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說服(1 / 2)

嬌術 須彌普普 1103 字 2020-06-10

「顧副使。」陳篤才張口道,「明人不說暗話,若是我將所有事情一一說清,朝中會如何定罪?」

顧延章道:「你也熟背《重詳訂刑統》,其中條例不消我再解釋,然則定罪從重或是重輕,只看你在其中出力,此時交代,若主謀非你,自然不用領重罪……國朝至今一慣善待官員,如若能戴罪立功,旁的不論,或能將你貶往廣南、滇地任官……」

陳篤才沉默了片刻。

顧延章又道:「行此大案,若想全身而退,自是並無可能,然則只要能留一個官身,至少將來陳兄家中後嗣亦能科考做官,當不至於受到太大牽連。」

陳篤才遲疑良久,一張嘴翕翕合合,終於抬頭道:「賢弟,從前之事,你且問罷,我自將坦白交代……」

兩人談話不過小半個時辰,之間的稱呼,已是變了又變。

眼見陳篤才終於肯開口,顧延章卻是並沒有應承,只是坐回了交椅上,打了一下鈴。

過了片刻,方才出去的那一名輔官走得進來。

顧延章分派道:「去給陳知縣取紙筆來。」

隔間就有筆墨紙硯,那輔官很快拿得進來,放在了陳篤才面前。

他並沒有多留,復又退了出去。

顧延章將那硯台打開,掀開自己面前的茶盞,倒了一丁點茶水進去,又取了墨條,在硯台里將那墨汁磨得濃濃的。

他把那硯台推向陳篤才,又拿了筆,用那筆頭沾飽了墨汁,遞了筆桿過去,復才道:「陳兄,我同你一般白身入官,家中並無任何依仗,見你今日,便如同見我將來,你也做過推官並知縣,自然知曉若我發問,必當有人在旁同審,但凡說錯半句,想要回頭再改,談何容易?」

話語中盡是暗示之意。

陳篤才一聽,心中立時便明白過來,他伸出手去,下意識地接過了那一桿筆。

先前那輔官拿了厚厚一疊白紙進來,搭在一旁,顧延章輕輕抽出一張在陳篤才面前鋪開,用鎮紙壓定,又將其余白紙放在陳篤才手邊,方道:「陳兄,今次供認全看你如何說,說多少,我才好拿去同胡公事稟話,我才入提刑司中,又僅是副使,還是巡察,並不在司,不管此時此案審問得如何,功績也好,懲處也罷,均與我無關。」

他望著陳篤才的眼睛,壓低聲音道:「我眼下說這一番話,行這一番事,一來順水人情,結一段善緣而已,於自己並不妨礙;二來,實在感同身受,唇亡齒寒,陳兄,我不問你話,此處有筆墨紙硯,我旁的幫不上忙,讓你挪出來一日的力道,還是有的,你先留在此處細細思量,想得清楚了,再在紙上寫出來,前情後事,所涉之人,誰人做何事……你又是『為何』會忽然如此,我並不著急,也盼你莫要著急,必要想得清楚了,再慢慢下筆……」

「陳兄,以你之能,只要洗心革面,一旦再有機會,何愁不能回歸正途,識迷途而知返,雖說這幾年辛勞些,等熬過了風頭,當真用心做出功績,陛下自當有眼……私動常平倉雖是重罪,卻並非再無翻身之日,等到此事了結,若我能出力,必不會袖手旁觀。」

顧延章坐得離陳篤才極近,聲音中盡是誠懇,句句擲地有聲一般。

陳篤才聽得他如此說話,此番表現,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狐疑,他幾回想要說話,卻是幾回又壓了回去,到得最後,終於問道:「你此舉……果然是幫我,可於你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