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還不夠亂(2 / 2)

蜀羽之一愣,「皇貴君知道了?」

「這般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雪暖汐焦急道,「你跟我說說,到底如何了?不,還是我自己去看吧!」說完,便起步往前走。

蜀羽之忙叫住了他,「皇貴君請稍等。」

雪暖汐一愣,「怎么了?」

「皇貴君。」蜀羽之上前,緩緩道:「如今豫賢貴君的情況很不穩定,你若是去恐怕會不妥。」

雪暖汐愣了愣,隨後驚愕道:「你懷疑此事……」

「不。」蜀羽之搖頭,「禮王的確是為了救五皇女方才受傷的,只是禮王的確出事了,而且當時豫賢貴君不在場,又有之前的那些事情,他難免不會多想。」

雪暖汐攥著拳頭,沉思會兒,「本宮知道了,那你跟我說說情況到到底如何了?」

「情況不太好。」蜀羽之緩緩地將御醫的診斷說了一遍。

雪暖汐聞言,心頓時一沉,「這般嚴重嗎?」

蜀羽之沒有說什么而是道:「陛下昨夜連夜趕回來,如今卻不願意休息,鳳後想請皇貴君去勸勸。」

「好!」雪暖汐忙道,「陛下如今在何處?」

「在御書房。」蜀羽之道。

雪暖汐當即點頭:「我現在就去!」

……

雪暖汐一進御書房便見永熙帝坐在了牆邊的椅子上,手撐著額頭,整個人都像是處於一種疲憊沉郁的狀態。

看著這般的永熙帝,雪暖汐的心不禁一痛。

靜站了會兒,緩和了情緒之後,他方才緩緩上前,走到了她的身邊,「涵涵。」

永熙帝抬起頭,愣了一下,隨後微笑:「來了。」

「嗯。」雪暖汐點頭,「你別這般擔心,昀兒不會有事的。」

永熙帝握著他的手,讓他坐在了她身邊的椅子上,「朕沒事。」

雪暖汐自然知道她這話不過是安慰自己,「涵涵,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意外。」永熙帝簡單地給出了兩個字。

雪暖汐躊躇了會兒,「真的只是意外?」

「你聽到了什么?」永熙帝蹙眉道。

雪暖汐垂了垂眼簾,「我沒有聽到什么……只是……」

「你懷疑述兒?」永熙帝詫異道。

雪暖汐搖頭,「不!我相信述兒絕對不會做出這些傷害自己手足的事情來的!」

「那你……」

「我只是擔心……」雪暖汐緩緩道,「我相信述兒,只是其他人……尤其是蒙斯醉……」

「別擔心。」永熙帝道,「此事的確只是意外,便是要責怪,也不會責怪到述兒身上的。」

雪暖汐看著她,「涵涵,你太累了。」

永熙帝聞言,笑了笑,「從前我便說過當皇帝是世上最累的一件事。」

「那我們現在就去休息吧。」雪暖汐起身道,「就睡三個……算了,就兩個,兩個時辰,你就不當兩個時辰皇帝?只當我的妻主。」

永熙帝失笑,「鳳後讓你過來的?」

「便只能是鳳後擔心你,我就不成?」雪暖汐道。

永熙帝起身,「成,怎么會不成?」說罷,伸手將眼前之人摟入懷中,「你陪我。」

「好。」

「身子可真的全好了?」

「早便好了,我在信上不是都說了嗎?」

「朕哪里知道你是不是說謊的?」

「我騙誰都不會騙你。」

……

……

其余前往圍場秋獵的人在午時也都回到了京城了,而永熙帝提前回京的事情也傳開了。

司予述親自送了司予哲回宮。

睦君此時已經驚得面色發白了,既擔心女兒也擔心永熙帝會如何處置這件事。

「哲兒!」千盼萬盼,他終於盼到了女兒歸來了。

司予哲見到了父親,便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恐懼了,抱著父親便是痛哭了起來。

睦君見了更是心痛不已。

司予述靜候了會兒,然後方才開口:「睦君,五皇女本殿送回來了,還請睦君還剩照顧。」

睦君忙抹干凈了眼淚,「多謝太女殿下。」

「昨日御醫已經給五皇妹診治過,睦君若是不放心可再宣御醫看看。」司予述說道,「本殿還要去面見母皇,告退。」

睦君連忙叫住她,「太女殿下!」

司予述停下腳步,「睦君還有何吩咐?」

「禮王殿下……陛下……」睦君咬了咬牙,「陛下會如何處理此事?」

司予述沉吟會兒,「睦君放心,此事雖然由五皇妹而起,不過終究還只是個意外,母皇不會降罪五皇妹的。」

「多謝太女。」睦君穩住心緒道。

司予述客套了兩句,隨後便離開。

睦君轉過身看著女兒,「哲兒別怕,父君不會讓你有事的!」

司予哲看著父親這個樣子,心里更是難受,「對……對不起……父君……兒臣……」

她原本是想讓母皇稱贊自己然後便會重視起父君的,可是沒想到最後卻成了這個樣子。

「對不起……父君……對不起……」

睦君上前抱住了女兒,「沒事的,哲兒沒事的,有父君在,沒事的……」

不管要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不會讓女兒有事的!

便是要他一命抵一命,他也不會讓女兒有事!

……

司予述離開了睦君宮中之後便起了交泰殿,方才到了便見到同樣從宮外而來的司予赫。

「大皇姐。」

司予赫點了點頭,「五皇妹送回去了?」

「嗯。」司予述應道,「大皇姐昨夜隨母皇回宮可知如今情況?」

「昨夜我並未隨母皇進宮。」司予赫回道,「天還沒亮,我不方便進宮,今早我進宮問過了,情況不太好,目前還是有性命危險。」

「你可見到了禮王了?」司予述問道。

司予赫搖頭,「三皇妹在交泰殿的偏殿,蒙父君在旁守著,父後的意思這時候不要進去打擾。」

司予述沉吟會兒,「我正要去向母皇稟報回程的情況,大皇姐可也是要去見母皇?」

「嗯。」司予赫點頭。

隨後兩人便結伴前去。

永熙帝此時方才與雪暖汐用完了午膳,聽了稟報之後,沉吟會兒,「讓太女和榮王去御書房。」

「是。」冷霧領旨退下。

雪暖汐看著她,「不想讓我聽?」

「別瞎想!」永熙帝沒好氣地道,「朕見她們是政事,不是昀兒的事情。」

雪暖汐失笑:「我不過是說說罷了,好了,你去吧。」

「你先回辰安殿吧。」永熙帝看著他道。

雪暖汐點頭:「好,我先去偏殿漸漸鳳後,然後再回。」說完,又補充道:「你放心,我不會讓蒙斯醉見到的。」

「委屈你了。」永熙帝握著他的手歉然道。

雪暖汐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去吧,述兒她們還在等著你了。」

「好。」永熙帝笑道,隨後起步離開。

雪暖汐在她離開之後,漸漸地斂去了笑容,長長嘆了口氣,隨後,往偏殿而去。

水墨笑一直守在了正堂,幾乎沒有離開過。

「臣侍見過鳳後。」雪暖汐步入正堂,行禮道。

水墨笑道:「好了,什么時候了還做這些,坐吧。」

雪暖汐也沒有客氣,在旁邊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禮王的情況可好些了?」

「還是那樣。」水墨笑道:「御醫說得過了這三天方才可以脫離危險。」

雪暖汐垂下了眼簾。

「本宮知道你是真的關心,只是這時候你不適合去看她。」水墨笑正色道。

雪暖汐抬頭,「臣侍明白。」

兩人隨即沉默了下來,好半晌之後,水墨笑方才開口道:「方才宮侍來報說五皇女已經送回來了,本宮讓翊君過去看看,你若是有時間,也去看看吧。」

雪暖汐明白他的意思,雖然蒙斯醉如今在寢室寸步不離地守著,但是難保他不會出來,若是出來見到了他,恐怕又會生變,「好。」說罷,起身行禮離開。

……

雪暖汐沒能見到司予哲,應該說是他方才到了睦君宮外便遇見了蜀羽之,而蜀羽之的意思是,還是不要進去了。

「怎么了?」

蜀羽之嘆息道:「驚魂未定。」

雪暖汐並沒有詫異,「睦君擔心陛下會嚴懲五皇女?」

「臣侍勸過了,只是效果不好。」蜀羽之道。

雪暖汐看了看宮門,也沒有進去,「如今也唯有等昀兒好轉了方才能夠平息。」說完,便又道:「本宮想去佛堂一趟,翊君可願意隨本宮一同去?」

蜀羽之點頭。

如今他們能夠做的似乎也就是祈求上蒼庇佑。

……

「……隨行的官員都已經回來了,圍場那邊也處理好了。」司予述將手續工作一一稟報了一遍,「負責保護五皇妹安危的幾個侍衛如今正羈押在了刑部大牢,等候母皇處置。」

「母皇。」司予赫開口道,「此次出事,負責保護五皇妹的幾個侍衛的確有失職之嫌,只是若是嚴懲,恐也不妥。」

司予述也開口道:「兒臣同意大皇姐的想法,一路上五皇妹都驚恐不已,她還小,此次也不是故意的,還請母皇念在五皇妹年幼的份上從輕處置。」

永熙帝看了看兩人,最終做出了將那幾個侍衛杖責三十連降兩級,削去負責圍場清掃主要官員的職位之處分。

至於司予哲,永熙帝卻沒有提及。

司予赫見了,還想說些什么,不過卻被永熙帝給阻止了,她見狀,也便只好作罷。

除了交泰殿之後,司予赫仍是不放心,「四皇妹,母皇這般可是沒對五皇妹消氣?」

「大皇姐可還記得當日靖王因為琝兒受傷一事?」司予述忽然間提及了當年的事情。

司予赫不明所以。

「當年母皇對琝兒可以說是疼愛有加,可靖王出事之後,仍舊是狠狠地懲處了一遍,如今禮王仍未脫離危險,母皇不可能在這時候寬宥五皇妹的。」司予述緩緩道,「不過大皇姐也不必這般擔心,母皇再惱五皇妹也不會要了她的性命的。」

司予赫倒是贊同,「也罷,如今只是希望三皇妹能夠快些度過危險期。」

司予述垂下了眼簾,並沒有回應。

……

禮王為救五皇女而受傷一直很快便在京城傳開了。

如同司予述所預料的,京城中仍舊是出現了映射她方才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的議論。

而也因為這些,讓司予述更加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斷。

司予昀怎么可能為了救一個對自己沒有任何幫助且根本不親厚的異父皇妹?

「若禮王真的是故意策劃的,那她比我們所預計的都要還狠。」雪硯看著眼前面色平靜的司予述,緩緩道,「殿下往後要更加小心。」

「如今談往後有些為時尚早。」司予述卻冷笑道。

雪硯聞言,眯起了眼睛,「殿下,切不可輕舉妄動!」

「大姑母放心,便是本殿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力。」司予述繼續道,「母皇防的很緊,便是她沒有聽信外面的那些流言,可卻還是擔心有人趁著這個機會要了司予昀的命!」

雪硯聽出了她話中的不滿,「作為母親,陛下這般做沒錯。」

司予述扯了扯嘴角,「大姑母,你說父君回宮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雪硯不解。

「二姑母之前跟我提過,母皇在雲州想過讓父君回雪家祖籍的,可是最終父君還是跟了母皇回來。」司予述緩緩道,「能日日見到父君,於我和琝兒來說的確是件好事,可讓父君重新回到這個地方……重新面對這些不堪的事情……對父君來說,真的是好嗎?」

雪硯看著她,卻沒有給出回答。

「若是上蒼真的有眼,那便讓司予昀就這樣消失吧。」司予述緩緩道,神色雖然平靜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不是說很嚴重嗎?那便就這樣結束了吧。

……

不知道是司予述的詛咒見效了,還是怎么的,便在危險期的最後一日,司予昀的情況忽然間發起了高熱。

整個人燒的便滾燙無比。

這般情況將原本便已經有了心理准備的御醫都給驚的有些手忙腳亂了。

「救我的女兒!我求救我的女兒!」蒙斯醉整個人都已經處於癲狂狀態了,扯住了永熙帝的衣裳歇斯底里地喝道,「我求你,救救昀兒!我什么都不要了!都不要了——你救救她——我們什么都不要了——」

「醉兒,不會有事的!御醫會救昀兒的,會的!」永熙帝只能緊緊地抱著他安撫道。

「父君,皇妹不會有事的,你別這樣……」一旁的司以佑見了,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

蒙斯醉無力地攤在了永熙帝身上,一聲一聲地吶喊著:「啊——啊——」

上蒼啊……

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爭了……

我求你放過我的女兒……

她是錯了,可她不是天生如此的……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好她,是我……

若是你真的要懲罰,那便懲罰我吧!

是我沒有教好女兒——

蒙斯醉暈厥了過去。

在兩日兩夜未曾合眼,以及極度的憂慮痛心之後,徹底的崩潰了。

永熙帝只得將他抱到了另一邊的寢室中,見過御醫的診治,蒙斯醉只是疲勞過度加之刺激方才會如此的。

司以佑守在了身邊,握緊了父親的手,默默落淚。

永熙帝站在了一旁,似乎已經沒有了辦法。

「母皇。」司以佑抹干了淚水,轉過身看著她,「父君這里有兒臣就成了,你去看看皇妹吧。」

永熙帝凝視了兒子半晌,然後點頭,轉身出去。

方才出了寢室,便見水墨笑和蜀羽之在前方不遠的長廊中,似乎在爭執。

「吵什么?!」

她頓時怒喝道。

兩人停下了爭執,轉過身看向永熙帝。

永熙帝面色鐵青,「如今朕的女兒這樣了你們還在這里吵什么!?」

水墨笑深吸了兩口氣,然後上前。

「鳳後!」蜀羽之忙道。

水墨笑轉過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方才起步走到了永熙帝面前,「方才冷宮傳來消息,官氏自盡了。」

永熙帝聞言,面色頓時變的更加的難看,抿著唇沉默了半晌,方才擠出了一句話:「死了沒有!?」

「發現的及時,沒死成。」水墨笑道,頓了頓,又道:「可要讓御醫過去看看?」

永熙帝面上泛起了一抹極度的厭惡之色,「他既然想死就由著他!」說完,拂袖離去。

水墨笑沒有追上去。

蜀羽之上前,「鳳後……」

「夠了!」水墨笑轉身打斷了他的話,「你還嫌如今宮里面不夠亂嗎?!」

蜀羽之面色一僵,隨即低了頭。

「你若是沒事便和皇貴君一樣去佛堂那里念念經祈祈福!」水墨笑繼續道,「以前雪暖汐是最任意妄為的一個,可如今他卻比你們都要知進退!」

蜀羽之抬頭,卻沒有話反駁。

水墨笑深吸了幾口氣,「你自己找人去看,若是能救就救,若是死了對他來說也並不算是什么壞事!還有,離開之時將跪在交泰殿前的睦君也一同帶走了!」

睦君在得知了禮王情況惡化之後便趕來,隨即跪在了交泰殿外為女兒請罪。

不過沒有人有時間搭理他。

蜀羽之看了看他,垂下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