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陽台(1 / 2)

徐姮這次走進浴室的時候,燈倒是開著的,鏡子與淋浴的玻璃門上尚掛著薄霧與水珠,還有一股濃濃的沐浴露與洗發露交融的香精味道。

只是她那面立著用來占位置的小妝鏡現在卻已經倒了。

沒被人拿走,也沒往上放什么額外的東西,就是簡簡單單地收好倚腳,扣在那里,仍然在那滿滿當當的洗漱台上面。

徐姮開始有種令她忐忑的預感。

徐渚是有備而來。

剛才廁所里的事也好,現在的這面小鏡子也好,他在用如此直接的方式來向她表明,他仍可以橫沖蠻撞地擠入她的生活,參與她的任何事。

或許還會像以前那樣,以哥哥或者男性的身份占有去更多的東西。

比如父母的注意力,以及他們的愛。

只要他想。

脫掉衣服的徐姮走入淋浴間,發現淋浴頭的水一打開就是暖的,根本不需要放水預熱。

她討厭這種事事都有另一個人存在痕跡的感覺嗎?

其實並不,從小如此,早就習慣了。

不如說他不住在麗雲的三年間,讓她才剛適應了所謂「獨生女」的生活,他又立刻回來了。

時機如此准確。

就好像在嘲笑她一樣。

……

洗完澡的徐姮穿好睡裙,洗完自己的內衣褲,去陽台晾曬的同時也把臟衣服抱去陽台的衣簍,就在洗衣機的旁邊。

正當她在拿著衣桿仰頭掛衣架的時候,她聽見有人趿著拖鞋走過來的聲音。

徐姮平視去看,見徐渚也抱著一堆衣服過來,擦過她身旁,扔進了洗衣機旁的那個衣簍里。

他穿的是她沒見過的一件白色背心,頭發半干,脖子上還戴著小時候姥姥買給他們倆一人一個的璞玉玉佩,沒什么花紋,也沒有規則的形狀,只是他不知什么時候把紅繩換成了黑繩,戴在脖子上還挺扎眼的。

防盜窗上那一條一條的欄桿也變成了影子,一道一道打在他身上,與一些明顯的曬痕所重迭,也與他緊實的肌肉輪廓相交錯。

除卻過年時會見到裹得嚴嚴實實又忙來忙去的他,徐姮確實很久沒在這種大熱天里見過他的樣子了。

大把年紀還在堅持種地的奶奶說他會主動曬翻幾十斤花生,在收谷子的時候會去舂米,誇不完的事情多了去了,懂事的不得了。

也是一些徐姮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做的事。

而在私立學校度過三年的她有的是和同班同學度過的純粹時光,除了讀書就只剩了補課。

晾衣架上那白色的少女文胸此時正在滴著水。

落了一滴,落在了徐姮的額頭上,涼涼的。

徐姮瞬間回神,拿手擦去,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趁著徐渚沒轉身,趕緊把手上的內衣褲掛好了。

然後去放衣桿,也沒管把衣服扔進衣簍的徐渚為什么仍然站在吹不到空調的陽台上,打開門准備回去。

徐渚卻叫住她:

「小月。」

「聊一聊?」

原來他是專門來找她的。

徐姮重新關好門,確保屋里的冷氣不會漏出來。

媽媽經常說門要是不關好,有一條縫都會浪費電。

她體貼地回道:

「陽台上不熱嗎?我們進去說?」

她家的陽台從來沒有裝過燈,只要開了客廳的頂燈,陽台的光線已經足夠晾取衣服了。

只是徐姮的潛意識讓她有些不願意和徐渚待在這種相對昏暗的環境里。

他現在比她高,力氣絕對比她大。

而且她搶過本應屬於他的東西。

此時的她好像成了被徹底壓制的那一個,害怕被報復的感覺讓她覺得捉摸不定的徐渚很危險。

只見徐渚將手伸進短褲的口袋里。

徐姮的目光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寬寬松松的黑色運動短褲也是她沒見過的。

可即使寬松,那隱隱隆起的部位還是讓徐姮又一次瞄見了。

她也不想看的啊——

視線在跳躍,徐姮干脆去看那被防盜窗隔成四四方方的天。

今晚有一點點月光。

但她這個視角看不見月亮。

她在等徐渚說話,是他說要聊天的。

可是徐姮卻先等到了打火機擦燃聲音。

這才再次轉頭,光明正大地看向徐渚。

只見他用唇銜住一支煙,在點火的時候就開始吸入且吐煙,熟練到像是一個成年男人。

徐姮只覺得萬分不可思議——

作為老師的媽媽知道他在抽煙嗎?!

徐渚似乎變成了一個她從頭到尾都不認識的人。

「小月要去給媽媽告狀?」徐渚再度吸入一口,細細直直的煙被他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煙頭有那么一縷細細的霧在直直地往上飄,卻又在他說話吐煙時混作一團,「隨便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