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一個要求(2 / 2)

「佑兒可是累了?」蒙斯醉摸著兒子的頭,「累了便好好休息,父君在這里,一切都交給父君處理……」

司以佑沒有再睜開眼睛,只是卻溢出了一個嗯字。

看著兒子這般,即便心已經安了一些,可是,還是疼痛難當。

即便沒有**,可是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佑兒怎么可能沒有一絲的影響!

身子可以養好,可是心呢!

佑兒是男子啊!

蒙斯醉也合上了眼睛,掩蓋住了滿眼的痛楚,他絕對不會放過雪凝,絕對不會!

宮侍將新的火盆端了進來,讓原本便暖融融的室內更加的溫暖。

而便在這時,得到了司以佑醒來消息的司予昀狂奔而來,然而,臉色青白青白的,仿若鬼一般,她沖進了寢室,看見了蒙斯醉坐在了床邊閉著眼睛,眼底之下有著兩行濕潤,心在這一刻仿佛停下了跳動,恐懼蔓延了她身體的每一處。

皇兄醒了,只有父君在這里……

皇兄是不是已經將事情告訴了父君?!

她不該這時候出去的!

她不該出去的!

司予昀方才見蒙斯醉一日都未曾吃過什么,便想著去廚房看看有什么東西,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司以佑會在這時候醒來。

「父……父君……」

蒙斯醉聽見了女兒的叫喚,睜開了眼睛,「昀兒來了。」

司予昀渾身綳的緊緊的。

「你皇兄醒了。」蒙斯醉見了她臉色這般難看,不禁皺起了眉頭,「怎么臉色這般難看?」問罷,不等她回答,便又道:「是翊君給你說了什么嗎?」

司予昀神色一震。

「別擔心。」蒙斯醉認定了女兒這般是因為蜀羽之將他殺雪凝暴露一事告訴了女兒,「父君既然這般做了,便有了完全的准備。」

司予昀愣著,「父君……你……皇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皇兄給你說了什么嗎?」

「沒有。」蒙斯醉沒有多想,只是以為司予昀是說昨晚一事,「昀兒,你皇兄如今身子很虛弱,這件事先別問他,等他身子好些了,再問。」

司予昀這一刻幾乎整個人都虛脫了,「兒臣知道……」

皇兄沒說!

皇兄沒說!

她看著閉著眼睛的司以佑,眼中閃爍了晶瑩。

皇兄,謝謝你!

謝謝你!

她就知道皇兄不會那般對她的!

「那皇兄如今如何了?方才兒臣得到了消息說皇兄醒了,可是如今怎么又這般了?」

蒙斯醉轉過視線看著兒子,「御醫說佑兒的身子很虛,放才會沒有體力。」

「那可有大礙!」司予昀的心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蒙斯醉搖頭,「御醫說只要好生養著便不會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司予昀低喃道,「父君,如今就既然皇兄醒了,那便可以指正雪凝,只要有皇兄的證詞,雪凝必死無疑!那時候,便是司予述要保也未必保得住!父君,母皇平日也是疼愛皇兄的,尤其是上回皇兄惱怒了母皇之後,母皇對皇兄心懷愧疚,只要皇兄求母皇殺了雪凝,母皇會同意的!」

蒙斯醉看了看女兒,卻沒有接她的話題,「昀兒,雪凝父君不會輕饒,只是,我不希望讓佑兒繼續卷入這件事。」

「為什么?!」司予昀錯愕。

蒙斯醉看著女兒,「你皇兄男子,你讓他如何面對那件事?!便是沒有**,可是那般情況……昀兒,殺雪凝可以有許多方法,不一定要讓佑兒的傷口上撒鹽!」

司予昀還想說什么,可是看著父親的神色,最後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兒臣知道。」頓了頓,隨後又道,「父君,你已經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兒臣在這里守著皇兄。」

蒙斯醉搖頭,「不,你回去休息吧。」

「父君!」司予昀上前一步,「御醫已經說了皇兄沒大礙了,你若是繼續這般強撐著,萬一熬壞了身子,皇兄必然難過,兒臣身子年輕,身子好,便讓兒臣在這里守著皇兄吧,就算是睡一兩個時辰也好。」

蒙斯醉還是搖頭。

司予昀不等他說話,便直接跪了下來,「父君,兒臣和皇兄不能沒有父君!」

蒙斯醉看見了女兒眼底泛起了不安,心頭一酸,最終點下了頭,「起來吧,父君答應你便是了。」原來他的孩子居然已經不安到了這個地步。

司予昀站起身來,暗暗地松了口氣。

「父君便在旁邊的偏房休息。」蒙斯醉沒打算走遠。

司予昀沒有繼續爭論下去,只要讓她有機會和皇兄相處便可!「父君放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兒臣定然第一時間通知父君。」

蒙斯醉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離開。

在蒙斯醉走了之後,司予昀便又使退了身邊的宮侍,「你們都出去吧,本殿在這里照顧便行。」

宮侍沒有多想,領命退下。

司予昀這方才將視線移回了司以佑身上,她站在了床邊,握著拳頭沉默了起來,許久許久之後,方才開了口,聲音極為的低,「皇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你不要告訴父君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定然恨我……可是……我真的沒想害你……我明明做安排好了的……我明明是想引庄表姐前去的,可是沒想到最後去的是雪凝……皇兄……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話頓了頓,語氣陡然一轉,「不過皇兄放心,我和父君都不會放過雪凝的!我們會殺了她,只要殺了雪凝,那這件事便可以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皇兄你沒有**,將來還可以嫁一個好妻主!我保證,一定會給你找一個好妻主!皇兄……你不要不會將這件事告訴父君的對嗎?」

話落,司予昀便沒有再開口,而司以佑也始終沒有給出司予昀答案。

而她,或許因為心中有愧,移開了視線,被對著司以佑坐在了床沿邊安靜地等待著司以佑的再一次醒來。

卻因為她背對著司以佑,沒有發覺,司以佑那緊閉著的雙眸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而蒼白的臉色也在這一瞬間,露出了一抹極深極沉的痛苦之色……

這一夜,司以佑沒有再醒來,便是喂葯的時候,也未曾。

次日一大早,司慕涵一如往年一般忙碌在了各種的接見當中,在那張威嚴沉靜的面容當中看不到任何一絲因為這些事情而受影響的痕跡。

而便在這日的早上,蜀羽之得到了來自司慕涵的兩個命令。

先是暗衛前來告知,司慕涵收回了他掌管後宮暗衛的權力,而後,冷霧帶來了她的口諭,他被以大不敬之罪禁足在了承月殿。

蜀羽之跪在了大殿的地上,看著冷霧宣完了旨意離去的背影,渾身蔓延著刺骨的冰冷。

這般的後果他早便已經預料的到,可是卻未曾想到,居然來的這般的快。

心沒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可是,卻還是痛著。

這一道禁足的旨意在後宮當中引起了不少的動靜,尚在新年當中,便有君侍被懲處,這讓原本便顯得有些沉郁的後宮又添了幾絲人心惶惶。

而蜀羽之的這一次禁足和上一次他因為司以徽惹怒了司慕涵的那一次有著明顯的區別,那一次,便緊緊只有幾個時辰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如今,承月殿的宮門前,被幾個侍衛給守住了。

承月殿內的人一步也不得踏出,而外面的人,也無法解除到里面的人。

即便是運送日常所需的宮侍也只能將東西送到了宮門前交與侍衛再送進去。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這一次,永熙帝是真的動了真怒。

水墨笑對於這件事也是極為的震驚,他去找過了司慕涵,可是卻根本見不到,而因為蜀羽之和程氏的闖殿,交泰殿外的守衛又加強了許多。

他見不到司慕涵,更是見不到蜀羽之,只能派人去打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詭異的是,他連這個也打聽不到。

而便在這一日,太醫院的李院正也被永熙帝懲處了,雖然只是被罰了一年的俸祿,可是對於一個從先帝一朝開始便在太醫院內任職的老人來說,這已經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情。

可是卻沒有人知曉李院正為何被罰。

因為那一日見過蜀羽之去太醫院的人都以各種的原因消失了,包括那看守帝王脈案之人。

李院正得知了這個情況,頓時驚的渾身冷汗。

蒙斯醉也是得知了蜀羽之被禁足一事,也是不明所以,便是要被禁足要被懲處,也該是他方才對,可是為何會是翊君?難道翊君昨夜從他這里離開之後做了什么?可是究竟做了什么讓她做出這樣的懲處?蒙斯醉也是派人去查了這事,不過水墨笑查探不出來,他自然也是沒有結果。

「真的什么也查不到?」他看著眼前憶古問道。

憶古點頭,「主子……依奴侍在宮中多年的經驗……應該是陛下可以封鎖了消息……鳳後也是在打聽……不過似乎也沒有結果……」

陛下這般大的動靜,究竟想做什么?

「主子……是不是那件事……」

蒙斯醉垂下了眼簾沉默許久,然後沉著眼眸道:「是或不是又如何?本宮便在這里,要打要殺,隨她!」

「主子……」憶古有些急,他實在不希望主子和陛下越鬧越僵,以這般情況下去,便是陛下對主子再有心,也經不住這些的!若是陛下真的冷了心,那屆時,主子便會萬劫不復。

「主子,二皇子醒了。」恰在此時,一個宮侍進來稟報道。

蒙斯醉立即起身便讓旁邊兒子的寢室走去,一進了寢室,便看見了原本躺著的兒子居然坐起了身來,「佑兒……」

司予昀見了父親進來,「父君,皇兄醒了!」她的聲音中有著極力掩蓋的欣喜。

蒙斯醉上前,「怎么起身了?」

「兒臣沒事。」司以佑的聲音雖然還是沒有力度,但是臉色卻比昨晚更加的有精神。

蒙斯醉坐了下來,「身子可還有不舒服?父君傳御醫給你診診脈。」

「兒臣沒事了……」司以佑搖頭,「父君……兒臣……這是怎么了?」

蒙斯醉一愣。

司予昀這時候開口,「父君,方才皇兄說他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蒙斯醉訝然。

「父君,這事好事啊!」司予昀臉上抑不住揚起了笑意。

蒙斯醉看了女兒一眼,卻沒有如同她一般高興,「佑兒,你跟父君說說,怎么回事?」

「兒臣……不記得發生了什么……」司以佑緩緩說道,「兒臣怎么會忽然間這般的難受……」

蒙斯醉沉吟會兒,「佑兒,你還記得除夕之夜做了什么嗎?」

司以佑看著他,卻沒有說話。

「皇兄,你怎么會去雪梅樓的?」司予昀急切地開口道。

司以佑沒有看她,而是垂下了眼簾。

「佑兒?」

「兒臣想去雪梅樓那里祭拜恪侍君……」司以佑抬起了眼簾,幽幽說道。

蒙斯醉蹙起了眉頭,「是你自己去的?」

「是……」司以佑點頭,「兒臣到了之後……便在那里祭拜恪侍君,然後忽然間感覺自己身子不適……接下來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蒙斯醉凝起了神色,「佑兒,你真的不記得了?」

「兒臣真的想不起來。」司以佑搖頭道,「父君,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嗎?」

「沒事!」蒙斯醉雖然不知道兒子這般情況會不會有問題,可是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總好過知道,「沒事,你沒事!」

司以佑看了他會兒,卻沒有發表任何的疑問,而是說道:「父君,兒臣餓了。」

「好。」蒙斯醉沒有去想兒子為何會不懷疑,隨後吩咐憶古去端著一直備著的清粥進來,然後親自喂了兒子吃下。

而司以佑吃完了之後,便說累了又睡了下去。

蒙斯醉在兒子睡下了之後便喚來了簡御醫,將情況說了一遍,「二皇子這般狀況可有問題?」

簡御醫聞言,蹙起了眉頭。

「怎么?有問題?」蒙斯醉忙問道。

簡御醫垂著頭回道:「依著正常的情況來看,那些葯是不可能會導致人失去記憶的,二皇子這般……可能是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本能般地選擇了刻意地遺忘。」

「這對身子可有大礙?」蒙斯醉最擔心的便是這個。

簡御醫也不敢堅定地回答,「二皇子的脈象沒有問題,只是……這般情況也算不得是好,臣從醫多年,也曾經聽過這樣的病例,一般來說,受了過大的刺激,若是不能及時排解的話,可能會造成一些後遺症,不過……也有些人一輩子想不到來,但是卻也可以安然到老。」

「那是好還是不好!」蒙斯醉焦急地道。

簡御醫想了想,「這還需在看看二皇子往後的反應。」

蒙斯醉咬緊了牙關,呼吸也開始急促了起來。

「父君先別急。」司予昀見狀上前安撫道,「如今最要緊的便是皇兄身子沒有大礙,只好身子好了,那這種狀況也定然可以好轉的,再說了,簡御醫也說有病例便是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沒有事情,皇兄也定然是這般。」

蒙斯醉便是不想這般作罷卻也沒有法子。

司以佑幾乎又是睡了一整日,除了中途醒來吃了葯之外,便再也沒有醒來,而便是吃葯,也是一直要蒙斯醉陪著。

司慕涵在當天傍晚時分方才來了流雲殿看司以佑,進了寢室,便看見了司以佑依舊睡著,只是她方才走到了床邊,司以佑便睜開了眼睛,「母皇……」

司慕涵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醒了?」

「嗯。」司以佑掙扎的要起身。

「躺好。」司慕涵制止了他。

司以佑沒有拒絕,安靜地躺著,還是蒼白的面容露出了笑容,「母皇……兒臣讓母皇擔心了……」

「傻孩子。」司慕涵撫了撫兒子的頭。

「母皇……」司以佑伸了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母皇的手很暖。」

司慕涵眼底閃過了一抹沉痛,「母皇對不起你。」

「母皇沒有對不起兒臣……」司以佑搖頭。

司慕涵看著他會兒,「佑兒,你真的記不得那晚上的事情了?」

司以佑微笑道:「兒臣想不起來了……母皇要告訴兒臣發生了什么嗎?」

「既然忘了,那便忘了吧。」司慕涵搖頭。

司以佑笑了笑,「兒臣聽母皇的。」

「好好養身子,什么也不要想。」司慕涵溫和道。

司以佑點頭,握著母親的手更緊,「母皇……兒臣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說。」司慕涵回道。

「你能不能答應兒臣一個要求。」司以佑問道,「母皇放心,兒臣保證不會讓母皇為難。」

司慕涵看著兒子會兒,然後輕輕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