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懲惡奴箬溪立威(2 / 2)

佛堂春色 夜纖雪 5459 字 2020-08-25

看到紀芸鐵青著一張臉進來,曾經見識過她雷霆手段的珠圓和羅有貴家的都打了個哆嗦,趴在地上全身顫抖。

「娘。」宋箬溪起身行禮。

「我的兒,可累著了?」紀芸臉色放緩,笑問道。

「溪兒不累。」宋箬溪扶著她的手臂,「娘請坐。」

紀芸輕輕拍拍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自有人搬來另一張椅子給宋箬溪坐,婢女送上兩杯熱茶。

「奴婢(小的)給太太請安,太太萬福。」眾人給紀芸行禮道。

「萬福?」紀芸冷笑,「我到是想清閑幾日,享享福,可就是有人不安分,要給我添堵。」

「奴婢錯了,求太太饒了奴婢這條狗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珠圓和羅有貴家的拼命磕頭道。

「做事做得好,我自會打賞,你們用這些個手段暗中貪污官中銀兩,我是絕對不容許的。」紀芸眸底寒光閃動,「周顯家的,秦孝家的,你們帶人去她們住的地方,把她們貪污的銀子搜出來。」

「是,太太。」兩個婆子領命,帶上人去搜東西。

「來人,把這兩個東西按著打幾十板子。」紀芸冷冷地落著。

「太太饒命,太太饒命。」珠圓和羅有貴家的撕心裂肺地喊道。

那些媳婦子連長凳都不用拿,直接將兩人按在地上,叭叭地就開打。

木板打在肉上的聲音,讓宋箬溪膽戰心驚,小臉白,放在膝上的手緊緊握拳。紀芸一直留意著她的舉動,見狀,知道嚇著她了,這才開始教她管事,不能太心急,萬一把女兒嚇出病來,反到壞了事,還是慢慢來為好,手一揮,道:「罷了,把她們關進柴房去。」

媳婦子住了手,只是兩人已經被打得半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媳婦子將兩人拖去柴房關了起來。看著地上兩道血跡,宋箬溪閉上了雙眼,都這個樣子她們還能活得了嗎?

處理完珠圓和羅有貴家的,紀芸要處理廚房里的其他人,「你們明知她們貪污受賄,卻隱瞞不報,我留你們何用?」

「太太開恩,太太饒命。」一行人跪下磕頭。

「娘,她們也是畏懼珠圓和羅有貴家的,才隱瞞不報的,錯不在她們,您就輕饒了她們吧。」宋箬溪這時到有些後悔不該查辦這件事,開口求情。

「既然二姑娘為你們求情,這件事就罷了,日後好好當差,若再出半點差錯,我定不輕饒。」紀芸厲聲道。

眾人磕頭謝恩。

紀芸點了人當這廚房的管事,又升周顯家的當內管家,至於珠圓那一家和羅有貴家的其他人,如何處置,紀芸怕嚇著宋箬溪,就沒說出來,笑著對她道:「溪兒,你勞累這大半天了,娘送你回院子休息去吧。」

「好。」宋箬溪不想管這事了,紀芸讓她離開,正合她的心意。

紀芸送宋箬溪回了房,「溪兒,今天你這事辦得好,娘很喜歡。只是心腸太軟了些,這管奴才就是要下狠手!不讓他們知道厲害是不行的。」

「可那到底是人命。」宋箬溪怯怯地道。

紀芸笑了笑,「罷了,你還小,經歷的事也少,以後娘再慢慢教你,這事就不要再想了。」

「嗯。」宋箬溪乖巧地點頭應了。

紀芸叫婢女們進來,吩咐她們好生伺候宋箬溪,又對蠶娘道:「你熬碗湯給姑娘喝。」

「是,太太。」蠶娘明白紀芸讓她熬的是什么湯。

紀芸自去處理余下的事,在珠圓和羅有貴家的家里搜出了上千兩銀子、珠寶飾、綾羅綢緞、燕窩人參,還有地契房契。紀芸下令將兩人被賣到了西山苦窯,她們的家人一並賤賣了,曾經橫行府中的珠媽媽成為了過眼雲煙。

府中其他人各自議論,宋箬涓咋舌道:「真想不到珠圓就這么倒了。」

「她活該,不過是個下人,作威作福的把自已成了個人物,得罪了二姑娘,不死才怪。」許姨娘受過珠圓不少氣,幸災樂禍地道。

「二姐姐從寺里回來,反到狠心不少,聽說她讓身邊的那個婆子卸下了羅有貴家的兩條胳膊。」宋箬涓疑惑不解地道。

「她畢竟是太太的生的,這骨子里就是狠的,就是念再多的佛經也沒用,不會有慈悲心腸的。」許姨娘冷哼道。

另一間院子里,宋箬池感嘆道:「二姐姐好厲害,這么快就把珠圓和羅有貴家的貪污一事查清楚了。」

鄒姨娘笑,「四姑娘,這不是二姑娘厲害,是太太厲害。」

「姨娘這話是什么意思?」宋箬池不解偏著頭問道。

「太太這是在教二姑娘當家理事,要不然二姑娘怎么會這么快就能查清羅有貴家的貪污。三姑娘,你要多與二姑娘走近些,學一些太太的手段,日後,你嫁出去,才知道如何管家理事,姨娘幫不了你多少。」鄒姨娘語重心長地道。

「明兒,我就去二姐姐那兒坐坐。」宋箬池受教地道。

宋箬湖要「養病」,柳姨娘見不著她,這對母女沒法對此事交換意見。玫姨娘卻是嚇了一跳,她進門這幾年,沒怎么見識到紀芸的手段,今日算是見識,連帶著對宋箬溪也有了新的認識,這位二姑娘不是簡單的人物,少惹她為妙。

處理好余下的事,紀芸回到房里已近日暮,宋綏還沒從衙門里回來,庹炬被毒死一案還沒抓到真正的凶手。

「能讓溪兒知曉俗事,也不枉我任她在府里橫行這么久,今日她到是派上點用場了。」紀芸撥下髻上的金步搖,唇邊的笑容,十分的冷酷無情。

聽到這話,周顯家的臉色微微動容,原來太太是故意縱容珠圓的,為得是教二姑娘管家理事。

紀芸冷冷地斜她一眼,道:「她若不貪,何來今日之事?」

周顯家的聽出紀芸話中的警告之意,清楚的知道若是她敢弄權貪污,珠圓如今的下場,將來就是她的下場,躬身信誓旦旦地道:「奴婢一定老實當差,絕不辜負太太對奴婢的信任。」

紀芸淡淡地笑了笑,笑並不及眼底。

吃晚飯時,宋箬溪沒有缺席。紀芸很高興,這就表明宋箬溪沒有被輕易嚇病,慢慢教,日後必能成為合格的當家主母。

次日,易家派人下貼請宋家人明日過府做客。宋綏忙著查案,無暇同行,紀芸決定帶著宋箬溪三姐妹和宋淮去做客,在「養病」的宋箬湖當然留在家里養病。

柳姨娘氣得咬碎銀牙,要知道庶女最怕的就是讓嫡母給圈在家里,不能出來交際應酬,沒有朋友,不為人知,到了適婚的年齡,嫡母隨意指個婚事,一副薄薄的妝奩給打掉。嫡母既不費事還得了好名聲,可庶女的苦根本無處去訴。

尤其是宋箬湖已經十六歲,再過兩年就十八歲了,難道要圈養在家里成老姑娘?柳姨娘越想越急,卻又拿不出好法子來改變現狀,就算她想找宋綏出頭,可是宋綏不在家,她是妾室,沒有正房太太同意,是不能出門去衙門找宋綏,坐在房里長吁短嘆,愁眉苦臉。

「姨娘,依奴婢的愚見,你不如向太太低頭,這樣太太就會把大姑娘放出來了。」九露幫著出主意。

柳姨娘瞪眼道:「你這死妮子,你說什么?讓我跟她低頭,想都不要想。」

「姨娘,現在不是你和太太堵氣的時候,大姑娘眼瞅著一日大過一日,再不議親可就晚了。你是大姑娘的親娘,你要大姑娘想想啊,等大姑娘出了門,太太就再也不能拿捏著你了。」九露勸道。

柳姨娘臉色變了變,想了又想,「左右我不過是個姨娘,本就被她壓著,也沒有低不低頭這一說。」

九露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的神色,這會子才想明白,真是愚蠢到家了,跟著這樣的主子,沒有出頭之日。

柳姨娘換了身衣服,往紀芸院子里去,半道上遇著給宋箬池和宋箬涓送衣服的銀翹等人,「你們這是做什么去?」

銀翹笑笑道:「明兒要出門做客,這是太太給三姑娘四姑娘准備的衣服。」

柳姨娘一聽這話,暗恨,面部肌肉就有些扭曲。

九露見狀,上前提醒她道:「姨娘,銀翹姐姐她們奉了太太的命,送衣服給兩位姑娘,可耽誤不得。」

柳姨娘吸了口氣,「你們去忙吧。」

銀翹等人點了點頭,繼續送衣服。

柳姨娘到紀芸院子時,紀芸正在挑選明日穿的衣服和飾,聽到婢女通傳,唇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讓她進來。」

「賤妾給太太請安,太太萬福。」柳姨娘屈膝行禮道。

紀芸在圍榻上坐下,淡淡地問道:「你這會子上我這來做什么?」

「太太,賤妾錯了。」

「錯了?你做錯什么了?」紀芸挑眉問道

「賤妾不該叫大姑娘裝病哄騙老爺太太。」

「柳氏,大姑娘的生病這事,諸位大夫都已確診,這是事實,怎么會是哄騙呢?」紀芸是不會這樣輕易了這對母女。

「太太,大姑娘沒病,都是賤妾胡亂出的主意,求太太饒過大姑娘,放大姑娘出來吧,賤妾願意接受太太的懲罰。」柳姨娘跪下磕頭,擺出嬌弱的姿態,求紀芸可憐。

「柳氏,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可沒有關著大姑娘,大姑娘是在房里靜心養病,等大姑娘病養好了,自然就可以出來了。」紀芸嫌惡地把目光移開,裝可憐哄得了男人,可哄不了她。

「太太,賤妾知道錯了,求求你大慈悲,饒過大姑娘,放大姑娘出來,讓她跟你一起出門做客,太太,大姑娘怎么說也叫你一聲母親,你不能就這么關著她,誤了她一生啊。」柳姨娘哀求道。

紀芸冷笑,叫她母親又怎么樣?不是她肚子里出來的,她才不認,「你今日是瘋了是不是,盡說些瘋話,來人,把柳姨娘送回房去,請大夫來好好瞧瞧。」

婢女齊聲著,叫來兩個粗使婆子,將柳姨娘架回了她住的院子。柳姨娘放低姿態求了紀芸,卻沒能讓宋箬湖出來,就怪九露出了個餿主意,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罵道:「你這個死妮子,你是不是投靠太太了?才故意出這主意,害我顏面盡失。」

「姨娘,奴婢沒有。」九露滿腹委屈,這事怎么能怪她?剛才又不是她象瘋婆子似的一路亂叫亂嚷?惹得府中的人指指點點。

「我知道你攀了高枝,想討好太太,去她房里伺候是不是?你別想,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柳姨娘撲到她身上,又擰又掐。

「姨娘,奴婢真的沒有,奴婢一心為姨娘和大姑娘著想啊。」九露邊躲邊辯解,主子得勢,身邊的人才能得勢。

柳姨娘那里肯聽九露說,把一肚子怨氣全泄在九露身上,直到她累了,才放九露離開。

九露又氣又恨地回了房,躺在床上象死人一般,只是那雙眼睛里露出的陰冷的目光,讓人心寒。

翌日,紀芸帶著宋箬溪姐妹和宋淮坐著馬車前往易府,姐妹三人穿著同樣粉紅色對襟寬袖上衣,下系月白色綾裙,上面的花紋略有不同,宋箬溪是金絲綉的牡丹,宋箬池是銀絲綉的芍葯,宋箬涓是銀絲綉的月季。挽著垂掛髻,裝點著同款的飾,胸前都戴著金燦燦的金鎖。宋淮則穿著雪青綉五彩團花圓領袍,用同色的帶束著髻。

三位姑娘的衣服,紀芸早就預備好讓三位姑娘作客穿的,她雖不喜歡兩位庶女,但面子上的事,從不疏忽。

馬車緩緩停下,當日所見的那位美婦江易氏和另一位年過四旬的貴婦親到二門外迎接。

「紀姐姐,這是我家大嫂。」江易氏為紀芸做介紹。

「易夫人好。」紀芸笑盈盈地頷道。

「宋夫人好。」易大夫人笑著看向宋箬溪姐妹幾個,「這四位想必是宋夫人的姑娘和公子了。」

「見過易夫人,見過江夫人,易夫人安好,江夫人安好。」四人行禮道。

「不必多禮,快快請進。」易大夫人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進了門,讓小廝將宋淮領去男人那邊,她自領著紀芸母女往內宅走去。

易府是書香門第,清貴之家,庭院深靜雅致,沿著抄手游廊往里走。走一段路,進了垂花門就是一間寬敞的穿堂,穿堂中間擺放著一架五扇紅木嵌玉屏風,屏雕著祥雲紋,底座雕著花卉,屏面用框架形成多寶格式樣,用鑲嵌的玉石制成花卉,山石盆景等圖案,與平常人家擺放的屏風不一樣,宋箬溪不由多看了兩眼。

江易氏只顧著跟紀芸說話,不曾留意到。易大夫人卻瞧見了,笑問:「宋姑娘覺得這架的屏風如何?」

宋箬溪愣了一下,笑道:「此屏風別出心裁,寓意極好。」

「宋姑娘從何處看出這寓意極好?」易大夫人笑盈盈地問道。

眾人停下腳步,紀芸微蹙了下眉,目露疑惑,易家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平安花,這是吉祥結,這是萬事山,這是玉如意,合在一起就是平安吉祥,萬事如意。」宋箬溪指著屏風上的圖案道。

「宋姑娘真是聰慧過人,宋夫人有個好女兒。」易大夫人贊道。

「易夫人謬贊,小女愧不敢受。」圖案那么明顯,只要有眼睛,讀過幾天書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宋箬溪不好意思接受這個稱贊。

「宋姑娘太謙虛了。」易大夫人和江易氏同時道。

紀芸笑了,道:「她小孩子家家的,懂點皮毛就賣弄,兩位夫人快別誇她了,省得她不知高低。」

「紀姐姐說的這是什么話,我看世侄女她就乖巧懂事,知書達理的,比我家那個丫頭乖巧多了。」江易氏笑道。

說話間,眾人走過了穿堂,就看到一座精巧的假山,從假山邊繞了過去,沿著用鵝卵石鋪的路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又見一處穿堂,這穿堂,這穿堂上擺放一盆青玉山水紋山子。

宋箬溪不敢多看,怕易大夫人又問她這山子可好?寓意如何?她雖跟著安隅學過鑒賞,可是沒必要處處顯擺賣弄。

出了穿堂,沿著左手的抄手游廊走,從菱花門走進去,就看到了五間大正房,隱約從房里傳來嘻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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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雙引號沒打,找雙引號找了許久,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