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1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3272 字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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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世幀突然朝後倒地,牙關緊閉,人事不省。

慈寧宮

太後守在床前,大慟,皇上趙世賢來回疾走,太醫院的御醫跪了一地,皇上住腳,大怒:「一群廢物,都兩個時辰了,人怎么還沒醒。」

太醫院資格最老的陳御醫,跪伏於地,顫巍巍地道:「臣啟奏皇上,安陽王乃急火攻心,肝陰耗損,風火上擾,挾痰濁瘀血沖心犯腦產生暈厥……」

趙世賢不耐煩的擺手打斷,「行了,你就說說這么久沒醒是何緣故?」

「安陽王定是突然遭受沉重打擊,致昏迷不醒,慢慢自然就會醒了。」

「幀兒,幀兒……」那廂太後著急叫著。

皇上快步過去,趙世幀悠悠醒來,皇上松口氣,太後喜極而泣,「兒呀!你終於醒了。」

皇後李氏上前,探身看了看,發現他眼神不對,遲疑著道:「母後,臣妾看三弟有點不大對勁。」

皇上和太後也發現,他眼神空洞,嘴唇緊閉,一動不動。

「這是怎么了?」

陳老御醫不待皇上發話,忙爬起來,上前細看,「王爺經受巨大打擊,人雖醒了,一時無法接受,才至於此。」

皇上和皇後互看看,今早進宮人還好好的,也沒發生甚大事,就太監報說西山抱月庵著火的事,可安陽王不理政事,這與他有甚相干?

太後顫巍巍地起身,冷著聲道:「來人,把成王給我喚來。」

成王一聽抱月庵著火,心就咯噔一下,這回壞事了,正忐忑不安,宮里來人傳太後口諭,命成王速速進宮,成王私下向那來傳諭的宮人一打聽,聽說安陽王昏厥,不敢怠慢,即刻進宮。

成王跪在太後寢宮,一五一十說了事情真相,皇上和皇後微微詫異,三弟桀驁不馴,可卻沒想到做出此等荒唐事,那女子還是詹伯府的兒媳,夫新近亡故,庵中修行。

皇上和皇後眼光都瞅著太後,太後臉色鐵青,陰冷,咬牙說了句, 「就為那狐媚子,娘也丟下,姬妾也不顧,這是個什么樣的女子,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李皇後瞅瞅皇上,看看太後,陪著小心道:「母後,那沈氏定是葬身火海,否則,三弟也不會這樣。」

這時,眾人往床榻上看去,就見趙世幀眼角淌下一大顆淚,皇上別過臉,瞧著心里不是滋味,太後撩起袖子,掩面哭出聲來。李皇後卻朝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失火這晚,眾人如往常一樣,一點沒預感到災難即將發生,沈綰貞找出一些沒上身的新衣裳想送給王月容,又選了幾只釵,准備些銀兩,打個小包袱,想明兒送過去,後兒王月容就要離開抱月庵了。

正這時,隱隱約約吵嚷聲打屋外傳來,沈綰貞聽著有點耳熟,巧珊正鋪炕,聽見聲兒,忙撂下手中抱著的一床褥子,跑去出看,沈綰貞這屋子離得遠,細聽好像是蘇娘子的男人的聲兒,時隱時現,斷斷續續,持續了足有大半個時辰,前面才消停了。

綉菊接過巧珊扔下的的褥子,繼續鋪炕,閑話道:「這蘇娘子的男人這幾日見天來,去蘇娘子住的地方吵鬧,見到蘇娘子就扯住不放,好像問她要什么東西。」

「蘇娘子一個出家人,還能留甚俗物,只不給他。」沈綰貞納悶,蘇娘子看破紅塵,怎會貪戀錢財。

正說著,巧珊就回來,進門就見她小臉漲紅,像是很氣憤,「蘇娘子的男子原來看著還好,我們只說他可憐,讓他母親和那女人害了,今兒才知道這男人真不是東西。」

巧珊氣得大喘了一口氣,「你道他為何糾纏不放,原來是為兩件家傳的寶貝,說是什么玉,價值連城,說當年成婚時,給了蘇娘子做定情物,如今家窮了,想起那塊玉,就來向蘇娘子討要,起先打著把人接回去,寶物自然就跟著回去了,不承想,蘇娘子皈依佛門,她男人這下子急了,定要回當初給她的東西。」

「蘇娘子一心向佛,那會稀罕這等俗物,給他了事,省得他總來糾纏。」沈綰貞對這男人好感全無。

巧珊從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抹抹嘴,「話是這么說,可蘇娘子當初來庵中,正趕上抱月庵翻新重蓋,就把那兩件寶物捐了,做修庵之資,如今上哪里去掏弄,和他說,他只不信,說蘇娘子不給他。」

「還道是他男人後悔了,念著當初的情意,回頭來找她,鬧了半天,還存著這樣的心思,蘇娘子只怕早就看透他,才執意出家不肯跟他回去。」沈綰貞順著窗子朝前面庵堂看了一眼,心里把這男人看不起。

「可是人窮了,臉面也不要了,狗急跳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綉菊聽她說,覺得這男人有點可怕,手上未停歇,爬上炕,把褥子鋪平整。

「他本來家被那女人掏弄空了,可瘦死的駱駝,還有點底子,那女人又回來卷了所有家財跑了,這回生計無著落,他可不是窮急眼了,又沒手藝,又沒把子力氣,什么也干不了,整個一個廢人。」巧珊輕蔑的語氣說,猶自氣難平,朝地上啐了兩口。

三個人邊說著,邊收拾了,洗漱安置。

炕燒得滾燙,被窩里熱熱的,躺進去很舒服,沈綰貞暖暖和和的睡得很香,正做著一個香甜的夢,夢里依稀回到前世家里,父母親人都在,圍著說話,忽又夢見他向她走來,臉上掛著微笑,忽而又夏天很熱,三伏天,喘不過氣來…….熱還是熱…...。

清風觀的道士秦昌明這個夜晚卻難以成眠,小紅找到他,悄悄說,她家姑娘就要離開這里了,他的心瞬間失落,好似最重要的東西遺失了,自此便看不見王姑娘的一顰一笑,他坐立難安,心慌意亂。

這三年,他出家做道士,每日擔水、劈材,做些粗重活計,這些重活他從未干過,只會讀書,可即便是吃多少苦,他也心甘,只為遠遠地守著她,陪伴著她,偶爾能看上一眼,他就知足,可是她要走了,去很遠的地方。

他思來想去,心里終是舍她不下,心想,她走去那里,他便跟去那里,默默守候她,他心意已定,想趁著黑夜,去找她,跟她一起離開。

他連夜收拾東西,脫去道袍,做常人打扮,就悄悄出了清風觀,沿著小路,往抱月庵走去,夜晚山風很涼,他不覺得冷,想起能跟她一起走,心里熱熱的,不住偷偷傻笑。

山路走到一半,他抬頭往遠處望望,又低頭看腳下的路,加快了腳步,可走了兩步,總覺得不對勁,又抬頭朝抱月庵的方向望去,突然,他隱約發現抱月庵有一處很亮,那點亮光,越來越大,他在山里呆了三年,一下子警醒,是火,那是火,他驚得心狂跳,奔著抱月庵飛跑。

秋季刮風,就怕有火星,這一著,很快火勢迅速蔓延,逼近王月容她們住的小院,秦昌明眼瞅著火勢凶猛,就快燒到王月容住處,想她們一定熟睡還不知道,恨不能跑得更快,他甩開包袱,撒腿沒命地跑,跑到小院角門,火勢已瞞過幾個大殿頂,今晚刮得是東北風,火借風勢,火苗舔著房屋,向小院撲過來。

秦昌明顧不得喘口氣,便大力拍門,把小角門震得咚咚山響,沈綰貞睡夢中醒來,迷糊中朝窗外一看,頓時驚呆了。

窗外火紅,照亮半個天際,翻身下地,跑去外間,喊醒了正熟睡的綉菊和巧珊,沈綰貞衣裳都未來得及穿,抱起炕里的匣子同綉菊兩個跑出門去,這時,王月容和兩個丫鬟也跑出來。

錢婆子鞋子都未穿好,也從下處跑出來。

事不宜遲,顧不上打招呼,幾個人跑去角門,打開門,見秦昌明站在外面,看見王月容拉起就跑,大火照得通亮,山路也看得真切,

一群人跌跌撞撞,不回頭地一陣疾跑,王月容乃大戶人家小姐,這陣子母親病逝,她傷心難過,又病倒,身子才剛復原,跑著跑著,就跑不動了,氣喘噓噓地道;「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生死攸關,她不想連累大家,說著,就抽出把秦昌明扯住的手,秦昌明見狀,二話不說,背起她就跑。

身後兩個小丫鬟緊跟著,丫鬟婆子常年干力氣活,身體好,沒有誰落後。

沈綰貞身子輕盈,跑起來也不吃力,一行人一路狂奔,直到天破曉,秦昌明背上的王月容朝後看了一眼,顫聲道:「沒事了,走遠了。」

大家才停下來,看大火已被遠遠甩在身後。

天下起小雨,山間路滑,幾個人忙忙趕路,跌倒爬起來,天大亮,上了官路,才松口氣。

截了一輛預進京城的馬車,幸好是回京城的空車,坐上去,心才踏實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道也冷了,王月容一路跑,本來大小姐身子,就有吃不消,夜里著急跑出來,也沒帶衣裳,只著了件中衣,秦昌明把身上衫子脫下來,給她披上,沈綰貞和綉菊巧珊錢婆子擠在一處,借以取暖。

進了京城,也無處落腳,天還早,幾個人就近找了間客棧,安頓住下,店家娘看這幾個人狼狽,問起,知道抱月庵失火逃命出來,很同情,打來熱水,讓幾個洗臉,又找幾件干凈衣裳讓幾個人換上,幾個人謝過店家娘的好心,住下。

不久,王月容便發起燒來,燒得臉通紅,滾燙滾燙的,秦昌明出去請大夫,沈綰貞幾個守著,用清水替她擦拭臉、手、脖頸,耳根,降溫。

大夫來,服了葯,秦昌明日夜守著,她燒漸漸退了,人也慢慢好起來。

這一耽擱,又是五六日。沈綰貞讓錢婆子出去打探,聽說抱月庵都燒毀了,里面師太等都燒死了,當日,也能跑出來,可眾尼對抱月庵有感情,又出家之人,一想出來也無處容身,就都不走,和抱月庵一起化為灰燼。沈綰貞等聽了,倍覺凄慘,俱都哭了一場。

王月容病愈,經過大災大難,看透許多,不再像原來執著一段不該堅持的感情,反倒人快樂不少,她病期間,秦昌明侍候她,她心里感激,想這幾年,他一直默默守候她,這次若不是她救了自己,自己早就葬身火海,對他產生感情,二人相視時的眼神,柔情蜜意,沈綰貞等見了,覺得二人倒也般配,王月容美艷,秦昌明斯文俊秀。

幾個人就商量出路,秦昌明道;「我老家是西北的,有房子有地,我出來這幾年,地農戶種著,托一個族叔代管,養活幾個人綽綽有余。」

王月容看著沈綰貞道:「既然沈妹妹無家可歸,可和我們一道去西北過活。」她和秦公子已然你我的稱呼,不分彼此。

沈綰貞道:「北邊我住不大習慣,想去南邊生活。」她早已深思熟慮,既然離開京城,她想去南方住,反正那里都不是家了。她還有個私念,她前世是南方人,想回南方老家生活。

「姐姐想去何地?」王月容關切地問。

「蘇州府,吳江縣。」她大略後世就生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