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撤(2 / 2)

替天行盜 石章魚 5358 字 2021-03-20

說罷,董彪將左輪手槍裝填了子彈,插在了腰間,貼著牆根,繞到了沙發後,看了眼那兩位躲在沙發後自以為安全卻忘了腳跟中槍一定會倒地的那倆槍手的屍身,輕蔑一笑,然後縱身一躍,借著在沙發上猛蹬一腳之力,向上竄起,攀住了二樓樓板,雙臂再一發力,整個人便來到了二樓上,拍了拍手,整理了下衣衫,沖著曹濱不好意地笑道:「老了,身手不如以前了,你可別笑話我呀!」

曹濱拋來一個笑眼,應道:「還不錯,比我強。」

樓下亂成了一坨,樓上的李西瀘坦莉雅仍舊不敢動彈,倘若此時失去了顧霆做擋箭牌的話,恐怕他們四個便會秒秒鍾死在曹濱的槍口之下。

困獸猶斗,李西瀘也不再躲著了,站上前來,單臂夾住了顧霆的脖頸,用手中槍口抵住了顧霆的頭顱,同時將坦莉雅擋在了身後,令僅剩下的兩名手下護住了自己的兩側。「曹濱,你知道我手上的這人是誰嗎?」

曹濱笑吟吟搖了搖頭。

李西瀘惡狠狠道:「他是顧浩然的侄子,若是傷了他,哼,看你怎么跟顧浩然交代?」

董彪笑道:「如實交代唄,哪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呢?」

李西瀘明顯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

曹濱道:「別沖動,阿彪,老顧這人心眼小,傷了他的侄子,咱們確實不好交代。」

董彪嬉皮笑臉道:「不能傷了他,那就直接殺了他,拐回頭就說是死在了李西瀘的槍下。」

曹濱呵呵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便在這時,羅獵沿著董彪上來的路線也飛身落在了二樓之上,尚未跟曹濱董彪打聲招呼,先沖著那李西瀘呵呵一笑,道:「你後悔么?」

這是廢話!要是那李西瀘能來得及後悔的話,腸子都要悔青了。

顧霆並非堂口弟兄,因而不可能像秦剛那樣只需一個眼神便跟曹濱董彪這邊達成默契,再有,即便能夠達成亦是無用,因為那顧霆人小個矮,論力氣根本擰不過控制他的李西瀘。而槍聲和爆炸聲已然傳出,即便邁阿密的那些個別的幫派不來支援,警察們也不可能毫無作為,因而,留給曹濱這邊的時間並不充裕。

羅獵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他仍舊不急不躁道:「我還是那句話,交出賬簿,饒你一條性命。」

李西瀘冷笑回道:「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我李西瀘是怕死之人么?」

曹濱道:「那你想怎樣?」

李西瀘咬牙道:「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滾出邁阿密!」

董彪笑著模仿著李西瀘剛才的口吻道:「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我董彪是怕事的人嗎?」

這時,感覺到了極度危險的顧霆怯怯地叫了聲:「羅獵哥哥,救我。」

羅獵忽地沉下了臉來,冷冷回道:「你還有臉叫我哥哥?」

顧霆掙扎嚷道:「羅獵哥哥,我做錯什么事了?惹你生這么大的氣?」

羅獵陰著臉道:「你小小年紀卻如此陰險,居然和李西瀘勾結在一起!?」

此言一出,那顧霆李西瀘明顯一怔,其身後的坦莉雅也變了臉上,而曹濱董彪這邊不明就里,還以為那羅獵是在用計。

但羅獵接下來的話改變了曹濱董彪二人的想法同時擊破了李西瀘最後的幻想。「趙大明不可能背叛安良堂,能給李西瀘通風報信的人只有你顧霆。你以為你藏得挺深裝得挺像,可在我眼里,卻是漏洞百出。那一千八百噸煙土之事,我已告知了趙大明,若是他背叛了堂口,那么他李西瀘不可能不知道,這是破綻其一。其二,他李西瀘故意將購房資料送到我面前,咱們且不說天下存不存在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只說筆跡認定,你一個生在邁阿密長在邁阿密的年輕人,從來沒在漢字書法上浸淫過,又如何識得筆跡?為了能自圓其說,你在游輪上制造了一個賭場奇才的神話,編出了一套你精於細節觀察的特點,可是,你卻忘記了,濱哥彪哥都是做過賭場生意的,不管是安良堂的賭場,還是馬菲亞的賭場,對顧客也好,對庄家也罷,從來都是願賭服輸,又怎么可能因為你賭技高超而攔著你不讓你下注呢?等等這些,只能說明你籌劃依舊,只是經驗欠缺,留下了百般漏洞。其三,在我們從酒店前往這別墅的路上,那輛在我們面前出現了兩次的汽車,分明是濱哥彪哥所駕駛,他們雖然換了標志,但卻未改變裝束,你一個善於觀察精細之人又怎能分辨不出?」

顧霆呢喃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看出來的這些破綻?」

羅獵淡淡一笑,道:「從趙大明將你推薦給我之時,我便意識到你很有可能跟李西瀘有所勾結。」

顧霆道:「是因為我也來自於邁阿密嗎?」

羅獵搖頭道:「不是……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心里藏了太多的東西,遠不是你表面上顯露出來的那樣單純。」

顧霆再道:「既然那時候你已經意識到了,為什么還要帶我過來?」

羅獵道:「只因為帶你過來,會更容易找到李西瀘!」

顧霆轉過頭來,沖著李西瀘喟然嘆道:「舅舅,認輸吧,把賬簿交給他們,或許還能換來咱們的一條性命。」

李西瀘凄慘一笑,道:「沒想到,我布下的局原以為毫無破綻,可……」

羅獵笑著打斷了李西瀘,道:「再怎么精巧絕妙的局,也改變不了邪不壓正的結果,李西瀘,如果有來生,我奉勸你一句,走正道,別走邪路!」

李西瀘長嘆一聲,將槍口從顧霆的頭顱上移到了自己的太陽穴處,悲愴道:「十八年後,咱們再來比試!」

身後坦莉雅驚呼道:「義父,不要啊!」

李西瀘面露猙獰之色,卻忽地將槍口對向了曹濱,說時遲那時快,電石火光間,一道寒光已然從羅獵的手中飛出,「叮」的一聲脆響,李西瀘手中的手槍飛向了半空。

「哆——」

從羅獵手中飛出的那道寒光再撞飛了李西瀘的手槍之後,斜飛出去,釘在了李西瀘側後方的門框上,赫然是一把用來吃西餐的鋼質叉子。

幾乎同時,董彪扣動了手中左輪的扳機,一顆子彈擦著顧霆的耳邊,射中了李西瀘的額頭。

護衛李西瀘兩側的手下剛有反應,卻接連吃到了曹濱送上來的子彈,自己手中的槍口發射出來的子彈只能飛向了天花板,而人則再也沒有理會去思考為什么自己會比對手慢那么多。僅剩下的坦莉雅急速奔到了窗前,隔著窗戶向天空中開出了一槍,那一槍甚是詭異,像是信號彈,又更像是過年才舍得點燃的煙火。

那一槍射出之後,董彪的子彈也隨即趕到。坦莉雅不由垂下了右臂,左手捂住了右肩處的槍傷。

「老子從不殺女人!但是你必須告訴老子,李西瀘將賬簿藏到了什么地方?不然的話,老子很有可能為你破例一次。」董彪大踏步向前,手中左輪的槍口已然對准了坦莉雅。

坦莉雅冷哼一聲,驕傲地昂起了頭來。

顧霆簌簌發抖,蜷縮著蹲在了地上,羅獵來到他的面前,輕聲道:「如果你知道那李西瀘將賬簿藏到了什么地方,告訴我,我可以認為你功過相抵。」

顧霆指了指一側的主卧房,道:「房間里有一個保險箱,賬簿便藏在保險箱中。」

羅獵轉過身來,對曹濱道:「濱哥,那就看你的了。」

顧霆猛然起身,掏出懷中藏著的勃朗寧,頂在了羅獵的後腦勺上,犀利且有些得意地叫喊道:「不想死的話,叫你的人趕緊滾出邁阿密!」

事發突然,而曹濱董彪對那顧霆均是疏於防范,而羅獵個高肩寬,將瘦弱的顧霆遮掩了個嚴實,曹濱董彪二人也只能是變了臉色卻是無能為力。

羅獵忽地一笑,道:「我猜,你手中拿著的是我轉送給你的勃朗寧手槍,你以為,那手槍能打得響嗎?」

顧霆冷笑道:「我不相信一開始就對我產生了懷疑!」

羅獵輕松應道:「那你就扣動扳機試上一試。」說著,肆無忌憚地轉過身來,沖著顧霆笑了笑,道:「如果你不接話,我還真不敢確定你拿的是不是那把勃朗寧,可是,你太缺乏經驗了。」

顧霆將槍口對准了羅獵的腦門,一咬牙,扣動了扳機。

卻只是輕微的一聲悶響。

羅獵道:「這種槍的口徑不同於別的手槍,因而子彈只能是專門配備,趙大明將槍送給我之後,我把槍中的子彈全都去掉了底火才轉送給你的。沒有了底火的子彈,怎么能打得響傷得了人呢?好了,現在我該收回這把槍了。」羅獵伸出手來,從呆傻住了的顧霆手中拿過搶來,揣進了口袋,再道:「你幫我很輕易地找到了李西瀘,算下來,功過可以相抵,你走吧,回紐約也好,留在邁阿密也罷,一切隨你。今日之事,到了明天日出之時,我便會全部忘記,只希望你今後遇見我的時候躲遠些,省得咱們彼此尷尬。」

顧霆咬了下嘴唇,愣愣地看了羅獵一眼,想說些什么,張開了嘴卻未能發出音來,最終是跺了下腳,奔向了樓下。

開保險櫃卻不等同於開一般鐵鎖,對老鬼而言,天下的各種鎖都是同一原理,在他手中沒有難易之分。但對曹濱而言,保險櫃的鎖卻是一道不小的坎。

「阿彪,別傻呆在這兒,我一時半會開不了它,而那女人射出的一槍很有可能是求助信號……」曹濱進到了主卧房,看到了那只保險櫃,不禁到吸了口氣,急忙對董彪吩咐道。

董彪不等曹濱把話說完,已然明白過來,將兩把左輪拋給了羅獵,急道:「我去開車,等我回來!」奔到了樓下,正見到端著董彪拋下的毛瑟98步槍守在了門口的秦剛,董彪搶過步槍,將放在門口尚剩了十來枚手雷的袋子甩給了秦剛,喝道:「守好了大門,不管是什么人,只管用手雷炸他就是。」

面對羅獵看管的槍口,受了肩上的坦莉雅尖聲叫嚷道:「我已經發射了求助信號,用不了幾分鍾,整個邁阿密的墨西哥人都會趕來,而你們,是絕沒有機會打開保險箱的……」

殺女人是一種恥辱,除非是這女人罪大惡極,而坦莉雅不過是李西瀘的從犯,罪不至死。可是,就讓她這樣叫嚷下去,不單叫嚷地羅獵心煩,更為影響到曹濱開鎖,於是,羅獵狠了狠心,一拳揮出,擊在了坦莉雅的太陽穴處。坦莉雅悶哼一聲,就此昏厥,而羅獵甩著手,不住地倒吸冷氣,這一拳發力過猛,將自己的拳頭都傷到了。

主卧室中,曹濱輕輕地轉動保險櫃的旋鈕,凝神貫注地聽著旋鈕發出的細微聲音,兩側臉頰不自主地滲出了滴滴汗珠。

別墅外突然傳來了手雷的爆炸聲,而曹濱仍舊未能打開保險櫃。

安靜時尚不能分辨出密碼來,等到外面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聲傳來,那曹濱更無可能再有機會打開那保險櫃。

「濱哥,撤吧,咱們打不開,那別人也打不開!」羅獵勸說著曹濱,卻忘記了那坦莉雅只是昏迷而非死亡。

曹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站起了身來。

便在這時,秦剛沖了上來,喝道:「濱哥,羅獵哥,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曹濱看了眼秦剛,雙眸中突然閃出光亮,道:「還有手雷嗎?試一試能不能炸開它!」

秦剛卻將裝著手雷的袋子扔給了曹濱,撲到了保險櫃前,喝道:「讓咱來試試!」

保險櫃不大,卻也足有兩三百斤,那秦剛雙手兜底,試了下分量後,怒瞪雙眼,暴喝一聲:「起!」居然硬生生將那保險櫃抱了起來。

曹濱在前,秦剛懷抱保險櫃隨後,羅獵斷後,三人奔下樓來。

別墅之外,影影綽綽,看情形,將此處包圍起來的絕不下百人。只是,忌憚於秦剛拋出的手雷威力,一時間並無人敢往前沖。

遠處,突然亮起了兩道光芒,接著便是槍聲響起,曹濱立刻拔出槍來,快速向外射擊。從別墅門口到那些陰影綽綽的包圍之人,距離至少有五十余米,早就超過了曹濱那左輪手槍的有效射程。羅獵隨即意識到濱哥的用意本不是傷人,而是在干擾包圍之人的注意力,同時在告訴董彪他們所在的位置。

秦剛已經將保險櫃放在了地上,此時,搶過曹濱背上的裝著手雷的包,掏出了一枚,拉開引信,猛吸了口氣,大喝一聲,將手雷擲出。那手雷在黝黑的夜色中劃出了一道看不見的弧線,落在了那些個陰影綽綽的人影當中。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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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帶來的火光,映射出數條飛向了四周的身形。

秦剛再掏出了一枚手雷,正欲拉開引信,卻被曹濱攔住:「不可再用,阿彪就要沖過來了!」話音剛落,那兩道燈光驟然提速,沖過了剛才的爆炸之處,直接撞開了鐵柵欄,駛過草坪,一個急剎車再加上一個橫向漂移,穩穩地停在了別墅門口。

秦剛丟下了手雷袋子,再次發力抱起保險櫃,邁出幾步,將保險櫃放在了汽車的後排座上。曹濱羅獵亦是毫無耽擱,撿起了裝有手雷的袋子,沖出別墅,跳到了車上。只是,那後排座上有著個近三百斤的保險櫃,又有個兩百來斤的秦剛,汽車的後輪明顯有些吃不住勁。

曹濱一把拉下了秦剛,將他推到了副駕位置,然後和羅獵一左一右守住了保險櫃。

董彪將手中步槍甩給了曹濱,從腰帶處拔出了左輪,同時踩下了油門。車子負重過高,啟動極為艱難,但好歹還是動了起來。

董彪倒著將車駛向了外圍的包圍人群。這車是經過改裝的,只是改裝的極為簡單,僅僅是在車屁股後加了一塊擋板,而就是這塊擋板,使得在車子倒著前行的時候,車中的人幾乎不用擔心正面射過來的子彈。再加上後排座上曹濱羅獵手中的四把左輪的火力,包圍之人雖然人數眾多,而且擁有著不少的槍支,但就是無法阻止了這輛汽車的撤離。

自剛才撞出來的鐵柵欄豁口處倒出了車子,董彪一個原地打轉,將汽車調了個頭,向遠處疾駛而去。

邁阿密真的不大,即便車子無法開得飛快,也僅僅是幾腳油門便駛出了市區,但見安全之後,那董彪不禁笑道:「你們還真行啊,居然連人家的保險櫃給搶走了?」

曹濱苦笑應道:「那能怎么辦呢?誰讓你濱哥學藝不精,折了老鬼兄的臉面了呢?」轉而再對前面的秦剛道:「也多虧這位兄弟天生神力,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羅獵代為答道:「他叫秦剛,也是大字輩的弟兄,我答應了他,等回去之後,就請顧先生為他賜字。」

董彪笑道:「賜個屁字啊?這等人才,干嘛留在紐約?歸咱金山了!」

秦剛訕笑道:「那不好吧,畢竟咱已經拜了顧先生了。」

董彪側過臉來,瞅著秦剛呵呵一笑,道:「拉倒,開不起玩笑的人,留在了金山也是白搭。」

秦剛賠笑道:「對不住啊,彪哥,咱太笨,不知道您是在跟咱開玩笑。」

秦剛的朴實反倒讓董彪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便干脆閉上了嘴,專心開車。

秦剛接著又向羅獵道歉道:「羅獵哥,咱也得向你說聲對不起,是咱誤會你了,咱還以為,你真的要像李西瀘認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