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九章 一輩子在走別人鋪好的路(1 / 2)

幾家歡喜幾家憂,朱瞻墡和羅炳忠說說笑笑,鄭王回到鄭王府的時候,如喪考妣。

他坐在椅子上一直遲遲沒有說話,現在他後悔已然是來不及。

那既然來不及,要不要一條道走到黑?

朱瞻埈勐地站了起來,大聲的喊道:「陳長史,陳長史!」

這名陳長史,名叫陳常,乃是浙江錢塘人士,和大明百官之首於少保乃是同鄉,因為教育在地區之間存在的固然差距,導致了南衙多師爺。

這些中舉之後的舉人,雖然搖身一變成為了鄉賢,但是隨著大明科舉取士的士子越來越多,這些舉人,慢慢失去了獲得官身的機會,為了博得官位,只能去做吏員。

這已經不是洪武年間、永樂年間,大明能做官的讀書人少之又少,皇帝不得不察舉取士,在洪武年間中個舉人,那至少也能做個縣令,現在的情況是縣令那最少都是同進士出身才能做。

而陳常就是這股讀書人越來越不值錢的時代洪流中的一名舉人,他中舉之後,一直遲遲未能考中進士,最後選擇到吏部報備,當了王府長史。

朱瞻埈在發脾氣,但是這長史遲遲不來,朱瞻埈只好差人去尋,停了很久,這長史才略有些衣衫不整的跑了進來。

夜已經很深了。

「殿下何事?」陳常一熘煙的跑了進來,身上還帶著一股胭脂水粉的香氣,這顯然是在哪個丫鬟房里廝混,剛從被窩里爬出來。

朱瞻埈看著這陳常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之前的王府長史周瑛,那是克己守心之人,別說和府中的丫鬟廝混,就是不該說的話那是一句都不會講,該說的話,那是要多重有多重。

就連那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羅炳忠,都比這個陳常要順眼太多了。

「事情已經完全敗露了,陛下已然完全知曉了王府與阿剌知院私通之事,今日襄王喚我過去,就是分說此事。」朱瞻埈的語氣帶著驚恐和不安,還有一些抱怨。

誰在他生氣的時候,把他心中那股子邪火勾出來的?

自然是面前這個長史。

「啊!」陳常大驚失色,勐地跳了一下,駭然的問道:「殿下,這這這,如此機密之事,陛下又是如何知曉?難不成陛下真的是真武大帝轉世?」

朱瞻埈嘆氣的說道:「夜不收深入虜營,從阿剌知院那里搞到了盟書的原稿,又拓印了一份。」

「夜不收如此厲害?」陳常牙關開始打哆嗦,那封盟書上沒有落印、更沒有留名,只有中國某人,但是這盟書里的內容,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誰了。

能給阿剌知院那般承諾的人,天下除了陛下、襄王,那就只有面前這位鄭王殿下了。

「豈止,人夜不收拿回來的是原稿,把拓印的那稿留在了和林,到現在阿剌知院都不知道這盟書都被人換了,蠢貨!」朱瞻埈有些驚恐的說道。

他不了解夜不收,不知道夜不收深入虜營是何等的深入,這些草原上飄盪著的幽魂,無處不在。

「都是你,說什么陛下也是庶子登基,陛下這個庶子坐的上大寶之位,我這個庶長子也不是問題。還說襄王憑什么關我之類的話,今日之事,又當如何!」朱瞻埈開始埋怨起來。

陳常立刻反駁道:「殿下這可不能怪我!這這這,殿下還差人做了金絲,打算做冕服,這也是我蠱惑殿下所為?」

陳常充其量就是一個在旁扇風點火之人,沒柴,火燒不起來,這鄭王心里沒有那個企圖心,能被他三言兩語勾出野心來?

襄王就沒那個企圖心,哪個長史能勾出襄王心底的企圖心嗎?哪個長史去勾襄王的企圖心,那就是找死,襄王會直接把這個長史送進解刳院里。

湖弄大明親王造反生亂,那不送解刳院送到哪里?

無法成事的團伙,通常在遇事不順,就開始互相推諉責任,互相抱怨,進而離心離德,最終分崩離析,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知道襄王今天叫我去做什么嗎?他讓我自己死!去見祖宗!換一個體面的下場!」朱瞻埈說到這里就變得怒不可遏起來,作為陛下的好皇叔,襄王不保他性命,還叫他去死,簡直是薄涼寡恩。

陳常咬著牙,眼睛瞪大,大聲的說道:「殿下,臣倒是以為,既然陛下已然知曉,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前發動!」

「雖然時機不對,但是再不發動,就再也不能發動了!」

朱瞻埈怒氣沖沖的說道:「你說的容易,陛下京營未曾調動,賊寇未曾擾邊,怎么發動?陛下早已知曉,怎么可能不警覺?」

「哪怕是不知道,你能拿的下泰安宮?」

「景泰三年,會昌伯孫忠聯袂廣眾,在南衙僭朝作亂,潛入京師襲擾泰安宮,妄圖劫走稽王朱見深,最後落了個什么結果?」

「連一根兒箭都沒有射進泰安宮里!」

「什么叫固若金湯,什么叫水潑不進?」

「泰安宮在護衛之事上,一年有五十余萬銀幣的開銷,你當時開玩笑?那泰安宮就是銀幣堆起來的!」

「發動,發動個屁!」

朱瞻埈當初能做這件事之前,用中國某人給阿剌知院承諾的時候,但是有一點點現在的智慧,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份上。

「我還聯系了幾個錦衣衛的千戶,成不成,搏一搏!」陳常咬著牙說道,朱瞻埈那是親王,可以體面,但是事情敗露,他這條瘋狗可沒有體面二字。

說道陳常聯系的那幾個千戶,朱瞻埈面色更苦的說道:「你說那幾個千戶已經被盧忠給抓了,你還在這聯系呢,你都是在跟盧忠聯系,你知道嗎?!你不知道!」

門房跟瘋了一樣沖了進來,在門檻的地方摔了一個狗啃泥,趴在地上,也顧不得喊疼,近乎於瘋狂的喊道:「殿下,殿下不好了,錦衣衛來了!緹騎來了十多人,要提走陳長史問訊。」

朱瞻埈冷眼看著陳常,憤怒的說道:「發動?我先把你發動了!」

朱瞻埈從身後的架子上勐地抽出了一把劍,勐地扎向了陳常。

王府的腌臢事還有很多,許多都是陳常辦的,有些事兒已經成為了過眼雲煙,早已沒人追朔,但若是陳常受不住酷刑全撂了,那他連體面的機會也沒有了。

朱瞻埈下手之果決,絲毫沒有任何的留情,陳常還在失神的時候,被一劍扎進了心窩里。

陳常驚訝的看著朱瞻埈,這個主上這一劍又快又准,而且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看了看自己的心口流淌著的血,才感覺到疼,呼吸變得困難和急促起來,陣陣眩暈和疼痛才撲面而來。

陳常捂著朱瞻埈拔下劍後的傷口,掙扎的走了兩下,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眼看著是活不成了,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朱瞻埈,死不瞑目。

「別看了,明日我就下去陪你,要打要殺,咱倆黃泉路上作伴。」朱瞻埈對著屍體冷冰冰的說道。

也不知道何等緣故,朱瞻埈說完,陳常便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