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真是他嗎?(1 / 2)

「那是我的女兒……她再不好也是我的女兒……我如何能夠看著她死?還有佑兒……我最貼心的兒子……最後,卻成了這個樣子……即便他心里不開心,也不會在我面前表露一分,他總是在說,他很幸福很幸福……可是,怎么會幸福?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也不愛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會幸福?是,害的他成了這個樣子的是昀兒,可是,昀兒走到這一步,真的是她的本性壞嗎?!」

蒙斯醉停下了手,他已經無力再打下去,可是,心里的話,那些壓了許久的話,仍舊是在說著。<-》舒咣玒児

「你說昀兒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她真的是本性壞嗎?你的那般多女兒兒子,哪一個本性是壞的?便是靖王,她也不是,不是——為什么就是我生的會?還是因為,我骨子里便是一個惡人?!昀兒不壞的,她真的不壞!她只是走歪了路而已,就像我現在這樣……我是一個沒用得父親,我沒有將昀兒引到一條正道上來,可是……你呢?你也是母親!昀兒的親生母親!可是你這些年做了什么?你一心一意地為全宸皇貴君傷心,這般多年,你的心,究竟有幾分放在了我們的女兒身上?太女覺得你害了她的父君,你內疚,傷心,你可以給她一切你能給的……那些東西都是你的,你要給誰,我不在乎,可是,你便不能在同時也想想,你還有別的女兒?你便不能做的再好一些,讓你的其他女兒心服口服?讓她們不會心懷怨憤?!

你或許會說,為什么你這般多女兒,卻只有昀兒一個人走上這條路?這不是她的錯,不是!是我們的錯!當年是你給了她希望,將她拉到了這條路上來,而我……也給了她資格,給了她資本……若是你一心一意地彌補太女,為什么這般年要這樣重用我姐姐?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容忍?!你若是狠心些,至少,昀兒不會走的這般遠……自從你立了太女之後,我便一直害怕,害怕我會成為第二個先帝昭皇貴君!更怕,我的女兒,終有一日會成為第二個寧王!

你們說她心腸狠毒,說她其身不正,說她連自己的親皇兄都算計,無惡不作,可是這真的只是她的錯嗎?是嗎?為什么你們只看到了她不好之處,卻從來看不到她暗地里的痛苦!她是女子,一個有大志的女子,可是,卻處處的,不得不對別人低頭,處處的被人打壓!她的痛苦,你們有幾個人看見!」

他看著她,凄然地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我求求你,放過昀兒,放過她好嗎?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著昀兒和佑兒平安!我只想他們平安一生!」

永熙帝伸手,將他摟入了懷中,卻沒有給出答復。

蒙斯醉心里的悲傷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加深,或許,即便她是答應了,他也不會相信,因為太多太多的先例告訴他,帝王的承諾,很多時候,只是一句空話,也或許,走到了這一步,他比誰都清楚,再也無法停下。

顫抖的手,緊緊地摟著她。

泄過後,便是無邊無際的茫然空虛。

或許,在這之後,他們連這般相擁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行宮的兩月生活,將會是他這一生當中,最後的幸福。

「對不起。」許久之後,永熙帝低喃出聲,「是我一直以來的疏忽造就了你這般多年的痛苦,對不起醉兒。」

蒙斯醉又狠狠地抱了她一下,然後,松手,離開了她的懷抱,看著她,淚跡斑斑地笑著,「我這一輩子最難忘的兩個生辰,一個是二十多年前你給我過的,另一個,便是現在……」他抬手,用衣袖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伸手,握著她的手,十指緊扣,「阿涵,合巹之禮,我們的合巹之禮還沒完成,這是我蒙斯醉和木涵的合巹之禮,沒有其他人,沒有鳳後,也沒有全宸皇貴君!」

他忽然間想起,即便是死了,玉牒上,史書上,都不會有蒙斯醉的名字。

豫賢貴君蒙氏,是蒙家的庶子,蒙斯雲。

原來,蒙斯醉和木涵的緣分早在當年雲州一別之後,便已經徹底斷絕了。

永熙帝也展顏一笑,只是,眼底卻是一片悲涼,在這一刻,看著眼前男子的笑容,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是,只是我們的木涵和蒙斯醉的合巹之禮。」

蒙斯醉站起了身來,卻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

永熙帝也跟著從地上起身。

蒙斯醉拉著她的手來到了桌子旁,然後,用一只手拿起了酒壺,倒了兩杯酒,端起了一杯給她,而他,也端起了另一杯。

他看著她,笑著,卻是凄美無比,「我們的合巹之禮。」

「是。」永熙帝應道。

兩人,雙手交叉,飲進了杯中的酒。

冷酒入喉,一片火辣。

酒杯墜地,他抱著她,吻上了她的唇。

激烈。

纏綿。

「從這一晚起,我們就只是木涵和蒙斯醉,京城的一切,那些說不清的是非恩怨,都放下,再也不去想,不去痛苦不去掙扎,就這樣,像在雲州一樣,我們拋開一切,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好。」

他終究沒有抵擋住了誘惑,即便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仍舊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如同飛蛾無懼烈火一般,只求那瞬間的燦爛。

對不起我的孩子們,請允許父君私自這最後一回。

讓我,在這行宮之中,做回我自己。

好好地做著自己。

沒有家族的責任,沒有身份的挾制,沒有身為父親該盡的義務。

就讓我,回到二十多年來,回到那單純無憂的歲月。

我是蒙斯醉,這一輩子,只愛木涵一人。

……

三月初,春回大地。

永熙帝在隴縣行宮已經待了三個多月。

為了不影響隴縣百姓的生活,永熙帝在二月末便下旨將防衛的圈子往行宮內縮減了一半。

隴縣並不大,雖然靠近京城,但是當地的百姓仍舊是以耕種為生,日子雖然能維持溫飽,但是,卻也並不富裕。

入春之後,天氣晴朗的日子,當地的百姓都會上山打些野味,以及采摘野菜,以貼補家用。

在靠近行宮不遠處有一處小山坡。

每當入春,這里野菜遍地。

每當這個時節,隴縣的百姓都會前來采摘,不過因為靠近行宮,雖然不再禁止通行的地方,但是,百姓仍是心生畏懼,敢來這里挖的人不多。

整個山坡上,背著竹簍前來挖的,也不過是四五人罷了,而且清一色的是男子。

「阿涵,你快過來看看,這是什么野菜?」

一聲輕喚,引起了那幾個蹲在地上挖著野菜的百姓的注意,抬頭循聲望去,便見不知何時,一群衣著華麗的人上了山坡。

其中一個男子蹲在地上,指著地上的野菜,轉頭對身後跟上來的女子叫喚。

那女子大約四十來歲,面容沉靜,不怒而威,不過,眉宇之間彌漫著如春日般溫暖的柔和,嘴邊也是泛著笑容。

而在這兩人的身後,遠遠地跟著兩個似乎是身著下人服飾的男子。

在後,便是幾個手執武器的英武女子。

這陣勢讓附近的幾個百姓有些不安,開始背上竹簍離開。

隴縣很少有貴人來,而每一次來,都是貴的不能再貴的人,比如說,行宮中的皇帝。

不過,他們自然不會猜想眼前之人便是那皇帝,不過,能夠出現在這里的,想必也是隨同皇帝來的貴人。

然而,眼前之人,恰恰是他們沒有想到的人。

永熙帝和蒙斯醉。

自從那一晚過後,蒙斯醉便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放下了一切,只當自己是蒙斯醉,而當永熙帝是木涵。

兩人的關系真的仿若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般。

不,該說是,比二十多年前更加的好。

他只是她的夫,而她也只是他的妻主。

如此而已。

行宮的一切尊卑,已經不再約束著他們。

永熙帝上前,看著蒙斯醉手上指著的一株青綠色的野菜,卻只能搖頭攤手無奈道:「我也不知。」

「你不知道?」蒙斯醉蹙眉,「當年你不是告訴我,不僅是林子里的山雞野兔你認得,連山野里面的可食用野菜你都知道?」

永熙帝臉色有些尷尬,「這……二十多年了,我怎么會記得?再說了,便是這世間這般多的野菜,我總不能都認識嗎?」

蒙斯醉站起身,眯了眼,盯著她半晌,隨後,轉身查看了一下四周,便見不遠處長著一些顏色鮮艷蘑菇,「那那些呢?」

「蘑菇。」永熙帝很快說道。

蒙斯醉又問:「可以吃嗎?」

「蘑菇,自然是可以吃的。」永熙帝想也沒想地回道。

蒙斯醉盯著她,神色有些怪異,「那今晚上我用這些蘑菇給你做湯吃?」

「好啊。」永熙帝笑著回道。

「千萬不要。」正當永熙帝說完,不遠處一個頭斑白的老者快步上前。

冷霧見狀欲上前,不過卻被永熙帝揮手阻止。

那老者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腳步卻是很穩,「這些都是毒蘑菇,吃了會中毒的。」

永熙帝聞言,臉色又是一陣尷尬。

蒙斯醉瞪了她一眼,然後對著那老者笑道:「多謝指點。」

那老者笑了笑,隨後上前,將那些鮮艷的蘑菇給踩爛,「入春之後到處都會生長蘑菇,但是卻不是所有的都可以吃的,有些蘑菇吃了,輕則腹瀉,嚴重的是會要人命的!不過我們庄戶人家一般能夠分辨出來,兩位一看便是貴人,自然分辨不出,不過,若是不肯定,還是不要隨意采摘。」

「我也曾經在書上看過顏色鮮艷的蘑菇一般都是有毒的。」蒙斯醉微笑道,「不過我妻主曾經大言不慚說自己有多么博學,我不忿,便試試,沒想到果真被我給試出來了!」

「醉兒。」永熙帝輕喚了一聲,臉色更是尷尬。

當年年輕,又在熱戀中,難免說了有些不切實際的話。

再說了,都過了二十多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哪會記得這些。

蒙斯醉瞥了他一眼,「大爺你看這人,自己不對了,卻還死要面子。」

「兩位感情很好。」老者笑道。

蒙斯醉笑容更深,「還好,對了大爺,你看這種,它是野菜嗎?」

老者看了一眼他所指的綠色植物,點頭,「是,是可以吃的。」說罷,便脫下了背上的竹簍,打開,從竹簍里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鋤頭,開始挖著那些野菜。

蒙斯醉這時候注意到了老者的竹簍里面裝著的大部分都是這種野菜。

「這野菜我們村子里面的人叫苦麻,不但可以當做菜來吃,還能有去濕清熱解毒的功效。」老者一邊挖著野菜一邊說道。

「苦麻?」蒙斯醉有些好奇,「這菜苦?」

「是有些,不過,鮮嫩的苦味並不濃,更多的是甘。」老者將挖出來的苦麻收入了竹簍里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入春之後濕氣大,用這些煮了湯吃,對身體好,尤其是對年老的人,我那妻主年輕的時候為了養家累壞了身子,如今每當雨季,都會周身不適,我們農戶也不興看大夫,她自個兒也不願意,葯材什么的,我不懂,不過,這些野菜功效,我還是知道一些,所以,便出來挖一些回去,一來這可以貼補伙食,這二來也對我妻主的身子有好處,聽城里的人說,這叫食療。」

「原來是這樣。」蒙斯醉笑道,眼底閃過了一抹歆羨,隨後又現,「怎么不全挖了?還剩幾株。」

「哦。」老者回道,「這是要留著的,還可以長,等過一兩個月再來,這些野菜可以長的有半個人高,那時候再來,不但可以將鮮嫩的葉摘回去煮湯,那枝干也可以用來當葯材熬。」

蒙斯醉點頭,「這里這些野菜多嗎?」

「多。」老者笑道,「不過以前來的人多,這三兩日的,便能夠挖完,不過今年沒幾個人來,所以估計可以挖上一個半個月吧。」

「怎么今年這般少人來?」蒙斯醉也是疑惑,他是聽聞隴縣有這樣的風俗,方才出來的,為的,便是過上一些平民百姓的日子。

老者笑容微斂,眉宇之中有著一絲敬畏,「那是因為陛下來了行宮,我們不敢靠的太近,若不是我家妻主,我也不敢來。」說罷,便指著前方清楚可見的巍峨宮殿,「你看,那便是行宮,我小的時候還見過了先帝的和裕鳳後來過,不過那時候還沒有這般士兵守著。」

蒙斯醉橫了一旁的永熙帝一眼,「皇帝來了,你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影響吧?」

「也沒什么。」老者恢復了笑容,眉宇間的敬畏未曾離開,「皇帝也不是經常來,再說了,她不也是病了才來養病嗎?我們隴縣山啊水啊,都是最好的,皇帝來養病是最好不過了,而且,我們村里面一直都說,便是因為朝堂在我們隴縣這里興建了這座行宮,我們隴縣的百姓的日子方才好過起來,據說很久以前,山上有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將我們隴縣攪的雞飛狗跳的,後來,因為朝廷要起行宮,便派兵來剿滅了,往後,也因為有這座行宮的存在,我們隴縣一路太平,別說劫匪了,便是小偷小摸的人也很少見。」

「那就好。」蒙斯醉笑道,隨後又道:「對了,我今日出來,也是想挖一些野菜回去給我妻主做著才吃,她前些日子也病了一場,現在雖然好了,但是精神總是不足的,不過,我對這些一竅不通,原本以為我妻主知道一些的,沒想到她啊……」

「我只是忘了。」永熙帝忍不出開口。

蒙斯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對老者道:「對,她忘了,所以,我想請您教教我,讓我陪著您一同挖些野菜。」

老者看了看兩人,笑道:「好啊,這野菜雖然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但是,有好些都是很有用的。」一邊說著,一邊講解著這時候有什么野菜以及其效用。

永熙帝一直跟在了兩人的後頭,偶爾插幾句話,不過也遭了不少的白眼。

蒙斯醉的興致很高,和老者說個不停的,不但仔細地認著野菜,還親自動手。

時間,在愉悅的氣氛當中度過。

很快,天色便漸漸暗了。

冷霧見狀,隨即上前,「家主,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永熙帝點頭,看向蒙斯醉,「可要回去了?」

蒙斯醉正欲說話之時,卻見遠處傳來一聲叫喚聲,隨後,便見一個也是頭斑白的女子拄著拐杖往這邊而來。

老者一見,當即丟下了竹簍快步往那女子走去,同時嘴里吆喝道:「你來做什么?這天都要黑了,你就不怕把自己給摔了!」

那女子沒有說話,不過,布滿了皺紋的臉上卻是滿是笑意。

老者很快便走到了女子的身邊,然後緊緊地攙扶著她,最終還不斷地叨念,「我怎么說你都不聽,又不知道自己腿腳不好,真是的……」

「天色快黑了,你都沒回來,我不放心,便過來看看。」女子笑著道。

老者雖然仍舊是嘮叨著,但是語氣卻是溫柔的。

蒙斯醉遠遠看著兩人,胸口忽然間涌出了一股熱流,眼底的羨慕更深,即便是貧苦辛勞又如何?這樣的生活,比錦衣玉食更加的讓人羨慕,幸福。

忽然間,有些冰涼的手被握緊了一個溫暖的掌心中。

蒙斯醉側頭,便見到了永熙帝溫和目光。

愣了一下,隨後,釋然而笑,「我沒事。」

說完,便彎下了腰,將那竹簍給撿起,然後往那兩人走去。

那女子見了蒙斯醉,微微詫異,似乎這時候方才注意到了夫郎以外的其他人,「這兩位是……」

老者聞言,便解釋道:「這是醉兒,這位是他的妻主木涵,方才我們一起挖野菜來的,醉兒說想給她的妻主做桌野菜,便讓我教教他認認野菜。」

永熙帝笑著點頭打招呼。

「原來是這樣。」女子應道,並沒有因為兩人衣著華麗而做其他的想法,也爽朗地打了招呼。

四人一陣寒暄,蒙斯醉再三致謝之後便將手中的竹簍交給那老者。

老者接過了欲背在身上,不過卻被那女子給搶了過來,「我背著就成!」

「這怎么成?」

「哪里不成?好了,走吧,該回去了,孩子們都還在等著呢!」

「就你逞強。」老者無可奈何,只好任由著他,「醉兒,那我們先回去了。」

蒙斯醉點頭,隨後又道:「天色也暗了,不如我們送兩位回去吧。」

「這……」

「大爺你教了我這般多,我怎么也該為大爺做些什么,便讓我們送你們回去吧。」蒙斯醉正色道,「阿涵,你說應不應該?」

永熙帝點頭:「的確是應該。」

「家主……」冷霧上前想阻止。

「你帶著人在遠遠跟著就成。」永熙帝打斷了他的話。

蒙斯醉繼續道:「大爺,你便讓我們送你們一程吧,否則我們也不安心。」

那老者仍是有些猶豫,最後將決定權交給了自家的妻主。

那女子想了想,點頭笑道:「那便多謝兩位了。」

「應該的。」蒙斯醉笑道。

隨後,四人便一同離開了山坡。

老者扶著他的妻主走在前面。

而永熙帝牽著蒙斯醉的手,在後面跟著。

一路上,老者的嘮叨一直不斷,而女子,則是溫順地聽著,和方才搶竹簍時候的堅硬完全不同。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托的老長。

地上的影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仿佛,便這般連在一起,一輩子。

蒙斯醉沒有說話,心里的歆羨勾出了淡淡的愁緒。

若是將來,他們,也能夠如同眼前的兩人一般,那該多好?

只是,他很清楚,不管將來如何,入眼的一幕,都不會在他身上生。

永熙帝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哀傷,握著他的手,更緊。

兩人一直送了他們到了村子口,方才停下。

此時,夕陽已然消失,昏暗之中,可見村子里面炊煙裊裊。

老者和他的妻主道謝了之後,便提出了請兩人去家中小坐,用過了晚膳再離開。

蒙斯醉沒有等永熙帝回話,便先一步應下,「好啊,雖然野菜我是認了不少,但是卻不太會烹飪,也正想再繼續請教大爺,只是不知道是否會勞煩大爺了。」

「不勞煩,不勞煩。」老者笑道,「我也正要給妻主做苦麻湯,正好可以教教你。」

蒙斯醉笑道:「多謝大爺。」說完,便現永熙帝還未應答,便目帶懇求地看著她,「阿涵……」

「那就打擾你們了。」永熙帝笑著道。

蒙斯醉笑容更深。

老者的家在村子的中間,屋子雖然不大,但是,里里外外卻收拾的很妥當,一進屋,便見了一個和永熙帝年紀相仿的女子出來相迎,此人正是老者與妻主的女兒。

兩人生了三個女兒和兩個兒子。

兒子早早出嫁了,如今也當了祖父了,至於三個女兒也各自成家,不過,他們沒有一同住,大女兒和二女兒一個搬到了城中安家,做著一些小生意,而二女兒如今住在了正夫的母家中,照顧了正夫癱瘓在床的母親。

「我那二女兒的正夫母家里便只有一個女兒,可是前不久出意外去了,不久,她的夫郎也去了,留下了一個身患重病的母親以及幾個年幼的孩子,原本是還有另一個側室的,只是那側室見妻主走了,又要養這般多人,便受不了苦,一天夜里跑了,我那二女兒和我們商議一番之後,便搬去了隔壁的村子暫住,侍奉正夫的母親,養育他姐姐留下來的幾個孩子,雖然是辛苦了一些,但是人啊,都是要講良心。」

廚房里,老者一邊熟練地用那些挖回來的野菜做菜做湯,一邊說著自家的情況。

灶台前,還有他小女兒的兩個夫郎打下手,不過卻都是不說話的人。

「那你呢?看你的妻主,對你應該是不錯。」

蒙斯醉垂了垂眼簾,沉吟了半晌,方才道:「我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也都成家了,兒子去年生了兒子,女兒的正夫也有了孩子了,再過三個月,便也要出生了。」

「好,好,一兒一女,當了外祖父,也快要當祖父了。」老者笑道。

「也是。」蒙斯醉笑道,只是笑容沒有方才那般純粹。

「你的妻主雖然不愛說話,但是看起來也是溫和的人,對你也是好。」老者繼續道,「我們男子所求得不過是妻主的疼愛,還有兒女好,將來百年之後,再和妻主葬在一起,這樣,一輩子便圓滿了。」

蒙斯醉手中擇菜的動作頓住了,好半晌,方才抬頭,微笑道:「我不是我妻主的正夫,所以,將來恐怕不能葬在一起。」

老者一愣,隨後見蒙斯醉笑容有些勉強,嘆息一聲,「孩子,這一生總是會有許多遺憾,很多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只能認命,你也不要過於的介懷,雖然你不是正夫,但是,你妻主對你也是真心的好,而且……我看你得神色也是不錯,你家得正夫也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是沒有。」蒙斯醉笑道。

「這就是了,都是男子,若是都要為難,那這日子還怎么過呢?」老者嘆息道,「人知足便可以常了,而且,即使不是正室,將來還是可以葬在一起的,只是,可能比正夫離妻主遠幾丈罷了。」

蒙斯醉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笑笑。

老者無法看明白他臉上笑容中所蘊含的東西,再勸導了兩句,便將話題轉到了做菜上面。

半個時辰之後,菜基本上做好了。

看著眼前親手做的菜,蒙斯醉先前的郁結減少了許多。

說好了要拋開一切好好地和她過些日子,那便不該再多想其他!

「外面的人恐怕也餓了,開飯吧。」

老者一聲令下,一旁打下手的兩個夫郎便開始將菜往外端。

蒙斯醉自己也端了自己做的蘑菇湯出去。

堂屋的廳中,永熙帝和女子以及她的小女兒聊的似乎很高興。

「開飯了。」

老者上前擺放碗筷。

女子見狀,也起身幫忙。

他們的女兒自然也不能坐著不動。

蒙斯醉將新做好的蘑菇湯放在了永熙帝的面前,「放心,這些蘑菇不會有毒的。」

永熙帝聞言,不禁輕咳一聲。

「什么有毒?」那女子聞言一愣。

老者沒注意永熙帝的臉色,便將事情說了。

女子一聲失笑,「怪不了木侄女,我年輕的時候也時常犯這些錯誤。」

「聽見了沒有?」永熙帝看向蒙斯醉,板著臉道。

蒙斯醉沒好氣地道:「聽見了。」說完,便動手舀了一碗湯送到了她的手上,「我親手做的,試試?」

「好!」永熙帝笑著應道,正**嘴邊送,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正是冷霧。

永熙帝看向他,見他神色極為的凝重,斂去了笑意,蹙眉道:「怎么了?」

蒙斯醉看了他的神色,心也是一沉。

冷霧上前,躬身道:「家主,方才家中送來了正夫的急信,大師病重。」

噔的一聲,永熙帝隨後起身,沉聲一喝:「你說什么!?」

手中的碗跌落在了桌子上,碗中冒著熱氣的湯隨即灑落了出來,有不少還撒在了永熙帝的身上。

蒙斯醉見了眼眸一睜,想上前幫她擦拭,然而,卻現,自己的雙腳卻像是僵住了一般,動不了。

冷霧跪在地上,「正夫來信,大師病重。」

永熙帝沒有在說話,沉默了下來,雙唇緊抿,一股威壓在屋子里蔓延開來。

方才還笑容滿面的屋子主人也變了臉色,看著眼前站著的女子,面露不安。

過了半晌,永熙帝方才開口:「回京!」隨後,大步往外走去。

蒙斯醉站在了遠處,目光追隨著步入了夜色的女子,一切都結束了……他偷來的幸福和安寧。

冷霧起身,「蒙主子。」

蒙斯醉凄然一笑,「回京……終究是要回去的……」說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待屋子里的人回過神來,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

那小女兒囁囁地問自己的母親:「母親,這是……」

那女子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但是畢竟也是上了年紀,搖搖頭,「吃飯吧,其他的,不是我們可以管的。」

貴人,終究是貴人。

……

永熙帝連夜從行宮啟程返京。

因為太急,沒有動用儀仗,只是一輛馬車,一隊侍衛隨行。

馬車上,永熙帝綳緊了臉,正襟危坐了著,身上的威壓依舊存在。

蒙斯醉坐在了她的身邊,一直都沒有說話。

過去一個月的融洽在冷霧進來的那一刻,徹底瓦解。

兩人之間,只有馬車狂奔的聲響。

去時用了三日的時間,而返回的時候,只是用了兩日。

日夜兼程,而一路上,永熙帝幾乎沒有合眼。

馬車直接進了皇宮,停在了交泰殿外。

下馬車之前,蒙斯醉倏然握住了她的手。

永熙帝轉過身看著他。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終究還是說了這話。

永熙帝伸手拍了拍他的手,「你也累了,先回流雲殿休息。」

蒙斯醉松開了手,點頭,並未提出陪她前去佛堂。

永熙帝沒有再說什么,下了馬車,上了早已經備好的轎輦,往佛堂而去。

蒙斯醉下了馬車,站在了馬車旁,看向了已經闊別了三個多月的皇宮,入目燈火輝煌,將黑夜點綴的璀璨無比。

可是,這樣的富貴榮華,卻及不上兩日前那農家小屋。

身子,不禁,一陣冰冷。

回來了。

終究還是回來了。

夢,再長,也終是會醒。

「主子……」流雲殿前來迎接的宮侍上前低聲喚道,「可要回宮?」

蒙斯醉收回了視線,垂下了眼簾,緩緩地上了轎輦,「回宮……」

……

佛堂

程氏的寢室外

水墨笑攥著拳頭一臉焦慮地等候著,他身邊的蜀羽之也是一樣。

不一會兒,永熙帝的轎輦到了。

他們,終於見到了闊別了三個多月的妻主。

只是,喜悅卻被憂慮蓋過了。

「到底怎么回事!?」永熙帝下了轎輦,不等兩人開口,便是一陣怒喝。

水墨笑臉色一僵。

蜀羽之當即跪下,「陛下……」

永熙帝雖然問了問題,但是,卻不給他們回答的機會,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然後起步走進了寢室。

寢室內,彌漫著讓她熟悉且幾乎恐懼的葯味。

腳步頓了頓,然後,方才繼續走進了內室。

內室中,留守太醫院的李院正方才施針完畢,收拾著葯箱,一見永熙帝到來,當即上前,「參見陛下!」隨後,抬頭打量著永熙帝的氣色,懸著多時的心,安了下來。

永熙帝沒有理會他,快步上前,走到了床邊,便見到了程氏。

程氏氣色很不好,面容也消瘦了不少,此時,他正睡著,沒有醒來。

永熙帝轉過身,沉聲道:「情況如何?!」

李院正低頭,「大師年紀大了,情況不太好。」

「什么叫做情況不太好!」永熙帝怒斥道,目光幾欲瘮人。

李院正抬頭,「陛下……」

「李院正先下去吧。」水墨笑走了進來,聲音僵硬地道。

永熙帝隨即瞪向了他。

「陛下,大師需要靜養。」水墨笑攥著拳頭指示永熙帝。

永熙帝冷冷地盯著他。

水墨笑繼續吩咐李院正,「你先退下吧。」

李院正抬頭看了看永熙帝,見她沒有再說話,便躬身退下。

水墨笑隨即看向了守在了角落處的程秦,「你也退下。」

程秦渾身僵硬,從永熙帝進來的那一刻,他便是一直如此,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在水墨笑的命令之下,程秦幾乎花費了全身的力氣,方才邁開了腳步。

寢室內,便剩下了水墨笑還有後來悄然進來的蜀羽之以及永熙帝三人。

程氏昏睡,不做算。

「朕將後宮交給你,這就是你給朕的結果!」永熙帝盯著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

水墨笑跪下,「是臣侍的疏忽,臣侍沒想到……大師的情況會惡化……」

「惡化?!」永熙帝面容一獰。

水墨笑抬頭,「年前,大師便病了一場……」

「為何不讓人通知朕!?」永熙帝勃然大怒。

水墨笑呼吸有些急促,緩了會兒,方才平復,「臣侍不想陛下擔心……」

「不想朕擔心?!」永熙帝打斷了他的話,怒斥道:「誰給你權力!」

「陛下……」

「還有你!」永熙帝也沒忘記蜀羽之,指著他面色陰沉地道:「朕臨走之前交代過你什么?!誰給你權力欺瞞朕?!誰給你們權力瞞著朕!你們是當朕會死在行宮……」

「陛下!」水墨笑厲聲打斷了她的話,渾身顫抖,「大師一事是臣侍兩人之錯,可是陛下這般說臣侍兩人,不覺得對我們太不公平嗎?!這三個月來,臣侍若是有一刻不再為你擔心,臣侍便被春雷劈死!」

「你——」永熙帝氣結。

「陛下,大師一事臣侍的確有錯,臣侍甘願受罰。」蜀羽之沒有反駁辯解,而是,原因領受懲罰。

永熙帝盯著兩人,面色一陣紅一陣青,半晌後,咬著牙道:「都給朕滾出去!」

水墨笑喘了好幾口氣,然後,方才踉蹌地起身,轉身退了出去。

蜀羽之看了永熙帝半晌,也是領命退下。

兩人雖然出了內室,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外室的小廳內站著,相對無言。

許久許久之後,蜀羽之方才開口,「鳳後的臉色不太好,不如先回……」

「本宮哪也不去。」水墨笑打斷了他的話,隨後又沉默了半晌,然後道:「至少……她真的好了……」

三個月,於留守宮中的他來說,便像是度日如年。

如今,見她氣色甚佳,雖然眉宇之間有疲憊之色,但是,至少是安好了。

可為什么又會忽然間出了這事?

明明一切都要過去了的!

上蒼便這般見不到她好?

不是已經好了嗎?為何會忽然間又倒下了?而且,這般嚴重?

……

永熙帝回宮的消息直到第二日,方才傳出來。

司予述上完了早朝之後,便趕往佛堂。

還未見到永熙帝,便先看見了蜷縮在了角落處暗自哭泣的程秦。

看著那蜷縮在牆角處的身影,司予述的腳步不禁停了下來,這幾個月,她見程秦的機會不多,但是,似乎每一次見到他,他不是躲著他,便是一連怒容地盯著她。

而這般卻是第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對這男子是什么心思,也並未向再提及納他為侍君一事。

只是,她卻是記住了他,也不再繼續忽視他,見到了,便是一番冷嘲熱諷。

見著他驚怒的面容,她甚至會心情大好。

或許,她只是日子過得太沉悶,需要一個人來解悶。

若是沒有程氏忽然病重一事,她或許真的會考慮,將他收為己有。

「怎么了?」司予述緩步走到了他的跟前,面色冷凝地問道。

程秦渾身一顫,然後,抬起了頭,臉上淚跡斑斑,而眼睛,幾乎是紅腫了起來,似乎哭了許久,「你……你又想做什么!?」

語氣晦澀不明。

司予述審視了他半晌,「大師的情況很嚴重?」

「連皇帝都回來了,你說嚴不嚴重!」程秦倏然起身一通怒喝,隨後,便拋開。

司予述沒有追上去,只是蹙眉站了半晌,然後,起步往程氏的住處而去。

一進門,便見水墨笑和蜀羽之兩人坐在了外室內。

「兒臣見過父後,蜀父君。」

水墨笑點頭應了一聲,「嗯。」

司予述起身道:「父後,兒臣聽聞母皇回宮了。」

「嗯。」水墨笑還是應了一個字。

司予述沉吟會兒,「那母皇如今……」

「陛下在里面。」蜀羽之開口回道。

司予述又道:「兒臣可否進去拜見母皇?」

蜀羽之無法做出,看向水墨笑。

水墨笑點頭,「進去吧。」隨後,又補了一句,「你母皇心情不好,你勸著些,她畢竟是方才康復……」

「是。」司予述回道,隨後便進了內室。

永熙帝此時正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面,靠著床柱,用手撐著頭打著盹。

司予述看著眼前已經三月未見的母親,她愣了下來。

這樣的母皇,她可以說是有將近半年沒見到了。

而此時,床上傳來了一聲低喃,「水……」

司予述聞言當即上前,而這時候,永熙帝也驚醒了。

「兒臣見過母皇。」司予述忙行禮。

永熙帝看了她一眼,點了頭,便看向程氏,「父親?」

「水……」

「兒臣去!」司予述當即道,隨後快步轉身出了內室。

水墨笑見她出來,也連忙起身,「怎么了?」

「大師想喝水。」司予述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然後快步轉身進內室。

水墨笑也顧不得永熙帝會生氣,跟著進去。

蜀羽之緊跟其後。

此時,程氏已經悠悠轉醒了,不過,意識卻還是不太清晰。

永熙帝扶著他起身,然後接過了司予述送上來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喂著他喝。

程氏喝的不多,便停下了。

永熙帝將被子遞還給了司予述,扶著程氏躺下,看著他,「父親?父親?」

程氏的意識漸漸情緒,看清了眼前的人,「涵……涵兒?你……」

「朕回來了。」永熙帝握緊了程氏的手,「父親,朕回來了。」

程氏喘了幾口氣,然後微笑道,「好……回來就好……你的身子……」

「朕沒事,都康復了!」永熙帝擠出了一抹笑容,「你看……朕不是好好的?」

程氏眯著眼,仔細地看了他好久,方才笑道:「是……是好了……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父親,你……」

「我沒事……只是……老了,不中用了……」

「父親,不是……」

「別難過,你方才康復,不要折騰自己……我很好,看著你好起來,我便一切都好……」

「父親……」永熙帝心中涌出了一股極深的悲傷。

程氏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卻是軟綿無力的。

水墨笑猶豫了許久,終究是上前,「陛下,不如你休息……」

「閉嘴!」永熙帝厲色打斷了水墨笑的話。

水墨笑臉色一白。

她的眼底,有著當年知曉先帝之死和他有關之時的憎恨,雖然眉頭當年的深,但是,卻是真的。

「涵兒……」程氏似乎明白了什么,「別管鳳後和翊君……是我不讓他們通知你的……」

「父親!」

「涵兒,這幾個月中,鳳後和翊君他們都為你憂碎了心……是我強迫他們不讓他們通知的……再說了……年前的風寒我也是好了……如今這樣……不過是前兩日的事情罷了……不管鳳後他們的事……是我自己老了……也不要怪他們沒有照顧好我,後宮當中,所有人都很敬重我,鳳後這兩日更是日夜不眠地照顧我,連年前那次也是一樣,你不該再怪他們苛責他們……」程氏斷斷續續地說著,「若是因為我讓你們鬧翻了,我便是走……」

「你不會有事!」永熙帝打斷了他的話,「朕是皇帝,朕不會讓你有事!朕先前那般凶險都沒事,你不過是風寒而已!」

程氏笑道:「先於自己的孩子而去,這是福氣……是福氣……」

「父親……」永熙帝無法接受。

「好了……」程氏打斷了她的話,「你看你……眼圈都黑了……眼中也布滿了血絲……是一路趕路回來吧……我就知道不能讓你知道……可是鳳後這次沒有聽我的了……」

「父親……」水墨笑也開了口,聲音有說不出的悲傷。

程氏對他招了招手。

水墨笑隨即上前。

程氏拉過了他的手,放在了永熙帝的手上,「你們也是一同走過患難的人,別為了一些根本不是你們的責任的事情而壞了感情……涵兒的脾氣有時候是壞了一些……但是,她沒有惡意……看在父親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沒有。」水墨笑搖頭,看了永熙帝一眼,「沒有照顧好父親,是我的責任。」

「你照顧著我很好,還有……」程氏看向床外,「翊君……」

蜀羽之上前,「大師。」

程氏點了點頭,「你們都是好孩子,涵兒身邊能夠有你們的陪伴,我也安心了,我啊……還是那句話,涵兒的脾氣不好,可是,她對著你們脾氣,也是因為,她將你們當成了親人……所以才會這般肆無忌憚……你們,多多諒解她……」

「臣侍心中沒有任何不滿。」蜀羽之正色道,「大師你一定要好起來,只有你好起來了,陛下方才會開心。」

程氏笑了笑,卻沒有回答,繼續對永熙帝道:「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還能撐一段時間……可是,若是你因為我而又倒下了……我便是走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