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亂作一鍋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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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為見到吊死之人竟然是陳寡婦嚇得不輕,慌里慌張的指揮眾人把陳寡婦母子的屍首抬了回去,又打發人去通知她夫家眾人。

她二嫂子見這娘倆兒蹬腿去了,早沒有了之前的嘴臉,哭得比死了親娘還要悲慘。眾人冷眼旁觀看得明白,陳寡婦母子一去,這房子、田地都成了她家的,怎么能不積極張羅喪事?之前村子里有些謠言,她傳得比誰都厲害,說福娃不是陳家的種。如今對著屍首,倒是一口一個「可憐的侄兒」。

雖說眾人對那些傳言相信十之*,可鄉里鄉親住著,看著母子二人死得凄慘也都唏噓不已,對她二嫂子的行徑私下里都不屑。

喪事辦得匆忙,福娃還是小孩子不能入祖墳,只挑個亂葬崗子胡亂埋了。陳大為送過來二兩銀子,有心之人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溜須拍馬。

陳寡婦母子死得突然,一時之間又冒出不少閑話。陳大為吩咐下去死者為大,不准大伙再胡說八道。眾人只道他心腸好,殊不知他是做賊心虛。這幾日他吃睡不寧,晚上還做噩夢,精神極差。

他掰著手指頭算日子,趕在孟大頭七去了一趟山神廟,求了個護身符戴在身上。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護身符管用,反正他回來就能睡踏實了。

這一晚,他正睡得香甜,忽然覺得渾身發冷。他睜開眼睛,見到窗戶大開,冷風嗖嗖地往屋子里面灌。他那肥胖流油的媳婦兒正呼嚕呼嚕的睡著,嘴邊還淌著涎水。

他嫌棄的瞧了一眼,只好自個起身去關窗戶。沒披衣裳,他只覺得寒風刺骨,關好麻利扭身回來。可他剛走到炕邊上,一陣陰風吹在後背上,讓他打了個寒顫。

扭頭一瞧,他心下猛地一跳,原本關好的窗戶又打開了。他用手捏了捏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遲疑了一下過去,外面黑漆漆的,院子里那棵大樹的枝杈瞧起來越發瘮人。

他不敢多瞧一眼,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天冷的緣故,他手哆嗦著關上窗戶,隨即一溜小跑往炕上去。

等到他鑽進被窩里,還是忍不住瞄了窗戶一眼。這一看可把他嚇得臉色蒼白,那窗戶竟然又敞開著。他只覺得渾身冒冷汗,頭發全都豎起來。

「媳婦兒,醒醒……」他伸出手顫巍巍的搖晃著旁邊的人,可半點回應都沒得到。

「老劉……來人……」他使出全身的力量扯著脖子嚷了兩聲,可感覺嗓眼發緊竟像睡覺被鬼壓床的情形。

他嚇得臉色蒼白,突然覺得情況太詭異。不僅身邊的人睡得跟死了一半,就是往日里機警地大黑狗都沒哼哼一聲。守在門房的老劉睡覺最輕,平日里沒動靜一晚上都要醒上兩三次上廁所,今個怎么就反常了?還有誰在旁邊房間的閨女和老媽子,一個個都聾了不成?

難不成自個只在做夢?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里一下,疼得眼淚都快要出來。

「媳婦……」他伸出腳使勁踹了一下旁邊的人,還是不見她有半點要醒過來的意思。

突然,一個黑影子從窗口慢慢浮現出來,暗夜中那張慘白的臉分外清晰,眼睛、嘴巴和鼻子都淌著鮮紅鮮紅的血。他嚇得渾身亂顫,心里念著趕緊逃跑,可身子愣是不受他使喚。他癱軟在炕上,冷汗順著臉刷刷往下淌。

「陳大為~我回來找你了~我死得好慘~好慘~」那黑影從窗子外面飄進來,「你還我命來~」

「啊~」陳大為就像被緊緊掐住了脖子,拼了命的叫喚可發出的聲音卻不大點兒。

他撅著屁股趴在炕上,雙眼緊閉一個勁的磕頭,「黑六,你已經死了就趕緊去吧,那陳寡婦也去地下找你,如今你們能做長久的夫妻了。我會給你燒金山銀山,好過你在陽世東躲西藏過提心吊膽的日子。」眼睛看不見,他說話倒是利索了不少。

「咯咯~桀桀~」黑六笑得動靜瘮人急了,「那你也來下面陪我~來陪我~我冷啊~冷啊~」

冷?陳大為腦子里靈光一閃,趕忙回道:「你放心,等我找風水先生挑個好日子,把你的屍體挪到陽面去。後院的樟樹下面是陰涼了些,你且忍耐幾日!」

「我才不要再相信你~納命來吧!」說罷就感覺到一陣陰風撲面而來,陳大為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就見那張慘白中帶著血紅的臉就在面前。

他再也受不住,眼睛一翻白嗷了一聲昏死過去。那「黑六」俯下身子不屑的盯著他瞧了兩眼,隨後大搖大擺從門口離去。

第二天,陳大為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尖叫著從炕上蹦起來。

「一大清早的你瘋了?」她媳婦兒正在穿衣裳,被唬了一跳板著臉罵道。

侍候的老媽子伸著頭往里面瞧,就連在院子里干活的老劉都聽見這一聲了。

「爹怎么了?做噩夢了?」他閨女隔著門問道。

陳大為愣愣的呆坐,昨夜的經歷在腦子里慢慢浮現。他再看看緊關的窗子,突然緊張地問道:「誰把窗子關上了?」

「外面冷呵呵的誰又開窗子了?」他媳婦兒擰著眉沒好氣的回著,「睡覺睡魘住了,開始胡說八道!」

沒人開窗子?難不成昨天晚上真是自個做了一個噩夢?他有些發暈,使勁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可這個夢也太真實了,眼下一想到那張臉,他還心有余悸的發抖。

他沒精打采的把衣裳穿上,剛剛洗了頭臉要吃飯,就聽見外面有亂哄哄的動靜。

晚上做噩夢,一大清早就鬧哄哄,這還讓不讓人消停了!

「大為,我來找你了!」一個嬌柔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

這陳家的院脖不長,站在大門口高聲說話,屋子里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陳大為聽見這動靜臉色一變,扭臉瞥了旁邊的媳婦兒一眼,趕忙對院子里的老劉吩咐,「大早晨就有人要飯,趕緊打發走了!」

這年月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時常能看見有外鄉人過來要飯。

老劉聽了拔腿就要走,陳氏卻厲聲喊了一句,「站住!趕在老娘跟前搞鬼,哪個要飯的會叫你『大為』?這分明是個小娘子,我倒要出去瞧瞧!」

陳大為聞言心下叫苦,看著媳婦兒氣勢洶洶的出去趕緊跟著。

陳大為聽見外面是鸚哥的動靜,突然想起那日對她的承諾。本來他想著得空過去哄哄,再給她些銀子就完了。沒想到這幾日趕上事多,她竟然找上門來了!

這個娘們兒想做什么?他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見自個媳婦兒怒氣沖沖的出去趕忙跟上。

劉伯已經把大門打開,只見外面停著一頂小轎,轎簾子掀起,里面坐得的人正是鸚哥。

她看見一個又胖又丑的女人打里面出來,便從轎子上下來,趕著叫「姐姐」。

「哪個是你姐姐?」陳氏看見眼前是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心里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她上下打量鸚哥的穿戴打扮,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一樣的鎏金鐲子,一樣的碧玉簪子,一樣的蝴蝶樣的耳墜子……還有她沒有的鑲寶石的戒指,明晃晃的銀瓔珞項圈。

水紅的棉襖立領上面鑲著一圈兔毛,石榴紅的十二幅湘裙,腳上帶著流蘇的綉花鞋是她見都沒見過的最新樣式。鸚哥裊裊娜娜的往這一站,任由陳氏打量,還一臉怯生生害羞的模樣,真真是個惹人疼的小美人!

陳大為看見鸚哥先是心下一動,隨即瞥了一眼自個媳婦兒,再看著她的眼中多了幾分責備和些許的忐忑不安。

「大為……你不會怪我突然就來吧?」她怯生生的說著,貝齒咬著嘴唇帶著幾分可憐,「我在家里等不到你,便想著過來見見你和姐姐。平日里你場跟我提及姐姐,說她最是心善、和氣,心胸寬廣能容得下人。姐姐,我早就想過來侍候你,今個兒可算是見著了。」她說得懇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和陳氏是沾親帶故的姐妹呢。

陳氏再蠢也瞧出些端倪,她登時眼睛冒火,瞪著陳大為罵道:「你個挨千刀的玩意兒,從哪里招惹這么個*?竟然還敢堵在門口,我哪里是她什么姐姐,我是她家姑奶奶!」

「你別嚷,等一會兒我慢慢跟你解釋。」陳大為不過是表面怕媳婦兒,骨子里卻有些主意。不過他最是要臉面,生怕鄉里鄉親知道他在外面養小老婆,故而趕忙哄著陳氏。

陳氏的父親是老村長,家里只有這么一個閨女,早些年陳大為娶妻有些倒插門的意思。陳大為在村子里唱紅臉,讓他媳婦兒唱白臉,時間一長,眾人都覺得他怕媳婦兒,就連陳氏也這么認為。況且她知道陳大為做過的所有齷蹉事,自以為陳大為不敢忤逆自個,自然越發的飛揚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