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主公,我混出名堂便找你(2 / 2)

想來這老者是看不上樂頤的「德性」,他認為能讓樂頤這種人放過之人,必不是什么正直之人,倘若當真是正直,怕早被樂頤的歪性給坑死了。

他雖不喜愚人,卻更不喜無德之人。

陳白起沒想這老者卻因樂頤守關一事,竟遷累於她,不曾相與便給了她差評。

陳白起心中自是不服,但她卻並無將這種好勝之心露於表面,她先是以禮相待,便溫聲詢問道:「先生可聽過,兵者詭道也。」

那老者見階下少年被他鄙棄,卻並無惱羞成怒或尷尬失落之色,反倒一掃方才上山疲倦之色,顯得神采奕奕,他心中訝異,這一看,才發現,這少年長相不俗,氣質亦通透干凈似玉魄冰雪。

他頓時感興趣地「哦」了一聲,便抬袖道:「且說來聽聽。」

陳白起再行一禮,便朗朗大方而道:「學生認為,之對付忠之人,當以正道取之,對付惡之人,當以詭道取之。古書常言,用兵之道在於千變萬化、出其不意,此為詭道。用兵尚且如此,而若論人,學生當以應對之策而施行,學生之所以能通過樂先生之關,並非定是人品缺失,望先生能明辨。」

老者一聽這話,便悟出了陳白起言下之意,這樂頤並非什么品德正直之人,而她便不以正道而施策,此乃以邪正邪,並非指她品性不好,反而指她以兵道而悟人道,通曉世事。

老者扶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這人不愚啊,還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之身。

並且,她還洞察到他對樂頤的不與苟同,便以一種同仇敵愾的言辭來撫平他的不悅,卻也是一個有眼識的。

「看來是個有才之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通過兩關來到老夫此地,眼下又以一番話,令老夫對你有一番新的改觀,能從人談至兵,又從兵道悟之旁意,可見其對文字的見解之深,倒不似這個年齡該有的靈敏啊。」老者笑了笑,但眼神卻並不仁慈,反有一種嚴厲之感,他道:「但該考之題,卻也不能因此而免了,且聽吧。」

陳白起垂目道:「先生請。」

「古者聖王之為政,列德而尚賢,無論農與工肆之人,是何故?你且答你之見解一二。」老者問之。

老先生問:這古代聖王為政,給有德的人安排職位並尊重現賢能的人,即使身處農業與手工業、市集的人,如果有德行才能便選用他,這是因為什么?

陳白起將老者的問話於心中咀嚼幾遍後,腦中瞬時閃過許多字句片段,最後她將話存有腹案,方吐言道:「不上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不亂。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知、無欲也。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矣。

意指:不推崇有才德的人,導使老百姓不互相爭奪;不珍愛難得的財物,導使老百姓不去偷竊;不顯耀足以引起貪心的事物,導使民心不被迷亂。因此,聖人的治理原則是:排空百姓的心機,填飽百姓的肚腹,減弱百姓的競爭意圖,增強百姓的筋骨體魄,經常使老百姓沒有智巧,沒有*。

致使那些有才智的人也不敢妄為造事。聖人按照「無為」的原則去做,辦事順應自然,那么,天才就不會不太平了。

她停頓了一下,便又接下道:「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意指:用政治手段來統冶人們,用刑罰來整頓他們,人民就只求免於犯罪,而不會有廉恥之心,用道德來治理他們,用禮教來整頓他們,人民就會不但有廉恥之心,而且還會人心歸順。

這話聽得老者是連連頷首,目露驚喜地看著陳白起。

陳白起最後總結一句道:「是以尚賢之為政本也,此亦古者聖王之為政,列德而尚賢之所故。」

老者只覺她之見解頗為精准,此乃儒學中的精癖字句,看來這少年倒是讀透了幾本簡牘,他含笑滿意地睇視著她,看了她幾眼後,方擺手:「罷了,過了,只是……」

陳白起見老者收起了笑,便道:「不知先生還有何事?」

「最後一日之關,只怕你仍是入不了樾麓書院了。」老者可惜道。

陳白起心領神會,立即道:「望先生指教一二。」

老者見他如此通透,便也有意指點這後生幾步:「今日乃樾麓書院最後對外開放之日,諸國學子早已集聚於此處,人才濟濟,你後來者,若想從中脫穎而出,難矣。而樾麓書院之登高台,卻是諸眾學子問鼎學問講道抒已的最高殿堂,不論寒門貴族,那處,方是最後逐頂之處。」

陳白起一聽這重大消息,便連忙感謝。

陳白起這頭一次來樾麓本還摸不著頭腦,不知其水深幾何,如今經老者一席話一點撥,便有了頭緒,她道:「先生之恩,來日定報。」

老者卻淡淡一笑:「這話……且等爾能夠不被其它士子趕出山再說吧。」

要知道今日匯聚於樾麓書院內的士子,個個來頭皆不小,各國門閥貴族子弟,歷來身高權貴,可不好相與,如她這般的寒門子弟,即便是擠身進去了,亦有可能最終只落得個受盡奚落與打擊驅趕的下場。

這種事情,老者看得多了,並不會同情或者出手相助,只看她個人機緣與造化了。

陳白起拾級而上,在踏入了樾麓書院後,那名師風范的老者便自行離開了,只一名穿著書院統一仆伇服飾的書童朝她行禮,並在前替她指路前往樾麓書院的雅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