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午一溜煙的就過去了,迎來了六七點鍾的黃昏。今年夏天太陽公公別樣留情,總是遲遲不肯下山去,,害得我的下班時間總要延遲。沒辦法,身為公司領導之一,有義務作出表率早出晚歸,兢兢業業。

直到我提了包准備下班,子衿的電話也沒打來。不用問她一定很忙。忙這個詞,經常被用做敷衍一類,但在子衿身上,卻連敷衍的時間都沒有。她是真忙,沒時間通電話沒時間約會沒時間睡覺,她的忙更像是一匹絕塵的白駒,你只來得及看到那四蹄濺起的灰煙。長此以往,空留余嘆。我早已認命。

按照梁笑然關照的地址,我找到了傳說中重金屬搖滾的發源地——某酒吧一條街。聽說黑豹,零點都在這條街上呼嘯過。我踏著搖滾憤青的足跡登堂入室,很有種披頭士般的興奮雀躍。

甫一進門,一股熱浪掀來,混合著人群特有的味道。酒吧里早已人來人往,人們的打扮沒想象中驚世駭俗,卻也跟自己格格不入。

順便瞄了眼自己的行頭:筆挺的女士小西服加高跟鞋,儼然像貼了個標簽,名為「非我族類」。我這個異類是沒什么自信在「主流」堆里混了,擦著邊兒溜到一處僻靜之處。

打了優洛電話,說是路上塞車,還帶了siren一起過來。我正好奇她倆現在究竟上演的是哪一出,巴不得她們早早登場以滿足我的探知欲(作者七:是八卦欲吧?)

掃了一圈,發現這里不同於別處的酒吧,好似專門有台子供樂隊表演。一些人在台子上搭架子鼓,試電貝司,不斷撕扯出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器的聲音。

這還只是開始,沒多久又有人搬來電子鍵盤,混合音效如一塊鈍入的隕石,擦出令我心煩意亂的亂象之音。我是沒有多少修為能聽出美好感覺來的,對搖滾完全在精神領悟之外的新鮮勁也如過境的颶風,來的快,去的也快。

要了瓶冰啤,我力圖自斟自飲遺世而獨立。可惜這個願望沒能達成,倒是招來了不速之客。此刻正立在我面前,海藻般細密的長發映出一張凝白面無表情的臉——不是小k是誰。

小k眼中絲毫沒有怨毒與慌亂,出奇的平靜。如果說我原諒她是諒解了她的過錯,不如說是拜她這張臉所賜。她行事詭異,表情也不同一般。就如此刻,昨天才因為我的關系被羞辱了一通,現在她仍可處變不驚地凝視著我。

「你不該出現在這里。」我認真地建議道。

她依舊沒有表情:「這個不用你管。」

「你這是何苦呢?如果你喜歡優洛……」還沒等我說完,她搶白道:「我對優洛不是那種喜歡。」

這倒是意料之外。「那你為什么打我?」疑惑不解。

「因為我以為你是她女朋友。她女友是個腳踏兩只船的女人,我這輩子最恨這種人!」

我懶得再做解釋,於是妥協道:「你打了我,siren又打了你,我們算扯平了。」

「你是你,她是她。我不該打你,她也不該打我。而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

是啊,她已經道歉了,正是由於她的主動道歉,而且態度也算誠懇,我才原諒她,即使並不喜歡這個人。而子衿並不想饒恕她,確切的說,是利用了她。語調不由得軟下來,是我的心虛和對她的愧疚所致:「她打你,是她認為你勾引優洛。」

「可是我沒有。」聲音冷了幾分。

「但你住在優洛家,在別人看來你又是因為情人間的嫉妒而打了我,光憑這兩點,很容易讓人誤會你和優洛關系不一般,何況是優洛的女友。」

「是么?」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疑惑。

「是的。」我說。

「哦。」她的疑惑一掃而光,重又平靜。

我突然覺得她非常有趣,但以現在的情形,我不得不說:「一會兒優洛siren就過來,你在這會覺得尷尬。」

「我不覺得。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可以走。」她無關緊要地說。

我思量著她們應該不會馬上到,就繼續道:「你是因為梁笑然而來的?」

「是的。」圓圓的下巴微微動了一下,透出一股子倔強。

「她打了你的男朋友。」我著重強調。

「我恨那個男人,她幫我擺脫了他。」她用一種很不易察覺的怨懟的聲音說道。

我點點頭,心想,女人的心也可以用暴力征服?

「就因為這點,你要不斷跟著梁笑然?」加上這次,她已經兩次不請自來。上次是在我公司大廈門口,梁笑然也在里面一家公司打工,她似乎是跟蹤過去的,這點令我對她的印象差到極點。可她沒有回應,只是低下頭去。我不知道是我問的問題她不想回答,還是答案是否定的。

其實關於小k,我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梁笑然在那打工的?還有,那次吵架,她罵了一句什么,為何會惹得一向平和的梁笑然突然暴怒?

我搖搖頭,預感到,如果面前這個女孩只是行事風格怪異還好,就怕有什么別的目的。想至此,不自覺地苦笑,自己什么時候成了子衿第二,陰謀論者了?

再抬起頭來,我恍惚看見她閃過一絲愁容。直覺告訴我,她的心底一定埋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