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爆炸(2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087 字 2021-03-09

西蒙神父道:「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羅獵蔑笑道:「可你卻做不到!」

西蒙神父道:「不,諾力,我能做得到。」

羅獵道:「你願意為了艾莉絲而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

西蒙神父苦笑道:「沒有了艾莉絲,我便是一無所有,還有什么放棄不掉的呢?」

羅獵深吸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就離開聖約翰大教堂,隨我們一同回紐約。你做得到么?」

西蒙神父閃現出一絲驚喜,隨即又黯淡下來,呢喃問道:「艾莉絲還願意再見到我嗎?」

羅獵道:「我說過,艾莉絲是一個大度的女孩,她即便一時無法接受你,但也不會拒絕再見到你。」

西蒙神父重新現出了驚喜神色,語無倫次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上帝如此眷顧我,我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了,諾力,謝謝你,如果你能告訴我你們即將乘坐的火車班次的話,我想,我會更加感激你的。」

羅獵聳肩道:「對不起,西蒙神父,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因為我真的不太清楚,關於我們將乘坐的火車班次,我想,你應該去詢問小安德森先生更為合適。」

西蒙神父激動道:「我知道小安德森先生的酒店和房間號,他是我的朋友,我想他應該可以告訴我,謝謝你,諾力,我這就去找小安德森先生。」

夜已深,此時去敲小安德森的房門肯定不合適,但羅獵並沒有提醒西蒙神父。

送走了西蒙神父,羅獵回到了房間,而大師兄趙大新尚未入睡,像是在等著羅獵。

見到羅獵進了房間,趙大新立刻迎了上來。羅獵尿急,直接去了衛生間,趙大新便倚在衛生間的門框上說道:「小七,我想了又想,還是不想讓你蹚進這趟渾水中來。我已經將你幾個師兄師姐安排妥當了,你帶著艾莉絲,跟他們一道離開環球大馬戲團吧!」

羅獵沖完了馬桶,洗了手,隨口問道:「為什么呀?」

趙大新道:「你不覺得這次的任務太過凶險了嗎?四年前,師父便是栽在內機局這幫鷹犬的手上,他們心黑手辣,殺人如麻,而那位客人又是他們勢在必得的獵物,小七,你還年輕,還有著大好前程。我是躲不掉的,但你不一樣,你可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濱哥不會怪罪你多少的。」

羅獵出了衛生間,躺到了床上,道:「大師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真的不能答應你。我要留下來,不是因為濱哥,而是因為我想為師父報仇!」

趙大新道:「報仇的事情有大師兄呢!小七,你要冷靜思考問題,大師兄有個三長兩短,彭家班還有你能撐得住台面,可是,咱們倆要是都受了重傷或是……唉,那彭家班也不就要散了嘛!」

羅獵半側過身來,沖向了趙大新,笑道:「大師兄,你要相信彪哥,更要相信濱哥,他們十幾二十年,吃的是刀尖上舔血的一行飯,有的是這方面的經驗,咱們是不會吃虧的。」

趙大新長嘆一聲,道:「你啊,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吶!沒錯,你說的都對,濱哥彪哥他們確實是經驗老道,可是,這幫牛尾巴不是布蘭科,布蘭科雖然也是個硬茬狠角色,但跟內機局那些鷹犬相比,還是要差了許多。濱哥彪哥能做到不傷毫發擺平了布蘭科,但絕對做不到能以零傷亡的結果戰勝了內機局。」

羅獵打了個哈欠,回道:「大師兄,你說的很有道理,可今天都這么晚了,我實在是太困了,咱們明天再說,行么?」羅獵說著,脫下了外套,就要往被窩里鑽。

趙大新一把拉住了羅獵,道:「不把話說完,你休想睡覺!噢,你是倒頭就能睡得著,可大師兄滿肚子心思卻只能翻來覆去數綿羊,想睡覺?你想得美。」

羅獵哀求道:「大師兄,你就饒了我吧,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不跟著你們蹚這趟渾水了,我聽你安排,跟師兄師姐們躲得遠遠的。」

趙大新依舊把攥著羅獵的胳臂,道:「此話當真?」

羅獵伸出了另一只手來:「要不,咱倆拉鉤?」

趙大新禁不住笑開了,松開了羅獵,卻趁勢在羅獵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從小到大,大師兄不知道被你小子騙過多少回了,好吧,那我就再多上一次當好了。」

夜半時分,金山下起了雨來。春月淅淅瀝瀝,時緊時松,到了天明之時,雨勢雖然停歇,但陰的卻更加濃重,讓人產生了仍在夜間的錯覺。

從金山駛往紐約的火車一天有四班,最早的一班為早晨七點半鍾出發。曹濱於六點半鍾出門,帶著許公林和七名手下,分乘了三輛車,駛向了火車站的方向。很顯然,他是准備乘坐最早一班火車前往紐約。

內機局的人隨即跟上,同時分出一人來向李喜兒作了匯報。

「大人,曹濱身旁那人和畫像中的人極為符合,應該就是逆黨領袖!」

李喜兒冷笑一聲,道:「天色昏暗,只需稍作化妝,便可瞞過人眼。曹濱,雜家承認你在這真假之間拿捏的恰到好處,可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雜家!劉統領何在?」

劉進抱拳施禮,應道:「屬下在!」

李喜兒微微頷首,命令道:「你率領十名弟兄,會合負責監視的七人,共計一十八名兄弟,想辦法混上火車,待火車駛入荒野之中時,炸掉曹濱的那節車廂!」

劉進再次抱拳,回道:「屬下領命!」

李喜兒再令道:「命其他潛伏弟兄,立刻向三號集結點進發,雜家不管他們采用什么辦法,雜家只要求明晚亥時一到,便可見到他們。」

其余未被劉進點到的數名弟兄得到了李喜兒之命,立刻行動了起來。

曹濱的車行駛到了半路時,雨勢突然加大,看著車外,曹濱問道:「公林,你信上帝么?」

許公林笑著應道:「我不信。」

曹濱道:「我也不信,可是,有時候又不得不信,比如今天。」

許公林道:「濱哥這話的意思是……」

曹濱呵呵一笑,道:「你看,上帝提前看到了那些個牛尾巴的慘死結局,都傷心地哭了。」

許公林跟著笑了兩聲,回道:「上帝是洋人的上帝,他會為那些滿清鷹犬而傷心么?」

曹濱道:「洋人的上帝和洋人一樣,虛偽,貪婪,他以為全天下人都應該是他的子民,所以,那些個牛尾巴慘死在了洋人的地盤上,上帝說什么也要假惺惺落下點淚來。」

許公林點了點頭,道:「濱哥看的透徹,公林甚是欽佩。」

七點十分,車子駛到了火車站,曹濱探出頭打了個招呼,那車站的洋人守衛便立刻打開了大門去除了路障,放行這三輛汽車直接駛上了站台。

曹濱跳下了車,拍了下司機兄弟的肩,吩咐道:「在站台上等著,別著急回去。」

許公林不解,待上了火車後,禁不住問道:「濱哥,你讓車子等在站台上有何深意?」

曹濱聳了下肩,道:「沒什么深意,就是想給內機局的牛尾巴指個路,省得他們找不到濱哥。」

七點半,火車准時啟動,拉了一聲長長的汽笛,車輪緩緩滾動起來。剛駛出了車站,鐵路兩側閃出十來條身影,動作矯健敏捷,順著火車行駛的方向助跑了幾步,然後一個飛身,便貼在了火車車廂的外壁上,再接著,三兩下便爬到了車廂頂上。

車廂頂上,早有一人等著了,見到了那十來條陰影,立刻招呼道:「曹濱在七號車廂中部,劉統領命令,火車出城五分鍾,即可炸掉七號車廂。」

火車的轟鳴以及車外的風雨,本已經將這些人的動靜掩蓋了一干二凈,饒是如此,這些人的動作仍舊是小心翼翼。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只要出得起錢,便可以買得到最先進的槍支,至於彈葯,更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李喜兒的部下中有一個制造炸彈的高手,他利用近萬發步槍子彈中的火葯制成了十多枚炸彈,雖然未經實驗,但那名高手卻拍著胸脯保證說,莫說這十多枚炸彈全用在一節火車車廂上,即便只用一顆,也絕對能將車廂炸翻。

爬上車廂頂部的那些人顯然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待火車駛出了城區,領頭人斷然揮手後,那十來人立刻行動,步調幾乎一致地在七號車廂的頂部,兩側,以及車底下掛上了炸彈,並拉開了引信。

火車上的人,卻是全然不知。

「轟——」

半分鍾之後,十數枚炸彈幾乎同時爆炸,發出了足以使五十米之內的人出現短暫失聰的巨響。

七號車廂被攔腰炸斷。

這一聲爆炸,聲響之大,威力之巨,就連坐在車上剛駛出金山火車站沒多遠的許公林都被嚇了一跳。

「濱哥,這爆炸是……」

曹濱點了點頭,道:「挨炸的肯定是剛才那列火車的七號車廂。」

許公林驚呆了片刻,道:「可是,濱哥,咱們僥幸逃脫了,那七號車廂上的其他旅客……」

曹濱笑道:「你剛才也上了車,在七號車廂中看到有別的旅客了嗎?」

許公林又是一怔,回憶了一下剛才上車後的所見,雖然注意力並不於此,但似乎車廂中空盪盪毫無人跡。

曹濱又道:「莫說七號車廂,就連跟它相鄰的六號八號兩節車廂也是空無一人,我買下了這三節車廂的票,而洋人的規矩是火車開出兩個小時不見旅客才能另行處理。」

許公林松了口氣,道:「沒想到濱哥早就算准了他們這一招。」

曹濱笑道:「內機局那幫鷹犬,笨是笨了些,但絕不傻,他們也會知道,單憑冷兵器是干不過火葯槍的,可是,這幫笨蛋卻想不到金山幾乎所有的武器商店跟我安良堂都有些業務往來,他們的所作所為,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許公林突然緊張了起來,道:「濱哥,若是他們也練會了使槍,那咱們……」

曹濱側臉瞄了眼許公林,似笑非笑,道:「你說,這些牛尾巴來到美利堅,會不會帶著槍支彈葯遠渡重洋呢?」

許公林道:「我想,不會吧!」

曹濱點了點頭,道:「即便是偷渡,帶著錢也比帶著槍要方便些,他們四年前來過美利堅,知道只要肯花錢,就沒有買不到的槍支彈葯。可是啊,他們卻想不到另外一層。」曹濱說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許公林道:「濱哥,你就先別笑了,先告訴答案好么?」

曹濱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從懷中摸出一根雪茄來,點上了,噴著煙,卻忍不住又笑開了。「洋人們整日將誠信啦契約精神啦掛在嘴邊,可實際上呢?奸商奸起來,比咱們中國人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內機局那幫土鱉,即便再怎么裝,也瞞不過那些賣槍賣子彈的軍火商,給你試槍的時候用的絕對是真貨,可你拿走的,卻百分百的是廢品,但從外表上你卻根本看不出來。等到該派上用場的時候……」曹濱想象著那種尷尬場景,終於說不下去,再次爆發出大笑來。

許公林算是聽懂了,跟著也是一通大笑。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曹濱在金山經營了多年,各行各業各個部門,就沒有他說不上話辦不成事的地方。火車啟動前要提前一分鍾關閉車門,但曹濱就是有能耐在火車已經啟動的時候打開車門並從容下車,而跟著曹濱混上了火車的劉進等人卻只能是茫然無知。

那一聲爆炸,表明內機局的人已經被曹濱騙過,而這幫牛尾巴肯定沒機會查驗爆炸現場,只能是作案後迅速離開。但根據爆炸的威力,完全可以斷定車廂中的人絕無活下來的可能。也就是說,對內機局的人來說,曹濱已經不存在了。

「濱哥,接下來咱們去哪?是洛杉磯嗎?」或許是因為好久都沒如此痛快地笑過了,大笑過後,許公林只覺得自己兩腮酸脹,不由地用雙手揉搓著。

曹濱從身旁的旅行包中取出了一只保溫杯,擰開了杯蓋,倒了小半杯蓋的茶水,遞給了許公林,並道:「洛杉磯?咱們去那干嘛?李喜兒既然不願意在城市里動手,那咱們也得給他一些面子,讓他自己選一個風景秀美的葬身之地。」

許公林道:「可是,鐵路線那么長,怎么能判斷出他們准備動手的地點呢?」

曹濱就著保溫杯喝了兩口熱茶,笑道:「這事啊,可不歸我管。那是你彪哥的事情,他說了,到時候保管將李喜兒一幫孫子准時引進咱們已經埋伏好了的地點。」

許公林倒吸了口冷氣,疑道:「我真有些想不懂,莫非……」

曹濱指了下許公林手中的杯蓋,示意他趕緊喝了水將杯蓋還給他,隨後又笑道:「想不懂的事就別想,旅途漫長,昨晚又沒睡好,趕緊喝了水補個覺,等見到了你彪哥,再問他也不遲。」待許公林喝完了杯蓋中的茶水,曹濱接過杯蓋,接著說道:「不過啊,這下雨天車子開不快,等咱們趕到的時候,估計他們已經把戰場都打掃干凈嘍!」

昨晚睡得晚,早晨起的又早,這會兒,許公林確實有些犯困,但見曹濱說完了話,打了個哈欠,閉上了雙眼,許公林也不再開口,跟著靠在了椅背上,眯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