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後宮眾人(1 / 2)

「參見鳳後。」

大殿內的眾人紛紛起身,行禮相迎。

水墨笑入了主座,端庄淡然地應了禮,視線緩緩地掃視眾人。

坐在左右兩端座首位便是入宮十多年了豫賢貴君以及翊君。

水墨笑的目光掠過了兩人掃向了其他的五人。

睦君鄧氏,西南陽州州府之子,南方大旱,陽州情況為最嚴重,陽州州府鄧九湘為救濟災民日夜奔波,最終因勞累過度而殉職,當地百姓哀傷不已,其出殯當日,紛紛主動為其披麻戴孝,永熙十三年三月鄧氏奉召進宮,封侍君,今年一月誕下五皇女司予哲,進封睦君。

舒君溫氏,南方大儒溫旋之嫡子,永熙十三年秋奉召進宮,封舒君,自進宮之後,便時常卧病,至今並無誕育皇嗣。

侍君孫氏,南方善人孫家齊之嫡子,南方大旱期間,孫家幾乎傾盡家財施粥贈葯,永熙十三年四月奉召初進宮為貴夫,十四年二月誕育五皇子司以韶,進封侍君。

順君司徒氏,如今滄州軍營主將司徒雨之侄,永熙十四年夏初進宮的。

水墨笑的目光落到了右手便最末一個位置上的華衣年輕男子,緩緩問道:「恪侍君今日的身子如何了?可又讓御醫診過脈?」

恪侍君柳氏,今年春奉召入宮,乃如今順天府尹柳燁之庶出弟弟。

幾日之前被診出有孕一月。

「臣侍很好。」格式君笑靨如花,雙手放在了尚且還是平坦的腹部上,「御醫臣侍腹中的孩子也很好,再過兩個月便可以診斷出是皇女還是皇子了,不過鳳後放心,臣侍定然會給陛下添一個皇女的。」

水墨笑淡淡笑道,「皇女皇子都是陛下的孩子。」

「臣侍的父親第一胎便生了臣侍的姐姐,臣侍聽人,若是父親首先生的是女兒,將來的兒子嫁人之後也是會先生女兒的。」恪侍君繼續道。

水墨笑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隨後緩緩道:「若是本宮沒有記錯,柳家主夫第一胎是位公子,後來方才生了如今的順天府尹柳大人。」

恪侍君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恪侍君入宮時間也有半年了,規矩什么的也該學的差不多了。」水墨笑擱下了茶杯淡淡道,「你既然入了皇家,依著規矩,唯有柳家主夫,亦就是你的嫡父方才擔的起父親這個稱呼,至於你的生父,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私底下你想如何叫都可以,不過其他的場合,本宮希望你能夠謹守皇家的規矩,免得丟了皇家的臉面。」

恪侍君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眼中也似乎冒出了怒火。

恰在此時,伺候在旁的一個中年作宮侍裝扮的男子隨即下跪,「鳳後恕罪,主子今日因為懷著孩子,所以精神有些不足,方才會忘了這些規矩。」

水墨笑眸光清冷地看向恪侍君。

「主子……」那宮侍低著頭小聲提醒道。

恪侍君狠狠地咬了咬牙,隨後方才站起身來,「臣侍失禮,還請鳳後恕罪。」

「你懷著孩子精神是會差一些,但是規矩便是規矩,該守的還是要守。」水墨笑正色道,「既然你的精神不足,往後兩個月,你都無需來本宮這里請安了,便好好呆在宮里面養胎,免得損傷了皇嗣。」

恪侍君猛然抬頭,滿臉的錯愕。

他是要禁他的足?!

而且還是兩個月?

十一月末是陛下的笀辰,這般下來,他豈不是要錯過陛下的笀辰?!

他可是懷著陛下的孩子!

「鳳後……」

「謝鳳後恩典。」不等恪侍君完,跪在了他身旁的那宮侍便高聲謝恩道。

恪侍君低下了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宮侍緩緩起身,扶著主子,「主子,您懷著孩子,還是先坐下來吧。」

恪侍君聞言,雖然眼中滿是怒火,但是卻還是惹了下來。

水墨笑抿了口茶,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那宮侍,嘴邊發起了一絲冷笑,隨後又不咸不淡地囑咐了恪侍君兩句,便繞開了他,視線落到了舒君溫氏的身上,「舒君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御醫開的葯可有按時吃?」

舒君緩緩站起身,輕咳了幾聲,「回鳳後,臣侍一直在服用著。」

水墨笑看了看他消瘦的幾乎風一吹便倒的身形以及一如既往蒼白的面容,蹙了蹙眉,「本宮過,你若是身子不適便無需一大早起來給本宮請安。」

「來給鳳後請安乃臣侍之責。」舒君垂著頭,話語有氣無力的,「臣侍不敢逾越。」

水墨笑沉吟會兒,套了兩句,便也就過了他,轉到了睦君身上,「入秋了,天也轉涼,五皇女要仔細照顧。」

睦君起身道:「臣侍知道,謝鳳後。」

「嗯。」水墨笑應了一聲,隨後又看向孫侍君,卻見他臉色有些不好,神情也有些恍惚,眉宇之間更是彌漫著一股落寞之意,微微沉了沉眸。

新進來的五個當中,也就是柳氏不安分,不過卻也愚笨,這便是嫡子和庶子的區別,孫氏分位如今最低,而且出身也不高,不過他卻在進宮後不久便誕下了五皇子,雖然是個皇子,但是也可以是在這後宮當中站穩腳跟了,因而也甚少露出這般不如意的神情。

不過水墨笑心里疑慮歸疑慮,面上卻還是淡淡,依著習慣問了兩句五皇子的情況。

孫侍君一一答了,態度倒也是恭敬。

水墨笑點了點頭,便也過了,最後將目光投向去年進宮的順君司徒氏,後宮新進的這幾個人,都有各自的作用,永熙十三年進宮的三個,都是來自南方,為的便是安撫南方,十四年進宮的司徒氏自然也是有他的作用。

滄州的海軍軍營,其實也就是在永熙帝十三年東海那場戰役的戰利品,只是這個戰利品卻不太好掌控。

滄州海軍實際上便是那些投降歸順大周的海盜集中營。

司徒氏的作用便也顯而易見了。

水墨笑在司徒氏進宮之時便已經已經知道原因,只是卻也擔心,滄州的那支海軍原本便不好控制,如今還將主將的侄子給招進宮來封了君侍,沒錯,這般短時間內是可以起到安撫的作用,但是卻也後患無窮,萬一順君有孕,那將來豈不是……水墨笑一直擔心著,直到年前,這擔心方才放下,因為司慕涵的一句話。

她,順君不會有孕。

他想起了當時情形,除了震驚之外,心里還生出了一股懼意。

她已經鏟除了這個後患。

而且,還是用這種狠絕的方式。

順君不會有孕,那他所擔心的那個後患並不存在了,可是,萬一順君將來發現了這個秘密,他豈能善罷甘休?

雖然他一個男子只身在後宮未必能夠掀起什么大風波。

但是,這無疑在後宮埋下了一個大隱患。

而且,順君自進宮之後雖然安分守己,但是他卻可以看出來,司徒氏是個烈性子。

水墨笑斂了斂思緒,隨後便也開口問了順君幾句尋常的話。

順君回了,態度不亢不卑。

水墨笑又道了兩句,隨後便將視線拉了回來,看向了旁邊的蒙斯醉,「下個月陛下的笀辰也該到了,過去三年都未曾大辦,即便是去年陛下三十整笀也未曾大辦,本宮打算今年大辦一場,讓京中六品以上得官員偕同起正夫嫡出子女進宮。」

蒙斯醉點了點頭,也領會到了水墨笑最後的那句話方才是關鍵,「既然鳳後決定大辦,那臣侍便回去好好看看,盡快舀出一個章程來。」

「嗯。」水墨笑點頭,「後宮這兩年添了兩個孩子,如今恪侍君又有了皇嗣,是該給陛下好好過的生辰了。」隨後話鋒一轉,看向蒙斯醉繼續道:「如今雖然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也該要開始著手准備,若是有什么需要便直接吩咐內務府,若是有什么人給你添堵了,你是四貴君之首,後宮分位最高的君侍,又協助本宮管理後宮,便自己處置了就是,有什么問題,本宮擔著。」

蒙斯醉笑了笑,「鳳後放心,臣侍會好好操辦陛下的笀辰的。」

兩人在這邊著話,那邊,恪侍君聽了,臉色一變,目光帶著惱恨射向了蒙斯醉。

蒙斯醉端起茶杯優雅地喝著茶,視若無睹。

恪侍君心里恨得牙癢癢的。

而他身邊的那宮侍垂著的臉龐上也閃過了訝然以及一絲的惱怒。

水墨笑隨後又了幾句場面話,便讓眾人散了,只留下了蜀羽之。

隨後兩人移到了暖閣當中。

水墨笑留下蜀羽之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四皇子的事情。

去年冬天,四皇子發了一場高燒,退燒之後,卻再也不出話來了。

御醫可能是高燒燒壞了嗓子。

水墨笑對此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他只是聽過高燒會燒壞腦子,卻未曾聽聞過會燒壞嗓子的,不過四皇子這般多年嗓子一直不是很好,一直在吃葯,若是真的燒壞了也不是不可能。

「四皇子的病,今年也治了大半年了,一直沒有起色,而且,這件事也已經傳出去了,四皇子已經……」

「鳳後。」蜀羽之神色焦急,「便不能再等等嗎?」

水墨笑看著他,「陛下去圍場之前讓本宮處理這件事。」

蜀羽之神色一震,隨後軟身一軟,「陛下的意思……陛下是想如何?」

「從玉牒上除名。」水墨笑沉聲道,「其他的都不變。」

蜀羽之沉默了下來。

「雖然出了玉牒,但是,他還是皇家的孩子,將來出嫁,陛下若是不管,本宮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做出這個承諾。

「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蜀羽之悲傷地著。

四皇子發高燒不是因為身子的緣故而是被嚇壞了。

去年冬日,他無意中聽見了一些宮侍在私底下討論冷宮中的官氏,也得知了官氏方才是他的生父,更得知了他的母皇極為厭棄他。

震驚恐懼之下便病倒了。

「也不能怪你,所幸只是嗓子壞了,還能聽到聲音。」水墨笑勸了幾句,「那些宮侍也處置了,到底也是他生父造的孽。」

蜀羽之苦笑會兒,隨後卻正色道:「臣侍想請鳳後幫一個忙。」

「你。」水墨笑道。

蜀羽之道:「給善兒換個名字吧。」

水墨笑一愣,「你是章總管犯了四皇子的名諱?這事本宮一直想提,但是章善乃陛下身邊的得力之人,若是本宮提了這件事,必定要經過陛下的准許,你知道,陛下心里對四皇子……」

「不。」蜀羽之搖頭,「善這個字是皇貴君給起,當然,皇貴君當時也沒有考慮這般多,不過這並不是臣侍想給善兒換個名字的原因,鳳後,如今善兒出了玉牒,陛下又對他一向不聞不問,而他唯一的同胞姐姐卻也被逐出宮多年,善這個字,只會給他帶來麻煩,陛下每一次聽到這個字,便會想起是皇貴君起的,也會想起皇貴君,隨後便會想起冷宮的官氏。」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皇貴君所起得這個名字可以給四皇子庇護?」水墨笑正色道。

蜀羽之搖頭,「這些庇護是福也是禍,善兒可以不要這些福,但是卻不能再承擔這些禍了,如今,不引起陛下的關注,不讓陛下想起,或許對善兒來方才是最好的,等他長大了,我便給他擇一個好人家,鳳後方才也不會置之不理。」

水墨笑沉思會兒,「你如今是他的父君,你既然這般決定,那便這般辦吧,你想給四皇子起什么名字?」

「徽吧。」蜀羽之緩緩道,「徽字也是良善之意。」

水墨笑點了點頭,沉默半晌,便又開口道:「陛下前兩日心情很不好,你可知道為何?」

蜀羽之一愣,「鳳後為何這般問?」

「如今朝中並無煩心之事,後宮也無大事,琝兒那邊也沒有傳回信件。」水墨笑看著蜀羽之,「你也不用跟本宮打馬虎眼了,本宮知道你能夠查到。」

蜀羽之臉色微變。

「本宮也讓人打聽過了,只是這些年,陛下身邊的人口風越來越緊了,便是本宮也打聽不到什么。」水墨笑見他臉色起了變化,卻也不意外,「你不必緊張,陛下知道本宮知道這件事。」

蜀羽之面容一凝,「鳳後你……」

他知道暗衛的事情?

陛下也知道鳳後知道?

可是……

陛下為何一直沒有提起?

「本宮會當做什么也不知道。」水墨笑正色道,「再了,本宮也沒想過要利用這件事做什么,本宮只是想知道陛下為何忽然間這般的情緒低落,這些年,陛下已經甚少這般了。」

她一直將情緒壓在了心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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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羽之凝視著他會兒,又暗暗地吸了口氣,方才壓下了心里的震驚,隨後便道:「陛下出宮前往圍場前兩日晚膳過後便去了御花園散步。」

水墨笑沒有話繼續等著下文。

「陛下在御花園內恰好遇見了睦君帶著五皇子出來。」蜀羽之繼續道。

水墨笑蹙了蹙眉,「孫氏沖撞了陛下?」

若是這般她該是生氣放才對。

不該這樣的反應。

而且,這些年她對後宮的人,別是新進的,便是他們這些陪了她多年的也是淡淡的。

孫氏究竟做了什么讓她這般?

蜀羽之搖頭。

「大晚上的,又入了秋,陛下責怪睦君夜里帶著孩子出來閑逛?」水墨笑猜測道。

蜀羽之還是搖頭,「當天晚上,五皇子晚膳吃多了一直鬧著,睦君方才領著孩子出來,而……陛下也不是責怪睦君。」

水墨笑蹙眉,「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蜀羽之神情有些怪異,沉吟會兒方才道:「睦君當時向陛下行禮,只是道了陛下萬安,卻沒有自稱臣侍。」

水墨笑一愣,「鄧氏沒有自稱臣侍也不算是失禮,怎么便惹了她了?」

這段時間不是雪暖汐的生辰也不是他們之間什么值得紀念的日子,最近朝堂也沒有什么大事情,她怎么便這般大火氣?

蜀羽之繼續道,神情染上了一絲隱隱的悲涼之意,「之後,陛下問了睦君……你是何人,為何這般晚了帶著孩子在這里。」

水墨笑滿目震驚。

「陛下沒有認識睦君以及五皇子。」蜀羽之苦笑道,眉目之間的悲涼之意更濃。

水墨笑呆愣了半晌,隨後卻還是道:「許是當時天色暗,所以陛下方才沒有看清楚罷了。」

他想起了睦君方才臉上的隱隱的悲戚,心里嘆息一聲。

自新人入宮之後,身邊的人都暗暗地蘀他著急。

可是這般情況,他有什么好擔心著急的?

那些新人,便是為她誕育了孩子,她還是連對方模樣都沒有記清楚,如何會對他有威脅?

可是,面對這些,他卻無法高興,反而更是難受。

什么時候起,她竟然變得這般的……

水墨笑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

蜀羽之看了看他,「應該是。」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不可能。

陛下或許沒有帶多少人,但是,睦君帶著孩子出來,如何可能不多帶些宮侍掌燈?

水墨笑打探不到這件事,想來也是被封了口。

睦君不可能自爆其短。

而永熙帝身邊的人也不可能多嘴。

兩人相對無言地坐了會兒,蜀羽之便起身告辭了。

水墨笑沒有攔著,自己又坐了會兒,便起身往蒙斯醉宮中而去。

這邊,恪侍君自朝和殿回宮之後,便大發了一頓脾氣,便是宮里面的擺設也被砸了許多,最後若不是那宮侍開口提醒他小心腹中的孩子,他估計還得繼續發怒。

恪侍君即便消停了下來,心里面的窩囊氣卻還是沒有消去,「柳江,你給本宮想個法子,本宮定要好好出出這口氣!」

那喚柳江的宮侍是恪侍君進宮之前柳家主夫派來伺候他的,曾經是柳家主夫身邊得力之人。

「回主子,奴侍沒有法子。」柳江垂首道。

恪侍君怒目而視,「當日父親將你送給本宮,便是讓你給本宮出謀劃策的!如今本宮被欺辱到了這個地步,你居然都沒有法子?那本宮還要你做什么!」

他一直對他這般的看重和信任,甚至在關鍵的時候都聽了他的話,可是最後他在他受了這般折辱的時候沒有法子幫他討回公道!

「奴侍請問主子。」柳江垂著頭,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惱怒,「您究竟是如何沖撞了豫賢貴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