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魂歸兮(22更)(1 / 2)

我是半妖 北燎 5570 字 2020-06-05

不過除了獲得泣血草,陵天蘇還有一個意外之喜。

沒有想到開啟雷種後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威能來,要知道這可是一頭正真的蛟龍,比起當年在北族狩山湖中遇到的那只蛟蟒,連一戰之力都沒有他,可謂是進步神速,天差地別。

這只蛟龍長期浸泡在這詭異的血湖之中,日夜凝練洗禮,身軀絕不脆弱,可堪比安魄境強者的肉身。

強大的是,在昊天心經催發下的雷種力量。

「毒龍它……居然隕落了!」

隨著一個憤怒壓抑的深沉之音,熔融岩漿之中,流漿升騰翻滾,一只比熾烈岩漿還要赤紅的眼睛猛然張大成圓滿狀態,升騰不息的岩漿驟然靜止。

「啊……少爺的手!」

正在為陵天蘇擦拭額角汗水的香兒陡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低頭一看,臉色煞白。

她眼睜睜的看到陵天蘇的手掌豁然出現一個可怖的血洞,黑紅的鮮血滲出,染臟了床被。

香兒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月兒!月兒!」

月兒已經閉關結束,亦是十分擔心陵天蘇進入那修羅戰場之地,所以日夜守在他什么。

她皺眉道:「別嚷了,我看到了。」

月兒滿目陰沉的抓住陵天蘇右手手腕,貼進鼻尖輕輕一嗅,瞳孔陡然一縮:「這傷口有毒!」

香兒急的臉色發白,道:「是啊,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

月兒道:「香兒你是血月刀的主人,又是你親手送少爺如那修羅戰場的,必有手段聯系到里面的少爺。「

香兒咬唇道:「是可以以神識與少爺產生溝通,只是修羅戰場內危機重重,我怕讓少爺分神受傷。」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顧忌這么多,我們首先得確保少爺的安危,若實在不成,那便只能強行將少爺拖出那修羅戰場了!」月兒焦急說道。

香兒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聽到香兒關切的聲音倒是讓陵天蘇一愣。

他看著手掌上的傷口,苦笑之色更濃了。

倒是他低估了那蛟龍的毒液傷害,沒想到不僅僅只是給他帶來神魂上的傷害,沒想到還能傷到他的肉身。

這修羅戰場里面的,可果然個個非等閑之輩啊。

「放心吧,一點小狀況,我沒事。」為了不讓外界二人擔心,陵天蘇意念傳音說道。

由於香兒與血月刀密切相關,所以她們二人之間傳音還是不受此地魔氣影響的。

香兒總算是送了一口氣,看著月兒說道:「少爺說他沒事。」

隨即又忙問:「那少爺你找到泣血草了嗎?何時能夠歸來。」

陵天蘇看著手中隨風擺盪的鮮紅小草,將它蘊藏至自己的神魂之中,應道:「暫時還沒找到,香兒姐姐你放心,若是有危險,我會第一時間回到自己肉身中的。」

「嗯,那少爺你一切小心。」

陵天蘇不是有意欺騙香兒,因為他知道,香兒有那個能力強行將他帶離這個戰場。

不過如今他卻不想這么早離開了。

因為這里讓他感受到了危險與壓迫,緊張與困境。

太安逸的生活不足以讓人變強,他需要一場永無止境的戰斗來壓榨自己的潛能,只有絕境,才能成長。

而這修羅戰場,正十分適合如今這個狀況的他。

所以他即便是遇到危險,也不會第一時間回到自己肉身的。

他用力握了握空洞的手掌,緩緩起身,立如蒼松勁拔,蒼涼的谷風吹動這他的衣擺,他抬首看著遠方由群魔匯聚成的黑潮。

月兒放下陵天蘇受傷的手,滿目凝重的看著傷口處的黑氣彌漫擴散,抬手對香兒說道:「這傷不好處理,香兒你在這守著少爺,我去請駱姑娘。」

「好。」

於是,守護昏迷過去的陵天蘇,由兩人成功的變成了三人。

………………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然而陵天蘇也並未從修羅戰場中出來。

夏運秋倒是極其不願從聽閣中出來,但時限已到,這容不得他。

結局顯然易見,他並未獲得補魂之術。

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出了聽閣,本就陰暗的臉頰更顯蒼白。

在第一時間,他並未回到家中,而是匆匆趕至滂沱殿准備繼續跪著,然而還未等他雙膝著地,一聲包含磅礴威壓之力的「滾!」字透門而出,直接將他震暈過去。

昏迷的前一刻,夏運秋知道自己這一聲…算是完了。

他一生孤苦,做事又絲毫不留情面與余地,為人陰沉狠毒無情,即便是在羅生門多年,他也並未有過朋友。

在這世間,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已經被他親手殺了。

他想著,如果當初他沒有殺自己那位沒有血緣關系卻對他視若親弟般的慈愛兄長,今日是否就能說動吳豐大人為自己補魂了。

畢竟他當年可是吳豐大人最信任的下屬。

可惜……這世間沒有那么多如果。

夏運秋不知自己是被誰像只死狗似的拖回了家中,當他蘇醒之時,窗外已經大黑,屋內尚未點燭火,漆黑一片。

他難受的咳嗽一聲,胸口處仍殘留有郁結之感,他翻了一個身,卻沒有下床,而是面無表情的坐在床榻邊緣看著黑暗發呆。

他在想,自己的神魂會越來越虛弱,直至完全消散,跌境也是遲早的事。

那么……自己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

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顧瑾炎那個家伙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然後超越,最後與他漸行漸遠?

想到這里,黑暗中,夏運秋的臉陡然變得猙獰恐怖起來。

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像是陷入困境中的一只瀕臨瘋狂的野獸,在多日之前他用盡一身家產換來恆源商會補魂丹時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

然而依舊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他如今一無所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心中滋生猛漲。

他想趁著如今神魂尚在,實力猶存之際,不如就這么沖到顧府與那顧瑾炎同歸於盡好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怎么行?

他是修行天才,羅生門中少有的英傑人物,那顧瑾炎的性命怎能與他相提並論,他豈有與他陪葬的資格!

更何況,那個傷他廢他的顧然尚存世間,他怎能甘心!

他不要這種窩囊的死法,他不要!

如此胡思亂想著,他幾乎快要瘋魔,這仇恨像刀刻的一樣深刻在他的心中,素來陰郁的那雙眼睛此時像是一只受了傷的野獸,凶光閃閃,充滿了怨毒。

就在這時,黑暗的房中響起一聲嗤笑,那笑聲柔和婉轉,即便是充滿嘲諷之意卻也十分動人。

夏運秋騰然而起,空間戒中逆寒劍飛掠而出落在他掌中。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根緊綳的弦,一點動靜就能夠讓他完全綳斷損毀。

他神魂受損,感知敏銳程度早已大不如從前,如今有人能夠坐於他房間,他卻絲毫不知,雖心有驚懼亦仍動了殺機!

冰寒的劍光驚鴻閃現,映照出案前那美目動人的一張臉龐轉瞬即逝。

雖只有一瞬,但他仍是捕捉到那女子臉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夏運秋心中陡然已經,素來視若珍寶的逆寒劍墜落在地發出驚響。

他整個人僵住,不可置信,一道極為驚恐的念頭在心底油然而生,即便是知道自己終生修補神魂無望的時候他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么無助絕望過。

他開始發抖,腳步開始後退,直至被床榻絆住,狼狽的摔在床上還仍未回神。

黑暗中的女子笑得更開心了,「嗤」的一聲,一個小小的火折子燃氣,熒熒火光下,只見那女子臉上施著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來。

細嫩光滑的手輕捏火折,將她身前桌案上的蠟燭點燃,黑暗的房間頓時暖光亮起,不復方才那般黝黯。

「堂堂大理寺少卿,居然被我這么一名小女子給嚇成這樣,可真是有些丟人呢。」

夏運秋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趕緊爬下床跪在地上行禮恭敬道:「屬下見過大夫人。」

來者居然是吳豐婦人,青曼!

如此夜闌人靜時分,她一個有夫之婦怎會出現在一名男子房中?

可夏運秋卻覺得,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回想起那個往事,跪在地上的夏運秋忍不住身子開始發抖。

那一年,他殺死方瘸,看著他臨死前的那個眼神都沒有抖得這般厲害。

大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夏運秋,勾起嘴角笑道:「行了,別抖了,不然可就變得太無趣了。」

夏運秋啞著嗓子道:「不知大夫人深夜到訪…有何貴干?」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夏運秋跪在地上,眼前視線中卻是出現一只綉著雙蝶比翼飛圖案的綉花鞋出現在他身前。

綉花鞋輕抬,十分曖昧且無禮的勾住他的下巴讓他強行與自己對視。

這個極具羞辱性的動作讓夏運秋雙唇緊緊抿住,卻不敢伸手推開這只綉花鞋。

大夫人眼眸眯起,此時她的眼神就像青樓里那些嫖客們看待一個玩物的眼神,輕佻至極。

她笑容妖艷道:「五年前,你陷害本夫人的事說起來還未好好找你算算呢。」

夏運秋腦內轟然一響,再也無法絲毫。

她知道!她居然一直都知道!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在吳豐面前替他說話?

大夫人似乎極為欣賞他現在這副表情,滿臉愉悅之色,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夫人是何時知道此事的?」

夏運秋勉強一笑,道:「大夫人在說什么?屬下聽不懂。」

「嗯?」

她目光如炬,眼中頓時染上一層寒霜,似乎對於他的裝傻充愣極為不愉。

夏運秋渾身汗毛炸起,心中頓時升起一種若是繼續嘴硬的話,他一定會死得很慘的念頭。

不敢再狡辯,他眼中陰晴不定,最後狠狠咬牙道:「對那件事的確是屬下所為,只是屬下確實不知大夫人是何時知道

此事真相的。」

她眼中寒霜退去,露出滿意之色,笑道:「嗯……在你開始圖謀那件事的時候,本夫人就知道此事了。」

夏運秋瞠目相視,又是一道驚雷炸在他的頭頂。

她居然一開始就知道了?!怎么可能,若是如此,她又豈會中套。

大夫人笑得更開心了,以至於不停的用靴面搔刮著他的下巴一面。

「咯咯咯……你現在這副表情可真是有趣極了,不妨實話告訴你吧,在你籌謀那件事單獨約本夫人與方瘸出來時,且在我們茶中下葯,試圖陷害他對本夫人有不軌之心,最後再故意將此情報裝作無意透露給吳豐,這一切一切,我皆知曉……」

夏運秋此刻腦子里全是混亂成一團的,他聲音沙啞得不像樣:「既然如此……大夫人為何要……」

她面上盡是從容放肆,接著他的話道:「為何要裝作一副被他脅迫無力抗拒葯性的模樣與他苟合?」

大夫人端庄美麗的臉上此時透著詭異妖艷的氣息,就像是一只美麗的斑花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

她面上不見任何羞恥之色,一雙眼兒媚,嘴角含笑道:「那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身體啊,那方瘸雖然瘸了一條腿,但也生得豐神俊朗,模樣出眾,比起吳豐那張死人臉不知好看了多少倍,不過可惜啊,他是吳豐的得力下屬,本夫人自是不好下手,可你個可人兒倒是十分貼心,盡是主動將你那哥哥送到了本夫人嘴邊,還讓那死鬼吳豐親眼見到了這么大一出好戲,捉奸在床卻偏偏無法對我動怒,所以啊,本夫人一直口口聲聲說欠你一個人情,你以為只是說說而已?這欠下的,可是一夜風流之情啊。」

平日里,在外人眼中,青曼夫人素來是對她那位高權重的司座夫君敬愛有加,與他稱呼多數都是纏綿悱惻的豐郎喚著,如今當著夏運秋的面,卻是直呼其名,十分大膽放肆。

夏運秋越聽心中越驚,他一直以為,當年自己是這場局中最高明的撒網捕魚者,卻不曾想,其中一條肥碩魚兒竟是迫不及待的自己鑽入了網中。

不過……聽完這一切,夏運秋終於身子不再發抖,因為極度驚恐而變得空洞無神的眼睛也再度恢復以往陰郁眼神。

他輕笑一聲,伸手推開自己下巴上那只無禮的綉花鞋,不再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做小人姿態。

他緩緩起身,看著眼前妖嬈美婦陰惻惻笑道:「你就這般與我全盤托出?」

大夫人趣味十足的挑眉:「喲?知道了真相後心中有底氣了?居然連稱呼都變了。」

夏運秋擦拭著下巴,淡淡道:「既然知道事情真相,自然不會再心虛忌憚,你自然也不會蠢到與吳豐大人去重提這段不堪往事了。」

大夫人笑得花枝亂顫,萬般風情繞上眉梢,她突然湊近一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嬌媚無骨入艷三分,輕輕沖著他臉頰吹了一口氣,道:「我就喜歡你這副六親不認,翻臉不認人的樣子。」

夏運秋看了這個急色不知死活的女人,冷笑道:「還請大夫人自重!」

她絲毫不懼他身上傳來的陰寒氣息,雙臂大膽的摟著他的脖頸,媚笑道:「你以為…三日前吳豐開門見你是因何緣故。」

「若非如此,大夫人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我再說一次,還請婦人自重!夏運秋並非伶人館里供人玩樂的小相公,你若再不離去,我可不保證婦人的這張如花貌美的臉能夠完好。」

「喲?威脅我?難道……」她勾起他的下巴挑逗中帶著一絲引誘說道:「你不想修復神魂了嗎?」

夏運秋臉色一變,急忙問道:「大夫人知補魂之術?!!」

「我自是不知的,不過……」玉蔥般的手指從他下巴處滿滿下滑,落至他的胸口輕巧無比的解開一刻衣扣,呵氣如蘭:「我卻能說服吳豐為你補魂。」

夏運秋心頭抑制不住的狂跳,一度絕望迎來的希望讓他差點不能自已,以至於她解下自己一顆衣扣都沒有出手阻止。

他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看著大夫人那美麗的臉龐道:「那不知我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夠得到大夫人的幫助呢?」

「是個聰明人……」她突然松開他,後退幾步看著他笑吟吟道:「跪下!」

反轉太快,饒是夏運秋也不由一怔:「什……什么?」

她眯眼重復道:「像方才那樣…跪下!」

夏運秋陰郁的眼底閃過一絲幽芒,袖子中的拳頭緊了緊,但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么,膝蓋微微彎曲,緩緩的跪了下去。

他心中慢慢的羞辱感。

這一跪,不比方才。

方才他跪的,是吳豐夫人,司座大人的結發妻子。

而現在他跪著的,卻只是眼前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