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伯賞別離的態度(2 / 2)

權柄 三戒大師 5482 字 2020-08-24

兩人相視哈哈大小,算是約成。這份奇怪的契約,現在看來只是雙方為了各自利益,勾結在一起。卻又不放心對方,而簽下的一份保證。乍一看,秦雷是賠大發了,但是在將來的歲月中,誰知道他會不會賺回來呢?

或者是雙贏。

這樣一耽擱,當天是回不去了。去了心病地老元帥便又盛情招待了秦雷一晚,第二天一早,才放他上路。

秦雷出來地時候,只有三百余騎,歸去時,隊伍卻足足大了一倍。而且身邊除了石敢,又多了一個跟屁蟲似地伯賞賽陽。

望著打了個大勝仗似地伯賞賽陽,秦雷只有苦笑。他沒想到這小子能說通他老子。去問老元帥,伯賞別離只是意味深長道:「老夫覺得王爺說地有道理。」

於是這位伯賞家的老疙瘩,便以鎮南軍聯絡官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跟在秦雷身邊,『監督』契約履行狀況。秦雷深切懷疑,即使把這小子賣了,他還會幫自己數錢。至於『監督』這種高難度的活計,應該是隱藏在保護他的三百衛隊中地某人,或某幾人的差事。

秦雷對此行的收獲還是頗為滿意。當然這要感謝有才有德兩位德才兼備的兄弟,他們向秦雷提供了包括老元帥『性』格愛好、鎮南軍現狀分析,以及與太尉府的齷齪來由,等等詳細資料。這才讓秦雷不費力的把握住了老元帥的脈搏,處處搶到上風。為這實力極不平等的雙方,最終達成盟約,奠定了堅實地基礎。

一路馬不停蹄,就要到那個小酒肆時,前面沖過一隊騎兵,卻是先行出發地斥候。

斥候隊長策馬到了石敢身邊,輕聲耳語幾句。石敢點點頭,讓他繼續監視,便回頭找到秦雷,行禮道:「王爺,前面村里有八百多民眾集會,好像就是那二佛祖教派的。」

秦雷頷首道:「你帶人悄悄過去看看,不要驚動他們。」

石敢領命而去,秦雷他們便在路邊下馬歇息。伯賞賽陽也想去,秦雷只是不許,這小子只好眼巴巴的望著熱鬧不能瞧,一副心癢地樣子。

秦雷看得好笑,卻不理他。有衛士把道邊一塊大青石打掃干凈,鋪上氈子,請秦雷休息。秦雷便招呼伯賞賽陽一起過去。

伯賞賽陽終於忍不住道:「王爺,看您也大不了末將幾歲,怎么就不好熱鬧呢?」

秦雷接過衛士遞過的水囊,喝口水。然後遞給伯賞賽陽道:「孤王也喜歡熱鬧。」

伯賞賽陽雙手接過水囊,大喜道:「那正好,咱們同去。我還沒見過什么教徒集會呢。」

秦雷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地『性』命不止

己的,還牽扯到無數相關的人。沒有必要的話,不未知之中。」

伯賞賽陽苦下臉道:「那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秦雷調整個姿勢,讓自己坐的更舒服。眯著眼道:「也少了很多麻煩。」

伯賞賽陽嘟囓幾句。拿著水囊去了一邊。耳朵靈敏的秦雷隱約聽到什么「像老頭子」之類的抱怨。淡淡一笑,也就隨他去了。

秦雷打死也不會說,自己是被血殺那赫赫凶名嚇著了。

至少在沒有解除警報前,他都會這樣老實。

……………………

過了好一會,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驚醒了小憩中地秦雷。他睜開眼,便見到那個斥候隊長向他比劃個二。然後右手握住左手,再指了指相反方向。

秦雷點點頭,做個繼續監視地手勢。起身對邊上地衛士道:「集合,列沖鋒隊形。」

不到十息,三百黑衣衛便已悉數上馬,列隊完成。伯賞賽陽趕過來問道:「王爺,出什么事情了?」

秦雷隨意道:「石敢幾個被人攆得滿山跑,孤王帶人去接應一下。」

伯賞賽陽大喜過望道:「真的|自己似乎有些幸災樂禍。忙改口道:「真的是豈有此理。」

秦雷不鳥他。一揮手,沉聲道:「目標正前方,突擊。」說著不急不慢的騎著烏雲跑了出去。

衛士們沉默的一夾馬腹。戰馬便沖刺出去,趕上秦雷,把他保護在陣中心。不一會便形成轟隆隆的突擊之勢,只留下一地黃土供伯賞賽陽瞻仰。

伯賞賽陽拍拍身上的土,對邊上老軍官抱怨道:「馬叔,你看這是什么人啊?光顧著自己威風,一點不照顧別人情緒。」

那馬叔五十許地樣子,臉上皺紋深刻,他和藹的望著伯賞賽陽,耐心為他解釋道:「咱們來自不同體系,從號令到作戰方式難免有異,一起突進難免協調不好,白白造成損失。而對方又是一群烏合之眾。所以王爺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

伯賞賽陽這才有些明白道:「那他干嘛不好好說?我頂多纏他兩句也就罷了。」

馬叔正『色』道:「這是王爺在教公子什么是上下尊卑。作為上峰,是沒有為下級解釋的義務。」

伯賞賽陽不是笨人,只是以前被保護的太好,沒機會感受這些道道。他呲牙道:「好吧,雖然心里挺不是個滋味,但是我原諒他了。」然後對馬叔道:「咱們現在過去總不會礙他們事了吧?」

馬叔見秦雷他們已經跑出去很遠,不忍心讓吃了一肚子氣的小公子再失望,便點點頭。

伯賞賽陽一蹦三尺高,歡天喜地的集合隊伍去了。

………………

狂奔中的秦雷看到那群所謂地信徒,不過是一群布衣百姓。思酌一下,對身邊地傳令兵做了個驅逐的手勢,他沒有興趣大開殺戒。

黑衣衛們本來扣著弩弓的手收了回來,緊緊地抓住馬韁,把速度提到最高。

那群奔跑中的教徒聽到後面的馬蹄聲,回頭一看。只見一道黑『色』的洪流,挾裹著驚天動地之勢沖了過來。一時間沒人敢螳臂當車,都忙不迭的跳入道邊土溝,紛紛躲避起來。

黑『色』洪流眨眼間傾瀉而過,只是把幾個躲避不及的倒霉蟲狠狠撞了出去,在空中翻幾個優美的筋斗,又倒栽蔥『插』在道邊的水田中。

望著絕塵而去的黑『色』騎兵,這些被揚塵烏得灰頭土臉的信徒們心中自責起來。緊接著有人頓首觸地大哭起來,有人嘶號道:「二佛祖啊,俺有罪啊!!」有人懊惱道:「方才那樣好的獻身機會卻被俺錯過了,下次不知道什么再能碰上。」

甚至還有更激進的,站在大道上指天賭咒道:「二佛祖啊,您老行行好再給俺一次機會吧。俺這次一定不會躲了。俺要是躲,就讓俺這輩子都去不了極樂!」

話音未落。便聽到又是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教徒們面現狂熱之『色』,全都跪下磕頭道:「二佛祖慈悲啊。」

這些教徒狂熱地以為,遠處奔來的另外三百余騎,乃是彌勒佛祖垂憐,降下地又一次機會。這次沒有人再躲閃,就連平日里最怯懦的窩囊廢也高喊著:「釋迦佛衰,彌勒佛當持世」,「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之類的胡言『亂』語。一窩蜂的沖向鎮南軍陣。

望著手持鎮南軍頓時傻了眼。這些兵士雖然平日里訓練嚴格,頗有戰力。無奈南邊十幾年沒有大戰,他們都沒有經歷過戰陣廝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齊刷刷的望向自己的長官——衛戍校尉伯賞賽陽。

這時候,伯賞賽陽作了個令他羞愧終生地動作,他勒住了馬韁。眾人便條件反『射』般地也勒住了馬頭。

此時雙方距離不到十丈。

這一變故唬地那老軍官馬叔魂飛魄散。他為了幫助伯賞賽陽在隊伍中建立起權威,特意的斂去鋒芒,對一切只看不說。卻沒想到伯賞家的男兒,會在敵軍面前裹足不前。他卻忽略了這個男兒和那些男兒的不同:那些是在血水里泡大的,這位是在蜜罐里養大的。

老人家一愣神,對面那群瘋子又沖近了兩三丈。老馬這才回過神來,嘶吼道:「弓!!!」

包括伯賞賽陽,所有軍士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取下背後弓箭。哆哆嗦嗦地彎弓搭箭。卻不知道瞄了些什么。

老馬心中嘆息,方才那一停頓,把士氣一下子給停掉了。這群菜鳥沒了士氣的支撐。便只不過是武裝農民而已。

但是他不能『亂』,反而更要狂。『嘡啷』抽出雪亮的寶劍,一指前方,怒吼道:「放!」

弓箭窸窸窣窣的『射』了出去。命中率低的可憐,只『射』倒十幾個信徒。這些號稱精銳的兵士們,終於『露』了怯。

那些倒在地上的信徒仍然兀自掙扎叫囂著「獻身」「獻身!」。滿身的鮮血更給這種猙獰增添了無限地恐怖。

這種恐怖卻更激起其他信徒無窮地狂熱。

「殺一人者為一住菩薩,殺十人者為十住菩薩!」

「為佛獻身、立登極樂!」

穿腦魔音從眾信徒口中發出,仿佛化作無窮力量灌輸於他們四肢百骸之中,讓他們的步伐更矯健、讓他們的眼神更凶殘。

這一場景唬地那些往日里耀武揚威的新兵崽們手腳發顫。老馬卻絲毫不為所動,揮舞著寶劍怒吼道:「沖!」撥馬沖了出去。

沖出不到五丈,老馬便與手拿鎬頭鐵杴的信徒糾纏在了一起。若是沒有那一停,憑著巨大的沖力,他便應該沖過這群烏合之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陷入泥潭。

老馬用實際行動告訴身後的菜鳥們,什么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只見他深陷重圍卻不慌不忙。一夾戰馬的下腹,那通靈的戰馬便人立而起,兩只前蹄又狠狠落下,砸在人堆之中。把正前方的兩個信徒一個砸得筋折骨斷,另一個砸得腸穿肚爛。

戰馬身前頓時空出一片。老馬趁機催動戰馬前行幾步,眼看就要沖出人群。那些瘋狂的信徒哪會讓他如此輕松脫出,不要命的飛撲過來,趁著馬腿落地,又亡命的抱了上去。

戰馬還沒來得及掙脫,第二、第三個瘋子又撲上來。一會功夫,又把老馬團團圍住。

看著自小呵護自己長大的叔叔被圍,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伯賞賽陽終於回過神來。

什么***伯賞家的榮耀、什么***伯賞家的希望,統統都是狗屁,他只感覺從頭到腳的恥辱,徹徹底底的恥辱。

伯賞賽陽居然被嚇住了!他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視線開始清晰、胸中燃燒怒火,只有殺戮才能暫時忘卻這種刻骨的恥辱。

凄厲的嘶吼一聲,伯賞賽陽也撥馬沖了出去。見到自己校尉沖出去,軍士們也如夢初醒,紛紛抽出寶劍跟了上去。

白刃戰開始了,只是這場本應秋風掃落葉般的戰斗。變成了纏斗。

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地士兵,對上被邪教激發狂熱的農民,又是居高臨下。雖然占盡上風,卻也不能立時取勝。反而有些兵士被拖下馬來,摔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想要爬起來,卻又被抱住,在地上滾作一團。廝打起來。

而那被團團圍住的老馬和身下的戰馬。已經不知挨了多少鐵杴.吃了多少鋤頭。但他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慢。長劍翻飛中,不知割斷多少喉嚨,刺穿多少心臟。自己的血、敵人的血混在一起,把他和戰馬統統染成暗紅『色』。若不是這些凶徒沒有利刃,他絕對堅持不到弩箭『射』來地那一刻。

………………

秦雷地斷後騎兵一直關注著戰場地局勢。起初見那些信徒叫囂著沖向鎮南軍,他們都以為會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等看到伯賞賽陽他們莫名其妙停下時,黑衣衛們也是嚇出一身冷汗。來不及猶豫。一面發出信號,一面催動戰馬,全速沖了上來。

之前為了保持安全距離,他們離得有點遠,等到進入『射』程時,那些瘋子已經圍著老馬攻擊半晌了。

黑衣衛們紛紛扣動扳機,弩箭呼嘯著激『射』出去。朵朵血花綻開,圍著老馬的信徒。眨眼間便倒下一大片。經過小半年的刻苦訓練。他們的『射』術與古城外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第一輪箭雨後,第二波緊接著跟上,同樣『射』倒一片。然後是第三波……這次之後。老馬身邊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了,包括他的戰馬。

誤傷總是難免地,沒有『射』到他本人,已經大大出乎黑衣衛們的意料了。轉瞬間,黑衣衛們便沖到了搖搖欲墜的老馬身邊。斥候隊長把他抱上馬背,剛要下令發動下一波突擊,卻感覺腰間一緊。低頭一看,才發現已經說不出話來的老馬,抓住自己的衣襟,祈求地望著自己,緩慢而堅定的搖著頭……

同是軍人,他能懂老馬的意思,仔細觀察了下場中的局勢,作出一個分散包圍地手勢。

疾馳中地黑衣衛們撥轉馬頭,從兩側繞過,把仍舊戰成一團的雙方圍在中間。黑衣衛們並不沖鋒,而是舉著手中新裝備的連弩,全神貫注地瞄向場內。一欸有鎮南軍兵士遇險,仿佛長了眼睛的弩箭便會『射』在他身側,將企圖行凶的教徒擊倒在地。

………………

伯賞賽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他瘋狂的舞動著手中的狼牙棒,這種草原人才用的奇形兵器,需要莫大的力才能揮動。而要像他這樣輕松自如,那便只能用天生神力來形容了。

風火輪般『嗚嗚』旋轉的人間凶器,只要被擦到一下,便會被刮得皮開肉綻。若是打個正著,定然筋折骨斷,茄子一樣被拍在地上。若是不幸被砸到頭,便會像西瓜一樣碎裂。

須臾間,便有十幾條漢子,折在八十斤的狼牙棒之上。饒是那些狂熱教民不知生死,卻也下意識躲開這食人惡魔般的白面殺神。

伯賞賽陽鼻間噴著粗氣,雙眼血紅一片,像一頭憤怒的公牛,哪里人多往哪里沖。過去便是一陣屠殺,鬼哭狼嚎間,敵人紛紛四散逃開,終於沒有了起初的瘋狂氣焰。

在伯賞賽陽嗜血屠殺的帶動下,本來就戰力高絕的鎮南兵士終於發揮出了平日的水准。那些沒有經過任何訓練、沒有任何護具、甚至沒有基本武器的狂熱信徒們終於不能近身了。

戰斗被拉回到本應的節奏,屠殺開始了,自覺受到侮辱的鎮南兵士們不放過任何一個還能活動的物體。

不到一刻鍾時間,四百狂熱的信徒死傷殆盡,悉數倒在血泊之中,卻沒有一個逃跑的。

不知他們的靈魂可不可以登上夢想中的極樂凈土。

剛剛趕到的秦雷,看到面前的修羅場,皺眉道:「彌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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