱們回去吧,。」狗兒見日落西山,不免有些著急,然而燕楚像是進入了自己和馬的世界一樣。

他手托腮,輕聲道:「《三國》里呂布非常愛他的馬,他叫他的馬赤兔,我特別喜歡你,也想像呂布愛他的馬一樣,我給你取名叫赤燕,怎么樣?」

柏布馬不理會他,似乎哼了一聲。他也不惱,想起那日那個女子說過的一段話,硬是忍住了自己會暴怒的心思,馬夫走了過來,拿些草遞給他,然後幽幽地說道:「你這孩子,毅力到是蠻強的,倘若他認你為主子了,我這賣主不收你一分錢,算是歷由多年來的一次經歷吧。」

說完,馬夫便離開了,狗兒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依然有些不解,不要錢?

憨厚的他又如何能知道,有些東西真的是用錢也衡量不來的。

夕顏躲在暗處,見燕楚如此認真的樣子,默默地有些心疼,只能輕聲道:「燕楚,你這性子居然如此像我。」堅定了一件事情就會毫不留余力的去做,哪怕愛上一個人,也不想放棄。

馬夫看著這個女子,便笑道:「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辦了。」

夕顏萬分感謝的看著他道:「倘若他經常來這里,希望你多照顧照顧他。」

燕楚呆在馬圈外後,一直不厭其煩地觀察著這個被他取名為赤燕的柏布馬。

「赤燕,我晚上不回去了,就要在這里呆著。」燕楚說出這話之後,很是自然,狗兒被襲來的困意打得直哆嗦。

這馬圈里到處都是刺鼻的味道,主子待在里面實在不妥啊,可是自己很困,打了一下呼嚕便睡著了。

燕楚摸著那日被他用匕首刺中的馬肚,有些歉意道:「喏,赤燕,那一次是我對不起你,這個算是我給你的賠償吧。」

他扔出一個上等的飼料,打了一個哈欠,抬起眼眸清澈地看著赤燕,赤燕蹲在地下,卻也沒理會他,連瞧也不瞧拿飼料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將頭枕在他的肚子上,赤燕馬蹄動了一下,他以為它要提他,睥睨間才知道赤燕是在托土。

他唇角略微有些上揚,於是低聲道:「赤燕,我真的好困了,我就在你的肚子上睡了,可好?」

像是尋求它的意見一樣,赤燕才不鳥他。於是乎,他枕著赤燕的肚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原本只是假寐,可久了,他實在困了,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赤燕肚子動了一下,頭有些歪著,然後它鼻子嗅了嗅,聞到了飼料的香味。哼了一聲,有一側,牙齒便咬住了飼料的一口,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馬夫站在樓閣上看著這匹馬的狀態,不由的心驚了起來,隨之笑得有些歡快。

「你倒是承認了他嘛。」

第三日後,夕顏得知霍孫的府邸中開始召集侍女的消息,蓋上斗笠,便去了他的府中,都說選擇侍女很簡單,其實,是一個非常麻煩的程序。

霍孫尤為的重視這一次的侍女,每次從皇宮里做完公事回來,都很謹慎的讓一些負責人給他看名單,並且一一的記住。

天朝與懷若的戰爭,按里說見血又見光。很多百姓們都猜測,這場戰爭便是兩個帝王各自心結的戰爭,倘若這個心結解開了,或許十年內,懷若與天朝都會重新交好。

夕顏進入侍女百名選中,每場選舉下來,她都是用面紗遮住自己的半邊臉,負責人有時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什么,因為霍將軍之前交代過,她選擇的侍女不需要知道容貌長相,只要有能力就行。

這是選舉的第四日,從百名中已經淘汰了九十名,剩下十名便留在府中做最後一場考驗。

夕顏掃了一眼其余的九位女子,大部分都是良家少女啊!因為霍孫給的侍女條件中,有一項是最為吸引人的,那就是每個月會給三兩的銀子作為酬勞,這個條件才引起了如此多人的重視,實在是個好手段。

「你們將這些東西填了,就到內庭里去等候將軍,之後的事情都由他來做。」

女子應了一聲,便齊齊的動筆寫了起來,夕顏看了一眼卷面上的題目,都是一些較為敏感的政治的問題,比如,當皇上想要斥責將軍的時候,作為侍女應該怎么做?

再比如,將軍在討論一些問題上占據了上風,這會兒,你應該如何做?……

夕顏見各個女子動筆健步如飛,不到幾刻中便將卷面填滿了,她放下筆,沉吟幾秒,最終將卷紙交了上去,當負責人看到她的卷面之時,有些詫異,當也沒有說什么,便走進了內庭。

過了半晌。

霍孫從內庭里走了出來,手里是一些卷紙,他身材魁梧,面色干硬,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個久經沙場之人。

他眼神如鷹般的掃著這些女子,女子們一見他,有羞赧的,有愉悅的,有驚喜的,有沉靜的,還有一塵不變的淡定的。

霍孫拿出卷紙,說得很干脆利落,他輕快道:「誰是無氏茗?」

見點到自己的名字,夕顏緩緩地抬起頭,兩眼對視,霍孫面無表情道:「無氏茗,為何卷紙中你一個回答也沒有?」

展開那張紙,確實是一個黑色的筆墨也沒有,其余的女子笑著看著夕顏,這個不是在羞辱霍孫將軍的無知嗎?

這最後一場面試是如何的重要,將軍要的是一個能有學識的女子,她竟然一個字也沒寫,明擺著就是沒有學問!

夕顏見這氣氛有些凝稠,便不緊不慢地淡然道:「我之所以不寫是有原因的。」

霍孫哦了一聲,看了她一眼,便沉著道:「為何?」

「將軍想要幾百侍女,只取一瓢。無茗氏看了這些卷題覺得,既然將軍需要的是一個能為將軍磨墨的侍女,這些題目不是恰巧的發生沖突嗎?民女以為,將軍的意思不在此。將軍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會磨墨,會抄書的女子,而且需要的還是一個善解人意,懂人心的人。此卷中每個題目都涉及了敏感的詞語,比如將軍與皇上如何,將軍與侍女如何,侍女與皇上如何?但侍女地位及低,又如何有權利解決這些問題呢?民女以為,作為侍女就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而這些問題,倘若在遇到之時,唯一的選擇便是——沉默是金。」

霍孫詫異地看著此女子,然後深深地注視著,最後哈哈的笑了起來,伸手指著夕顏,然後道:「你果然深得本將軍的意思,懷朝之戰中,就由你當任本將軍的貼身侍女。」

「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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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狗兒屁顛屁顛地看著他笑著。然後有些不好意思道:「主子,昨日狗兒睡著了,忘記提醒主子回客棧睡去,狗兒賠罪哈。」

燕楚眼神一撩,沒有說什么,只是轉眼的看著赤燕,他見赤燕也醒來了,身邊的飼料不知何時,竟空了。再次抬眼看著赤燕的時候,發現它在躲避著他的目光,心下一喜。

頭一次他開心的抱住赤燕的脖子,有生以來第一次露出如此燦爛的目光。

他指著赤燕腳下的飼料問著赤燕:「你吃了我送你的東西是不是接受我了?」

赤燕哼哼,沒有理會他,這時侯,在馬圈的外頭,有轎子停了下來,從轎子中風銀君走了出來,他看著燕楚的模樣,聲音依舊有些請冷:「燕楚,咱們該走了。」

他答應燕楚,既然他要出征河南,那么就隨他去。今日是最後一次呆在天朝,燕楚見赤燕不理他,有些悵然,他看著風銀君,頭一次聲音里有些請求:「長卿,我能否再多呆一日?我隨後跟上隊伍。」

風銀君紫眸一縮,毫不給力的拒絕道:「隊伍一向嚴謹,倘若以後你成為君王之時,難道都要讓下屬的人等你嗎?不要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

燕楚的眼中有些失落,馬夫告訴他,若是這馬肯跟他走的話,一分錢也不要,可是不是錢的問題,是他真的很喜歡赤燕,有生以來是那么渴望得到一件東西。

風銀君不再理會他,修長的身影漸漸地在視線里消失,他心里著急,知道他定要走了。有些欲哭無淚。「長卿……」

他叫了一聲,他也沒理,只能摸了摸赤燕的頭道:「長卿不讓我多呆在這里,那么我必須走,赤燕,你若是不跟我也好,畢竟我想要你,只是要讓你成為我的戰馬,所向無敵罷了。」

赤燕一雙眼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鼻子嗅了嗅他的臉頰,有些異樣的氣氛,最後燕楚有些不舍的關上馬圈。

燕楚走出馬圈的時候,心情無比失落,風銀君帶著他,聲音很沉:「燕楚,不要板著一張苦臉,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你喜歡這馬沒有錯,但馬不喜歡你,也不是你能選擇的。千里馬可尋,良駒難尋知道嗎?」

「長卿,你說的我都懂,我只是有些失落罷了,再給我一些時間,這些情緒就會消失了。」

燕楚喃喃一聲,失落中帶著復雜的情緒,風銀君牽著他的手讓仆人們將他送進了轎子中,車輦緩緩地開著,他望著一眼無邊無際的天空,心里陣陣失落,就像一個被搶了糖果的孩子一樣,眼眶里還淤積著一些霧氣。

風銀君隨之而來便看到他有些堵著氣,但是眼中並沒有責怪他不給他時間,沉默地坐在一旁,風銀君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將他的小臉抬起,然後淡淡道:「如果你真喜歡的話,可以再去追回來,它若肯跟你的話,也隨你去。」

「不過,我只給你一柱香的時間,倘若你沒回來,燕楚,這一次的出征你已經失去了信譽,下一次我不會再答應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