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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周允晟從試煉池中走出來時,黑色的池水自動退去,並未沾染他的衣物或皮膚。他穿好長袍緩緩來到主教和副主教身邊,發現兩人表情扭曲,活像見了鬼一樣。

「主教大人,副主教大人,您們怎么了?」

「剛才我們看見……」主教嘴巴開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停了停,再次說道,「剛才……」但凡他有意提及方才那名男子,聲音就會自動消失,這是禁言術,而且是永久性的。

那人果真是光明神嗎?主教內心翻江倒海,看向義子的目光與以往完全不同。他曾經聽前主教說過,在一千年前,有神使降臨大陸,為父神搜集美貌的少年。他們對白發藍眼和黑發黑眼的少年情有獨鍾,只要容貌出眾就會立即帶走,使得在那一時期,擁有這兩種特征的少年非常受人歡迎,身份也尤為貴重。

但是過了不久,父神似乎厭倦了,不再派神使下來,也拒絕了各大神殿進獻的少年。慢慢的,這事就再也沒有人提及。

看看眼前的義子,主教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真相。

約書亞今年16歲,正是花兒一般鮮嫩的年紀。他身形纖細,面容精致,一頭長及腳踝的鉑金色頭發像瀑布一樣披散下來。他站在哪里,哪里仿佛就有璀璨的光芒在閃耀,把所有的黑暗都驅逐。

他干凈、純潔、稚嫩、美麗,經過試煉後更證明了自己擁有一顆最虔誠的心和最剔透的靈魂。他能獲得父神的眷顧似乎並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這樣一想,主教翻騰的心緒慢慢平息了,為薩迦亞帝國的未來感到高興。現在的光明祭司全靠祈禱才能獲得光明神力,誰虔誠誰就強大,其實說白了,不過比的是父神的寵愛罷了。父神剛才看向約書亞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寵愛那樣簡單,下一任的教皇沒准兒就出自薩迦亞帝國,而教廷的中心也將移往加戈爾。

主教想得越多就越興奮,看向義子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而副主教則滿心的惶恐和不敢置信。他不想承認剛才那名金發男子就是父神,父神豈會為了一個小小的祭司而現身凡間,還那樣愛憐的親吻他的額頭!但忽然消失在體內的光明之力和被神力燒穿的皮膚卻一再告訴他,最沒有可能的可能恰恰就是真實。

他試圖逼死父神的愛寵,所以父神親自來到凡間對他施以懲罰。

一個祭司如果忽然失去光明之力,則證明他犯下了褻瀆父神的罪孽,會受到教廷的驅逐和世人的唾棄。從今天開始,他完了,全完了!

副主教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而主教連正眼也不看他,喚來武者將他架走。

「我宣布,薩迦亞帝國神殿以瀆神罪將科林·蓋爾驅逐,收回曾經賜予他的全部財產和榮譽,並責令他在一個小時之內離開加戈爾,此生再不得回轉。」

立即就有書記官將聖諭記錄下來報予國王知曉。至於那只魔物,已經沒有繼續搜查的必要了,父神親自駕臨,所有的魔物都會頃刻間化為煙塵。

副主教哭喊求饒的聲音漸漸遠去,主教這才領著義子往外走,說了些表示親近和歉意的話。

一群侍女和武者正跪在外殿,嘴里喃喃禱告,臉上帶著崇拜而又畏懼的表情。他們眼瞼上翻,似乎非常想朝供桌後的雕像看,卻又在目光觸及雕像時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如果頂著刺痛一直看下去,他們知道自己一定會變成瞎子。

光明神的真容可不是誰都有資格直視的。

神在薩迦亞帝國降下神跡,讓他們領略了神超凡脫俗的風采,這是整片大陸的神殿都未曾獲得過的殊榮!若是讓居住於大陸中心神殿的教皇知曉,他恐怕也會嫉妒!

這些人滿心歡喜與驕傲,祈禱也就越發虔誠。

主教繞到供桌前,朝煥然一新的雕像看去,僅一秒鍾就畢恭畢敬的低下頭,用力閉了閉刺痛的眼睛。雖然時間短暫,他依然認出了那張華美至極的臉龐,誰若是看過一眼,永生永世都無法忘懷,他正是之前出現的那名金發男子,真正的光明神。

「光明神在上,請您接受信徒的懺悔……」竟然對著父神喊魔王,主教嚇得腿腳發軟,立即跪下請罪。

大殿中唯獨周允晟還站著。他不是為了表現自己的特立獨行,也不是為了堅持所謂的人人平等,他是被父神光輝華美的形象給鎮住了。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端坐在華麗的神座上,雙手交疊置於下顎,臉上帶著悲憫又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表情。

他有著波浪般卷曲的金發,有著星空般深邃璀璨的眼眸,他穿著純白色鑲嵌金邊的華麗異常的袍服,腰間松松系了一根黃金與寶石打造的腰帶,半敞開的衣襟沒能遮住性-感的鎖骨和強健的身體。

他的真容是那樣俊美,超越了人類所能想象的極限。

催眠會產生後遺症,如果嚴重的話還會干擾被催眠者的神智,尤其是心理暗示,每布下一次效果就加深一層。也就是說,每過一天,周允晟的腦殘程度就加深一分。但他對此並不擔心,因為完成任務後得到的能量足夠幫他治愈這種後遺症。

然而眼下,深度腦殘的他已經快要瘋了。得知這才是父神的真面目,他竟有種撲上去跪舔的沖動。他忍了又忍,直把掌心都掐破了才沒讓自己當眾出丑。

他只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微張著嘴,用能把石頭都燒穿一個洞的灼熱目光盯著雕像。

光明神在雕像里留下一絲神念,雕像能看見的,他也能看見,雕像能感受的,他也能感受。當小信徒用如此露骨的目光盯著雕像時,他竟也覺得渾身燥熱,內心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對,我的孩子,我的寶貝,看著我,繼續看著我,一直看著我,再也不要用同樣的目光去看別人!他伸出指尖,把同樣灼熱的光明之力輸入小信徒的眉心。

周允晟被燙了一下,卻連眼睛都舍不得眨,只是伸手捂住額頭,痴迷而又目瞪口呆的樣子看上去很傻,卻也很可愛。

光明神愉悅的低笑起來,久違的笑聲回盪在空曠的神殿里,讓所有神使和神仆都驚訝不已。誰能惹的父神如此開心?這真是奇跡!

主教懺悔完就見義子正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雕像。

「約書亞,你不覺得眼睛刺痛嗎?」他試探性的問道。

少年依然望著雕像,沒有回答。

他又問了幾遍,最後不得不上前拉扯義子的衣擺。

周允晟這才回神,紅著臉說道,「我的視力很好,足夠將父神光輝的形象看清楚並鐫刻在心底。」

主教微笑起來,這才確定父神對約書亞果然不一樣,他的真容只有約書亞才能直視。

「我的孩子,那你便待在父神身邊好好祈禱吧。」他伸手去撫摸義子柔軟的發頂,還未碰觸到發絲就感覺掌心傳來一陣劇痛。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把閑雜人等帶出去,走到僻靜的拐角翻開掌心一看,發現皮肉果然被神力燒灼成了焦黑的顏色。他搖頭,暗暗感嘆道: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寵愛起一個人來也如此的不可理喻。

人都走光了,大殿里變得非常安靜。這是周允晟慣常禱告的時間,他本應該跪下來祈禱,但剛說了開頭就無法繼續。他腦子里全都是父神華美的面孔,無論是睜眼還是閉眼,那面孔都無法消除,甚至越來越深刻。

他腦子里沸騰一片,冒出一個又一個粉紅色的泡泡。他沒辦法讓自己靜下心來,除了凝視父神,根本不想干別的。雖然雕像是石頭做的,但因為內含神念的緣故,無論是觸感還是質地,都與真身一般無二。

他仰著頭,眷戀而又灼熱的目光從父神深邃的眼睛滑到削薄的嘴唇上,定定看了許久,臉頰浮起兩團紅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天之上的光明神覺得嘴唇有些麻又有些癢,忍不住用指尖撫了撫,然後去撫摸水鏡上的少年的唇瓣,忽然覺得非常口渴。

他並未轉移目光,只是略略抬手,便有一名神使將一杯金黃色的瓊漿放在神座邊。他端起杯子啜飲,那干渴的感覺卻並未得到舒緩,反而更嚴重了。

周允晟克制不住的去想象親吻父神的感覺,但他到底沒敢那樣做,只是一小步一小步膝行到雕像前,雙手懸在半空,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抱住父神的雙腿。溫熱柔軟的觸感讓他嚇了一跳,他立即放開,倒退幾步,雙手交疊平置於地面,額頭抵住手背,誠惶誠恐的懺悔。

他怎能產生褻瀆父神的想法?那真是太可怕了。

光明神重重放下酒杯,臉上露出挫敗的表情。他無法忍受小信徒將自己看的如此卑微。他要讓他明白,他是他最親愛的孩子,是他獨一無二的寶物。

他正准備將一縷充滿愛意的神力注入小信徒的身體,安撫他內心的惶恐,卻見他忽然直起腰,像做賊一樣四處看看,然後快步膝行到雕像前,吻了吻雕像的腳背,旋即像風一樣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