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2 / 2)

於謙是百官之首,是執掌牛耳者,在京營之中又有巨大的影響力,又是從龍擁立之臣,這樣的身份,讓於謙做什么都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畢竟於謙真的廢掉過一個皇帝。

京營、京官任免,皆由皇帝一言而定,於謙不會伸手,也不能伸手。

即便是皇帝從來沒有表達出一絲一毫對於謙的不滿和忌憚,但這是於謙的為臣之道,石亨也不好多言。

脫脫不花入京之路,在塞外是明槍,在關內則是暗箭。

在脫脫不花抵達京營之後,卻遲遲沒有鴻臚寺的官員前來接待,鴻臚寺卿、禮部右侍郎楊善還在京中,並未出發。

朝中反對議和者眾,楊善就是其中之一。

在經過了反復的博弈之後,賀章抵達京師之後,楊善才從京師出發,前往北古口大營,接脫脫不花入京。

朱祁鈺並沒有在泰安宮接見賀章,而是去了太醫院,賀章一回京,就被送進了太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冉思娘正好當值。

「賀總憲的截肢做的很成功,但是他的心病難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明明疼的緊,卻是疼在別人身上一樣。」冉思娘介紹著賀章的情況,頗為無奈的說道:「這可能就是心如死灰吧。」

賀章的問題,主要出在了他自己的心態問題上,不配合、不拒絕治療,鑽心的疼卻是一言不發。

「這事兒好辦。」朱祁鈺笑著說道:「朕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

賀章的心病是他的右手廢了。

朱祁鈺來到了賀章的病房,攔住了賀章要下來行禮的動作,笑著說道:「聽說賀總憲還跟扎著總角的孩子一樣,不肯讓醫倌看診?」

「臣有負聖恩,只是現如今臣這個模樣,也實在是無法請罪了。」賀章面帶苦笑的說道。

朱祁鈺上下打量了下賀章,笑著說道:「都察院總憲的位置還是你的,快點好起來。」

「大明的好兒郎啊。」

朱祁鈺對官員讓司務們代筆寫奏疏的事兒,一清二楚,所以失去一個右手,並不耽誤賀章做官。

陳鎰去了雞籠島,王文身兼通政院通政使、文淵閣大學士的職務,無暇顧及都察院,眼下除非朱祁鈺把李賓言調回來,否則這都察院總憲的位置,還真的只有讓這賀章繼續坐著。

「陛下」賀章面色瞬間變得通紅,他有些猶豫,又有一些疑惑,但最後還是感慨的說道:「陛下,放臣致仕吧。」

長得丑的不能當官,當年鍾馗一頭撞死在了金殿上,黃巢因為長得丑不能當官,就直接干起了造反的大事業,丘濬的狀元之位,差點因為長得丑給丟掉,雖然丘濬一點都不算丑陋。

而現在賀章是殘疾。

朱祁鈺拍了拍賀章健在胳膊說道:「朕說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安心養傷,難不成賀總憲打算抗旨不成?」

「謝陛下隆恩!」賀章躺在病榻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松的表情。

朱祁鈺走出了病房,拉著冉思娘說道:「有勞娘子了,可千萬不能讓賀章死在了太醫院,否則這太醫院的風評又要低一分了。」

太醫院的風評到底是怎么被害的?

即便是設立了解刳院,但依舊是原來太醫院的地盤,幾乎所有人都對太醫院是又敬又怕。

「只要他積極配合,那就不會有什么問題。」冉思娘頗有信心的說道,現在的太醫院已經不是那個沒有解刳院的太醫院了。

這六年來,解剖論的不斷完善,也出現了很多新的理論。

冉思娘將一本奏疏遞給了朱祁鈺,眼睛笑的像是這剛抽芽的柳葉一般說道:「新的解剖論,已經定稿印出來了,還有衛生簡易方增補,也在這里,都弄好了,陸院判真的是名良醫。」

朱祁鈺接過了奏疏看了一眼,就交給了興安,奏疏只是一本目錄,主要是匯報太醫院和解刳院的工作進度,他笑著問道:「咱家這冉娘子是真能干,想要什么獎勵?」

「陛下賞賜給臣妾一個孩子吧,連陳婉娘都有了,臣妾這沒有孩子,實在是有些羨慕,還差一點點就要變成嫉妒了。」

冉思娘這肚子一直沒什么動靜,不是身體問題,而是運氣問題。

朱祁鈺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今天去你那兒。」

「最近那個蟑螂房還有人去鬧事嗎?」

冉思娘的康復新液需要養殖干凈又衛生的大蟑螂,所以在密雲衛建了一個大蟑螂房,遭到了激烈的反對,有人頻繁去鬧騰。

冉思娘搖了搖頭,略微有些哀怨的說道:「蟑螂房有人鬧事,那都是前年的事兒了,陛下,臣妾與陛下已經半年多沒單獨相處了。」

朱祁鈺有些感慨萬千的說道:「所以朕不是什么良人啊。」

朱祁鈺一直不太願意李凝兒入泰安宮就是如此,那是耽誤人家姑娘。

當初陳婉娘和冉思娘,是朱祁鈺南下時候恰巧遇上,若是朱祁鈺不把陳婉娘領走,陳婉娘的命運要比在宮中悲慘萬分,而冉思娘又是禮物,打上了他朱祁鈺的標簽。

他的時間、精力就那么多,大半已經給了大明,他能分出來的只有一點點,皇後還要占了一多半。

深宮閨怨。

朱祁鈺要是個閑散王爺,被關在了郕王府里,連出門都要被申飭的王爺,他自然可以多陪陪這些千嬌百媚的女子。

「臣妾也不是抱怨,只是一直未有珠結,臣妾擔心,臣妾是不是有什么隱疾」冉思娘的臉頰有些紅潤的低聲說道。

朱祁鈺拉著冉思娘的手寬慰的說道:「不要擔心,你當初給陳婉娘看病,不是說婉兒很難懷上嗎?咱們多努努力。」

「光我一個人努力有什么用,梳妝的再好看,打扮的再艷麗,陛下看不到有何用處?」冉思娘低著頭喃喃的說道:「今天要不是看賀總憲,陛下什么時候能看到臣妾?」

「陛下就是這般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嗎?」

朱祁鈺忽然笑了一下,湊到了冉思娘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冉思娘的臉上爬滿了紅暈低聲說道:「陛下是個登徒子!」

說完,冉思娘便跑開了。

至於朱祁鈺到底說了什么,自然是冉思娘和朱祁鈺兩個人之間的房中樂事了。

「脫脫不花什么時候入京?」朱祁鈺側著頭問著興安,脫脫不花的行程。

脫脫不花一旦進京,王化韃靼就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