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2 再見了(2 / 2)

「我錯了嗎?我真的做錯了嗎?她不會原諒我了。」

陳善峰看著他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蹲在牆角,心里一陣尖銳似的痛,他蹲下去,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里,他痛苦的道:「岩,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背棄了你,我還在你身邊,我會陪著你,直到永遠。」

慕岩仿佛被什么燙到一般,突然掙開了陳善峰,他站起來,看著被他推坐在地上的陳善峰,眼神復雜而難懂。陳善峰腦袋一懵,他連忙撐身躍起來,急道:「岩,你別多想,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我會像個忠心的朋友一樣跟在你身邊,永遠不會背棄你。」

慕岩仔細的看著他著急的神情,在陳善峰就快要撐不住時,他轉過頭去,冷冷道:「善峰,你回去吧,我想在這里陪陪他。」

因為剛才的驚嚇,陳善峰不敢強留下來,他點了點頭,苦澀道:「好。」他說完,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痛,慢慢轉身離去。

陳善峰離開之後,慕岩在病房外站了一會兒,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他緩步走到床邊,看著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小女人,他一陣心痛,都怪他控制不住自己傷了她。

他記得他剛才去問醫生,為什么他一接近她,她就會開始干嘔,醫生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這是一種條件反射性的病症,她壓力性胃痙攣,主要因素全來自於你,她的身體在排斥你的靠近。」

「這是什么病?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這種病在醫學史上極少見,不過曾經有一件案例,有個女人被人關起來折磨了三天三夜,後來她一聞到關於**犯身上的氣味,就會發病。這種病不好醫,想要徹底根治,恐怕只能讓她遠離令她發病的因素。」醫生殘酷的宣告,令慕岩眼底最後一絲光亮都消失了。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他讓他最愛的女人開始排斥他的靠近,只要他靠近她,她就會發病,這是什么狗屁怪病?他不信,不信!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她連在睡夢中,眉頭都還不安的皺起,他伸出手指去替她撫平,剛一碰到她的肌膚,她就像被驚嚇了一般,又開始干嘔起來。

他傻傻的看著她捂著嘴嘔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反應。盧謹歡嘔得心口像被人碾碎了般的痛,她瞪著慕岩,說:「走開,別靠近我,走開!」

慕岩都快要瘋了,讓他怎么接受這個事實,他最愛的女人怕他的靠近,他只要靠近她,她就會不停的嘔吐,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他不管不顧的站起來將她摟進懷里,他冷硬道:「不准嘔了,聽到沒有,我叫你不准嘔了。」

盧謹歡瘋狂掙扎,雙手死命的推他,「走開,走開!嘔……嘔……」盧謹歡也不想嘔,這種干嘔,嘔得她嗓子火燒火辣的痛,胃里也翻江倒海的,可是她控制不住,只要他一接近她,她就不停的嘔吐。

慕岩死死的摟住她,就是不肯放手,嘔吧嘔吧,嘔到一定程度,習慣了他的存在,她就不會再嘔了。盧謹歡要去推他,還要不停的嘔,這幾天本來就吃得少,胃里空空的,嘔到最後,她竟然嘔出了血來,慕岩看到她素白的指間那一抹刺目的紅,心頭悲愴,他頹然放開了手,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她真的在排斥他的靠近,難道他們之間就真的要這樣了嗎?

他眼里盡是淚水,他看著她唇邊的那抹艷紅,徹底的絕望了。他不敢再逼她了,假如逼死了她,他活著也沒有意思了。

「歡歡,你要自由,我給你自由,求求你,讓自己好起來。」

盧謹歡心里大痛,她終於等來了這句話,可是為什么心里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們那么相愛,最後也抵過一個恨字。她眼里含著淚,眼前一片模糊。

她想要記住他的容貌,可是她努力的睜大雙眼,她還是看不清。她說:「謝謝你,慕岩。」

慕岩走了,盧謹歡沒有再干嘔,仿佛一遠離他,她的怪病就無葯而愈了。慕岩走後沒多久,慕楚就匆匆趕來了,他推開門,急匆匆走了進來,「歡歡,該死的,慕岩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可當他看見床上那個滿眼皆是淚的女子時,他的質問全都咽了回去,他無奈嘆了一聲,這兩天他心情一直煩躁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么事。

可他很氣盧謹歡的固執,又不肯打電話。結果剛才他接到慕岩的電話,只告訴他歡歡在醫院里。他還來不及問什么,慕岩就掛了電話,他低咒了一句,飛車趕來。

他嘆了一聲,抬手去輕柔的替她拭淚,「別哭了,乖,以後有我在,他不敢再欺負你了。」

盧謹歡窩在枕頭里,慟哭不止。為什么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為什么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慕楚無奈的將她抱進懷里,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她跟慕岩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對。可仇恨終將讓兩人漸行漸遠。

…… …… ……

這幾日,阮菁也不好受,從那日被盧文彥強迫打了針後,她總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對勁,她想去醫院,甚至想去戒毒所。可是最後都放棄了,她丟不起這個人。

剛從監獄里被放出來,如果她吸毒的事傳出去,爸爸一定會被她氣死的。她告訴自己,她一定可以抗拒毒品,只要不去想,就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可就是第二天下午,她就感覺到毒品的可怕了,她全身像被蟲子在啃咬,難受得讓她坐也坐不住。慕楚曾撞見過她煩躁的樣子,問她怎么了,她連忙編了個借口將他打發走了。

可是那種痛苦讓她根本就扛不住,她很難受,難受得想死去,她甚至拿頭去撞牆,希望能減輕那種又騷又癢又痛的滋味。她什么方法都用盡了,然而身體里的痛苦一點都沒有消失,她想起那天那種飄飄欲仙的滋味,她渴望極了。

但是她現在這么痛苦,為什么這么痛苦呢?她告訴自己,去找盧文彥吧,只嘗一次,回來再繼續戒毒。這種想法最初只有一點點,後來慢慢的成為支撐她意志的支柱。她再也抗拒不了,給盧文彥打了電話。

盧文彥接到她的電話,邪笑道:「寶貝兒,想了嗎?想就來公司找我,我保你****,好不快活。」

「文彥,文彥,救救我,你來我的公寓,慕楚出去了,我這個樣子,不能讓別人看見。」她吸了吸鼻子,此刻的她根本就沒辦法去他的公司,她更怕別人會看見她現在這種樣子。

盧文彥得意的一笑,道:「好,我馬上過去。」毒品絕對是個好東西,任你意志再堅定,也會為它而傾倒。她以為他不知道弟弟一鳴是被她間接害死的么?

她能利用弟弟為她做牛做馬,一樣可以利用自己,他才不會讓自己為他人做嫁衣裳,到頭來什么也沒有。所以給她吸毒,只是開始。他會把她徹底變成自己的玩物,讓她幫他去做那些他想做到的事。

他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就像當初的楚服,那個嫉惡如仇的男人,最後不也一樣敗給了毒品。他掛了電話,冷笑一聲,轉身進了小套房,從密碼箱里拿出那個小鐵盒,出了總裁辦公室。

去公寓時,他留意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他這才往樓道里走去。阮菁聽到門鈴聲,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她那么高貴的一個女人,此刻蓬頭坸面,爬著去開門,真是凄慘。

她攀著牆壁站起來,渾身哆嗦不止,手扣在門鎖上,幾次才使力打開了門。門外正是兩日不見的盧文彥,她看見他像看見救星一般,眼淚鼻涕長流,「文彥,文彥,你來了,你來救我了,快,快給我。」

她早已經忘記了初衷,忘記了不能沾染毒品,此刻她只想拿毒品慰藉一下自己。盧文彥連忙閃身進來,將門關上,然後半摟半抱將她往客廳里帶。

阮菁哆嗦著伸手去掏他懷里的小鐵盒,盧文彥將她按住,說:「我來吧,你等一下。」盧文彥拿出工具,又點燃了蠟燭,將毒品溶解於水里,拿著火上燒,一會兒全都注進了針筒里。

阮菁已經迫不及待了,她把衣服挽起來,露出手臂上青色的血管,然後伸向他。盧文彥將針扎進她肉里,把毒品推進了她的血管里。

片刻之後,阮菁身體里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小鳥飛翔在天空上,風從耳邊刮過,好舒服啊,她似乎停在了雲端,眼前百花齊放,美極了。

盧文彥看見她躺在沙發上,曼妙的**露了出來,他伸手撫著她的身體。他不得不承認,阮菁這副身體十分有吸引力,總讓他發狂。他將小鐵盒收起來,然後覆在她身上……

等阮菁從毒品制造的虛幻世界里清醒過來時,她發現盧文彥還在她身體里,她一陣惡心,猛得掀開他,聲色俱厲道:「盧文彥,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東西,你竟然給我吸毒。」

盧文彥被她掀在了地上,他看著她惡毒的笑,「你不是很享受么?剛才還讓我救你來著,怎么這么快就翻臉無情了?」

「盧文彥,你不是人。」阮菁氣怒交加,撲過去捶打他。她怎么會以為他懦弱無能,這只老狐狸城府那么深,把所有人都騙了,她上他的當了。以為他是軟柿子任人揉捏,他才是真正的豺狼。

盧文彥架住她的手用力一甩,「後悔了?可以啊,除了你,還有很多人願意跟我合作,對了,我看你的侄女比你還狠,她倒是不錯的人選。」

「你!」阮菁氣得心口都在痛,與虎謀皮,自己卻輸得這么徹底。

「小菁,你知道我最欣賞你的是什么么?百折不撓,我當然相信你可以戒得了這毒癮,但是你要知道,你吸毒的事一旦曝光出去,你以為慕氏那些股東們還會再相信你?」盧文彥眼神似萃了冰一般,冷得讓她透心涼。

「你敢!」

「我沒什么不敢的,為了搞垮慕氏,我策劃了20幾年,眼見就要成功了,我沒什么好怕的。能讓慕氏跟我一起毀滅,已經值了,但是要你跟著我陪葬,我可會心疼的。」他冰冷的手指在她臉上劃著,像一把冰冷的刀,阮菁全身都顫抖起來。

「瘋子,你這個瘋子。」阮菁這才是真的欲哭無淚,她到底招惹上一個什么樣的男人了。她還想借他的手奪得慕氏的經營權,而他卻只想搞毀慕氏,她錯了,錯得離譜。

「隨你怎么說,小菁,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虧待你的。」盧文彥起身穿上衣服,他把小鐵盒遞給她,說:「這里面的毒品夠你一個星期,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你要是想通了,就來找我,今後我們共享榮華富貴。」

阮菁很想揮開那個令她憎恨的小鐵盒,可想起這兩天的噬骨之痛,她又顫著手接過來。鐵盒很冰,讓她渾身都冷了下去,她接過後,又厭惡的丟向茶幾,冷聲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盧文彥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他走過去,在她身前蹲下,扳過她的臉,笑道:「寶貝兒,我期待你來找我。」說完在她唇上啃了啃,在她張嘴要咬他時,松開她起身走了。

房門被關上那一剎那,阮菁氣得渾身發顫,她拿起茶幾上的茶具擲了過去,怒罵道:「混蛋。」

盧文彥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他腳步停了一下,返身望向緊閉的大門,眼底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心想:游戲才剛剛開始,慕家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乘電梯下樓,電梯打開時,他往外走去,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外面步入,與他擦肩而過。他起初並未留意,走出去了,才知道那人是誰,他轉過身去,看見電梯里的男人正望著他。

慕楚?盧文彥心潮澎湃不已,他緊走幾步趕回去,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合上,「慕楚。」

慕楚自然也看到了他,自從他知道他是盧文彥的兒子後,他一直不能釋懷。一是慕盧兩家的仇恨,二是他打心里就不想承認自己是盧文彥的兒子。

他看到他出現在這里,有些詫異,卻並沒有按開電梯門與他相見。這個男人害得**媽跟歡歡那么痛苦,他無法原諒他。

電梯很快到了樓層,他走出去,拿鑰匙開了門,步進去時,險些一腳踩到地上的碎玻璃。他「呀」的怪叫了一聲,說:「搞什么呀,怎么有一地的碎玻璃?」

他換了鞋走進客廳,客廳里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他揉了揉鼻子,看見阮菁坐在地毯上,他笑道:「這是什么味道呀,怪怪的,媽,有沙發不坐,您怎么坐地上呀?」

阮菁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她下意識攏了攏衣服,站了起來,說:「你不是剛出去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慕楚看見她臉上的淚痕,蹙了蹙眉,想起剛才在樓下見到盧文彥,他說:「他來過這里?你跟他有來往?」

「你說得他是誰呀?我聽不懂。」阮菁瞥眼看到茶幾上的小鐵盒,臉色一白,慌忙將小鐵盒抱在懷里,赤著腳往卧室里走去,「我有點困,去睡一會兒,你別來吵我。」

慕楚詫異的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阮菁什么時候會露出這樣的一面給別人看,以前的她,即使理虧也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難道是因為被關押後,連性子也變樣了?

慕楚沒有來得及多想,他最近煩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慕岩已經開始動手了,一直打壓著盧氏,盧氏的資金不如慕氏強硬,很快就會不支。

而讓他最擔心的,不是盧氏,而是盧謹歡。這個傻瓜,明知道慕岩已經變了,她還要留在他身邊。他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哪天接到電話,說她被慕岩折磨死了。

想起這事,他就煩惱得直揪頭發。他本來寄希望於衛鈺,希望他能夠帶走她,畢竟衛鈺曾經是歡歡的摯愛。但是最後她還是跟慕岩回去了,並且他怎么勸,也不肯告訴她現在在哪里。

他剛才還去慕氏吵過,要慕岩放過歡歡,慕岩連見都不見他,讓他氣悶不已。

他在墓碑前答應過媽媽,絕不讓任何人傷害歡歡,可現在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傷害,而無能為力。媽媽,對不起,我沒能做到我的承諾。

慕楚心煩的事情多,也沒有察覺到阮菁這幾天的不對勁。就在第二天晚上,他接到了慕岩的電話,當時他什么也沒說,只說歡歡在醫院。

他駭得當場就從床上躍了起來,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匆匆趕到醫院。直到此刻,親眼看到她,他都還在後怕中。他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的眼淚,以前若是有女人拿眼淚來挽留他,他會走得更快更絕決。

可是面對盧謹歡的眼淚,他心痛得直抽,他將她抱進懷里,澀聲道:「哭吧,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哭夠了,我們就把他忘記,好嗎?」

「嗚嗚嗚。」盧謹歡埋在他懷里,痛哭失聲,她邊哭邊道:「慕楚,我跟他已經完了,嗚嗚嗚,我好難過,為什么我委曲求全,還是擋不住這樣的結果?」

慕楚心里難受,他拍著她的背,柔聲說:「他不懂珍惜你,是他沒福氣,乖,別傷心了,乖乖養好身體,想去哪里,跟我說,天涯海角,我陪你去。」

盧謹歡埋在他懷里只是哭,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慕岩,再見了,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