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三十七】(第三更)(1 / 2)

</br>他的魂魄開始不穩,似乎掙扎著想出來,偏偏被凶煞咬的緊緊的。

黎萃看的清楚,他抬起了頭,半透明的一層,一只手臂卻被扯了下來,讓凶煞大口大口的吞吃。

即便那是魂體,也足夠駭人。

她心中一驚,忙沖過去,用符貼在他額頭。

離的近了,他面上的痛苦便愈發清楚。

等等,等等,」

黎莘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會想法子的,一定會想出來的,你等等我。

她慌張的開始掏懷里的東西,葯瓶,黃符,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卻沒一樣是有用的。

薛江沅的臉龐開始扭曲,像極了凶煞之中的那些人面。

他強撐著望向她:

「我活這許久,本就是借來的命,

即便即便死了,也無妨。」

黎莘勉強鎮定下來,黃符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堆,唯獨嗓音輕顫,暴露了她的真心:

「小判官說了,你陽壽未盡,合該活下來的。」

她想按住他的手,卻摸了個空,落在他身體的衣裳上。

黎萃一時間呆住了。

他的魂體,連她都碰不著了。

究竟,究竟是哪里錯了

她喃喃道,鼻尖酸澀,眼眶微紅,不知是為了功德條還是為了薛江沅。

薛江沅的一魂只剩下半截身子。

他看著她,曈仁浸了霧,縈著歉疚與不舍:

「早知如此當初,當初不該要你的

身子,日後你一人,該如何是好」

傻不傻,還想她做甚

黎萃真想罵的他狗血噴頭,他魂飛魄散了,她至多就是沒了功德條,可他呢

永生永世,再無輪回。

想到這里,黎萃忽然冷靜了下來。

她不會眼睜睜看著他魂飛魄散的,絕不會。

自己的錯,就得自己來補,朱砂是對的,那么問題就是自己的血。

她顧不上許多,將方才咬破的傷口用力一壓,擠出一滴血珠。

肉眼可見的鬼氣,她竟壓根沒有發覺。

可笑。

黎莘的意識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開始回想這段時間的一切,不敢錯過分

直到一一

她倏的瞠大雙目,扯住一邊的衣袖,用力拉了上去。

果不其然。

姜娌留下的指痕未消,她先前不在意,是因為那處沒甚特別的。

可是如今,有了凶煞的吸引,那指痕中藏匿的煞氣就再也安穩不住,浮上了表面。

竟是她,竟是她。

黎萃渾身發寒。

姜娌是如何得知她要復生薛江沅,又是如何知曉了方法,如何尋來了這物種在她體內。

而姜媳分明是薛江沅的心儀之人,初次見面時,她也為他悲痛欲絕,現下卻狠狠捅了他一刀。

這一切的一切,個中緣由,黎萃已經沒時間多想了。

事到如今,只剩下一個法子。

她閉了閉眼,下定決心。

郡王妃跪在蒲團之上,手中捻著一串佛珠。

她心無雜念,低低誦經,只盼佛祖慈悲,能讓她那可憐的幺兒重回人間。

一卷誦罷,她便以額貼地,誠心誠意的磕上三個頭。

心誠則靈

小佛堂之外,喧鬧之聲由遠及近,卻是一名小廝正扯著嗓子吼,一次高過一次。

侯爺醒了侯爺醒了」

郡王妃猛的抬起頭,淚已盈眶。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三十八

細雪絨絨,臘梅初綻。

薛江沅在一陣刺骨的寒冷中醒來。

身旁圍著許許多多的人,屋子里亮亮堂堂,白幔飄揺,卻恍若隔世。

他腦中混沌一片。

「侯爺,侯爺您」

「快些將火盆搬來」

「衣裳呢,衣裳」

婢女小廝,管事嬤嬤嘈雜成一團,攪的薛江沅耳旁嗡嗡作響,額際一陣一陣的抽痛。

「都住口,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正當他忍不住捂住耳朵的時刻,一道頗有威懾的女聲從人群之後傳來。

下人們聽了這聲,面色一白,忙縮著身子退開了。

薛江沅抬眸望去。

一身素色的郡王妃含著淚,面色又喜又悲,幾乎要站立不住。

她身旁的嬤嬤牢牢的攙著她,方才那聲音,也是由她開口的。

「我兒,我兒琬琰」

郡王妃踉踉蹌蹌的走上來,一把抓住了薛江沅的雙手:

「你總算是醒了。」

她盼了整整一年,心力交瘁,夜不能寐。

老天有眼,將她的琬琰還給了她。

薛江沅無聲的張了張口,遲疑良久,才稍顯磕絆的說出一句話:

「母親」

郡王妃的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在呢,在呢,你現下如何了身子可有不適」

薛江沅終於恢復了幾分清醒。

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的熟悉身體,感受著手心的熱意源源不斷,一直流淌到四肢百骸。

他不是死了嗎

荒山野嶺,萬箭穿心。

那鑽心剜骨的疼痛,面前模糊的血色,仍舊歷歷在目。

為何轉眼之間,他毫發無損的醒了過來

薛江沅的思緒格外繁雜,他腦中像是空了一片,心口也空落落的,仿佛忘記了什么至關緊要的事。

他忘了什么

薛江沅神色怔怔,隨著小廝的攙扶踏出了棺木。

郡王妃在他身邊細細說著話,可他聽了,過了耳,腦中卻沒有記住分毫。

他是不是,忘了誰

薛江沅突兀的停住了腳步,胸口抽緊,像是有人用針狠狠的扎著,根根入骨。

他腦中依稀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纖纖瘦瘦,衣擺翩躚。

但不等他看清,那身形就一步一步,踏入了霧靄之中,再無蹤跡。

與此同時,薛江沅眼前一黑,仰面朝著身後傾倒而去。

琬琰琬琰 」

郡王妃急切的呼喊,成為了他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郡王府外,幾個小廝扯下白幔,白紙燈籠,統統扔到地上。

路上行人看在眼中,聚在一起指指點點,

戰死沙場的安平侯死而復生,不管百姓如何想,起碼郡王府和侯府的人,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郡王府的一條長路,滿地霜雪。

一名女郎踏著碎雪而來,她頭戴帷帽,身披銀裘,幾乎要同這天地之間融為一體。

她來到郡王府門前,卻並未近身,而是拾起了被人扔出半截的白幔。

「欸,那不能拿」

一名小廝眼尖的瞧見了她的動作,忙扔下手里的燈籠,走上前道:

這是里頭的主子吩咐

話未說完,女郎便將手中的白幔輕輕放在他手里。

隔著一層朦朧的紗,她的面容看不真切,只恍惚是彎著眉眼,淺笑盈盈。

「替我向你家主子道一聲喜。」

她嗓音清靈,如同珠落玉盤,聽得小廝愣了愣。

不得他反應過來,她已轉過身,愈行愈遠。

只留下一串清脆鈴音。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三十九第一更

薛江沅休息了半月,才算是恢復了。

郡王連同郡王妃原想帶著他一同上山,誠心還願,還得好生感謝明慧大師。

可得來的消息,卻是明慧大師已雲游去了。

只得作罷。

天子大喜,宮中賞賜一時不斷,薛江沅還入了一回宮,面見聖人。

但每每聖人問起他死而復生之事,他就無論如何回憶不起來,像是眼前蒙了一層霧。

他一直記著夢中那一道身影,一想起她,心口就絞痛難忍,偏偏他忘不了,也不想忘。

她必定是極重要的,可他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因大病初愈,他就待在了郡王府安心休養。

他復活這事鬧得無人不知,姜家自然得到了消息,先頭也派人備了厚禮送來。

不過郡王妃還膈應著他們退親那事,雖說不好怪責,畢竟人之常情,但再想同往日那般親密,也是不能了。

不想這一日休沐,姜朗親自遞了帖子上門,當然,見的不是薛江沅,而是郡王。

郡王自然是要見他的,郡王妃心底卻不大舒服,特意拉了薛江沅交待,若姜朗要提成親之事,他絕對不能答應。

薛江沅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先前有過婚約。

若不是郡王妃說起,他甚至快記不起姜娌的容貌了。

往常想到她,心中思念,甘甜難言。

現在,已經不生半點波瀾。

他皺了皺眉,又捂上了心口,察覺到一陣熟悉的抽痛。

郡王妃知曉他自醒來以後落下了心痛的毛病,請了御醫來瞧,也瞧不出大礙,只說往後注意著便是。

「怎的好端端的疼了」

郡王妃眉間添了憂愁,

;莫非,你還想著那姜二姑娘

她單以為是自己的話讓薛江沅不舒服,興許是仍喜愛著姜媳。

若他當真割舍不下

素來疼愛幺兒的郡王妃猶豫了。

薛江沅緩過勁兒,見她滿面憂思,便揺了揺頭,寬慰道:

「無礙,母親安心,琬琰如今無甚心思」

話雖如此,郡王妃還是有些不信。

她要不要,抽個空見見姜二

薛江沅並不知曉她的打算,見自己小廝來喚,便同郡王妃說了一聲,轉身跟著去了。

姜朗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郡王要攔,也是不好攔的。

但他退了親又主動上門,雖不敢肯定是為了親事來的,在旁人看來,還不是後悔了要貼上來,臉皮厚的很。

姜朗也自覺顏面掃地。

可無法,家中妻女以死相逼,讓他來探探侯爺口風,他再是不願,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正和郡王說著話,門外薛江沅就到了。

姜朗忙放下手中茶盞,要同他行禮。

薛江沅虛扶他一把,淡淡扯出一個笑,瞧不出是惱怒,也不見半點喜色:

「姜御史無須多禮。」

姜朗這才停了。

乘著這間隙,他抬頭望了薛江沅一眼,見他雖面色微白,身形略微瘦削了一些,精神仍舊是極好的。

不知是不是走了一趟鬼門關的緣故,那雙眼極清極明,仿佛能將人看的透透徹徹。

姜朗不由心中寒涼。

他隱隱有了預感,這侯爺,和之前終究是不同了,清霜所想之事,只怕要落了空。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四十第二更

薛江沅扶了他後,就坐到了郡王下首。

小廝及時的為他上了一杯熱茶,讓他好暖暖身子。

郡王方才與姜朗說到朝廷事務,而薛江沅雖來了,卻只是徑自喝著茶,沒有絲毫插話的意思。

郡王明白了小兒心里的念頭,就不說私事,只把話題往政務上引。

姜朗一邊應著他,一邊暗自焦灼。

說了大半個時辰,茶水換了三四盞,薛江沅依舊氣定神閑,他微微側著身,望著說話的兩人,神色極是專注。

姜朗卻坐不住了。

他本想告辭,不願搏出最後的顏面,可思及女兒脖上被白綾吊出的紅痕,他咬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侯爺,」

乘著郡王歇息的當口,他終於找到機會,轉向了薛江沅:

「侯爺,郡王那親事」

郡王心中一凜,暗道來了。

正當他想替薛江沅回絕的時候,那頭的薛江沅放下了茶盞,悠悠開口:

「親事是何親事」

郡王瞥了自家小兒一眼,咽下了到嘴邊的話語。

姜朗訥訥不知如何說。

薛江沅便恍然大悟一般:

「御史是問,本侯可有娶妻的念頭

姜朗更想直接說以前那親事還算不算數,但薛江沅既是開了口,他也不好反駁。

便訕訕的笑了一聲,只做默認。

薛江沅搖了搖頭,神色真摯:

「生死之交走一遭,本侯不願虛度枉生,如今只願報效朝廷,並無兒女之思 」

一句話,把姜朗的後路堵的嚴嚴實實。

他若再堅持,豈不是禍害人家一心為大周的好男兒

當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除了咽下這口氣,旁的甚都做不了。

他面上發熱,羞愧不已,再撐不下去,就起身同二人告辭。

臨走前,薛江沅卻隨著他來了郡王府門外。

姜朗一怔,既而一喜,以為薛江沅是要改口,只不過方才放著郡王之面不好明說。

「侯

不等他開口,那頭的小廝牽來一匹通身雪白的駿馬。

姜朗愣住了。

薛江沅接過飴糖,喂了那駿馬一塊,既而拍了拍它的鬃毛,瀟灑利落的跨坐上去。

這動作一氣呵成,那駿馬還打了個響鼻,一口氣噴在姜朗臉上。

薛江沅見狀,驚訝道:

「御史還未離去」

姜朗:

若他沒記錯,安平侯不是跟他前腳後腳的出門的嗎

「這,這便要走了」

姜朗抹了把臉,一口氣憋的喘不上來。

薛江沅立時點點頭:

「如此,不送了。」

說罷,一扯韁繩,那駿馬便嘶鳴一

聲,踏踏而去。

後頭的姜朗又吃了一口灰。

他心中燃著怒火不好發作,一路忍氣吞聲到了府中,一進門,蔣氐和姜娌就迎了出來,圍著他止不住的問:

「如何,如何侯爺如何說

姜朗怨氣十足,不能沖著薛江沅和郡王,本就綳的緊緊了,現下蔣氐和姜嫕這般,無異於火上澆油。

他狠狠一甩袍袖,將蔣氐甩掉一旁,指著她鼻子罵道:

「往後莫再痴心妄想,我這臉面已讓人放在地上踩了,休想再指使我」

說罷,又對上一邊的姜媳:

「你若不服,再拿死來逼我,我便給你備好棺木,你自去」

一通發泄,心中暢快不已,他丟下呆愣的兩人進了姨娘的小院。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四十一第三更

時至凜冬,地上已積了厚厚一層雪。

小廝從門外進來,帶入一身的涼意,他怕將寒氣過給薛江沅,便只立在門後道:

侯爺,王爺喚您去前院。

薛江沅手中握著筆,筆尖已在紙上暈出一團墨漬,聽的小廝聲音,他才如夢初醒。

他回過神,見紙被暈的不能看了,不由眉心微蹙,放下了筆。

「知曉了,我這便去。」

他說著起了身,兩旁隨身伺候的小廝就手腳麻利的為他取來了大氅,替他穿戴整齊。

外頭飄著雪,寒風凜冽。

薛江沅身量極高,撐傘的小廝就抻著身子,瞧上去頗為吃力。

他看了,伸手拿過:

「退下罷,我自己來。」

那小廝忙應了。

一路行至前院,郡王和郡王妃已等著了,連帶著常年在外的郡王世子也趕了回來。

薛江沅一一行禮,郡王世子自小與這個弟弟不大親熱,但面上總過的去,點點頭應了。

郡王見人到齊,這才開口說話

今曰,是明慧大師先前說下的。

原來薛江沅未復生前,明慧大師便告知郡王夫婦,若有朝一日他再度醒來,那壽衣,和他身上的所有東西,一樣不能丟,要等到冬至之後,由他親手燒毀。

郡王說罷,就有人捧上了錦盒。

薛江沅打開,里頭是他熟悉的壽衣,除此以外,還安安靜靜的放著一枚玉佩和一塊帕子。

他怔了怔,拿起了玉佩和帕子。

玉佩他是知曉的,原是給姜家的定親

信物。

只是,仿佛少了什么

「那時你昏過去,替你換衣服時這兩物便落下來,原先玉佩是有一串鈴鐺,如今不知怎的不見了。」

郡王妃低低說道。

那小鈴鐺十分獨特,其實是薛江沅滿月時她特地命人打的,後來他年歲漸大,再佩鈴鐺並不合適,他又不舍得扔了,就連同玉佩一起放了起來。

待定親時,送去了姜家。

退親後這玉佩被送還,她心疼幺兒,就將玉佩一同放在了他身邊。

現在不見蹤影,她實在不敢多想,只隱隱覺著,和他的復生之人有些關系。

明慧大師說過,有人可助他復生,緣至時,那人自會來。

薛江沅握緊玉佩,神情恍惚。

「金葉子夠了玉佩不必給我」

「你不要就扔了」

冥冥之中,眼前似乎浮現一幅熟悉畫面,他聽見一道嗓音,清潤而嬌甜。

但當他要仔細去看那人時,腦中又是一陣鈍痛,連帶著心口也絞緊了。

琬琰

郡王妃第一時間發覺了他慘白的面龐,忍不住大驚失色。

薛江沅緩緩蹲下來,額際青筋暴綻:

鈴鐺

叮鈴叮鈴,佩在她腰間。

他想找鈴鐺。

「你要鈴鐺」

郡王和郡王妃來到他身邊,兩旁的小廝欲上前攙扶,卻被他推開了。

郡王妃自然順著他:

「莫急,莫急,娘這便去命人給你打一串新的來。」

薛江沅雙眸緊閉,長長喘出一口氣。

他掌心已經濕了,一手玉佩,一手帕子,卻不肯放開。

還不快扶你們主子起來

郡王妃斥道。

幾個小廝一擁而上,薛江沅這回沒有拒絕,攙著其中一人立直了身子。

母親,我想去外頭一趟。

女風水師x春夢鬼夫四十二第一更

郡王妃只憂心他的身子,便猶豫道:

「若不然休息一日,明兒再去罷」

薛江沅卻搖搖頭:

「我現下無礙了,母親不必憂心。」

他說完,將帕子和玉佩塞進了懷里,拿過那件壽衣,擲入了火盆。

其實郡王妃更好奇的是那方帕子。

東西落下時,下人們第一時間便送了過來,她生養了兩個孩子,如何不知那帕子上是何物

但薛江沅沒有絲毫要透露的意思。當下,她只得眼睜睜看著他走了。

薛江沅貫是騎馬的,他身邊的小廝跟不上,郡王妃又有交待,他便帶了親隨,與他一同離開。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兒。

上了路,他牽著韁繩,在路口停滯了許久。

親隨跟在他身後,不敢催他,就小心翼翼問道:

「侯爺

話未說完,聽得駿馬一聲嘶鳴,原是薛江沅夾了馬腹,朝著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親隨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越到後頭,薛江沅腦中的路線便越清晰。

這條路,他似乎走了許多遍。

寒風裹挾著碎雪,迎著面拂在他臉上,連帶著睫毛都灑了一層細細的白霜。

薛江沅卻渾然未覺。

一路行至城外,薛江沅扯著韁繩,在一條青磚白瓦的巷子前停了下來。

親隨緊跟著他下了馬,見他神色恍惚的望著巷子,忍不住道:

「侯爺,這是梨花巷。」

薛江沅側頭看他:

「梨花巷

親隨接口道:

「正是,這里清凈又價廉,多住著些清苦的婦孺人家。」

親隨沒說的是,這條巷子是有名的寡婦巷。

也不知侯爺何時好這一 口了。

他暗暗咋舌。

薛江沅頜首,並不在意親隨說的,牽著馬兒慢慢走了進去。

親隨有心阻攔,卻不及他走的快。

他只得苦著臉跟上,想著決計不能將這事透露給郡王妃。

巷子里的人極避諱外男,寡婦門前是非多,若是有那心思不正的來,這梨花巷怕是得成了勾欄院了。

是以聽見聲響,有那膽大的偷偷開了條門縫,覷一眼,見是個衣著富貴,長身玉立的俊俏郎君,就趕緊將門闔上了。

薛江沅一來到這里,就似忘我一般,自顧自的往里走,渾然不覺兩旁的目光。

循著模糊的思緒來到了角落,薛江沅對上了一扇灰撲撲的木門。

隱隱的,他對這里格外熟悉。

看他不動了,盯著木門不挪位,那親隨就硬著頭皮道:

「侯爺,可要叫門

薛江沅立時點點頭。

親隨得了令,便上前去叩門,只是叩了許久,門內都無人應答。

他揚聲喚了,同樣是寂靜一片。

「侯爺,這處怕是許久不住人了。

親隨為難的走下階梯,叩門的手背已撲了一層灰。

且門前積著厚雪,不似旁人那般清掃的干凈。

薛江沅心里空落落的,雙腳生了根一般,遲疑著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