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人了 qǔУǔsнǔωǔ.xγz(1 / 2)

留種 水龍吟 3214 字 2023-04-25

次早林婉閨門不開,兩口兒果然沒起來。

林老爺知道女兒未宿在林夫人處,也就猜到是尋絲覓縫又和裴遠廝混在一起,大早晨差來的人,被翠縷的溫言導勸和東哥的利口快舌勸說下來,連楊郎中一並,分屋擺桌管待了。

快到晌午,林婉起身梳洗,神清氣爽,東哥為她綰發,連把昨夜發生之事告訴一遍。

葯取拿錯這一件,林婉並不驚訝。聽見大門街上幾個乞丐已有那人的消息,稟色道:「沒說怎么抓人嗎?以後怎么找他們?」

東哥取簪的手一停,「說完就走了,留也留不住,給錢也不要,急得我什么似的!」

看這事態發展,還得那群人自己找上門。聽東哥描述乞丐的排場作為,頗有武俠片里丐幫的風范。

事情還沒見首尾,林婉也就不去想抓到人該如何治他。想想也稀奇,「這么長時間,又沒出城,大街小巷半點消息都沒有,他也真會躲。」

東哥也跳腳,「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投靠山匪了,跟那伙人混躲在大山里,誰能找著!」xγuwangshe.net(xyuwangshe.net)

林婉奇道:「這還有山匪呢?」

「小姐你記性又壞了。」東哥沒起疑心,倒眉飛色舞,「就在城郊外,這里山也不多,就算有也不好躲人,只有那座連雲山,樹林子密,山勢也陡,連獵戶都不往里去。十幾年前有群人當街廝斗打死人了,怕見官,就躲進去。那之後聽說那幾人攔路打劫為生,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犯案怕罰,都投靠連雲山。還有窮得過不起日子的,舉家合族都上山做匪。鬧得山下的村戶都不敢住了,那山腳的路近通咱揚州城,所以有不知情的外地人常走,倒霉撞見,就要被山匪奪財奪命的。」

「聽說他們那還有當家的,因為殺過商旅,被官兵剿拿過幾次,就因為林密山陡,他們住慣了知道路,被他們提前埋設陷阱,死了不少官兵。打從那以後,他們也收斂了,不敢明目張膽殺人,到現在還好好的,也沒被官府滅了。」

匪盜不殺人,剿匪的成本又太高,想來是官府半睜半閉,與對方達成了某種契約。

林婉沒再糾結這個事。畢竟只是聽說,她沒真實見過歷過,也就當個傳說。跟她在現代聽過的各種都市傳聞一樣,腦中過一下,也沒較真的必要。

經歷昨一晚,她肩膀身上都有些酸疼,被小環默不作聲地揉著,林婉拉拉她,「好啦,沒那么疼,你歇著吧。」

小環搖搖頭,靦腆一笑,又為她拍肩。

她在林婉屋里也是湊巧,昨晚東哥走後,小環不敢留,帶著心事往回走,老遠望見房嬤嬤手下幾個老嬤,她膽小,怕撞遇見被告罰,轉頭就跑,有個老嬤眼尖,猛喝一嗓,幾人在後面趕,駭得小環在前面沒命地跑,靈機一動,偷轉進月牆後陰影里,等幾人抓不著人嘀嘀咕咕往別處去,小環也不敢回去,敲小姐的院子門,那時已是更深,翠縷怕院中無人伺候,把院里幾個丫頭都調回來,幾人正在小卷棚下擲骰吃果子,翠縷邊張望林婉緊閉的房門,預備姑爺和小姐事後洗沐的熱水,聽見大門響,打開門,就見個小丫頭跑得髻散發亂,剛一見著翠縷,癟嘴就哭了,吧嗒吧嗒掉眼淚。

翠縷被唬得一怔,忙把人帶進來,問是哪院哪屋,小環只不說話,抱著東哥給掐的那莖荷苞抽噎。翠縷正安撫間,院門又響,這次卻是東哥和楊郎中師徒。

自從林婉成親後,因有裴遠男子在,見人待物麻煩時,就省去向林老爺報備的流程。

翠縷直接准備茶食管待,約摸二更時分,林婉拉動屋窗的鈴鐺,要熱水。

東哥以為事了,緊著要匯報事程。

楊郎中沒動,不緊不慢喝茶。

他道:「不忙。」

這淡然的倆字道出了老郎中對自己親制葯酒功效的肯定。

果然要熱水沒多久,沐浴過也不叫人撤水。那門直到第二天才打開。

彼時林婉稀奇地先醒了。東哥和翠縷一進門,見浴桶周邊滿地窪水,那桶中的水險不沒了一半,邊旁手巾桌凳斜亂,屋里不見姑爺人影子,再隱約看里室,床帷子嚴實打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林婉連打哈欠,眼面笑意卻難藏,也知道她們小姐得逞了。

翠縷把小環被嚇之事一說,林婉把人叫進來,不知道給什么,就挑了支最好看的釵送給她,也是謝她昨晚幫忙。

小環靦腆,但也是伶俐好性的,再者常年粗使受人喝管,從沒近過小姐,就紅著臉湊上來,給林婉捏肩膀,認認真真的,也不嫌累。

林婉舒心了。

她先去卷棚見林老爹遣來的人,對那兩位客氣的姑姑委婉道:「煩勞告訴我爹,就說忙著給林家傳宗接代。」

等那尷尬的兩人被翠縷送出門去,林婉又上小廳,小徒正仰面在椅上打瞌睡,楊郎中在擺茶杯。人都被她留在外面,林婉認真道:「我想問您要些東西。」

把從楊郎中那討來的方子交給翠縷,讓她收好,林婉打發翠縷送楊郎中,順路到他的葯鋪里,按方拿配好的葯來,預備在屋中。

事皆趕巧,院中客人散後,過不到半柱香時候,就有人跑到林婉院房門報信,那少年十叄四歲,百伶百俐,候在門首探頭探腦,正是頭晚央東哥解勸門房的小仆僮。

房中丫頭們不認得,待要細問來做什么,東哥在房廊蔭下搖扇納涼,打眼看見,那仆僮也不聲張,向東哥裝出個拄拐動作,她心中一動,忙起身幾步並一步跑到門首,對丫頭們隨口遮飾過去,讓人都散了,才問仆僮是不是頭前那班乞丐又來了。

仆僮點頭,「頭里大清早晨,就來過一遭,門房也不樂管。這是第二回,巧碰上我幫府里置辦東西,回來就看見了。」

原來城中乞丐也同小幫社,各處都舉出最仗義有頭腦的做頭目,也是為省去乞竊後分攤不均的麻煩。而各方的小頭多半認識,互相幫忙行方便,互欠人情,及哪方不好生活時,多會幫襯一把。

昨晚那幾個花子來前,已經和城隍廟那邊的商量好,看見那惡人露面,好歹把人按下。等從林府回去,那林婉一直要找的狂徒已經被結結實實套在破麻袋里,先還罵罵咧咧,被踢揍一頓,忍氣吞聲不敢言語了。

東哥得了准信,立刻告訴林婉。

林婉不敢從大門走,怕被門房和下人看見,告到林老爺跟前,他深問起來,不好回答。於是讓東哥找出幾件她不穿的舊衣,打扮做丫鬟,兩人偷從小角門鑽出。

林婉還多留個心眼,暗帶出林府幾個護院。

幾人在城中雇了馬車悄悄到城郊,在小乞丐說指的城隍廟內,里面雖破敗,但椽梁神像都有,平石地下歪七豎八,幾個襤褸的乞丐或坐或躺,正湊在一處扔骰喝酒。見來了兩個小姑娘,都是大戶人家打扮,都生得芙蓉花般,先是愣,有好奇的,也有貪涎的,口中不免說些下流玩笑。

林婉向四周圍打量,沒看見那個噩夢里出現的臉。東哥半身掩攔在她前面,呵斥,「放你家的屁!也不照照你們自身上,口里不干不凈,是掏糞吃了?!誰叫我們來的,給奶奶出來!」

這一群乞丐光棍,走街串巷什么沒見過?但真不想東哥大人家出身,脾氣這等辛辣不饒人,一時面面相覷,愣神不知反口,正在這時,廟口碎舊的布簾子外響起銅鑼聲。

原來乞子遍走地方,交識的幫閑窮漢多,彼此知會,除了乞討,也會在別人家幫工,賺銀兩吃食。

先在林府門口那幾個乞丐這時回來,衣裳已不同之前,雖漿洗舊了,但穿戴齊整,正是從幫工處剛回,東哥曾見過的幾人。

拿了東哥荷包的少年乍瞧見她們兩人,眼前一亮,笑跳到跟前,又不好意思湊太近,摸著後腦勺對東哥露齒一笑,轉眼看見林婉,「你就是林小姐呀?」

林婉與東哥交換個眼神,東哥道:「叫我們來,人呢?」

強奸未遂犯林濤被從城隍廟傾倒的佛像後提出來時,灰頭土臉,憔悴不堪。他被個高瘦的年輕乞丐揪著後領子,搡到人堆里,原本聚堆的眾乞丐一哄而散,林濤踉踉蹌蹌,被人踹在膝彎,就跪爬在地面。圍觀的眾乞丐用滿是好奇的目光打量林婉和她腳前的林濤。

林婉一時沒有動。

她看跟前鼻青臉腫的人,有各種情緒涌上心頭。就像在自家干凈的地板上發現一條活蠕的肉菜蟲,惡心得要命,很想一腳踩死,但想到踩它的觸感和蟲死後留下的滿地黏液和狼藉,更覺恐怖和惡心。

東哥已隨手抄起地上一根粗柴枝,攔在林婉身邊死盯住林濤,只要他有一點動作,就要劈頭打下去。

該怎樣處理一個強奸未遂犯呢?最好的方式是報官,但在這樣封建重視女子名節的時代里,報官似乎並不是明選。

林婉看地上這個人,罪不至死,但她吞不下這口惡氣。

她對周圍的乞丐說:「幫我揍他。」

「別打死就行。」

拳腳招呼到人身上,林濤半死不活的樣子才有改善,殺豬似的叫起來,開始還喃喃吶吶地罵,後來惱羞成怒,大罵林婉和林府。

林婉驚訝於這人真有點血性,但他的威脅毫無用處,「除非你打死我——只要我有命出去,絕放不過你!你們林家也要完了!你知道我是誰嗎?連雲山的大當家是我兄弟!等我告訴他——死花子,我讓你們全完蛋!小婊子,臭婊子!」

少年乞丐看一眼東哥,趕上去狠狠踹林濤幾腳,「還敢說,看小爺不收拾你!」

林婉半點也不生氣,別人越是激怒她,她越是平靜。

「打死你我不是要見官了嗎?放心,最多打斷你幾根肋骨條。」

林濤疼得太狠,目眥欲裂,「你拉我去見官!帶我去見官!」

「想什么呢,真蹲了監牢大獄,以後還怎么向你大哥告狀啊。」

林婉不忘提醒,「避開要命的地方,讓他疼就行,別真把人打死了。」

林濤終於忍受不得,他大喝一聲,「我大哥連知府都敢殺!」

「」

眾人略停住,一時面面相覷,接著爆發一陣哄笑。林濤瞪紅了眼睛,向林婉陰笑,「終於怕了吧?你知道厲害了!」

少年乞丐啐了口,「牛皮吹的沒邊兒了,你們算個屁!林小姐,您可千萬別信他鬼話。一個破山頭,有個屁的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