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進宮賀壽(1 / 2)

水墨笑對良貴太君一事撒手不管,德貴君也只得直接將事情呈報永熙帝。

這是德貴君自從永熙帝病了之後第一次見到永熙帝,雖然此時的永熙帝的神色比之十多日前已經好了不少,然而,畢竟是方才經過了一場大折騰,便是好了許多樣子也不會好看到哪里去。

即便德貴君有了心理准備,但是見了永熙帝這般模樣,卻還是驚了一驚,不過,也很快回過神來,「臣侍見過陛下。」

永熙帝仍舊是靠著厚厚的靠枕半坐在了床頭,蒙斯醉陪侍在一旁。

「平身。」永熙帝淡淡地應道,聲音比之之前有了些許的力氣,但是,卻仍舊是聽出了大病初愈之後的虛弱。

蒙斯醉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本書低頭看著,對於德貴君的到來似乎沒有生出任何的興趣。

德貴君看了蒙斯醉一眼,隨即也微微行了一禮,「見過豫賢貴君。」

蒙斯醉動手掀過了一頁書,對於德貴君的問候置若罔聞。

永熙帝看了他一眼,隨後道:「什么事?」

德貴君將放在蒙斯醉身上的目光收回,然後,看向永熙帝,「回陛下……今早良貴太君宮中來報……」

接著,便將情況一一說了,和在水墨笑那便說的一樣,既說出了其中的不對勁,但是也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懷疑。

總而言之,他將自己從這件事上面給摘了出來。

永熙帝聽了之後,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不過,眼簾卻是垂了下來,隨即,陷入了沉默當中。

雖然她沒有情緒變化,可是,德貴君仍舊是感覺到了氣氛的轉變,垂著頭,靜默著。

蒙斯醉仍舊是自顧自地看著自己的書。

半晌,冷霧領著一個宮侍進來,那宮侍手中端著方才煎好的葯。

冷霧雖然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但是,卻沒有延緩自己的工作,上前,「陛下,到時辰服葯了。」

身後的宮侍隨即上前,跪在了床邊,將手中的托盤高高舉起。

而這時候,一直旁若無人的蒙斯醉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來,放下了手中的,動手端起了葯,面色平靜,像自己只是一個在旁伺候的宮侍,他斷過了葯,用著瓷勺舀了舀碗中的湯葯,「陛下該喝葯了。」

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

話方才落,永熙帝便猛然間揮手,將他手中的葯碗給打落在了地上。

因為入冬,地上鋪上了厚厚的毯子,因而,碗雖然落地,卻並未摔碎,只是,葯汁掃了一地,浸濕了地毯。

德貴君心中一凜。

冷霧以及進來奉葯的宮侍跪在了地上不語。

蒙斯醉卻仍舊是像是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似乎,取出了手絹,擦拭了身上濺落的一些葯汁,然後欲彎腰去撿那地上的碗。

不過,方才一手,便被永熙帝一手給拉住了。

蒙斯醉抬頭看向她,面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別動。」永熙帝開了口,聲音溫和,只是認真一聽,卻還是可以聽出此時她在壓抑著其他的情緒。

蒙斯醉沒有分辨,聽了她的話。

冷霧隨即指揮宮侍上前收拾,收拾完了之後,便退了出去。

德貴君一直靜站在旁,心里除了對永熙帝反應的緊張,還有,對永熙帝和蒙斯醉之間近乎陌生人一般的僵硬而詫異。

豫賢貴君先前進交泰殿侍疾,究竟是自願,還是被迫?

自然,他是不知道,蒙斯醉和永熙帝之間的重重糾葛,不過,詫異歸詫異,他也沒想過多地介入這些事情。

又是好半晌的死寂。

德貴君抬起視線,「陛下,此事該如何處理?」

永熙帝的面色此時比之方才沉了許多,而那雙沉靜威嚴的眸子內,也似乎多了一層暗潮,聲音,也冰冷了下來,「該怎么辦便怎么辦!既然鳳後身子不適,此事便交由你處理,你和內務府商議著辦就是了!」

德貴君心里有些詫異,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若是他沒有猜錯,良貴太君這一次陛下染疫一事有關系,而此時,陛下如此處理……「臣侍領旨。」

他沒有繼續去尋思永熙帝的用意,這件事與他並無關系,過多的干預,於他更是沒有好處。

得到了指示之後,德貴君便退了出去。

半晌,冷霧又端了一碗葯進來。

蒙斯醉動手接過,如同過去這些日子的每一次一般,動手伺候永熙帝用葯,而這一次,永熙帝沒有再發作,只是,情緒仍舊是不好。

用完了葯之後,蒙斯醉又親自伺候了她漱口,隨即,便起身道:「御醫說陛下需要多加休息,臣侍伺候陛下休息吧。」

說罷,便動手欲扶永熙帝躺下。

只是這時候,永熙帝卻忽然間握住了他的手腕。

蒙斯醉動手欲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拉扯了半晌,最終宣告失敗,抬起了視線,直視永熙帝,「陛下想要臣侍做什么?」

永熙帝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著蒙斯醉,手指摩挲著他明顯消瘦了的手腕,半天才開口道:「你瘦了。」

蒙斯醉似乎愣了愣,隨後,仍舊是平靜道:「陛下這些日子倒是恢復了不少。」

本該是關心的話,然而,卻聽起來卻是干癟癟的。

永熙帝凝視了他半晌,眼底方才因為德貴君所稟報的事情掀起的暗沉已然褪去,然而,同時卻也掀起了一層氤氳,又是一陣沉默,她方才放開了他的手,然後,緩緩問道:「良貴太君一事,你有何看法?」

蒙斯醉道:「良貴太君畢竟年紀大了,熬不過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陛下身子在康復中,既然交給了德貴君處理,便不要想這般多了。」說罷,便又動手扶永熙帝躺下。

這一次,永熙帝沒有阻止,只是,目光始終未曾離開他的身上。

在伺候她躺下了之後,蒙斯醉便欲離開。

永熙帝卻又拉住了他的手,「你也累了,陪朕一同睡會吧。」

蒙斯醉抬起視線看著她,面色沒有涌現任何情緒,半晌,然後點頭:「臣侍遵命。」隨即,便除下了外衣,上了錦床,躺在了她的身邊,背對著她。

永熙帝的眼底閃過了一抹苦笑,隨即,伸手攬住了他的身子,合上了眼睛。

許是因為葯力,也許是因為身子真的虛,很快,便沉沉地睡下。

一覺醒來,懷中的人已經不見了。

心中倏然一驚,撐著身子艱難地起身,「來人——」

「陛下醒了。」冷霧急急忙忙地進來。

「豫賢貴君呢?!」永熙帝喝道,臉上有著明顯的焦急,還有……慌意。

冷霧忙道:「回陛下,豫賢貴君回了流雲殿了。」

永熙帝一愣,隨即惱怒道:「誰讓他離開的!?」

冷霧抬頭看了永熙帝一眼,然後低頭道:「是豫賢貴君堅持離開,奴侍阻止不得,豫賢貴君說,陛下的疫症已經康復,沒有性命之憂,便無需他近身伺候,而且他這些日子也是累了,精神不濟,若是繼續在御前伺候,恐怕會影響陛下的康復的進度,因而自作主張回流雲殿休息,請陛下不要降罪。」

永熙帝撐著床鋪的手緩緩攥成了拳頭,面容,也扭曲了半晌。

冷霧試探性地道:「可要臣侍再去宣豫賢貴君前來?」

永熙帝合上了眼睛,仍舊是帶著蒼白之色的雙唇抖動:「不必了……」

……

次日,永熙帝三十九壽辰。

因為永熙帝大病初愈不宜操勞,加之良貴太君病逝,因而,當日宮中並沒有如同往年一般舉辦壽宴,不過,當日宮中仍舊是張燈結彩,而京城之內,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百姓在慶賀的不僅僅是永熙帝的壽辰,更是慶祝籠罩京城多日的陰霾隨著永熙帝的康復而漸漸消散,京城的百姓,又能夠安居樂業。

雖然宮中沒有舉辦壽宴,但是這一日,永熙帝在京的的一眾皇女,皇女正君,皇子,連帶孩子,也一同進宮向永熙帝拜壽。

前去去泰陵為永熙帝祈福的禮王並沒有回京,不過當日,禮王府仍舊是送上了一份壽禮,而禮王正君,也因為胎像不穩的緣故,未曾進宮。

而禮王前往泰陵祈福,在不少人的眼中,成了變相的驅逐。

太女仍舊監國,雖然沒有先前的氣焰,然而,地位仍舊是穩固。

這一日,太女也是帶了太女正君進宮給永熙帝拜壽。

在西南大營的榮王也未曾回來,在永熙帝傳出好轉之後,她便上了折子請求回京,太女直接將折子送到了交泰殿,隨後,永熙帝傳話,讓榮王繼續留在西南大營。

承月殿內,蜀羽之也領著薛氏和司以徽去了交泰殿。

薛氏懼怕永熙帝,然而更是懼怕不去拜壽被永熙帝抓住了小辮子處置。

而司以徽,雖然明知永熙帝可能不願意見到他,可是,經過了先前的事情,他極度地想見永熙帝,想親眼確定她安好。

而一直躲在了自己宮中閉門不出的睦君以及孫侍君,也一大早便帶了各自的孩子過來。

永熙帝今日精神似乎比昨日更好,對於兩個年幼的孩子,也比尋常多出了幾分慈愛,在正兒八經的拜壽之後,並沒有讓他們退下,而是,留在了跟前。

問問五皇女的功課,問問五皇子的生活。

這些,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不管是五皇子還是五皇女,心里都是興奮不已,笑容不停,而睦君和孫侍君心里雖然驚訝,但也是高興。

「陛下,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來了。」冷霧進來稟報。

永熙帝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三個皇子沒有帶妻主過來,只是帶了孩子,眾人領著各自的孩子一一拜了壽,然後送上了賀禮,永熙帝一一問過了幾個孩子,最後看向司以佑懷中抱著的雪天恩,「天冷,恩兒這孩子還小,怎么也抱進宮來?」

司以佑笑道:「這是恩兒第一次給皇外祖母賀壽,自然是要來。」

永熙帝笑了笑,「賀壽年年都成,也急不得這般一次,往後不要再這樣了。」

「兒臣知道。」司以佑點頭笑道。

永熙帝又道:「既然進宮了,待會兒便去看看你父君。」

司以佑仍舊是點頭笑道:「嗯,兒臣知道。」

這時候,李樂走上前,「皇外祖母,你快些好起來吧,你不知道,父君之前一直很擔心,總是偷偷的哭。」

「樂兒!」司以琝佯怒輕斥。

李樂縮了縮頭,不過卻還是堅持:「皇外祖母,只有你好起來了,父君才會開心。」

「對,皇外祖母,你要快些好起來。」司以晏身旁的庄顏暄也上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道。

永熙帝揮手將兩人叫到了身邊,伸手撫了撫兩人的頭,「你們放心,外祖母會好起來的。」

兩人也展開了笑容,隨後,又說了許多囑咐的話。

永熙帝一一笑著應了。

司以晏敏感地感覺到了,今日的永熙帝似乎比以前親和了許多,仿佛讓他有種回到了幼年之時的感覺。

會兒之後,宮侍來報說太女、太女正君和榮王正君來了。

永熙帝也讓人將他們請了進來。

一時間,寢殿內聚滿了人。

雖然人有些多,然而,永熙帝卻並無讓人退下之意,反而興致很濃。

太女、太女正君和榮王正君三人也一一拜了壽奉上了壽禮。

「殿下在西南大營未曾能夠回來給母皇賀壽,不過卻也讓人送回了一副萬壽圖。」榮王正君微笑道,「是殿下親手繪制,恭賀母皇福壽綿綿。」

永熙帝笑著點了頭,「榮王孝心朕明白。」隨後,又話鋒一轉,「前些日子你受了驚嚇,如今可安好了?」

「勞母皇掛心,兒臣一切安好。」榮王正君道,「府中的馮側君也都恢復了,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