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往生下》未完待續(2 / 2)

全球影帝 黑心火柴 7844 字 2020-08-07

「我在櫥櫃里面找到的,你小時候每天都要抱著它睡覺的。」

帕克接過母親遞來的漫畫,翻看了幾頁,忽然間記憶就像潮水般涌了上來,讓他可以時隔好幾年,也可以記得後面部分的劇情,甚至絕大部分對話。

這本漫畫對於帕克而言不亞於珍寶,即便它已經開始發霉,破損,但十分有紀念意義,讓他有了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感。

父親的手機又響了的,他接通,但很快又掛斷了電話,很快,從遠處駛來幾輛推土機與卡車,帕克明白,這些車輛的目的地正是他的家。

父親簽字後,負責拆遷的工作人員向一家三口發放了防護服、口罩以及護目鏡,防止灰塵和碎屑所帶來的傷害。

他們站的很遠,靜靜的望著,直到鐵球輕而易舉的砸破二樓的牆壁,將帕克的卧室摧毀並分解,此刻的三人,仿佛感受到了鐵球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家這個詞匯,對於華夏人來說代表了太多太多,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即使帕克的中文並不流利,也沒有去過那里,但這並不影響他對父母流露出的情感感同身受。

木制結構的房屋很容易就被機械撂倒,僅僅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的家就變成了廢墟,一切與之有關的記憶都被摧毀。

淚水溢出眼眶,陪著空氣中彌漫的灰塵玩耍,隨後掉在地上,被土壤吸收,等待著某一刻被蒸發,直到升空至雲霧頂端,與他人的淚水匯聚,等到雲霧不堪重負,將眼淚抖落個干凈,最終它們會重新回到主人身上,周而復始。

所以這傾盆大雨並非是上帝的淚水,只不過是凡人的哀傷而已。

帕克牽著父母的手,直到卡車將他們的家一趟一趟的拉走,工作人員通知他們必須離開。

沒有什么是比失去一件全家人都視為珍寶而產生的哀傷更能維護家庭團結的了,所以在此刻,一些卡在帕克心中的隔閡被溶解,他接受了父母要離開的事實,即便他並不希望父母做出這般選擇。

如今的他,只想在父母仍在世的這段時間內,多陪陪他們,做個好孩子,將來找一份好工作,讓自己沒有遺憾,也不讓他們擔心的離開。

隨後的幾年內,他不再參與游行,即便與原來的小伙伴鬧出矛盾也在所不惜,一心學習,成績穩步提升,並且是與麗莎一起。

兩人的感情也很穩定,興趣愛好相同,很少產生矛盾,沒有狗血的第三者插足,父母也不干預,即便大學時期並非是在同一所學校,距離也未對感情造成什么影響,在大學畢業後,雙方都找到了還算不錯的工作,並且以最快速度結了婚,成為了同學中最早的已婚人士。

生活美滿,家庭和睦,這是令他人羨慕不已的生活,帕克曾以為這種幸福的生活還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可就在不久後的一個周末,一通電話,打破了上午的寧靜。

……

柔軟的床墊輕輕晃動幾下,帕克睡眼朦朧的撇了一眼床邊,麗莎正在喝水,見帕克醒了過來,抱歉的笑了笑。

翻了個身,把腦袋埋進折疊的枕頭中間,像個賴床的孩子,准備再睡上個回籠覺,一只手卻經過他的肚皮,穿過手肘,最終在他的下巴上停留,輕輕撫摸著一夜之間長出來的粗糙胡茬。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刮過胡子,一轉眼,下巴就像砂紙一樣。」

慵懶的翻過身,將她摟在懷里,感受著懷中這具身軀溫暖,他深吸一口氣,迷戀著此刻房間內溫馨的味道,以及床墊彈簧彈起時的輕響,開玩笑的說道。

「所以是好是壞?」

「為什么要區分好壞呢?這是時間帶來的變化,讓你成熟,讓你更……性感~」

在帕克的屁股上擰了一下,她又使勁往帕克的懷里鑽了鑽,鼻子觸碰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對方鼻翼上的冰涼,臉頰摩擦他的發絲,舒適的輕哼出聲,她很喜歡帕克的頭發,柔軟,帶著一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味道。

「早上吃點什么?」

「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太太菜譜永遠不會向丈夫公布。」

「好吧親愛的太太,那今天早上我就吃……」

沒等說完,雙手便直接伸向了麗莎的肋骨開始給她抓癢,她一直怕這個,一旦被碰到癢癢肉,就會一直笑個不停,直到電話鈴聲響起,她才慌亂的摟住帕克的脖頸。

「好了好了,不要再鬧了,我去接電話。」

鮮紅色蕾絲睡裙有些凌亂,但更顯性感,她輕撩了一下垂在耳邊的發絲,白皙的長腿先伸下床,腳趾縫夾住拖鞋拉近了距離,雙腳穿進拖鞋,她起身,伸出食指點在他的額頭,將坐起的帕克重新摁在床上,虎牙輕咬下唇,眨眼來了個wink。

走到座機邊,右手接起電話,另一只手放在胸口,輕輕晃動身軀,左肩的吊帶滑落,漏出白皙的肩膀,她知道掛了電話後會遇到什么,並為此期待著清晨的第一滴汗水,反靠著衣櫃,嘴角上挑,目光直視帕克,美艷且火熱。

「hello……」

「是,我們剛起床……」

纏繞電話線的手指停頓,無力的垂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換成了一種對於帕克的難以啟齒,撇開頭,望向窗外,左手有些慌亂穿過發絲,將打卷的發絲撫平。

「好,我和帕克一會就過去,嗯。」

話筒放回座機上,低下頭,金發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帕克對此有些不解,靠在床頭,雙手擺在胸口,表示疑問。

「帕克,聽著,我只希望你別太激動,剛才媽媽打來電話……」

「她說了什么?」

一絲陰影掠上心頭,他將安全套扔在一邊,身體也不在慵懶的需要支撐,坐直了身體,目光直勾勾的望著麗莎。

深吸一口氣,麗莎只感覺自己在吹著一個質量非常好的氣球,用力將胸腔的空氣排出體外,甚至連臉頰都鼓了起來,最終才掀起頭發,將事實告知了帕克。

「呼……爸媽明天要去往生。」

一瞬間他就竄到了地上,連拖鞋都沒穿,直接沖向衣櫃,翻找起了衣服,只是穿上了褲子,便大步沖向門口。

「帕克!!」

……

腦袋就貼在車窗上,他的目光有些呆滯,感受著車輛行駛時的震動,震的他耳洞發癢,但懶得去摳,麗莎把握著方向盤,目光充滿著擔憂,卻一言不發,只是伸出帶著鑽戒的手,覆蓋在了帕克的手上,傳遞給他自己的體溫。

鑽石並不大,不到一克拉,白金的戒圈用料也很可憐,但在她心里很分量卻很重,沉的有些壓手。

兩人還住在帕克上高中時的住所,而王輝夫妻已經搬進了原住址上蓋好的住宅,兩地之間有些距離,盡管麗莎開的速度很快,也需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達。

車停下,此刻的帕克就像一具行屍走肉,沒了早上的那股活力,摁下電梯,直勾勾的望著樓層顯示。

她仔細將丈夫著裝上的褶皺撫平,折疊好他的衣領,甚至將他的褲腿重新挽了兩圈,才起身,看著帕克無神的眼睛。

「帕克,你聽我說,振作起來好么?爸爸媽媽也不會希望你這樣,至少不要這樣死氣沉沉的,你需要讓他們放心,ok?」

「我盡力。」

他想咧出個笑容,但計劃失敗了,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已經失去了控制面部表情的能力,等到電梯門打開,就這般敲了敲門。

「這么快就來了?快進來吧。」

母親開的門,對二人笑笑,開門的一瞬間,二人聞到了飯菜香,飯桌前,並沒有像二人想想中那樣,只有夫妻二人吃飯,反而坐了三位客人,多了一份熱鬧。

「嘿帕克,麗莎,還好么?麗莎你可越來越漂亮了。」

尼爾森原本背對著房門,見兩人到來,轉過身子,手搭在椅背上,臉色有些微紅,白色上唇大胡子上還殘留著鮮紅的酒滴。

帕克笑不出來,只能點點頭,並向他的妻女問好,環視一圈房間,依舊那么干凈整潔,只是那些夫妻二人的生活用品已經打包起來,被堆積在了牆角。

麗莎將明天要穿的正裝交給母親,善意的打了招呼後,便立刻套上圍裙進了廚房,幫忙處理母親還沒做完的最後一道菜。

「還沒吃飯吧?洗個手過來吃飯,尼爾森帶了一瓶好酒,嘗嘗?」

父親精神狀態很正常,似乎是因為飲酒的緣故,或許還要比平常更高興一些,父子對視很久,帕克才做出回答。

「……」

「好……」

洗手,落座,尼爾森搖晃著醒酒器,猩紅的液體在醒酒器內劃出美麗的波浪,並在器壁上殘留許久,才緩緩與器底的大量酒水匯合。

為其倒上一杯後,尼爾森起頭,三人舉起酒杯,清脆的碰撞聲產生,帕克一口將全部酒水喝了個干凈,酒氣還是有的,所以他沒立刻呼氣,閉氣了大概三四秒,才長長的將這口氣呼了出來。

沒人在意他的喝相,也不會詢問他這酒的口感,他是來找醉的,大家心知肚明,對此只字不提。

尼爾森與父親很聊得來,兩人在剛搬進這里時就開始了很頻繁的交流,對於這位並不富有的的老紳士而言,有一位異國朋友,可以聽聽其他國家的趣事,確實可以增長很多見識,遺憾的是,這位朋友在明日就要前往天國。

於是飯桌上,兩位老友在最後的時間內盡量尋找快樂,而帕克則一言不發,輕松干掉了半瓶紅酒和一整瓶威士忌,叼著煙卷,偶爾彈彈煙灰,卻一言不發。

這次聚會並沒有持續很久,在帕克到來的四十分鍾後便結束了,老尼爾森穿好西裝,目光飽含著深意,拍了拍帕克,帶著妻女離開,將夫妻兩人的余下時間交給小兩口。

「你不該喝這么多酒。」

「我明早起得來。」

「但是太傷身體了。」

「偶爾一次無所謂的。」

母親與麗莎在廚房清洗著餐具,對於父子之間的對話只是側耳傾聽,只是麗莎覺得帕克的態度有些生硬,稍帶些不滿的瞪了帕克一眼,不過帕克並沒有注意到,反問起了父親。

「為什么今天才告訴我。」

「你才工作不久,我們不能影響你的工作狀態,如今工作很難做,稍微出些差錯就容易丟了飯碗。」

「可明天之後我依舊會被影響到工作。」

「每個人都有那么一段日子。」

「你很自私。」

「帕克……」

父親對不滿的麗莎擺擺手,他深知此刻父與子,生與死是站在對立面的,換做是誰家的孩子,但凡有些孝心都會不高興。

目光盯著桌上的香煙,拿起來給自己點上一顆,他在長壽基因沒有普及之前就戒煙了,只是在此刻想要放縱一下,張嘴稍微吸了吸氣,煙霧便隨著空氣進了肺部,一個沒忍住,就咳嗽出來。

「現在的煙草勁道真大,呼……站在你的角度,我是自私沒錯。」

剩下半句話他沒說,可就算是沒說,帕克也明白父親的意思,站在自己的角度,父母直到往生的前一天才通知他,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這確實很自私,但站在父親的角度上,卻更是一種無私。

帕克沒說話,只是不願再望著父親的臉,沉默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塊融化後稀釋的威士忌,味道不再辛辣,反而帶些香氣。

只是在這口酒下肚之後,徹底引爆了體內的全部酒精,一瞬間開始上涌,意識開始不清醒,他很困,扶著桌角起身,踉蹌著走到沙發邊,躺下,掩耳盜鈴般將靠墊蓋在頭上,想要起到與世隔絕的作用,可惜效果甚微。

他想逃避,不想感受時間在父母臨終前依舊流走,但這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他仍可以聽到父母的交談,仍對自己的懦弱心懷愧疚,最終,他睡了,可惜好夢也不長。

……

一直到夜深,胃部開始翻涌,伴隨著火辣辣的痛感,翻個身而已,便清醒了過來,朦朧著睜開眼,身邊坐著一人,不過房間太黑,他看不清是誰。

「麗莎……?」

「是我,親愛的,需要喝點水嗎?」

「如果可以的話,來一點吧。」

水溫剛好,不至於太燙喝不進嘴,也不至於太涼刺激胃,溫暖撫慰著胃部的不適,讓帕克舒服的長吟了一聲。

「幾點了?」

「剛過零點,再睡一會吧。」

麗薩躺下,躺在沙發的另一邊,伸手摟住了帕克的肩膀,輕輕的拍打,像是在安撫一個失落的孩子,讓他困意再次高漲。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我會一直陪著你。」

「謝謝你麗莎。」

「這是我應該做的哈尼。」

房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兩人均勻的呼吸聲,不知是吐露心聲,還是進入夢鄉後的囈語,他模糊不清的講了一句。

「麗莎,我沒有爸媽了……」

沒有回應,只是房間里多了些輕微吸鼻水的聲響。

……

清早,五點,父母換著正裝,體面的迎接往生,帕克和麗莎正在廚房忙活,為父母准備最後一頓早餐,忽然門鈴敲響,他將濕漉漉的雙手在圍巾上擦拭兩下,走過去打開房門。

他的岳父岳母,鄰居尼爾森一家,帕克高中時代的同窗好友,都站在門口,等待開門時,一一給帕克一個溫暖的擁抱。

見到岳父岳母還有尼爾森一家帕克並不奇怪,只是他的這些同學到場,才讓帕克十分詫異,轉頭看了一眼麗莎,得到她的肯定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招待起了這些原本因為帕克脫離團體而鬧崩,但步入社會後告別中二思想,憑借當年純真友誼又重新混到一塊的朋友們。

最後一頓早餐是中式的,不然也用不到帕克來幫忙,父母在答謝過這些到場的親朋後落座,見到中式早點明顯有些意外,面露驚喜,誇贊了一句小兩口,在大家的注視下,細嚼慢咽品嘗起兒子和兒媳的手藝,也時不時的回答他人的話題,使氣氛不至於太過沉重。

只有帕克沒有參與任何話題,只是安靜的站在門口,注視著父母,直到他們吃完飯,起身穿上外套,一行人分兩撥乘坐電梯,上了各自的車。

出發。

一路上,不少路人停下腳步,望著車隊,給與了足夠的注目禮,如今的往生,已經成為了奢侈品,成為了大多數人勞碌一生,才能在生命終止之前享受到的唯一一次奢侈行為。

往生院距離帕克的高中不遠,僅僅隔了三條街道,想起從前在上學時見有車隊前往往生院,此刻再經過父母送他上學時必經的路段,心緒忽然難平。

高中已經很久沒去了,父母也即將離開自己,步入社會的他早已明白父母做出的這個決定是多么艱難以及良苦用心,但時間就像水流一般穿過指間朝著遠方奔馳。

起初我們希望它快些離開,於是水波推開了我們的手掌,流速加快,一不小心就消失的不見蹤影,直到我們想起了它帶來的清涼與溫柔,再想尋覓,它已經奔向下游,涌入名為歷史的大海,成為了一段不會被記錄下來,只存在於我們心里的記憶。

附近最棒的炸雞店。

賣給他人生中第一雙球鞋的老鞋店。

母親公司樓下的冷飲店,美女店員打出來的冰淇淋總是格外的甜。

兒時與伙伴常去的公園,欄桿生銹斷裂,無法再保護滑板少年的安全。

從後視鏡里看了看,父母眉宇中帶笑,可能也在懷念,他默默轉過頭,擦了擦眼角,調了車載收音機頻道,從小就聽的音樂頻道正放著一首很老的音樂。

直到往生院,由於是今早第一位,沒用排號,直接進了那間令帕克恐懼的房間,做好全面防護的工作人員推車進來,確認了父母的身份,帶著二人進了里面的隔間。

「帕克,帕克……說點什么吧。」

進了往生院,大嗓門也會變成乖乖女,這里永遠彌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讓人把音量調整到最低,眾人催促著帕克,他被往前推了推,間隔著玻璃,與父母面對面。

父母表現的很淡定,淡定的工作人員都詫異的撇了一眼,但這種表現卻絲毫不會讓帕克意外,他清楚,父母已經為這一刻准備了很多年。

雙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人們可以看到他的雙手在不停的顫抖,眼睛在胡亂的瞄著其他地方。

「我會很好的……我會好好工作,好好對待麗莎,將來會有一個孩子,我會為他付出全部,就像你們對我一樣,爸,媽……」

「自清,我們要走了,你一個人,會不會害怕?」

「我……no god……」

他緊張,他害怕,所以他胡言亂語,就像一個犯錯的孩子的道歉,說著一些糊塗話,母親看出了他的窘迫,僅僅一句話,便引爆了一顆埋在帕克心里已久的淚水炸彈。

他受不了這個,真的受不了,於是轉身,雙手捂面,輕呼著他的信仰,也不想父母看到他此刻崩潰的模樣。

他的舉動並沒有出乎父母的意料,知子莫若母,她早已看出了他的不堅強,溫和的笑了,望向麗莎,雙手握拳放在眼下扭轉,做出了一個哭鼻子的動作,又指了指他,張開懷抱,示意麗莎去安慰他。

「我愛你帕克,作為母親,我永遠無法陪在你的身邊,無論我們的生命有沒有得到延長,這一天終將會來臨,將來的日子,你仍需要一個愛你的人,並且保證自己也一定要愛她,一定要照顧好麗莎,好么?」

「我知道,我知道了。」

「麗莎,辛苦你了,爸爸要說什么嗎?」

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搖了搖頭,他不想把自己搞的也嚎啕大哭,即便他現在已經淚水盈眶。

作為一個中式教育的父親,他只能是父親,很難與自己的孩子成為朋友,直到現在,他也需要維持父親的形象,一旦開口,便是泄了氣了。

「王先生,王太太,我已經准備好了,二位躺下吧。」

「好的,拜托大家在我們離開以後,請多照顧一些我內向的兒子,給大家添麻煩了,帕克,爸爸媽媽愛你。」

輕鞠一躬,感謝各位親友的到場,兩人躺在冰冷的鐵床上,安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屬於他們的那份死亡。

「不要緊張,王先生,王太太,稍後你可以感受到極其強烈的興奮感,這是正常反應,不要過多驚慌,請允許我最後檢測一下您的手環確認身份,檢查無誤,王先生王太太,疲憊苦澀的人生已經結束了……」

「歡迎往生。」

最後檢查一遍健康手環的個人信息,摘除。

注射葯劑……

直到死亡來臨,兩人並未放開對開的手,幻覺中,那天正當夕陽時分,院中帕克在秋千上玩耍,見父母回家,上前討要著新刊蜘蛛俠漫畫。

嫩草剛剛發芽,時有蜻蜓落於尖上,父親將帕克抗在肩上,推開這還未變成廢墟的家。

「回家咯……」

「嗯,今晚做糖醋里脊吧……」

「嘟…………」

「可以帶王輝夫妻回家了,願夫妻二人陪伴於父左右,終日喜樂安康。」

「阿門……」

推開往生院大門,後面排隊的家庭紛紛駐足望去,帕克為首,拎著兩具裹屍袋,而他的另外一只手,正抱著一本已經發黃破爛的蜘蛛俠漫畫……

……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里,我開始莫名討厭起我曾經為之向往的國家,我不再喜歡他們的教育方式,不再喜歡為人父母後無私奉獻的這種態度,這對於一個獨立個體,一個人來說,並不公平。」

「直到很久之後,我有了孩子,我才發現,其實我並不是討厭這種教育方式,我仍延續了父輩的教導方式來教導我的孩子,並且,我承認,我願意為了孩子奉獻出我的全部,這出於責任,更出於我愛他。」

「當初的不喜與怨恨,只是繼承遺產時,看到父母銀行卡內余額出乎意料的多,進而產生的愧疚罷了。」

「只有成為父母後,才能明白為人父母的不易,而當父母離開後,我們才會懂得,父母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