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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正傳 桔子樹 2275 字 2020-08-25

「覺得沒什么意思,拍得不真,覺得別扭,拍得太真了,看了惡心。陸臻,天生無畏的人肯定有,天生不怕死的,所謂亡命徒,肯定有,但我不是,我想你也不是,我希望我們整個中隊里都沒這種人。我們殺人,不是因為這事干起來有多爽,而是,有些事必須得有人干,有些人必須得死,才能讓別的更多的人能活著。」

夏明朗伸手看自己的十指:「所謂手上沾滿鮮血,一點也不誇張,有時候回家,都不敢用這雙手去抱我外甥,怕摸出血印來。我只記得第一次出任務殺了多少人,後來就不敢記了,再該死的人也是人,也一樣會流血,一樣會慘叫,一樣會到你夢里來搗亂。殺人,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有些人沒看過,覺得很刺激,我們什么沒見過?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全世界的軍人都不會死,所有的槍口都插上花。」

陸臻默默無言,眼睛閃著細細碎碎的光,像是遠處的星和近處的霓虹在他眼底流動。

是啊,這些道理,其實他早就領會了,只是他的大腦還沒有把這些感悟歸好類,於是他身體首先起了反應,強制他離開那個地方。

曾經的雨林里,他從敵人的槍口前把夏明朗救下,於是他殺戮已生,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

曾經的黑暗中,夏明朗握著他的手開下那一槍,於是他的純真一去不返,連同他看槍戰片的能力一起。

他們被殺,他們殺人,然而,這一切毫無辦法。

就像巴頓說的:讓自己的國家永存,哪怕犧牲生命!

「別這么垂頭喪氣的,校官同志!拿點精神出來!」夏明朗重重地拍陸臻腦袋:「那片子拍得不錯,至少比我以前看過的那些好,不過找個樂子而已嘛,要找這么血腥的,煩不煩哪?是嫌我訓你還不夠嗎?」

陸臻一肚子自憐憐人被夏明朗一掌拍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下次請你看周星星!」

「這個好,我喜歡。」

「沒品味。」

「你要品味?品味點什么不好?不如回去跑幾個五十公里吧,好好品味一下人生。」夏明朗笑容可掬地提議。

陸臻緩慢地揮拳……把方小侯的殺手鐧做動作分解……一個一個地往夏明朗身上招呼,兩個人玩瘋了,旁若無人地在南京東路的人行道上追逐,在人群的間隙中輕盈地穿過。

ps:

愣頭青的上海話為:媽的!老子就是撞你又怎么了!切!你這種鄉下人么,撞死活該!

陸臻的上海話:把他做掉!(舊時青幫流氓切口,為居家旅行耍狠暴笑之佳品)

3.

深夜,但浦江的游輪仍然在穿行來去,兩岸的霓虹依舊閃爍。

然而天寒似水,外灘的行人寥寥。陸臻趴在江岸的扶欄上,讓江風吹散奔跑後身上的熱氣。

夏明朗雙手插在衣袋里,轉首間已經看盡了十里洋場的繁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上海畢竟是上海,即使喧鬧、焦躁、匆忙、怪異,上海仍然是上海,這個魔幻的都市有她獨特的魅力。一如這城市中的人,充滿了缺點,但有時候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活得很有激情。

這地方,是熱熱鬧鬧的一鍋湯,沸騰得激烈,任何人都像是一滴水那樣,在這巨大城市的海洋里失去蹤影,卻又不自覺地隨著這潮汐起伏洶涌。

「其實,我還是最喜歡外灘……」陸臻感慨著,一轉身,雙手張開:「上海最拿得出手的東西全在這里了。」

萬國建築,陸家嘴,東方明珠,金貿大廈……很多東西,白天與黑夜看時都是兩種不同風情,燈光是很重要的,極重要的道具。

「很漂亮。」夏明朗輕輕點頭。

「是啊!每次有同學過來,一定會帶他們來濱江花園,然後他們好歹會承認,上海這破地方雖然荒得什么都沒有,好歹還有一片外灘。」

「你,還是很留戀這里吧?」

陸臻一挑眉毛:「你什么意思?你不留戀伊寧?」

「那不一樣,伊寧和上海不一樣,伊寧是家鄉,上海是一片戰場,而你,在這里也可以贏得很好。」

25歲,名校出身,雙學士,碩士,青年才俊。

夏明朗仍然記得剛才酒席上的談笑,陸臻的同學們正在過著怎樣的生活,在下雨的日子里出門叫不到車,已經是很要命的經歷。他們在討論著第一輛車應該買馬六還是帕薩特,在期待四十歲之前可以開上奧迪的a6或者寶馬7字頭;他們討論股票與基金,資本的升值與跌落,風險投資,金融危機;他們討論春節假期應該到哪里去度過,拉薩的海拔會不會太高,哈爾濱的冰燈會不會太冷了點。

而與此同時,與他們相同出身,才智上比他們優秀得多的陸臻,正在中國西南山區的某個地圖上也找不到的地方,日復一日地進行著一些駭人聽聞的訓練,烈日下汗水從身上流下來,在腳邊積成一灘,又或者,手上端著95式突擊步槍,一步一步潛行在危機四伏的叢林里,不知道下一顆子彈會在什么時候,從什么方向而來。

這樣的對比太過明顯,令夏明朗覺得有點信心不足。

陸臻,與方進和鄭楷不一樣,甚至與自己和徐知著也不一樣。對於他們大部分人來說,進麒麟是人生中最好的選擇,步兵的頂峰,而對於陸臻來說,那甚至是個吃虧的決定。

夏明朗從不認為身為軍人,就應該無欲無求地為軍隊奉獻而不談得到,他不止一次地思考過,呆在麒麟,可以讓陸臻得到些什么,可是一次又一次,他都覺得理由不太充分。

榮譽?

作為秘密部隊,麒麟基地大部分的嘉獎都不能在全軍通報。

軍銜?

少校到中校,只是一步之遙……這一步,憑陸臻的實力,在哪里都會很快地走過。

磨練?

好吧,如果有人會被傳統革命教育洗腦,相信越是艱苦越光榮,那應該會滿足於這個理由,很可惜,那不是陸臻。

那么,還剩下些什么?

這個名叫陸臻的家伙,他甚至不好戰,雖然他也爭強好勝,但他卻是真的不好戰。他不像陳默那樣看到新式的槍械會兩眼放光,不像方進那樣單純地相信著士兵的榮耀與殺伐,他甚至不像徐知著那樣固執地想贏,夏明朗把一個麒麟基地的底牌掀開洗清重排了一遍,可是那個理由,仍然不夠充分。

基地,的確算是一個很誘人的地方,但至少,對於陸臻來說,還不夠那么誘人,至少不足以讓夏明朗坦然地把這一只鷹長久地留在這片領空里。曾經,他說要在他的肩上加一點沉重的東西,那么加完之後呢?是否應該放手讓他翱翔?

為什么,竟覺得惶恐?

「你是指……回家?做個白領?像他們那樣?還是,去軍委,或者總後勤?」陸臻笑了:「其實,我不討厭這樣的生活,我從小在這里長大,我可以適應。老實說每一次野</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