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無色人生第32部分閱讀(1 / 2)

,他的自信就如同沙城崩裂:「我也只有稍微安撫……」

水門半點要聽下去的意思也沒有了。

多一分鍾也多余。他想聽到的,想知道的並非這些,而是天善真正想說的。比起這種「合理的」「正常的」答案,他們心知肚明還存在另一個不合理,無法說出口的真正的答案。

就在身影快要消失之時,天善神色變了。

他看見那個年輕人臉上的表情。

失望……或是,痛苦?

「那個人……宇智波富岳,現在還看得見么?眼睛已經不行了吧。」天善突然說。

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水門停下了腳步,以不敢相信的視線望著天善。天善迎著他的目光,一反之前的無懈可擊的流暢,晦澀的糾結浮上了眉間:「……抓緊最後的時間比較好。」

「你在說什么?」水門問。

天善動了動嘴角,仿佛要笑一樣,什么也沒有說。

水門倒吸了一口冷氣,手心沁滿了冷汗。

這一天早該來了。

恢復了安靜的牢房里,天善嘆了口氣,心情卻出奇的平靜。

那是緊張之後的松懈,帶著某種確定的認知。

他會沒事的——

回過神來,天善才有些後悔。

從一開始那么順利談下來的條件看來,四代目沒有找麻煩的打算,也許從一開始老老實實回答問題的話,也不會變成現在的局面。四代目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也許是因為他什么都沒有做,換句話說,什么根部的叛忍、宇智波富岳的同黨、還有別的爛七八糟的黑歷史在四代目那里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個路人甲。

意識到這一點的天善,陷入了深深的郁卒之中。

說出那句話之後,他就後悔了。

那天離開了宇智波一族之後,不費什么力氣就打聽到了那個家老的遺言。讓人奇怪的是誰也沒有懷疑,就連宇智波內部顯然都沒有重視什么,就這么讓四代目大人把遺言和茶葉書卷之類送到了那個男人手里。

——而那個男人也接受了。

天色稍沉,宇智波一族的人就下來解開了鐐銬。氣氛沉重的傍晚,濃重的雲彩壓住了天邊逐漸消失的光亮,像是讓人不快的某種預兆。

天善回到家中,匆匆洗了個澡。

「父親,我回來了。」

天善微微轉頭:「兜,我在浴室,可以把浴巾給我么?」他故作無事的跨出了浴室,拉開了一道門縫,接過了浴巾:「昨天有任務……晚飯出去吃可以么?」

葯師兜眼睛發亮,用力點了點頭:「我們去吃烤肉。」

「可以哦。你太瘦了,要多吃一點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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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天善格外耐心,連學校里的功課也是坐在旁邊看著兜慢慢寫完了,這才叮囑孩子早些去睡,明天早上不要遲到。關上了燈,他遲疑片刻,終究還是扭過了頭,連帶著卧室的門也慢慢關上了。

宇智波富岳的身體檢查和宇智波美琴生產之前的檢查報告都不算什么秘密,天善稍加尋找就從櫃子上的一個文件盒里翻了出來。他沖了濃濃的一杯咖啡,心底始終盤旋不安,皺緊了眉頭看了半晌,啪的一聲,桌上的一本書突然翻了下去。

天善下意識綳緊了身體,猛地抬起頭。

外袍滑了下來,後頸冷汗涔涔,連一口堵在胸口的氣息都無法吐出來。除了當年逃出根部的那天夜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緊張絕望的情緒了,就連當年,也不如此刻這般……

夜色深深,籠罩著寧靜的村庄。

宇智波一族住處並不聚攏,要找一個人,運氣不好的時候,要繞過大半個村庄。但是這一次運氣又太好,繞了好半天的路,在燈光透過了窗縫投在地上時,銀沒辦法再找理由拖延下去。

「遠山叔叔的事么……」宇智波凰給銀倒了杯茶,神色怔忡了半晌,慢慢彎了彎唇角:「不妨直說吧,遠山叔叔是想讓你來做新的族長,我原也沒想到真的能有效果。」

「又是這種話……」銀神色難辨,隔了許久,才摩挲著桌上杯子:「當時水門聽到之時,我原本想為族里說句話的……終究還是沒有把握,果然如此吶。」

宇智波凰自嘲的笑了,這話說的何其刻薄,同為一族之人,她也不是對宇智波富岳恨之入骨才要置人於死地。然而九尾人柱力的身份只能在方寸之地,活著和死了有什么分別,也許宇智波遠山說的那些話未必不是推了她一把——

「你用了什么毒?」銀沉默半晌,問了一句。

宇智波凰怔了怔:「銀,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不會的,銀心里抱著一分希望,就有九分的理智撲滅希望。氣氛一時間凝滯沉悶,過了片刻,銀一撐桌子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水門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必須告訴他,才好去找解葯。」

「銀!」宇智波凰不由一陣氣急:「我還有一句話,你聽完了,若還是要去,我不攔著你!遠山叔叔托火影帶給他幾句話,兩個孩子都好好活著,我們一族如今一切都好,除此以外,無需他擔心——」

「……哈哈,」銀忍不住笑道:「說得真好。無需擔心……這話對水門說來,他自然不會起疑心。凰,你們就這么迫不及待?然後呢,我猜猜,你在旁邊聽著,之前就准備好了吧……負責在食物里下毒?」

「連你也聽懂了這些,那個男人會聽不懂?他若不想死,」宇智波凰冷冷道:「……他若不想死,自然不會碰那些東西。可他若是不想活了,我們只是幫他一把,你現在想彌補過去的疏忽,才想讓他活下去。我們固然無恥,你又何嘗不是自私?」

銀神色震動,許久不能言語。

宇智波凰有些後悔,深深吸了口氣,道:「夜深了,我不留你。若你何時想抓我起來審問,我也沒有什么可說的。」

這個失去一切、如今一無所有的男人,本身絕不是為了他人而奉獻犧牲的性格。他不贊頌火之意志,懷疑身居高位之人的頭腦和判斷力,判斷高居於雲端的先代們不懷好意,這也不是因為他更加聰明的緣故,要說為什么的話,許多人也曾有過和他一樣的懷疑,許多人不贊頌火之意志,許多人覺得團藏就是個恐怖分子……只是命運讓一切在那一瞬間卷入了漩渦,讓他在漩渦的中心,又不可避免的渾身濕透,無法脫身。

這一切不妨礙這個世界繼續往前運轉。而男人的名姓也在幾年時光里早早放棄失蹤,不止一次被人戳穿的身份百孔千瘡,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深陷不幸,命運以嘲笑扭曲的姿態拂袖而去,他與命運相看兩相厭久矣,絲毫不覺留戀。

死因是虛弱,或者別的,七七八八查不出來的病症。這樣的死法倒是要比想象之中來的體面,就算將來鼬和佐助知道了,也不會太想不開了。

唯獨只有這一點,宇智波富岳多少有些介意的。

夜風吹過,隱約有鈴鐺的聲音穿過走廊。

房間一片黑暗,唯有薄薄的月光落在書桌上。書桌上攤開的卷軸拖得很長很長,直落到桌下榻榻米上。宇智波富岳低低咳嗽了一陣,用手背遮住了,等了片刻,才轉過頭去。

水門在半空和那雙漆黑無光的眼睛對視,富岳仿佛是定定看著他,無悲無喜,更猜不透在想什么。水門很想說什么,心底涌起一陣誰也說不清楚的迷惑,被糾纏的連言語也失卻了。

「我在寫一個忍術,」宇智波富岳先開口了,溫和的道:「水門,你來看看。」

水門微微一驚,走了過去。眼睛一瞬也轉不開,宇智波富岳微微揚起頭,神色輕松,罕見的有了幾分笑意,卷軸的一側空白,是沒有起名么?然而下面有一行小字,是他們兩人的名字。

「是風遁和火遁的組合式,」宇智波富岳緩緩撫摸另一側垂下的卷軸,愛惜的輕輕摩挲上面的痕跡:「將來可以給佐助用,如果你的兒子會風遁的話……」

「鳴人。」

水門怔了怔,不敢相信。

那是他的聲音么,竟然如此平靜的、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難過么?想要質問的心情和想法忽然就消失了,連這么平平靜靜的說話,也怪異的不可思議。

「等他學會了螺旋丸再教給他這個卷軸上的術,雖然佐助我無法親自教導,宇智波一族的人也會教的,火遁術和寫輪眼的知識……你先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一時無法理解的,我還可以……」

「你想去哪里?」水門被他弄糊塗了,看了一眼卷軸,緩緩道:「我們不是該先配合幾次么,等我學會了再教給他們也……」

宇智波富岳嘴角翹了翹:「這個術還沒有名字,等你想到了……」

水門回過神來,看著桌邊的茶杯,笑容凝在了臉上。

許久都沒有回音,宇智波富岳一時有些恍惚,不安的抓住卷軸的一端。忽然間水門嘆了口氣,沉重的聲音之中夾雜了幾分故作輕松的安慰:「明天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配些葯吧。」

宇智波富岳不以為意,神色輕松起來,慢慢把卷軸卷了起來,愛惜的摩挲片刻,才遞了過去。水門遲疑幾秒,還是接了過來,他看了桌上的茶杯,心底一動,忍不住道:「是上次送過來的茶么?」

啪的一聲,桌子忽然翻到在地,宇智波富岳迷惘了幾秒,尷尬的過去扶起桌子。水門視線偏移,茶杯打著旋倒在地上,潑濺在榻榻米上的水漬濺了斑斑點點。

原來如此……富岳一直都是知道的,水門瞳孔驟然縮緊,連呼吸也屏住了。是了,不明白的人……也只有他了。

富岳勉強笑了笑,心不在焉的撿起杯子,摸索著榻榻米,才把蓋子撿了起來。水門一定是看到了,一句都沒有問,倒像是一開始就知道了一樣——莫非,他已經知道了?

剛才那句話,難道是……試探?

杯子和杯蓋扔進水池里,宇智波富岳擰開了水龍頭之後就站在一旁,水聲掩蓋了急促的呼吸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又停了下來,他不覺側過臉,綳緊了身體。

有人就在那里。

為什么不說話?你又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是發覺了么……

「我來吧。」

那真是溫柔的聲音。

水門倒了杯水,擰緊了水龍頭。

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水面上。

那孤單的聲音格外清晰,如同沙漏里倒數的聲音。

水門心頭一緊。

「你愛過什么人么?」富岳忽然說道。

水門眼底閃過晦暗的影子:「當然了,玖辛奈。」

這個話題完全莫名其妙。

水門當然無從猜測,只是順著這句話說下去。

心底仿佛有著微弱的聲音,只是稍一閃爍就消失了。

「我也愛過美琴,」富岳疲倦的闔上眼睛,遮不住的青色陰影落在眼下:「之後,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

水門莫名所以,半晌才說道:「你還在想她么?」

富岳睜開眼睛看著他,笑了笑:「以後再告訴你。」

水門只覺得心頭狂跳,明知道男人什么也看不見,還是有一種奇怪的、難以分辨的感覺。宇智波富岳從來難以親近的冷淡,再怎么緩和神色,骨子里也透出疏遠。

唯有這一刻,水門仿佛被迷惑了一般。

水門看著背影慢慢消失,也跟了上去:「我今天還有別的事——」再怎么說,也要把茶葉帶走,不然連解葯也無法配置。他定了定神,又停下腳步,走廊上富岳也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神色模糊在月色里。

半晌,富岳淡淡道:「滿月還有十天。」

水門怔了怔。

天色慢慢亮了。

宇智波富岳摸索了一陣子,終於確定茶葉被水門帶走了,他又看了看抽屜里,刀具也好,其他尖銳的利器都被帶走了。

大概是想起來了。

宇智波富岳面無表情的回到房間里,摸索了片刻,才找到了花瓶。

花瓶倒是還在,不過,被換成了木制的……

九尾忽然馬蚤動起來。

宇智波富岳露出嘲諷的笑容,雖然很短暫,九尾被激怒一般奮力掙扎了起來。他咬緊牙關扶著走廊慢慢往前走,直接推開浴室的門,步履踉蹌的走了進去。

「你想做什么!」九尾怒吼道。

他跨坐進浴缸,水濕透了下擺和中衣,水聲蓋住了粗重的呼吸聲。牙齒不顧生存的本能咬破了血管,沾滿了血液的嘴唇,猩紅順著嘴角滴落下來。

九尾聽到了昨夜的對話。

就算住在一個軀體,彼此也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為何會釋然的垂下肩膀,永遠挺直的腰背驀然松懈下來,如同入睡般安然闔上了眼睛。

「是為了……是為了哄騙他吧?四代目?」九尾嘲笑起來:「原來如此,為了確定他今天不會來,你才故意說了那種話,故意提醒他滿月的時間。」

男人沒有回答,眼底盡是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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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門沒想到這一天之內會發生那么多事。銀沒能從族人那里要到解葯,僅僅確認了下毒這回事的確存在,這件事顯然讓銀深受打擊,一時之間水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水門從秘所出來時帶走了鋒利的刀具和有毒的茶葉,只是他在醫療班檢測出來之後,又被弄得糊塗了。

「沒有毒性?」

「是的。這只是普通的調理身體情況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回話的醫療忍者是個臉皮嫩薄的小姑娘,水門見她低下頭,心底更是濃雲密布:「天善在么?」

「天善班長今天請假了。」

也不僅僅是如此。當他還打算花一些時間去問問天善的行蹤,忽然木葉以前的王牌間諜行走的巫女回到村子,要求三代兌現曾經答應過的支持孤兒院的問題。三代也派人找他,當這件事結束之後,轉寢小春為了上次和匠之國的幾次談判有話要說,也不好推拒。

下午,當日向一族為了不知什么事派人過來時,水門忽然感受到奇妙的律動。

那絕不是什么好征兆。

那是他不久之前設下的封印九尾的結界——破裂的聲音。

秋天到了,地里的草葯也該收起來賣給商人。木葉的農戶一起出了個d級的委托任務,對於孩子們來說簡直如同秋游一般愉快,天善特別申請了這節課和木葉學校的小孩子一起翻了山走的遠遠的,等他回來時,天色逼近村庄,黑雲密布。

夜色沉沉。

這樣的天氣,總讓他有不好的聯想。換好了衣服,他又忍不住往木葉醫院走了一趟,這兩天倒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空盪的讓人生出幾分無趣來。坐下來喝了杯茶,眼看一天又要過去,天善站起來關了窗,無意向下看了一眼。

「天善醫生!」

天善沒有動,沒說話,就在護士就要急著催促他之時,天善轉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

懸在半空不知多久的心臟慢慢下沉,落入血肉之軀,那個無底的洞窟里。

終於來了。這一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也許正因為知道了,才一直、一直等待著,等待著男人的死訊不知何時突然傳來。像是男人第一次出現一樣,突兀又強烈的撞擊著耳膜和心臟,撞擊著每一根緊綳的神經。

天善跟著護士,神色平靜。

就這樣平靜的走過去,平靜的做完該做的事。

男人很久之前就想要了結一切了。

作為曾經的下屬……又何妨稍微松松手指,讓他得償所願。

天善這樣想著,看見了另一個人。

在手術室門外的四代目火影大人,聽見腳步聲轉過頭來,視線在空中相遇。

天善心中一震,冰水從頭頂澆下來。

渾身濕淋淋的站在手術室外綠色的長椅旁邊轉過頭的火影大人,神情平靜遙遠,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溫那溫柔如天空的藍色瞳孔冰冷暗沉,溫暖從火影大人的身上徹底抽空,只剩下冰冷的、難以形容的……陌生。

「四代大人……」一個暗部遲疑的出聲了:「醫療班班長來了。」

天善稍稍點了點頭,知道沒有更多時間,走了進去。

手術室的門關上了。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水門迷惑了幾秒。

他看見有人走出去,看見那里亮起了光芒。

他一瞬不移的凝視著綠色的燈光,周圍沒有絲毫聲音,

每一秒都被撕的粉碎,時間變得漫長。那是空白的漫長,碾碎了的時間隨地落滿,無論再怎么往前行走,無動於衷的時間還是自顧自不肯透漏。水門分不清那是不是重要,呼吸聲緩慢而呆板的重復,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長椅上,腦海里沒有任何悲傷痛苦激烈,有的只是奇怪的聯想。

手術室里的那個人現在如何,仿佛也無關緊要一樣,盤旋腦海的念頭尖銳的鳴叫,警惕似的不斷重復著,持續著,沒有一絲一毫要斷裂或停止。

在第三次忍界大戰還沒有結束的幾年里這種情況也常常不期而至,尖利嘶鳴的風聲,急速清晰的心跳,螺旋丸撞進血肉的低沉和不知何處閃爍的寒光……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提高到極速,才能在危機之中占據那微小的生機——

但這樣生死瞬間於一個天才忍者是何等的犒賞,賭上生死,知道自己贏了的瞬間——時間就失去了意義。這個世界也靜默的隱藏在幕後。

應該怎么形容呢……他和飛雷神、螺旋丸,敵人。

那孤獨而激烈的瞬間,無法形容。

切膚之痛、恐懼和喜悅、混亂,分不清哪些來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