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2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993 字 2020-09-07

沈綰貞命陳福道:「所有內宅女眷先到偏廳,讓王大人搜檢,說我的話,任何人不得攔阻。」

王進頭微抬起,深深看了沈綰貞一眼,沈綰貞鎮靜自若的態度,和雲淡風輕的語氣,反而讓他感到局促不安,他素來機敏,感到今兒若不查出什么,怕難以收場。

王進就多了個心眼,嚴命手下軍士,不得胡來,王府里一應東西不得損壞,誰敢私拿,立即斬首。

沈綰貞命點亮所有的宮燈,頓時,整個王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御林軍長驅直入,沒有任何阻攔,王進就帶人開始搜查王府,從外院到內宅,內宅女眷都集中在偏廳,。

陳福和二總管姜懷德奉了王妃命,指引御林軍王府路線,怕亂闖,造成混亂,踩踏王府花園草坪。

當然,搜查別的地方都是遮人耳目,王進帶人來到內宅上房頭進院偏廳,所有的門都打開,唯獨偏廳這間房門鎖上,問陳福:「這里面是什么?請陳公公打開門。」

陳福猶豫一下,道:「這里面是王爺讓人送回來的東西,說很要緊,不讓人動彈。」

王進眼露精光,這一間大概就是說的藏匿謀反罪證的地方,是真正今晚想要搜查的目標。

王進客氣摸了一下門上大鎖,擰了一下,紋絲未動,客氣地對陳福道:「陳公公,房門鑰匙在那里?請陳公公取來,下官也是奉旨行事,陳公公別讓下官為難。」

陳福哈腰,謙恭地道:「王大人,奴才手上沒有鑰匙,鑰匙王妃親自把著。」

「好,下官請王妃。」王進對兵士道:「看好這間屋子,等我片刻回來。」

等王進進到花廳,沈綰貞悠閑坐著喝茶,看他進門,頭也未抬,淡聲道:「搜完了,王大人可搜出什么來?」

密報之人指名那間屋子,王進不得不硬著頭皮,束手道:「微臣有一事煩勞王妃協助。」

「什么事?」沈綰貞把手上的茶盅遞給身旁的綉菊,撩起眼皮瞅著他問。

「上房偏廳的鑰匙,陳公公說在王妃這里,王妃請行個方便,別令微臣為難。」

沈綰貞冷哼兩聲,「查得可真仔細,本王妃的卧房是不是也要搜?」

「微臣冒犯,公務在身,請王妃恕罪。」王進抱拳恭謹地道。

沈綰貞朝身旁的綉菊道:「去,給王大人取偏廳的鑰匙。」

綉菊忙走去上房,取來鑰匙,遞給王進,沈綰貞道:「那些是王爺的書籍,請王大人務必小心,若損壞,王爺回來怪罪,定然責怪我。」

王進把沈綰貞來來回回看了幾遍,這女人大事臨頭,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沒有一樣,難道……,他脊背有點冒冷汗。

王進接過鑰匙,攥住,攥鑰匙的手微有潮汗,他很快去偏廳,親自打開偏廳的鎖,開門進去,令其他人站在外面等。

陳福提燈,一一點亮所有的宮燈,偏廳亮起來,王進一眼就看見靠西牆根的兩只木箱,徑直走過去,箱子上的封條已接下來,沒掛鎖頭,好像有撬開的痕跡,像是新留下的,他片刻驚訝,預感到事情不妙,密報之人說得很清楚,看來知道底細,可是怎么琢磨著不對勁啊,他一把掀開箱子,果然里面都是書籍,他伸手一本本把書籍取出來,到底也沒發現什么,書籍也是普通的書,沒什么特殊的。

王進把另一只箱子也掀開,里面也是一下子書籍,他明知不會搜出什么的,還是耐心地一本本把書籍取出,還是什么都沒有,他又用手輕叩箱底,一只箱子發出空聲,他馬上警覺,用佩劍一點點撬開活動的一塊木板,里面果然有個夾層,他探身伸手往里一摸,空空的,什么也沒有,他一用力,掰開幾塊木板,底下空空的,他似乎有點明白了,不由冷汗出了一身,查無實證。

他知道這是讓人耍了,耍得徹底,他馬上意識到那人不是別人,一定是安王妃,誣告之人整個輸了這局。

箱子損壞,封條打開,這若能定安王謀反之罪,不就成了千古笑話,就一箱子書籍,就是謀反,那天下文人也不答應。

王進愣愣站著,安王爺和太後會不會遷怒到他身上,雖說是皇上旨意,可皇上在太後跟前交代不了,找個替罪羊,王進想到此處,幾乎透不過氣。

這時,另外幾路搜查內宅上來稟報,「稟大人,沒有私藏違禁之物。」

事已至此,王進也沒法子,只好去花廳,見王妃請罪。

王進撩袍跪倒,朝上叩頭,「微臣冒犯王妃,請王妃降罪。」

沈綰貞臉色一肅,不似方才和氣,冷冷道:「王大人是沒找到謀反證據了,用不用在仔細搜搜,看有何罪證遺漏了,否則,王大人回去不好向皇上交差。」

王妃譏諷,王進不敢說別的話,連連叩頭,「微臣有罪,請王妃息怒。」

「好了,既然王大人搜查完了,那本王妃要回去睡覺。」說吧,沈綰貞站起身,朝後堂走去,邊走邊道:「陳福,送王大人。」

「王大人請」陳福此刻腰板也直起來,拿出王府總管的氣勢。

「微臣告退」王進叩頭,倒退著出去,連夜回宮稟皇上去了。

皇帝御書房的燈,入夜就沒熄,皇上趙世賢在書房來來回回踱步,身旁太監王喜耷拉眼皮,看著皇上的靴子在眼前走來走去,晃得頭都暈了。

皇上趙世賢早在安王一出京城,就接到朝臣上奏折,說安王爺預謀不軌,要竄權奪位,他也不是十分相信,三弟不在朝事上心,自單獨立府,就鎮日吃酒玩樂,又沉迷女色,迷戀沈氏,可朝臣縷縷上奏,他又本是多疑之人,慢慢就有幾分懷疑。

他本把所有秘奏安王的折子壓下,一時難以決斷,如果對三弟出手,太後那里無法交代,畢竟三弟是太後親生,如果有事,太後會不遺余力幫親生兒子的,一個不甚,搞不好兄弟反目,斷送母子情分,是以他一直猶豫,他內心深處忌憚老三,老三是嫡皇子,若謀反的話,更加名正言順,何況有當朝太後做靠山,太後有一群先朝老臣支持,之勢不可小覷,內外呼應,只需找出一個理由,皇帝寶座岌岌可危。

但是他不打算輕率動手,萬一不是,三弟沒有謀反之意,豈不是他逼迫他謀反,那是不智之舉。

可是,這幾日,頻頻消息來報,說趙世幀借著查檢之名,暗地里聯絡襄陽王,招兵買馬,意圖謀反,等趙世幀回京就舉事,且白日有可靠消息,趙世幀私造龍袍,隱匿王府,待事成,即刻黃袍加身。

皇帝趙世賢就有些坐不住,如果趙世幀回京,里應外合,局勢不妙,他應當機立斷,可是此事重大,他有點猶豫,一眼看見王喜站在身旁,道:「安王若反了,結果會怎樣?」

王喜嚇了一跳,這段時日,常有人奏本彈劾安王,苦於拿不出證據,今兒密報,若准確的話,那么就坐實了安王謀反大罪,王喜略思索道:「朝臣有奏本說安王謀反,但都提不出實據,若偽造龍袍是真,那就存謀逆之心。」

宮里太監都跟了皇上許多年,從來話都說一半,但聽者大體能明白其中之意,因為宮里沒幾個是笨的、蠢的。

趙世賢也是這么想,看來有沒有罪證,全在龍袍身上,密報之人乃王府中人,他幾乎不疑消息准確性,他又連走兩圈,突然停住,道:「宣都統王進入宮。」

不出半個時辰,王進就匆忙趕進宮,面聖,領旨出宮,調動御林軍,直撲王府。

人定,皇上趙世賢仍沒有困意,他一直緊張等著王進的消息,寂靜的御書房外傳來太監輕輕的腳步聲,「都統王進求見聖上。」

王進進御書房跪倒叩拜,趙世賢第一句話問:「怎么樣,搜出什么了嗎?」

王進叩頭,沉聲道:「臣沒搜出任何謀反證據。」

皇上的頭轟地一下,差點一頭栽倒,幸王喜手疾眼快,扶住。

就看皇上臉色灰白,額上也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宮里還有一個人也是一宿未眠,那就是郭太後,朝中所有的動向,都有人密報給她知道,甚至與王進搜查王府,她也是預料之中,之所以能沉住氣,是因為兒子不在王府,沒有性命之憂。

郭太後一直坐著,坐了足有幾個時辰,她也在等消息,等王進搜查王府最後定論。

崔長海想勸,看太後閉目表情,也不敢打擾。

夜深了,後宮熄了火燭,唯獨慈寧宮宮燈還徹夜亮著,黎明前,有宮人悄悄溜進了慈寧宮,太後屏退所有人,二人密語幾句,那宮人一走,太後拖著長聲喚崔長海道:「崔公公,服侍哀家洗漱,一會皇上就來慈寧宮給哀家請安了。」

崔長海看太後一整宿未眠,卻精神頭不減,不由佩服,他暗自打了個哈氣,總算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