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宮魔蟾傳(07-12)(1 / 2)

九宮魔蟾傳 小強 14742 字 2020-08-08

第七回:莫問前塵逍遙事青衣銀姬施展輕功,一招「織女渡漢」,飛身而起,剛剛隱進密林,就覺得xiōng口一緊,知道姐姐已然遇害。

她心里只有一念,便是通知主人,伺機報仇!只因那五lún老祖阻住了回山去路,只得南轅北轍,兜上一大圈。

當年禪微居於山林之中,武功再高,生活也有所不便,消息也不甚靈通。

後覓得十八素衣,種下屍毒,叫她們心智歸一,命系冰蟾。

那冰蟾對於她們,儼然就如蟻後對於小蟻一般,而他又是冰蟾主人,自然也就是她們的主人了。

這十八素衣出身教養大不相同,禪微喂以千年冰魄,因材施教,也算是煞費苦心,青衣銀姬年紀不大,骨骼輕盈,出自瀟湘子門下,輕功本來就不錯,禪微又教得她一身天山輕功。

那彩姬讓她先走,亦是因為自己的武功雖好過銀姬,但輕功不及,怕拖累了妹妹。

若按平時,這曲曲幾座山峰何足掛齒,只是此時後有追兵,銀姬怕bào露行蹤,既不敢行於樹木之上,也不敢直接上山翻越,只能穿梭於山腳密林之中,繞山而行。

那山底林木茂盛,障礙頗多,不能動用「御氣訣」疾行。

銀姬只得使出「洛神步」,這套步法也是天山輕功之一,乃是從上古洛神舞姿之中提煉而出,所謂「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只見她捷如狡兔,敏若靈鹿,遠遠看去,不像是人在行路,倒像是一襲青衣在林中被山風吹得飄逸而行,若天女下凡一般。

轉瞬之間便繞過了一座大山。

又繞過了一座山峰……此時銀姬已覺腳力不濟,真氣漸漸的已經提不起來了,只得放慢腳步,貼地而行。

又過了一會,青衣銀姬已是粉汗淋淋,蘭心吸吸,有些支持不住……32原來,這十八素衣在中屍毒之時,實際上已經生氣盡喪,全仗那冰蟾之生氣才能維持生命,而後禪微采補屍氣練功之時,會將那屍jīng與屍神傳給她們,屍神長力,屍jīng長智,她們的思維行動,實際上都是采補於他人。

而她們離冰蟾越遠,那生氣就越是微弱,而生氣一萎,那些屍jīng屍神無所寄托,就會隱於丹田而不發,她們的思維體力也就逐漸喪失。

這禪微有時也要素衣跑些遠路,有此局囿,大為不便,便用冰蟾囊液與千年冰魄制出了十八只「行路令」,在素衣遠行之時交於她們,便能守護生氣不靡,保萬無一失。

只是此次出行,一來路途很近,二來禪微也沒料到會碰上這等厲害角色,便未將令牌交於二姬。

銀姬逐漸覺得腳下沉重,行路已如常人一般,又行了一會,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只覺得兩眼一黑,耳邊風聲急變,知道自己將要倒地,銀姬心知此次或是永別,加之心神錯亂,竟然忘記了禪微正在修習內功,提起最後一點真氣,將頭一仰,運起「印心功」,大嘯一聲「主人!」清晨山谷,本就靜謐,這一聲長嘯,正是響徹山谷,又回響了數遍方才停息。

此時的禪微正在修習內功,懸坐於群芳殿,雲游於冥想世界,積聚智慧力想要沖破脊中xué。

此時,只覺得心里一沉,朦朧中似乎有人在喊自己,那一聲真真切切,仿佛人已俯在耳邊,是青衣銀姬!他眉頭一緊,熱氣從血脈直沖天靈!所謂「一動於欲則迷,一動乎氣則昏」,修煉內功最忌諱有人突然打擾,越高深的武功越是要靜心平氣,這次禪微意念一動,血氣倒流,他雙眼猛然睜開,仿佛從萬丈雲端落下,頭痛欲裂。

「哇——」一聲,吐出一口惡血。

禪微趕緊運起和修之氣,將那股迷昏之氣被慢慢制住,心里暗想:「這青衣雙姬知道我昨夜元氣大傷,正在運功修習,如果有事,應當親自回來,待機稟報,怎會冒冒失失的用印心音波,亂我心神?」這禪微越想越氣,「這幫丫頭傻了不成?」這禪微是何等聰明之人,馬上轉念:「傻了?莫非真是傻了?我未給她們令牌,莫非走的太遠,神志不清了?」此時又是一陣頭痛襲來,他趕緊定住心神,運氣阻擋……在不遠之處,還有一位絕頂高手,也在運氣護體。

不過他阻擋的,並不是迷昏之氣,而是香氣!他便是五lún老祖,他傷在那一招「天落孤鴻」上!「天落孤鴻」本是天山劍法的求死絕學,厲害至極,變化多端。

然而禪微傳給彩姬的,卻不是天山的「天落孤鴻」,而是融合了屍毒的「天落孤鴻」!這招式傷人的不在劍上,而在彩姬的發絲上!那五lún老祖挺刃而來,彩姬故意漏出後心,就在利刃入體之時,那「春宵屍毒」已然被秀發扶抹在了老祖的耳後。

老祖當年曾數次見得天山弟子用此招式傷得敵手,自以為深諳其道,卻未曾料到有此變數。

「春宵一刻,銷魂一生」,這「春宵屍毒」若在平常,只是普通毒物,還傷不了老祖,但若是中毒之後,在一個時辰內行男女之事,便會毒入腦髓,毒性驟然增強,那彩姬死後嫵媚,香氣襲人,也皆是為博得老祖一個春宵而已。

五lún老祖英雄一世,誰知竟中了一個活死人的道兒!五lún老祖屏住呼吸,掙扎著從地上起來,盤腿而坐。

屍毒本是魔物,魔由心生,要解屍毒,最要緊的便是「定心智」,這五行之中,水行主智,五lún老祖於是運起「水行lún」,霎那間體溫驟降,氣息全止,水流之氣,集於髓海,那盈盈一水,將毒物暫且阻住。

老祖正要運功bī毒,卻使不上力,朦朧中卻總是覺得彩裙飛舞,香氣襲人,下身情欲涌動,竟如火灼一般。

「好厲害的毒物!」老祖又耗運命神,在臍下運起一扇木行lún。

原來,水火相克,遇之則斗;木火相溺,遇之則竊。

人都是肉長的,哪能經得起水火相斗?那老祖運起木lún,就是要阻止水火二行觸及相斗。

而這毒物厲害之處,就是只有體內運起二氣方能行解毒之事。

當今武林,能一體轉二氣的人鳳毛麟角,即便是老祖,也是冒著巨大的風險,豁出生平所學才能收放運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那毒氣似乎已有所收斂,下身火氣也逐漸消散,那老祖已經是心力交瘁,趕緊收起木lún,專注用水lún運轉,將毒物散去。

正在此時,老祖猛然覺得一股寒氣壓境,冥冥中體會到前方的無上殺氣。

不一會,就覺得掌風陣陣,知道高手來襲!老祖雙眼一睜,見自己方圓上下數十尺之內,竟然「嗖嗖」落下冰粒,這寒氣竟生生將那空中水氣凝結成冰!「玄冰神掌!」老祖大驚失色,知道此乃天山頂尖絕技,也顧不得解毒之事,xiōng前運起五lún,使出全力,要接這一掌!「嗡——」的一聲,四掌相接,老祖坐姿接掌,硬生生滑出了一丈開外,七竅流血,渾身卻絲毫也不疼痛。

這玄冰神掌,不在殺敵,而在於凍結臟腑,再次對招時,敵人動作一大,內臟因柔韌不足,一遭震動,便受傷更深。

老祖此時可謂兩難,如果運火lún治冰,必然加速毒性發作,如果運水lún解毒,那冰傷必將更甚,就在躊躇間,他的余光中發覺彩姬的屍首也被兩個黑影帶走。

面前出掌那人沒有再進招,老祖才有機會定睛一看:此人身穿黑衣,頭戴蓑帽,遮面的黑紗之中,也隱隱有著一些血漬,看來對方受傷也著實不輕。

透過黑紗,這黑衣人眼目之中又有些鮮血留下,流到腮邊,卻見是兩行清淚!就在五lún老祖不明就里之時,這黑衣人兀自唱道:「縹緲峰里飄渺淚,靈鷲宮前靈鷲墳;九曲譚邊九曲徑,斷魂崖上斷魂人。

」歌聲凄婉,在山中來回飄盪。

這老祖倒吸一口涼氣,剛要說話,那黑影突然身形飄忽,游於近前,猛然一招「暗香疏影」,直襲老祖面門,老祖頓時覺得鼻尖結冰,不敢戀戰,側身要躲,黑衣人翻掌變招,又是一招「三推六問」,推那老祖側臉。

若是旁人看來,這些掌法柔軟無力,這使掌的黑衣人也是身體嬌軟,弱不禁風。

而這便是天山派的內家絕技「天山融雪功」!表面看來如春風拂面,波瀾不驚;實際上柔中藏刃,招招都暗藏殺機,一旦觸及,能化血為冰,化肉為塵!老祖深知其中厲害,絲毫也不敢怠慢,奈何身中冰傷,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那黑衣人一招慢似一招,一招軟似一招…老祖漸漸體力有些回復,就在他瞅准機會,准備回招進擊之時,黑衣人陡然變速,舞起天山外家絕技「天山凝雪手」來,連進「傲雪凌霜」、「飛鴻印雪」、「踏雪無痕」三個猛招。

老祖躲閃不及,干脆以攻為守,向黑衣人腰間一招「金lún法印」,想bī對方回招護體……那黑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只聽得幾聲脆響悶響,老祖的小腹與右xiōng連中兩招,那兩處骨骼經脈寸斷,那黑衣人的腰間也結結實實的著了一印!黑衣人此時身體一抖,雙腿一盤,穩坐地上,也是一動不動。

黑衣人便是禪微!他聽見銀姬呼喊,身受內傷,運氣療養了一會,著實不放心青衣雙姬,便帶了紅黑白六姬出來尋找,遠遠便看見彩姬伏屍,老祖療傷。

當年圍攻斷魂崖,這彌天教便是肇始之一!此次見老祖又傷了心愛侍女,幾十年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恨不得飲其血,食其肉,不顧內傷,便發功進招。

剛才那幾招皆是天山純正招式,禪微用此武功,就是要為天山派手刃仇人!此時兩人都已經身負重傷,筋疲力盡,對面而坐,相距只一尺有余!那不遠處劍聲鏗鏘,不絕於耳。

原來黑衣雙姬搶出青衣彩姬的屍體,與幾個彌天門人狹路相逢;而那紅白四姬,又與前來救援的喜怒二使戰在一處。

風聲與劍聲,比不上那氣息聲、心跳聲來的猛烈!兩人四目對視,既不敢發功療傷,也不敢輕舉妄動。

禪微道:「五lún,還能接爺爺一掌嗎?」老祖微微一笑:「我已經九十有余,你是我爺爺,難道是從墳里爬出來的不成。

」禪微聽罷,哈哈一笑:「墳?你說對了,我早就葬身荒山之中,就是從墳里爬出來的!」然後「咿呀」一聲,雙掌一出,老祖起掌對擊,又碰在一處!正所謂:多少縹緲逍遙事,一入長河影蹉跎。

莫道流水洗不盡,經年雪融起煙波!欲知後事如何,咱們下回接著說。

第八回:魂化蘭舟身作楫黑暗,全是黑暗。

腦海中全是些破碎的殘片,草屋、宅院、春天的柳樹,天邊飛過的幾只大雁,還有幾個人影,灰色的衣服,看臉,卻模糊一片。

混亂,她已經忘記了親人,忘記了從前,甚至忘記了自己。

「我是誰?」冥冥中好像有一個名字很重要——「小菁」?少女慢慢睜開眼睛,一個黑暗cháo濕的空間,四周是岩石和泥土,頂上有幾個小孔,透出了些許光亮。

她仰卧於地,想用胳膊把身體支撐著站起來,卻發現渾身上下都失了知覺,甚至連四肢的位置都感覺不到。

隱約中,能聽見「嗤嗤」的聲音。

很費力的,她昂了昂頭,看見一個衣衫襤褸、身形佝僂的人,蹲在岩石牆邊,正在津津有味的啃著什幺。

此人頭發斑駁,披散在臉前,遮住了前臉。

此人衣衫雖破,骨骼中卻流露著一股英氣,手上還有一雙臂胄未卸,貴重的臂胄與破爛的衣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突然,他停住了啃食,慢慢的抬起頭來,只見他lún廓清秀,面色血紅,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透過幾縷發絲直勾勾的看著她。

同時,他拿著食物的手放了下來——那是一只鮮血淋漓的人手!少女驚訝的「啊」了一聲,很輕;她用盡力氣想要起來,還是動彈不得。

爛衫人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又低頭啃起來,一邊啃著,一邊說道:「休要擔心,這並非你的手掌。

」那聲音十分蒼老緩慢,甚至有些含混,但是此處靜謐,加上少女用心而聽,所以字字真切。

此時少女才發現,那爛衫人的身旁,俯卧著一個另一個少女的屍體,她渾身赤裸,四肢都已經不在,看那傷口,像是硬生生撕裂的,旁邊是沾著鮮血的衣服,還有白骨!少女的喉嚨中發出「咯、咯」的聲音。

那爛衫人又不吃了,放下人手:「你問我是誰。

」1少女咬緊嘴chún,費勁的點了點頭。

「我是壞人!你死了,又活了。

」那爛衫人的手微微的顫了顫。

少女心里好笑,心想這人是不是傻子。

剛想再說話,順著微弱的光線,在他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她看見一只大蟾,那蟾通體品紅,渾身發出一種熱氣,身上斑斑點點仿佛鑲著紅色的瑪瑙。

看到那蟾,少女的心中頓時涌出無限的愛意和敬重,那蟾與自己的定有莫大的關系,此種感覺似曾相識,但仔細看時,卻又覺得有些陌生。

此時,那爛衫人又開始大嚼起來。

那少女還想說話,但畢竟太虛弱了,這一口氣憋在xiōng口,卻怎幺也吐不出,一著急,又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她覺得四周的溫度有些高了,還有「噼噼啪啪」的燃火聲,隱約中有一種肉香味,她睜開眼睛,發現四周閃著紅光,有人在洞中生火了。

這一次,她覺得有力了許多,掙扎著坐了起來,一扭頭,被面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姿態,用手支撐著後退了幾步。

原來,那爛衫人用一只長槍將那女屍前後穿透,放在火上烤呢!爛衫人不用支架,只用一只手握住槍把,那女屍便在火上翻滾自如;這鐵能傳熱,那女屍又已經被烤得通紅,那槍必然滾燙,可見他不僅臂力了得,耐力也是非常人所及。

少女半晌說不出話來,那爛衫人看著火上的女屍,開口了:「今天一天便弄到兩只新肉,真是好運。

」然後又回過頭了,看著少女:「我救你,是因為不喜歡死肉,下一個便是你!」少女畢竟見識廣博,雖然當時驚訝,到此時卻慢慢鎮定下來,也不言語,只是瞧著爛衫人,腦中最近的記憶也漸漸恢復。

那少女看了看四周,只見那白骨邊上的血衣本來也就是紅色,心里明白了大概——這女屍便是那紅衣丫鬟。

只是這冰蟾竟然有兩只,怎幺沒有聽主人說起?她也想明白了,這紅蟾也有維持生氣的功效。

少女便是之前昏迷的青衣銀姬!「她是個彌天教的丫環,」銀姬嘴角浮出一絲微笑,露出兩個酒窩,「這奇蟾有兩只,不知道你想不想要另一只呢?」那銀姬說完這話,也驚訝於自己的說法,習慣了為禪微賣命,為突然對禪微不再崇敬?竟然心存叛念?想到這里,她只覺得心口一陣抽痛,過了一會,那疼痛散去。

她再抬眼看那爛衫人,所有的疑惑已經煙消雲散,只是覺得如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當年對禪微的感覺也是如此!銀姬伏地便拜:「主人,賤妾赴湯蹈火,再所不辭!」那爛衫人一怔,嘀咕起來:「你又不是貓兒狗兒,喚我作主人作甚?是不是怕我吃你,放心,這條肉夠我吃幾天的。

」3#45m+d爛衫人雖然有些迷糊,但說話還算有條有理,那銀姬見狀,心想他莫不是有些顧慮,故意裝瘋賣傻,忙道:「主人休要擔心,我渾身都是別人的jīng與神,惟有這冰蟾所賜生氣能使我清醒,那持冰蟾的人便是我心中無二的主人!」爛衫人「哦」了一聲,卻搖了搖頭,那銀姬心想,難道他真有些駑鈍,於是正了正氣息,又說道:「主人,你若當真要吃女人,我知道此處不遠,女體遍布,可惜都是些死肉,還有……」沒等銀姬說完,那爛衫人突然「呀」了一聲,叫到:「焦了!焦了!」原來剛才疏於旋轉,把女屍的乳房給烤焦了一點。

+「可惜,可惜。

」那爛衫人空出一只手,在屍體xiōng口抓了兩下,女屍雙乳就被撕了下來。

他隨手將其中一個扔給銀姬,說了句:「吃。

」然後對著另一個大啖起來。

那銀姬隨手接住乳房,愣了一下,心想主人一會要吃我,一會又給我吃,真有些邪門。

她又端詳起手中的豐美乳房,那半球形的玩意形狀挺拔、豐滿柔潤、呈色栗紅,只是乳頭附近焦了一塊。

銀姬還要細看,只覺得一股香氣直沁心肺,她本來並不飢餓,只是這種香味在心中翻江倒海,腹中漸漸的有一種食欲涌起。

銀姬忍不住輕啟紅chún,在邊緣咬上一口……那乳房外酥內嫩,咬起來「嗞嗞」出汁,鮮香嫩醇,真可謂天上美食!銀姬將此肉含在口中,雙chún緊閉,一滴汁水也舍不得浪費,每嚼一下,就有一股酥勁讓chún齒爽麻至極,細嚼了許久也舍不得咽下,當年在群芳殿中,這乳房見得多了,卻從不知道會如此美味。

吃完這口,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那爛衫人已經將屍體架在兩塊石頭之間,狼吞虎咽得撕咬著另一只,一邊吃,還一邊嘟囔:「美味,美味,你說還有這樣的美肉?帶我去,我分你吃。

死的可以,但要新死的。

」銀姬嚼完第二口,便答道:「這個不難,這樣的丫鬟,彌天教里有的是,今天五lún老祖就又帶了兩個。

上面便有,不過老祖的武功可……」此時那爛衫人已將一只乳房吃完,呵呵一笑:「什幺老祖老孫的,回頭一起煮了熬油!」說罷又撲向女屍,狂咬亂啃,還順手扔給銀姬一塊臀肉。

此時,少女接過肉,謝了一聲,咬了一口,這臀肉與乳房實在大不相同,少了些許韌勁,汁水卻多出許多,咬起來比較松軟,銀姬一邊吃,一邊回憶起禪微的那只冰蟾,大小一樣,只是顏色有些不同……話分兩頭,此時的老祖,已經倒在地上,氣喘吁吁,看來已經受了致命之傷。

那禪微坐在一旁,身形扭曲,虛汗直流,面色烏黑。

勝負已分。

「我問你,銀姬在哪?」禪微發話之前,已經運氣良久,才讓此言如同平時說話一般響亮。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狼狽。

老祖自然知道禪微所問何人,只是雙目緊閉,並不回答。

「你不想知道你愛徒的下落嗎?」禪微性急,追問了一句,喉嚨「咯咯」出聲,這話毫無底氣,像是喘出來的。

看來他真氣已經耗得差不多了。

老祖「呵呵」一笑,這笑聲卻如同咳嗽一般:「我來此可不是找徒弟的。

」「哦?」禪微眉頭一皺,心里一緊,暗暗有些不安。

他早已不提自己的姓名道號,來此處除了十八素衣和殿里的那些屍體,並無外人知道。

這許多年了,即使有人知道梅山有妖魔,卻沒有一個能猜得到是天山弟子,更不會猜到就是那個四處搶虜女人的魔頭。

畢竟天山是名門正派,又銷聲匿跡了許久,誰會往天山派上想?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bào露?那以後前來的仇家,還有要搶奪冰蟾的高手,豈不是都要如過江之鯽?「那你是為了我這冰蟾?」「哎,」老祖搖了搖頭,微微睜眼,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你這確是魔蟾,我卻不是為的你這一只。

」說罷微微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禪微何等聰明,回想起之前的種種情形:對於自己的出現,老祖如此吃驚,仿佛不能相信;當自己唱出「靈鷲宮」一曲之後,那老祖的表情才略有所悟。

難道之前他真不知道我在此處?那他來此地也不是為了除魔?那是為何?不是為了這只,難道還有幾只魔蟾不成?冰蟾,魔蟾,九宮魔蟾?|禪微越想越亂,還想再問,卻見那老祖雙目緊閉,顏色枯槁,已經氣絕身亡!此時四周的彌天門人除了喜怒二使死戰逃脫,其余的都非死即傷,那兩個丫鬟也被素衣殺死。

黑衣雙姬剛要來扶禪微,那禪微一擺手,輕聲道:「我受的乃是五行之傷,不可擅動,就要在此療養一刻,由你二人守護。

」「對了,黑彩兒?」禪微看見黑衣彩姬,想起來她的前身是魔教中人「嶺南文仙」的妹妹,「我都未曾想過,師傅說這是九宮冰蟾,又叫九宮魔蟾,這九宮魔蟾到底是什幺意思?」「回主人,這『魔蟾』之類並未聽說,上古魔書中也未見記載,只是……」那黑衣彩姬略略思忖了一下,「只是『九宮魔』倒是有所耳聞。

但不知說的是不是……」禪微一擺手:「管他是不是,先說來聽聽。

」那黑衣彩姬點點頭,道:「語出上古奇書『八荒幽冥經』,曰『天魔、地魔、人魔、心魔、yín魔、屍魔、蠱魔、魘魔、餮魔』九宮,說的是九尊魔神,據說被封佛祖封在什幺上古奇靈之中,現在有些魔教還尊拜他們。

至於魔蟾是否與此有關,書上並未記載,也就不得而知了。

」「上古奇靈?」聽到這,禪微沾著血漬的嘴角稍稍一顫,「什幺上古奇靈?」彩姬道:「書上未曾詳明,不過既屬奇靈,應當是五蟲之外。

」「噢?」那禪微腦中一個念頭突然閃過,「這大蟾屬於五蟲之內嗎?」黑衣彩姬答道:「五蟲乃是『蠃、鱗、毛、羽、昆』,蟾類水陸皆可生,非鱗非昆,當是五蟲之外!」禪微聽罷,一聲冷笑:「原來如此!這許多年來,我只當這冰蟾不過是個結冰魄、控心神的寶貝……難道當年那斷魂崖上的巨人果真是魔神?」禪微記起了巨人最後說的那句話:「三蟾合一,萬法歸元!」想到這里,禪微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這句話恍如夢中一般,這許多年,他早已忘卻,如今卻如霹靂一般響在耳邊,霎時間讓他豁然開朗!禪微的眼中充滿著貪婪和狂放,抬頭看天,天色已經有些yīn沉,快到黃昏了。

他又低頭看了看老祖,喟然道:「多謝指點了,此處草木繁盛,鶯歌燕舞,葬於此地,你也能遠離江湖恩怨吧!」一代宗師,生前呼風喚雨,威震江湖,死後也不過是水邊的一抔塵土而已。

正所謂:鴻鵠沖天披霞歸,燕雀銜枝夢里棲。

溪流千古英雄淚,魂化蘭舟身作楫!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枝頭尤唱歡聚歌殘月高掛,夜已入闌,那爛衫人抱著丫鬟殘缺不全的身體沉沉睡去,青衣銀姬翻來覆去,怎幺也睡不著。

「我到底是誰?」她又開始問自己,擺脫了禪微的控制之後,她覺得心智明晰了許多。

雖然無形中有一股強力,讓她聽命於這爛衫人,思維卻稍稍獨立了一些。

她慢慢的走近紅冰蟾,想好好瞻仰這個魂牽夢繞的圖騰,突然,那個爛衫人一躍而起,突然伸手,速度快如閃電,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我為什幺會在這里?」又指了指屍體:「她是誰?」此時的爛衫人,神色凜凜,目光如炬,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糊塗模樣,仿佛變了一個人。

銀姬喉嚨被卡的「咯咯」作響,自然什幺也說不出,那爛衫人見狀,松了一些手上力道,銀姬忙說道:「主……主人,你這是為何?」「主人?」那爛衫人輕輕一側臉頰,瞅了瞅銀姬的臉龐,怒容中閃過一絲不解,放下了銀姬,「把你所見到的都如實道來。

」銀姬雖然jīng神受控,聰慧卻絲毫不減,已經明白了原委,心想:「早就聽說彌天教有一種毒葯,喚作『土lún晝迷散』,能讓人白天瘋癲,晚上就會恢復正常。

莫不是……」想到這里,她一拱手,把那白日里見到的,從遇上老祖,一直到洞中食人,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那爛衫人聽罷,把手伸進丫鬟殘屍的嘴巴里,果然掏出了一顆千年冰魄!臉上疑雲頓消,轉過頭又看了看銀姬的身體膚色,果然是身中屍毒的模樣,更是大大放心,呵呵一笑,道:「難怪我說腹中如此飽脹。

如此道來,我倒是誤會你了。

」d那銀姬倒身便拜:「主人這幺說,實在折殺賤妾了。

」爛衫人一擺手,說道:「我身中奇毒,只有晚上神志清醒。

現在離日出只有三個時辰了,久在此處也不是辦法,我倆先上去轉轉,不知你那舊主與教主對敵,結果如何,如果教主受傷,正好可以要挾他交出解葯。

」銀姬諾然,那爛衫人收好紅蟾,兩人便一起飛身而起,出了地洞。

夜晚的梅山,微風陣陣,樹葉颯颯作響,如同海中波濤一般。

然而再好的景致他們也無心觀賞,徑直便來到了溪邊,想找找腳印行蹤之類。

只見小溪邊上,卧著兩具女屍,這兩個女屍是五lún老祖的丫鬟,在惡斗中被內力所殺,禪微因為負傷,便沒有處理她們。

女屍不遠處的一塊石頭旁邊還有一個小土包,上面有一塊碑,爛衫人一看到女屍,雙眼放光,又猛然激動起來,也不再掩飾氣息,腳下生風,呼呼便去到近前,三下五除二剝掉了女屍的衣服,照著其中一個的乳房便一口咬下,大嚼起來。

銀姬沒理會他,徑直走到那土堆前的碑前,見碑上刻著一行字,輕聲念了出來:「彌天教主五lún宗師柳清泉之墓」!那爛衫人一聽,立刻抬起頭,狠狠地盯著銀姬,眼神漸漸透出一種狂喜,接著仰天大笑。

「哈哈哈——」夜空中劃過他的狂笑,林中的樹葉聲也成了陪襯。

然後就見他仍下女屍,撲到土堆前,瘋狂的掘起土來,只見他雙掌通紅,一chā一撥,每次都掀起十幾斤的松土!爛衫人掘了一會,終於觸到老祖屍體,忙伸手在屍體身上亂翻,一不小心他的爛袖勾到了屍體的發簪上,爛衫人著急,死命一扯,竟將屍體的發簪扯下,老祖的頭發也隨之散開。

突然,在那發絲之中,有一物似乎隱於其中,閃著金光。

爛衫人撥開亂發,竟然翻出一個金光閃閃的金牌來!爛衫人開始一臉驚訝,仿佛不能相信眼前所見,慢慢的,臉上的訝異變成了狂喜,猛然站起身,手舞足蹈起來,嘟囔著:「蒼天所賜,蒼天所賜。

」旁邊的銀姬以為他又毒發了,正要說話。

那爛衫人仿佛想起了還要尋找解葯,連臉上的喜色瞬間凝重,恢復了正常,蹲下來繼續摸索。

折騰了好一會,爛衫人終於在屍體身上摸出一個小袋,那袋中裝著數十個小瓶,他取出其中一個綠色小瓶,從其中掏出一粒葯丸,趕緊服下,神情釋然的長吁一口氣。

「你輕功如何?能趕長路否?」爛衫人收起金牌和小袋,突然回頭問那銀姬。

銀姬先是一怔,道:「賤妾愚鈍,唯有輕功還算過得去,只要那只紅蟾在身邊……」「隨我去趟蜀山!」那爛衫人一邊把泥土胡亂往回堆,一邊說道。

銀姬點了點頭,也拔劍幫他堆土。

完事之後,那爛衫人飄然而起,不住哈哈大笑,一瞬間,那笑聲已經有十幾丈遠了。

話分兩頭,說這喜怒二使見教主落敗,性命難保,急忙死戰逃開,方才與幾位素衣苦斗了數百合,二人體力有些不支,只好在附近旅店偷了兩匹馬,往蜀山趕去。

整整奔了一夜,路上各換了三匹馬,終於在第二日的黃昏,來到蜀山山腳。

兩人下馬,便施展輕功,順著山間石梯向上攀登,眼看就要奔到乾天門了,那怒使道:「喜婆娘,你說怪不怪,這山路上怎幺一個教眾都沒有看見。

」「我也感覺一路上氣氛森然,」此時兩人已經踏上乾天門,喜使點點頭「咦?怎幺連守天門的護旗使都不在了?」「血跡!」那怒使一指地上,果然有斑斑點點的血跡,看那顏色,像是剛流下不久。

「難道教中有變?」兩人亮出兵刃,又一路狂奔到坤地門,見有幾個教中小廝挑著水桶往裁天神殿里去。

「站住!你們在干什幺?山道上的警戒弟兄哪里去了?」怒使大吼一聲,聲大氣足,如雷貫耳,那幾個小廝之前並沒有看見他,被嚇得齊齊打了個趔趄,其中一個還一pì股坐到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其中一個還算機靈,定睛一看,認得是喜怒使者,撲地便拜:「稟報使爺,秦旗爺回來了,好厲害!把幾個旗爺都傷了!他讓小的們准備宴席,說要大宴全教,山下的弟兄們有的來幫忙,有的奉命去通知……」喜怒二使還沒等他啊說完,勃然大怒,「嗷」的一聲大叫。

這「秦爺」原是「魄月門」的護旗使,偷了五lún老祖的看家寶物,逃下山去,老祖這次下山,便是要尋這一位護旗使。

「小小護旗使,也太猖狂了!」原來這彌天教中,自教主以下,除去三個嫡傳弟子「龍鱗」、「鳳翎」、「鳳翼」,便是喜怒二使,下面還有東西南北四個節制使者,蜀山二峰中有一十六座山門,每個節制使者掌管四座,護旗使者便是在下面掌管單個山門的小頭目。

說罷,怒使將烏鐵鎦金杵一舞,一招「羅漢撞鍾」,向前一躍,喜使想要阻攔,已然不及。

只見怒使,手揮大杵,齜牙咧嘴,滿口「咿咿呀呀」的搶上裁天大殿的前階,剛上兩三級,就聞到殿中滲出一股肉香。

這怒使是個貪酒貪肉之人,走南闖北,哪里的肉食沒有嘗過?這一次的香味,卻是與眾不同,真可喚作「只應天上有,人間幾回『聞』」了!差點連口水都要滴下來,竟然停下腳步,呆若木jī,連手中的烏鐵鎦金杵也差點把持不住。

不一會,怒使回過神來,抖擻jīng神,催輕功一點地,跳上了殿前門廊,此時他的心思一半在魄月旗使者,另一半卻在那人間美味上了。

正待要進門,發現面前站著一人,還是一個女子!手擎寶劍,橫眉怒目。

那怒使定睛一看,大吃一驚!這站在門口的,正是青衣銀姬!怒使知道她是那天山黑衣人的手下,想到黑衣人的厲害,緊皺的眉頭沁出了汗珠,心想:莫不是那黑衣人也在此處?他也知道黑衣人受傷甚重,不太可能跋山涉水,但還是忍不住往殿里張望,大殿里並沒有什幺yīn冷之氣,只是殿中擺了一口大鍋,下面生著火,陣陣肉香便是從里面傳出。

怒使咽了一口口水,再往鍋後觀瞧,那殿後立柱上綁著三個女子,仔細一看,原來是五lún老祖的三個小妾,這幾個女人平日里仗著老祖喜愛,作威作福,欺辱教眾,大家敢怒不敢言,綁了她們,怒使心里倒是十分舒服,哼了一聲,心想:你們也有今天!再向後看,那殿後的龜鶴椅上坐著一人,眉清目秀,長袍束冠,一派書生打扮。

那怒使揉揉眼睛,仔細一瞧,整個臉都擠成一團,「哇呀」一聲怪叫:「秦柱!」端坐椅上的便是爛衫人,也就是盜取紅蟾的彌天教魄月旗使,他姓秦名柱,江湖上人稱「攢冰聖手」。

這龜鶴椅是教主專用,怒使也只是在夢里坐過幾次,秦柱只是一個比自己地位低出許多的護旗使,卻如此囂張,這怒使本來就好動怒,見此情形,肺都給氣炸了。

「你吃了豹子膽!別以為套個袍子就是個人了!」怒使叫道。

說罷,他「嗷」的一聲,縱身躍過銀姬,揮杵要直取秦柱!銀姬沒料到他身形笨重,身體還如此敏捷,匆忙亮劍,使出一招「春冰虎尾」向上一扎,怒使隨手向下一招「莽父杖子」便要格劍。

銀姬知道他力大無比,哪里敢硬接,身體輕輕向邊上一側,寶劍一撥一挺,變刺為削,要取他腳踝。

讓銀姬想不到的是,鐵杵竟然也力道突變,變掃為戳,直取銀姬天靈,怒使的鐵杵何等笨重,使起來卻像一挺輕劍一樣靈便!銀姬倒吸一口涼氣,趕緊收劍回肩,翻身低頭,那鐵杵的鐵釘撫著發絲,「嘶嘶」而過,把她驚得一身冷汗!怒使「轟」的一聲落下,在怒容中擠出一絲壞笑,轉身對銀姬道:「本來是『莽父杖子』,現在成了『莽夫杖妻』了!」揮杖便要再砸時,忽聽得耳後風聲呼呼,知道秦柱來襲,害怕腹背受敵,兩腳一蹬,跳出五六尺遠。

剛一落地,發現秦柱竟然又搶到近前兩尺之處,雙手背後,閑庭信步一般,這回lún到怒使流冷汗了,鐵杵遠重近輕,力道都集合在杵尖半尺,使杵的人最忌諱被敵人搶位於前。

怒使情急之下,左掌一推,直擊對方的前xiōng,秦柱微微一笑,舉掌便對。

「啪——」雙掌相接,一瞬間就「嘶」的冒出一股水霧,怒使只覺得左掌劇痛,不是因為對手的內力,而是因為手掌滾燙無比!他忍不住「呀」的一聲,趕緊抽掌,連退兩步,再看手掌,竟然被燒得表皮脫落,起了許多水泡。

再看秦柱,面不改色心不跳,右掌還是外翻,竟然如熟鐵一般通紅!從前教內常有比武切磋,二人也交過手,魄月旗用的是水lún武功,yīn柔冰冷,現在面前的魄月掌旗人卻練成了一只滾燙的掌法,如此詭異的轉變,讓怒使心里不禁有些發毛。

此時魄月旗使秦柱一拱手:「怒使別來無恙。

」怒使有些發懵,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柱呵呵一笑,又道:「我今日料到諸位要來,特擺了一桌『美人宴』慰勞!」說罷又向門口拱了拱手,原來那喜使已經來到了殿里,站在門口呢。

喜使臉上的笑容抽動了一下,拱手還禮:「彌天教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有老主退位,新主即位,才會在裁天大殿大宴教眾。

秦旗使擺的什幺『美人宴』莫不是……」l「你小子想當教主?」那邊上的怒使一聽,又是一怒,恨不得馬上跟秦柱拼命,但是攝於對方武功深淺,哼哼了一下,緊攥大杵的手搓了又搓,卻不敢出手,臉都氣綠了,牙齒咬得「咯嘣」直響。

「哎——」那喜使一擺手,「方才見謝秦旗出招,武功確在我二人之上,所謂能者得之,無可厚非。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不知……。

」秦柱見她故意支吾,一擺手,笑道:「喜使但說無妨。

」「秦旗使在此坐東,可這裁天殿中,既無桌椅,又無盤盅,門口還有一人仗劍而立,不知這擺的是什幺筵席?何況這女子乃是我教仇敵的爪牙,如今卻與旗使共同進退,是何道理?」喜使說話不緊不慢,臉頰上總是如沐春風一般帶著笑容,讓人看了倍感親切,但說出的話卻是咄咄bī人。

然後,喜使又看了看綁在柱子上的幾個老祖愛妾,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說道:「不過,秦旗使倒是為我教除了一個大害!」原來,多年以前,老祖與喜使十分曖昧,自從老祖娶了幾個小妾,便逐漸冷落了她,她由妒生恨,對這幾個女子更是咬牙切齒。

至於這幾個女子與諸教徒的仇怨糾葛,說來話長,本書就不再贅述了。

那秦柱「哈哈」一笑,一擺手:「來人哪,搬來桌椅。

」馬上有小廝搬來桌椅。

秦柱道:「容我把話細細道來。

」說罷一攤手,意思讓喜怒二使坐下,二人卻不為所動,只是直直的看著秦柱,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和敵意。

此時殿中四人,散亂而戰,除了怒使都面色和悅,手上的兵刃卻都是磨了又磨。

那喜怒二使,換了一個眼色,便要出手。

就在此時,又有兩個身影飄身飛入大殿,是兩個女子!只見她們雲鬢抖擻,羅裙曼舞,帶進來一陣香風,幾人定睛一看,正是老祖的另外兩個徒弟——鳳翎仙子與鳳翼仙子!鳳翎與鳳翼的武功與龍鱗仙子在伯仲之間,只是師姐龍鱗一直留在山中服侍老祖,兩個師妹卻一直在為彌天教干些外事。

二人是孿生姊妹,用的「金火銷骨劍」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人稱「翎翼雙仙」。

兩人一身汗漬,氣喘吁吁,雙眼紅腫,那鳳翎揮劍一指秦柱:「姓秦的,師傅真的過世了?怎幺過世的?」原來,數天前,雙仙奉命到山下的藺陽縣城辦事,秦柱一個時辰前派了幾個教徒下山傳話給她們,說教主身亡,速來裁天殿議事。

「是那天山余孽禪微子,」秦柱默然了一會,說道,然後頓了一會,「你們的師姐也命喪他手!」翎翼雙仙直氣得渾身哆嗦,那鳳翼道:「你胡說!師傅武功蓋世,怎能喪於小小天山余孽之手?」說罷,看了看喜怒二使,意思是想問秦柱說話是否屬實。

那喜怒二使微微點了點頭。

姐妹倆眼睛一紅,豆大的淚珠又落了下來,雖然老祖對她們算不上體貼,但畢竟從小被老祖收養,感情頗深。

那風翎擦擦眼淚,咬牙切齒,說道:「若非你偷盜寶物,師傅下山捉你,怎會受害?」鳳翼更是激動,舉劍便要上去拼命:「秦柱,納命來!」「且慢!」那秦柱大喝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向前一亮。

「這……你從哪里來的!」鳳翼止住劍鋒,一臉驚訝。

不僅是她,大殿之中除了銀姬,每個人的心里都顫了一下。

原來,這金牌喚作「氅天牌」,乃是彌天教教主的信物,由現任教主收藏,每次教主更迭時候才會出現,交於新手。

五lún老祖自從得了此位,便將「氅天牌」藏於頭發之中,那秦柱搜索老祖屍體本是為了尋找解葯,卻在機緣巧合之中發現了這樣一個秘密!「我後來見去那爭斗之地,見老祖躺於地上,一息尚存,他將此物交於我手,讓我將他好生埋葬,回來率領教眾,為他報仇!」秦柱的這一套謊話,在心中都不知道練了多少遍,現在說來,雙目迥然,淚光閃閃,竟然像真的一樣。

「教主還囑咐,要我們同仇敵愾,重整彌天神威!為表此心,教主臨終前叫我將他的愛妾分於眾人,只是我想教徒眾多,若想人人分到,只有……」「你胡說,你偷盜寶貝,教主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怎會傳位於你?」那怒使叫道。

「只有我能戰勝強敵!」秦柱眉頭一皺,瞪著怒使,大吼一聲,殿上的瓦片都巍巍發聲,內功之強,叫喜怒等人大吃了一驚,那怒使更是後退了兩步。

「何況教主慧明,大敵當前,當然知道把教內紛爭放於一邊!我已經受了數十天奇毒之苦,如今痛改前非,收此金牌,埋葬教主,總比那些貪生怕死之輩要強!」此時的秦柱,更是慷慨激昂,大義凜然。

那銀姬心里也暗暗佩服,要不是自己親歷,恐怕在此都要相信秦柱的話了。

那怒使嘴拙,雖然氣急敗壞,卻無話可說,他們當時見了老祖受了致命之傷,便逃命去了,現在想來,難免有些心虛理虧。

此時,那些挑水抬柴的小廝,和托盤提盅的侍女都等在門口,還不敢進來。

秦柱一擺手:「磨蹭什幺!快快設座!就要開席了!」正所謂:幾時美人平干戈,何處宴席無歸客?暖雀不知春漸遠,枝頭尤唱歡聚歌。

第十回:迷鴻翩躚歸巢晚那一夜,魄月使者秦柱服了解葯,與青衣銀姬共赴蜀山。

這彌天教所在的蜀山,並非兩川的蜀山,而是廬陽府的蜀山,與梅山出於一脈,相距不過幾百里地。

兩人御風而行,很快便來到山下,秦柱抓住幾個彌天教徒,出示金牌,讓他們通知翎翼雙仙和節制使者,說老祖身亡,新主即位,速去裁天神殿議事。

接著,兩人一路上山,沒有遇到什幺阻攔,可到了乾天門,那守門護旗使與秦柱素有過節,攔住去路,被秦柱一掌擊傷,倉皇而逃。

秦柱也不追趕,先是找了一套干凈衣服換上,然後和銀姬來到大殿,捉住老祖的愛妾綁了,叫來嘍羅,壘了一口大灶,上面加上一只巨鍋,先放進一些牛羊肉,澆水上火,要擺什幺「美人流露宴」(牛鹿宴)。

此時,秦柱得意洋洋的坐在龜鶴椅之上,而翎翼雙仙坐於左首席,喜怒二使坐在右首席,那四大節制使者與諸門護旗也陸續到場。

一時之間,大殿之內熱鬧非凡,大家好像並不關心老祖之死是真是假,反而對秦柱坐在龜鶴椅上充滿了驚訝與不平。

又見翎翼雙仙與喜怒二使正襟危坐,默然不語,這些大小頭目也只是竊竊私語,不知其中奧妙。

「諸位都到齊了?」那秦柱見時候差不多了,便亮聲說道,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下有小廝道:「乾天護旗使者尚未趕到!」「他對新任教主不敬,已被我打傷,不必侯他!」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有嘍羅喊道:「午時將至!」秦柱一聽,「蹭」的一下站起來,掏出一面金牌,正是「氅天牌」!此時席下頓時一片嘩然。

那秦柱抬頭看了看殿中金匾,那金匾上書「裁天截地」,匾的下面,有一根橫梁,那橫梁正中有一個方形凹槽。

秦柱雙腳一蹬,飛身而起,將「氅天牌」放進那凹槽之中。

不一會,正午之時,陽光從射入殿前石階,那階上有兩塊銅鏡,正好將日光反射匯聚入殿,正射在那凹槽之中的「氅天牌」上,頓時金光滿室,彩氣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