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蛛絲(2 / 2)

嬌術 須彌普普 2214 字 2020-06-10

張推吏尋了一圈,抬頭問道:「鑰匙在何處?」

一時幾個衙役都看向了那管事。

管事的咽了口口水,有好一會兒竟是都沒能說出話來,半晌才道:「多……多年前的東西了,在家中翻找了半日,實在摸不出來。」又道,「府上已經在找了,說若是見得,立時便會送過來。」

眾人也懶得理他,去外頭尋了塊石頭,三兩下把那鎖錘壞,捂著口鼻開了箱。

人多好辦事,沒過多久里頭的東西都被清了出來,好險箱子當中還放了芸香等物驅蟲,又兼箱子厚實,除卻一股子霉味,簿冊竟是沒怎么損毀。

那些個簿冊有厚有薄,厚的足有半尺,薄的卻只有一寸來高,上頭各標有年份,最開始的那幾年記得十分詳盡,越往後卻越簡單,最近十余年,竟是索性找不到了。

張推吏尋出了陳四渠喪命那一本,翻到前後幾日,見得上頭一豎又一豎的人名、儀禮,已是激動得有些哆嗦,等到欲要往後翻頁時,手都發起抖來,好幾次都拈不好那一頁紙。

檢法司的吏員們湊過頭去看,把他左近圍得水泄不通,有人叫道:「去找筆墨來,快些謄抄一回!」

一群人都顧不得姜、杜二人還在此處,忙不迭的或去謄抄,或去對照從前訊問過的證人,看是否當真漏了誰,當即就辦起案來。

陳家的管事干站在後頭,也不知道自己當要做什么,忽聽得一旁有人叫,茫茫然轉過頭去,卻是一名綠袍官人對著他在問話。

他恍了一下神,最後只聽進去了一句——「這簿冊可是照實而錄?」

管事的連忙點頭道:「正是,因得了府上夫人吩咐,賬房的人每日務要清點儀禮,把數目、東西、門第、人名一一寫下,一人點,一人核,還要在後頭畫押簽章,不會有半點錯!」

他見對面的兩位官人一人手中拿了一本冊子翻看,一時也不曉得自家是否當要閉嘴,只是若不張口,更是緊張,只好胡亂又道:「除卻這些,咱們府上回的禮也有另有冊子,只是今日不曾取來。」

對面官人又問道:「怎的不見有近些年的?」

管事呃呃啊啊了一陣,回道:「因老太爺沒了,家中無人能支應得起來,便鬧得有些厲害,開始還能大面上不錯,近十年已是外頭都裝點不起來了,這東西做起來又費人又費力,現在只和著尋常賬冊一並簡單弄了。」

這一處還在說著話,那一處眾人已是把簿冊上的人名給清了出來。

陳家當年的簿冊記得十分詳細,將一日之中誰人送了什么禮,是親自上門,還是遣人上門,俱都寫得清清楚楚。

比對之後,張推吏便上前同姜、杜二人回稟道:「漏了四人,其中三人乃是結伴上門,另有一人本是陳家族親,自行帶著儀禮去的。」

姜成德便道:「莫要拖了,今日就問完罷。」

下頭人得了令,果然各行其是不提。

這一回問案卻是不太順利。

先是那陳家族親並不在縣中,問及家人,說是月前外出行商了,要去明州,來回一趟少說三四個月才能回家。

那族親原本只在左近行商,而今毫無理由,卻忽然跑得這樣遠,檢法司怕他是得了消息外逃,雖不敢張海捕文書,卻已是暗暗遣了衙役去追。

再是那三人結伴上門的,當中有一個並非祥符縣人,同另兩人也並不相識,只是在門外一並遇得,復才一齊入內。

此時去問,那二人倒是還有些印象,只說記得是個年輕的,長得俊俏,自稱是陳四渠舊年在老家時的好友之子,聽得遇了事,老人年齡大了不好走動,便叫兒子代為跑一趟,幫著帶了儀禮上門探一回病。

等到眾人按圖索驥,去了朱仙縣,尋得簿冊上登記的人名,那人卻概不承認有過這樣一回事,他雖養了三女一子,兒子卻是排在老幺,陳四渠出事當年才出生未有多久,連走路都沒有學會,更毋論代父探病了。

衙役把人帶得過來,同那日一同探病的兩人相認,俱說並不是同一人。

那人還道:「我與陳老大從前雖說交情不淺,只是我早不做這行,不過自家憑個手藝混口飯吃罷了,同他許多年未有往來,後頭才聽說他出了事,因沒給我送貼過來,我連奠儀也不曾上,哪里會去探病。況且我當日那樣窮,如何有銀錢買雄黃、冰片這等貴物。」

一時眾人去查,果然陳四渠喪禮之時此人並無上門祭奠,也不曾送得儀禮。

——便似無緣無故的,忽然冒出來一個莫名之人,頂起了那人的兒子身份上門給陳四渠探病。

因有了這一項進展,再去問當日房中伺候的,一個兩個漸漸也想起了些東西。

陳家老二當日接待這一行,只記得自家送人出門,走到一半,那男子急尋茅廁。

因一行中有一人也是代父而來,其父在陳四渠被接出獄時出了大力,陳家老二自是要親自送出門,兩邊便中途分開了。

再問那人相貌,因事隔太久,只記得長得斯斯文文的,具體也說不清楚。

其時屋中伺候的兩個丫頭前年病故了一個,還剩得另一個,此番被細細追問,卻是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審案的官吏連唬帶嚇,很快就逼得她開了口,原是當日確有一人折返回來,說是方才做客的時候丟了隨身的玉佩,好似是落在前頭吃茶的茶盤上了,求她幫忙去取。

因那人出手闊綽,房中又還有人伺候,再見病人未有醒來的跡象,她與當班的丫頭一人得了一個裝著百來錢的荷包,便分出了一人去後頭茶房找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