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他不願意稱蘇夢枕為「蘇公子」,還是他礙看雷損與其對敵,不便作這般稱呼?
有時候,雷損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並沒有答案。
——因為只有狄飛驚了解人,很難有人能了解他。
雷損把手緩緩的攬回袖里去,眼睛卻有了笑意:「他們既可以是我們的敵人,也可以是我們的朋友。」
狄飛驚道:「朋友與敵人,木就是一絲之隔,他們先跟蘇夢枕會上了,我們也一樣可以找他們。」
雷損忽然換了個話題:「你剛才為何不提起婚期的事?」
「蘇夢忱先在苦水$遭狙里,再自破板門殲敵而至,他來勢洶洶在短短的時間內,莫北神的「無法無天田和刀柄神的「潑皮風」部隊全掩卷而至,等於有了七成勝算;」狄飛驚答,「這時候跟他提那頭親事,恐怕反給他小覷了。他是來談判的。」
雷損一笑道:「很好,我們這對親家還是冤家,全要看他的了。」
狄飛驚的臉上也浮現出笑容:「如果蘇夢枕的氣勢不是今日這般的盛,這頭親事他巴不得一頭磕下去哩:」這句請似乎很中聽,雷損開懷大笑。狄飛驚也在笑,除非是一個剛自樓梯走上來的人,才會注意到他眼里愈漸濃郁的愁色。
樓梯上真的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雷恨。
雷恨道:「刑部朱大人求見總堂主。」
雷損只望了狄飛驚一眼。
狄飛驚眼里明若秋水,憂悒之色半絲全無。雷損道:「有請。」
雷恨得令下樓,狄飛驚笑道:「刑部的消息可不算慢。」
雷損笑道:「朱月明一向都在適當的時候出現,該來的時候來,該去的時候去。」
狄飛驚也笑道:「難怪他最近擢升得如此之快。」
這樣說看的時候,朱月明便走了上來。
※※※
朱月$肥肥胖胖、悠游從容、溫和親切、笑容滿臉,若去不但不精明強悍,簡直有點腦滿腸肥。
他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像他在刑部的身分,去一個地方帶三、兩百個隨從,不算是件$張的事,可是他這次只帶了三個人來。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一眼望去,雙手似乎拿看兵器上來。
其實那人是空看雙手的。
沒有人敢帶任何兵器或暗器土來見雷損的。
不過那人的雙手,若去不像兩只手,而似一對兵器。
一對在瞬間足可把人撕成碎塊的兵器。
另一個老人,眉須皆白,目光常$,但在他走路和上樓的時候,胡子和眉毛像是鐵錫的,晃都不晃那么一下。
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有點害臊的樣子,幾乎是常貼朱月$朱大人的臂膀於而依看。
他好像喜歡站在別人的陰影下。
這樣石去,臼讓人以為他是「孌童」,多於隨從。
朱月叫一見宙損和狄飛騭,就一團高興的作揖道,「雷總座、狄老大,近來可發財了!」聽他的口氣,像商賈多於像在刑部里任職的酷吏。
雷損笑道:「朱大人,久違了,托您的福,城里越來越不好混,但總得胡混下去。」說看起身讓座。
朱月明眉花眼笑的適:「我那有福氣,只是皇上聖明,咱們都沾上點福澤而已。總而言之,以和為貴,和氣生財,不知總堂主以為是不是?」
雷損心忖:果然話頭來了,口里答道:「老夫只知道大人不只在刑部里得意,在生意上也發財得很,朱大人的金玉艮言,是寶貴經驗,令人得益匪淺。」
朱月明眉眼一擠,嘻嘻笑道:「其實,在生意上,一向多憑總堂主提點照應,下官才不致有遭風冒險。」
雷損淡淡一笑道:「朱大人言重了,朋友間相互照應,理所當然。」
狄飛驚忽道:「是了,朱大人卻是怎么得知我們在這三合樓里,還是適逢雅興,也上來這里小息怡情呢?」
朱月明臉色一整,低看嗓子道:「我說實話,『六分半堂』的總堂主和大堂主一與『金風細雨樓』的當家,今天在此地會面談判,這等大事,不但傳遍了京城,紛紛忖測,連下官上面的大爺們,也為之注目,就算是令上……嘿嘿,也略有風聞啦。」
雷損微微一笑道:「這等芥末小事,也勞官爺關注費心,慚愧慚愧。」
朱月明趨前了身於,笑道:「兩位知我身在刑部,許多事情,赫,不得不作些交代,是了,三合樓上一會,卻不知勝負如何?」
雷損和狄飛驚對望了一眼。兩人都笑了。他們都猜得不錯:「六分半堂」與「金風細雨樓」的勝負如何,是全城的人都關心的事情,這朱月明是藉看公事,來探索局勢虛實來了!
話又說回來,這朱月明一直算是「六分半堂」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原因是:如果「六分半堂」不支持朱月明,那么,他在刑部里破案就不見得能這般順利,而且,就算有權,也不見得能有錢。
一個人有了權,自然愛錢,如果錢和權都有了,就要求名,連名都有了,使是要長生不老諸如此類的東西,總之,人的欲望是不會得到完全滿足的。
雷損和狄飛驚都沒有回答,但滿臉笑容,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朱月明有些急了,至少有三個上級托他來此一問,他不能無功而返:「兩位,咱們是老朋友了,究竟、究竟你們兩幫誰占了上風?誰勝誰負?」
狄飛$笑看說:「你沒見到我們$險笑容嗎?」
雷隕接道:「你何不去問蘇公子?」朱月明知道一早就有人進去問蘇夢忱了,但他自己這邊廂卻是不得要領。
不過也有一個收獲。
蘇夢忱與雷損談判的內容雖不清楚,坦「事後」只見宙損與狄飛驚笑容滿臉!
一個人能笑得出,總不會太不得意看雷損臉上的笑意,簡直就像黃鼠狼剛剛找著了一窩小$。
所以朱月明回報上司:
「看來是『六分半堂』的人占了上風。」
「為什么?」上頭問。
「因為雷損和狄飛驚都笑得十分春風得意。」
他的上級雖然感到懷疑,但也只好接受了他這個「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