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三年之後(2 / 2)

這一年當中,不管是司慕涵還是兩個孩子,都不太敢踏進曾經充滿了他們歡樂的觀星殿。

當初那個給予他們歡樂的人不在了,這座宮殿內所有的回憶之於他們便成了折磨。

先前燒毀了的寢殿已經重新修建好了,和之前的一模一樣,便是寢殿內的觀星樓也是如此。

這一夜,母女三人呆在了觀星樓上,什么也沒,只是靜靜地呆在了一起。

兩個孩子靠在了司慕涵的身邊睡了,而司慕涵,卻是忘了那夜空當中閃爍著的星辰,呆坐了一夜。

「宸還有另一個意思,便是指帝皇的居所,朕要讓朕的皇貴君一生一世都呆在朕所在之處。」

昔日她對他的承諾依然縈繞在耳邊,可是,他卻已經不在了。

她給他建造的宮殿毀了可以再建,可是,她把他給弄丟了,卻再也找不回來了……

六月,司以琝終於服了司以琝出宮去了,臨行之前的一夜,司以琝在眾人入睡了之後敲響了司予述的房門,然後單獨和她聊了許久。

沒有人知道他們了什么。

第二日,司予述要求親自送司以琝出宮。

看著司以琝乘坐的馬車漸漸實遠,司予述蹲下了身子,抱著雙肩,泣不成聲。

當日傍晚,司慕涵從暗衛那里得到了昨晚上司以琝和司予述交談的內容,沉默呆坐了許久,然後,命人去了火盆,將手中匯報化成了灰燼。

六月中旬,蜀羽之從泰陵當中歸來,帶著極為沉重的心情。

這兩個月內的一切,幾乎顛覆了他過去生活。

可是,他卻不得不擔下這個重擔。

回宮之後,蜀羽之先是去見了司慕涵。

「臣侍見過陛下。」蜀羽之不知道為何,這一趟回來見到司慕涵,心里竟然起了緊張之意。

司慕涵看了看他,淡淡道:「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蜀羽之愣了愣,然後垂下視線,「是。」

便在他轉身離開之時,身後卻傳來了司慕涵的叫喚。

「翊君。」

蜀羽之轉過身,「陛下……」

「當年翊這個封號是朕親自擬定的,翊者,輔助也,朕希望你不會又負這個翊字。」司慕涵緩緩道,「朕錯了一次,羽之,不要讓朕再錯第二次!」

蜀羽之凝視著她,雙手緩緩握成了拳頭,「陛下放心,臣侍定當竭盡全力。」

從交泰殿里出來,蜀羽之便被水墨笑的近身宮侍給叫去了朝和殿。

水墨笑也沒有兜圈子,直接便問了他去泰陵的原因,他還是不信司慕涵口中所夢見先帝的事情,不過也沒有再那般胡思亂想,這些日子,他思前想後的,便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和那黑鑽里面的事情有關。

蜀羽之被下旨前去泰陵之前不久,她恰好從他這里舀走了那個盒子,而根據那幾本札記上面的記錄,後宮的那些暗衛一向是交給時任皇帝的初侍掌管的。

而先帝的初侍夜太君,如今便是在泰陵當中。

蜀羽之自然不會,還是堅持了司慕涵對外的法。

水墨笑見他這般強調,卻是更加堅信心里的想法,不過也沒有繼續追問,隨意聊了幾句,便讓他回去了。

蜀羽之心里有些疑慮,不過卻也打算事後再弄清楚,便回了承月殿。

他想司以善了。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他以後他會真心疼惜殺害他奶爹凶手的兒子,他絕對不會相信,可是如今,他卻是真的想這孩子。

這個會叫他父君的孩子。

蜀羽之離開了兩個多月了,只是司以善一見了蜀羽之,卻似乎還認得他似的,伸著手對著他支支吾吾的,蜀羽之很激動,「善兒記得父君?記得父君?」

他在泰陵的時候也曾經擔心,他離開兩個月,他便會忘了他了。

司以善嚷著嗓子順著他的話交出了:「父……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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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雖然聲音很是嘶啞,比不上尋常孩子的稚嫩好聽。

蜀羽之更是驚喜。

「主子不在的時候,奴侍都一直教四皇子叫主子。」旁邊的宮侍笑著道,「不過御醫,四皇子病情還沒有完全好,話的事情急不來,而且,四皇子話的時候,有時候嗓子還會痛,這般下來,四皇子也不太喜歡話了。」

蜀羽之卻不在意,「沒關系,善兒沒關系,父君會讓御醫治好你的,一定會的……」隨後又仔細地看了一圈司以善,臉色很好,身子也似乎胖了一些,「你們照顧的四皇子很好,本宮會好好獎賞你們的。」

「多謝主子。」方才那宮侍開口,「這些日子鳳後也時常派人過來,大皇子更是幾乎每日都來,後來上個月三皇子回宮,大皇子見三皇子瘦了便時常給三皇子弄補品,後來便也為四皇子備了一份,四皇子很喜歡大皇子,大皇子喂他的,都吃的很多,不過……三皇子似乎不太喜歡四皇子,由此大皇子拉著二皇子三皇子來看四皇子,三皇子不知為何摔了杯子,嚇了四皇子一跳……」

「好了。」蜀羽之打斷了宮侍的話,正色道:「這件事不許再,也不能傳出去。」

那宮侍臉色微變,立即答道:「是。」

蜀羽之抱起了司以善,看著那笑呵呵,眉宇之間與官氏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心里嘆息一聲,隨後又忽然間問道:「陛下可曾來過?」

那宮侍一愣,「這……沒有……」

「可曾又派人過來問過四皇子的情況?」蜀羽之繼續問。

那宮侍臉色有些難看,「沒有……」

蜀羽之雖然早便猜到答案,但是聽了,卻還是忍不住嘆息。

那晚上,他並不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可是如今,他卻明白了,她是希望他不會被自己的喜怒哀樂影響到自己,不會因為自己的愛恨而擅動自己手中的權利。

夜太君,他是陛下放在後宮的一只眼睛,一只手。

……

每隔一個月,章善都會去一趟隴縣的行宮,除了帶去有些日常生活用品外,便是,蘀水墨笑看看司予執的情況。

而這個時間,也是司予執一個月內最盼望的日子。

從去年入冬來行宮到如今入夏,司予執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這半年多來,她遠離京城,而行宮更是幾乎與世隔絕,對於外面的情況,她一無所知,只能通過章善的到來了解一二。

章善自然不可能問什么便答什么。

雖然如此,但是司予執還是不厭其煩地問。

這一次見到了章善,還是一如既往地問。

「章總管,母皇最近好嗎?」

「陛下很好。」

「父後大皇兄他們可也好?」

「是。」

「四皇妹和三皇弟呢?」

「都好。」

「善兒呢?」司予執眼簾垂了垂,因為她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四皇子如今已然可以開口話了。」終於有一個不一樣得答案了。

司予執大喜,「真的?!」

「是。」章善答道。

司予執很高興,蒼白的面容也因為笑容而多了一抹血色,「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善兒從未做過壞事,報應不該降臨到他身上的!「善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許是過於的激動,心口處傳來了一絲痛楚。

司予執捂住了心口。

章善見狀,蹙起了眉頭,看向了旁邊守著的御醫。

那御醫會意開口道:「二殿下的外傷雖然好了,但是畢竟是損傷到了心脈,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隨後又對司予執道,「請二殿下保持心情平和。」

司予執吸了口氣,平復了激動的心情,隨後遲疑會兒,又問了,「章總管,我父君他……」

「二殿下。」章善打斷了她的話,「官氏是罪人,二殿下若是想往後還能回宮,最好不要再提及此人。」

司予執臉色一白。

「若是二殿下沒有其他的吩咐,下官還要趕回京城,便先走了。」章善道。

司予執點了點頭,「請待我向母皇父後請安。」

「是。」

章善走了之後,司予執卻因為她最後的那句話而久久無法開懷,她抬頭看向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木,記得她方才來的時候,這些樹只剩下干枯的樹干,而如今,卻已經茂密蔥榮。

枯木可以逢春,可是,母皇怕是永遠不會原諒她和父君了吧?

司予執蒼白的面容之上溢出了一抹悲涼絕望的笑。

……

永熙十二年入秋之後,南方大范圍內普降甘霖,持續了將近兩年的南方旱災得到了緩解,而在這一場旱災當中,朝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便是賑災一方面,國庫便撥出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庫銀,而後續的復耕補種、水利興建、河道疏通等更是需要耗費大量的庫銀,若是要完全走出旱災的影響,還需要時日。

而這一次南方大旱,稅收方面定然銳減。

國庫在未來的相當長的時間內處於一種收支失衡的狀態。

唯獨慶幸的是,這一次大范圍的旱災,沒有造成大規模的民變,因災而死的百姓人數也沒有太大。

永熙帝十三年春,永熙帝卻在朝臣的反對聲中揮劍東海,命丹東海軍深入東海,剿殺海盜。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永熙帝這般舉動還是因為永熙十一年的刺殺事件之時,永熙帝卻在下了開戰旨意後沒多久,出乎眾人意料地給李文真下了一道聖旨,東海海盜,降者不殺,負隅頑抗者死。

同年夏,安王出使南詔。

安王出使之前,永熙帝和她密談了一番。

這一次的密談,讓安王入贅冰窖。

永熙帝派安王出使南詔,除了因為東海的戰役之外,安撫南詔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那便是查清南詔是否涉及了永熙十一年的刺殺事件。

當年永熙帝抓獲了那個和官錦私下會面的女子,此後花了將近一年的時候,用盡了方法,方才撬開了她的嘴,最後得到了南詔的消息,永熙帝無法確定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所以,要安王去暗中查探一番。

安王於年前回京,卻並沒有給永熙帝帶來了明確的答案。

隨後兩日,京城最大的青樓弱水三千樓被順天府查封,罪名是窩藏罪人。

永熙十三年除夕宮宴上,永熙帝對一眾朝臣宣布了李文真送東海上送來的捷報,因為這一道旨意,也因為丹東海軍盡兩年的准備,這一次的戰役打得十分的成功,僅僅半年,原先因諸島國內亂而肆虐的海盜基本絕跡於東海,包括東海近海之上最大的海盜團體天煞。

負隅頑抗者剿殺,降者不殺且收編入伍。

大周海軍也因為這一戰役而揚名東海,震懾了東海諸國。

在這一戰役之中,大周海軍不但壯大了編隊,且揚名東海,震懾諸國。

永熙帝十四年春,於滄州沿海新設一海軍軍營,擴大海軍軍隊。

夏初,東海諸島國先後各自遣使團來大周。

永熙十五年秋,自全宸皇貴君失蹤至今,已然四年有余,尋找的旨意一直沒有收回,各地衙門也一直在尋找。

這幾年間,陸陸續續都有消息傳來,有好幾次,即便是司慕涵也覺得是真的,可是查下去,得到的結果卻還是一場空。

上天渀佛是在故意整人似的,讓她放也放不下,找也找不著,陷入了一種循環往復的折磨中。

十月初十,永熙帝攜一眾皇女大臣前往圍場秋獵。

次日清早,朝和殿迎來了新一日。

寢殿內

「主子今日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伺候水墨笑更衣的近身宮侍輕聲道。

水墨笑揉了揉額頭,「昨晚上沒事好。」

「陛下只是去半個月罷了,鳳後便想陛下了?」那宮侍笑道。

水墨笑瞪了他一眼,言語中訓斥了幾句,卻也並不是真的惱,身邊的宮侍也都是跟了他許多年的,雖然他不敢未必比得上九兒的忠誠,但是人相處久了總是會有感情的。

「奴侍知罪。」那宮侍也不敢太過於僭越,告了罪便仔細地位主子著衣。

這事,一宮侍進來稟報道:「啟稟鳳後,各位主子都在大殿等候給主子請安。」

水墨笑站起身來,看向銅鏡中的影像,一身尊貴華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每一日的早上,他都要穿著這代表鳳後身份的華服去接受那些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請安。

「走吧。」

水墨笑淡淡地哂笑一聲,轉身道。

一炷香後,如過去的兩年多一般,尊貴雍容地走入已然坐滿了人的大殿。

他是鳳後,大周最尊貴的男子。

這些年,這後宮一不二無人可挑釁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