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八章 讓你體面你就體面(2 / 2)

「我告訴你,求得鄭王府保全,那是我剛從大寧衛一路車馬勞頓剛回來,跪在泰安宮里,跪了整整一天!在你吃喝玩樂,招攬百藝在家里作樂的時候,我在泰安宮里跪著求來的!」

「若非我在陛

下那里尚有幾分薄面,你以為求得來?!」

「混賬!」

羅炳忠一言不發的看著兩個大明的親王吵架,或者說是襄王罵鄭王,一時間只能徒嘆,這鄭王死到臨頭了,還是死鴨子嘴硬,做的事情已經被夜不收們給挖了個底掉兒,還在這里說是府中長史所為。

長史能蠱惑人心,但最終做了決定的仍然是鄭王。

朱瞻墡的語氣有些悲愴的說道:「你府中原來的那個長史周瑛就很好,他在王府的時候能約束你,他在京師的時候,能看顧你,但人家是外人。終究是要入朝為官的,要謀前程就得出京,看顧不了你,你都這般歲數了,怎么就自己看顧不了自己啊!」

「父親在的時候,反復叮囑老大和我看顧你,旁幾個兄弟都不怕,唯獨你,父親最是擔心。」

「這次,沒人能護得住你了。」

朱瞻墡固然是為了仿照稽王府事,留下鄭王府,給陛下一個把柄,不過朱瞻墡為鄭王求情,也不是完全出於自保,他也是為了兄弟的親親之誼。

「我以為咱們都就藩了,就沒那么多事兒了,出什么事兒,左右不過是在地方,誰料到鬧出了南衙僭朝叛亂,咱們被趕回了京師,二哥,走之後,鄭王府我會幫你看顧好的。」朱瞻墡慢慢坐下,語氣里變得平淡了一些。

他不再生氣了,再生氣也挽救不回來了。

朱瞻墡帶著無奈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我在京師監國的時候,把你關了一年,可是那會兒陛下南巡,太子年幼,我又在監國位上,我不把你關了,你還不得當了出頭鳥?當了別人手里的槍?」

「就像是現在這樣。」

朱瞻埈已經怕的說不出話來了,他牙關打顫,腳打著擺子,死亡已經來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煎熬的等死之時,這個時間最是難熬。

朱瞻墡碎碎念念的嘮叨著:「當年朝中斗的那么凶,二伯和父親為了大位斗的你死我活,父親又突然龍馭上賓,壓力突然都給了大哥,我們兄弟幾人過了那么久擔驚受怕的日子,這好不容易安穩了這些年,你怎么就不能長點心呢。」

朱瞻墡念叨了許久,最終不再說話,靜靜的看著失魂落魄的朱瞻埈,等待著朱瞻埈回過神來。

「夜不收這么厲害,這么機密的事兒,都能查出來?」朱瞻埈哆哆嗦嗦的說道。

「何止。」朱瞻墡點到為止,並沒有往下說,他處理過從康國來的一些奏疏,知道有個夜不收,在康國已經稱王稱霸,把也先給架空了去。

夜不收比朱瞻埈想的還要厲害的多。

「那該怎么辦啊。」朱瞻埈愣愣的問道。

朱瞻墡沉默不語,其實,他叫朱瞻埈來襄王府,就是讓朱瞻埈自己體面。

陛下雖然收了一塊奇功牌,但是怎么護住鄭王府,還得襄王自己來想辦法,而朱瞻埈自己體面自己,那鄭王府就保住了。

若是這件事真的鬧到了廷議上去,那就是死罪不赦,活罪難逃了。

可是到這個時候,朱瞻墡仍然說不出那句,你自己去死吧。

「我明白了。」朱瞻埈看五弟遲遲不說話,終究是回過味兒來,他這個五弟叫他來是讓他去死,換整個鄭王府。

「明白就好。」朱瞻墡沉默了下說道:「我知道,你准備舉大事的時間,就是在京營北伐開拔之後,但是我告訴你,就是京營北伐,你也奪不了位。」

「當初集寧之戰、河套之戰的時候,瓦剌人就想著京師空虛,借道韃靼自古北口再入京畿,還沒借道,脫脫不花和滿都魯就知道,陛下肯定有所提防。」

「就陛下那個料敵從寬的勁兒,你還准備起事兒?怕是變成大明最大的那條魚給陛下釣了去

。」

「你那些蝦兵蟹將,可能是三千緹騎的對手?那三千武裝到了牙齒的緹騎,你就是三萬人,十三萬人圍困,都不見能夠全殲。」

「你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收買了緹騎,那就殊死一搏吧,我跪也白跪了,到時候鄭王府是死是活,和我無關。」

錦衣衛額員一萬三千眾,這里面有三千人能稱得上緹騎,收買外圍那不是什么本事,這三千人能收買,才叫本事。

朱瞻墡這番話語重心長,意思很明確,不要讓朱瞻埈再生事端,否則他護不住鄭王府的,到那時候,鄭王府內外如同當年漢王府一樣,他也管不了的。

錦衣衛現在主要依靠京師銳卒和夜不收補充,夜不收在常人眼里,那就是飄在草原上的孤魂野鬼,豈是常人能做的?

這墩台遠侯還不是想當就能當的,想做墩台遠侯,那得遴選,優中選優,就這年年報名者如雲,百里挑一都不為過。

如此種種,都決定了夜不收這個集體,對大明的忠誠比金子還金,陛下把夜不收身前事身後名全都看顧好了,而眼下,對所有夜不收而言,陛下就是大明。

朱瞻埈走了,人在走,魂已經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至於酒勁兒,早就散在了冬風之中,不知所蹤。

「鄭王殿下會如何抉擇呢?」羅炳忠好奇的問道。

朱瞻墡搖頭說道:「他除非和於少保聯手,否則只能自殺,說到了周瑛,人家現在也是郎中了,你還是長史,就沒想過入朝為官兒去?在這襄王府憋屈?」

當年羅炳忠考上了進士,朱瞻墡還准備送羅炳忠入朝為官,但是羅炳忠是為了辦養濟院的案子才去考進士,這事兒就沒了下文。

羅炳忠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道:「臣這點本事,在殿下身邊打打雜還行,入朝為官,怕是骨頭渣都被吃了。」

羅炳忠其實和朱瞻墡很像,他們都是日子人,就是能過一天好日子,就絕對不想過一天孬日子的日子人。

羅炳忠也不是沒試過,當初去貴州做了流官,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王府做長史。

事少錢多離家近,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活兒?

有的人志向遠大,讀書就像封王拜相,有些人志向如同燕雀,得過且過。

「沒志氣。」朱瞻墡笑罵了一句。

羅炳忠倒是有些志向,但是朱瞻墡不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