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日月永照!殺!(2 / 2)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今日觀昔,亦如後人觀今。」

「三兩句話講不清楚,若是可汗到了大明,自然就明白了。」

文官三大法寶,贊之、倍之、全面否認。

忽悠皇帝忽悠的他找不到北,一條政令加倍執行破壞政令,將一件事、一個人全面否定。

兩宋黨爭就是你今日全面否定我,明日我全面否定你。

大明在明太宗文皇帝龍馭上賓之後,經歷了許多的變故,名正言順的太子朱高熾登基一年崩,宣宗皇帝少年登基,漢王作亂,而後英年早逝。

九歲的稽戾王登基稱帝,神器假手於人,主少國疑。

楊士奇自然有過,但並非寸功未立。

說的難聽點,換個人說不定還不如楊士奇。

一些政策,當時看是合理的,但是過後再看,卻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言其蠢,因為當時的局勢已經不在。

沒有什么萬世不移之法,需要時時改變。

但是這其中政治思量,賀章心里清楚,但是他為何要告訴脫脫不花呢?

脫脫不花看出了賀章的推諉,一甩袖子說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就喜歡咬文嚼字,裝腔作勢,你不告知與我,我自面聖之時,親自詢問陛下便是!」

賀章的兩個大拇指又繞了一圈,權衡利弊之後,笑著說道:「既然可汗真的想知道,其實很簡單,陛下向前看。」

「向前看?」脫脫不花滿是驚疑,隨即額頭青筋跳了兩下,俯首說道:「謝總憲解惑。」

向前看,雖然只有三個字,卻是讓脫脫不花若醍醐灌頂。

大明的政治智慧在這三個字上體現的淋漓極致。

賀章看著脫脫不花,這個人不是個懦夫,更不是個蠢貨。少時被百般追殺,脫脫不花能夠脫險,並且坐穩可汗之位數十年,也不是什么易與之輩。

若是有臣工輔佐,未嘗不會成為一代名主。

可惜,脫脫不花的名臣是太師也先。

車駕剛剛出了大寧衛,喊打喊殺的聲音便響徹耳邊,賀章看了眼馬碩,馬碩立刻起身出了車駕,沒過多久,馬碩的甲胄上都是血。

「三百馬匪,盡數伏誅。」馬碩找到了點檢糧草、火葯軍備的賀章,稟報了下戰績。

賀章四處巡查了一番,再次命令前行說道:「很好,定為馬指揮請功。」

馬碩上下打量了下賀章,笑著說道:「不得不說,賀總憲現在身上終於有股子明公那味兒了。」

「之前沒有嗎?」賀章樂呵呵的問道。

馬碩滿是嫌棄的搖了搖頭說道:「也不是沒有,就是差了點意思。」

「你能把你的弓送給我嗎?」賀章看著馬碩背的黃花弓問道。

馬碩頗為大方,將弓遞給了賀章,笑著說道:「一把普通的三十六斤的軟弓而已,贈與賀總憲又何妨?」

「君子六藝,只剩清談。」賀章接過了弓,左手持弓握箭,右手拉弓射箭,每發一矢,隱有風雷之聲,靶為三十步外一棵樹干,三箭全中。

賀章射箭的手法,並不是從箭袋取箭,而是從左手持弓握箭手中取箭,這樣射的更快。

這種手法是大明軍中慣用射箭手法,名曰參連。

「好箭法!哪天朝堂上惡了陛下,可以到軍中討口飯吃了。」馬碩看著賀章三矢皆中,立刻高聲說道。

三矢皆中,可為箭手,而且還是速射。

賀章這一趟漠南出使,學會了騎馬、學會了射箭、學會了騎射,多少懂一些兵陣,而且還找到了都察院清談之風的解決辦法。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並沒有清談,現如今只剩清談。

賀章背好了弓箭,走向了樹干,用腳蹬樹干拔下了箭羽,笑著說道:「被陛下罷免的時候,我就給陛下守泰安宮去,在馬指揮手下討生活。」

「此次出使收獲頗豐,這還得謝謝胡尚書。」

說到這個,賀章就是手一頓,他和胡濙不對付,但是還得處處感謝胡濙,這讓他頗為憋屈。

「武清侯派來接應的人到哪里了?」賀章放下了內心那些委屈,問起了正事。

武清侯會派人來接應使團,大約在五千馬軍,護送使團返回大明。

賀章掐著指頭算了算說道:「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相向而行,三日就合兵一處,在合兵之前,就是刺殺脫脫不花的最佳時間,希望他們來的快一點。」

「傳令下去,所有人夜不卸甲,准備血戰。」

「把我的甲胄取來。」

這是最凶險的三日,賀章都要提兵上陣,就是要把他們車駕里的那個韃靼可汗,脫脫不花安然送回北古口大營。

三百個馬匪只是試探而已,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面。

那些韃靼王怎么可能放任脫脫不花離開?

賀章穿上了甲胄,翻身上馬,行不到半日,散在外圍的斥候回報聽到了馬蹄聲,逾萬眾。

賀章也看到了馬蹄帶起的揚塵,他將自己的鉤鐮槍掛在了得勝鉤上,大聲的喊道:「結陣!」

隨後賀章扣上了兜鍪面甲,驅馬向前。

韃靼的騎兵越來越近,賀章還看到了女真人那金錢鼠尾辮混在韃靼騎卒之中。

賀章和馬碩並駕,立於戰陣之前,使團車隊結成了圓陣最利於防守,可是一味的防守,只是坐以待斃。

賀章聽到了奔雷之聲,馬蹄踏在草地上如同悶雷,天搖地動。

馬匹不安的扭動著,賀章端起了鉤鐮槍,大聲的喊道:「日月永照!」

「殺!」

人數少甲胄鮮明的是大明軍,而人數多、無甲無胄的則是截殺之人。

無數箭矢夾雜著夕陽西下的紅暈,帶著呼嘯之聲,飛向了彼此軍陣,箭雨如同蝗蟲,遮天蔽日,慘叫聲此起彼伏,喊殺聲將這一切遮蓋,騎卒、步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血流成河。

戰爭本無對錯,只有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