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惡毒繼母前女友(20)(2 / 2)

只不過這一次天平傾斜到了她這邊,僅此而已。

燕昭烈察覺到懷中的人精疲力竭,漸漸沒了聲息,好像昏睡了過去,他稍稍放開了人,用袖子給她輕輕拭擦著臉上的淚跡。

整理完畢,他重新把人輕手輕腳歸攏進臂中,心道,這女人太邪門了,他恨她的時候恨不得她萬箭穿心而死,如今她只是一哭,自己就心軟沒轍。

看來她不僅是那和尚的死劫,也是自己的命數。

剛混金衛營那段時間,燕昭烈常常卷進沖突復雜的政治事件,如同刀口舔血,生死半分不由人。

他記得有一次自己傷得很重,半夜發起高燒,情景異常凶險。沒等燕國公趕來,有過命交情的同伴一直在耳邊嘀嘀咕咕,「兄弟你放心,憑借咱們的情分,我絕對不會讓你死不瞑目的。你死了之後,你爹娘我給你供,你仇人我給你殺,你挑選心上人的眼光應該也不差,要不我給你睡了來年爭取抱個胖娃娃——」

硬生生把燕昭烈給氣醒了。

能下地的第一天,他就把那膽大包天的小子揍得滿頭包。

「算了,那就不逃了。」

燕昭烈沒頭沒腦嘟囔了一句。

在燕國公回府的之前,作為世子的燕昭烈調走了守在小苑里的侍衛,把琳琅安全送了回去。

對方早就醒來了,只是臉色蒼白似鬼,幾乎是飄著進去的。燕昭烈禁不住拉了拉她的手,上頭稍有余溫,這令他松了一口氣。

琳琅被他這樣扯著也沒反應,黑漆漆的眼珠呆呆看著人,仿佛被掏空了神智,剩下一副精美的外在皮囊。

燕昭烈只當她是驚嚇過度,養幾天就好了。

當天晚上,處理完後續的燕國公從宮中回來,抬腳去了卧室,喚了幾聲也沒人應。他走近床邊,妻子緊閉著雙眼,臉頰通紅得不像話,一摸額頭,果然是高溫。

國公府頓時陷入了兵荒馬亂之中,睡得正香的御醫半夜被一群人高馬大的侍衛從窩里挖出來,跟小雞一樣給拎到了琳琅的面前。

「尊夫人這是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刺激。」老頭兒有些萎靡,不過還是一副仙人風骨的樣,捋了捋胡須說,「正所謂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大人要多多勸導夫人,凡事不要過於執著,順其自然就好。」

夜晚的燭光暗淡,御醫又是在屏風外懸絲診脈,也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父子倆在一瞬間齊齊鐵青猙獰的臉色。

等琳琅的病情穩定,已經是天亮了,老頭兒用寬大的袖口偷偷掩著嘴巴,困倦打了個呵欠。燕國公揮了揮手,讓人送他回去了,御醫大喜過望,連忙作揖告辭,抱著木箱子就往外走。

燕昭烈見琳琅有父親陪著了,思索片刻,轉身也跟著出去了,一路上還詳細詢問御醫有關於女人保養的方子。

老頭兒對世子爺的殷切態度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又覺得奇怪。

據說這世子爺跟女主人的關系並不融洽,怎么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琳琅的高燒退了,但人卧病在床卻足足有一個月,本就纖細的腰身更是消瘦了下去。

燕國公延請了無數的名醫,概括下來,來來回回都是一個意思:「心病還需心葯醫。」

如出一轍的答案令燕國公的眉頭皺得更深,他還真不信死人能爭得過活人。一天,他早早下朝,透過紗帳,隱約看到一道人影站在窗邊,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

他撩開帳子一看,對方傾斜著淺口玉碗,褐色的葯汁從碗沿溢出,盡數倒進了羅漢松的盆栽里。

燕國公眯起狹細的眼睛,難怪這病一直不見起色,妻子陽奉陰違,根本就沒有好好喝葯!

也是他疏忽了,最近公務繁忙,邊界小國又起波瀾戰火,他往往是三更半夜回家,竟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她的異常。是葯三分毒,燕國公特意讓名醫們控制劑量,廚房每天才熬成一小碗,氣味也不會很濃烈,所以瞞住了他一段時間。

琳琅正倒著葯汁,身後悄無聲息貼上了一處寬闊的胸膛,一只長著薄繭的手更是捏上了她的手腕。

「啪——」

玉碗碎成了幾瓣。

「怎么,不好好喝葯,是想要為那短命鬼殉葬么?」燕國公漫不經心地撩了撩她耳邊的發絲。

向來能言善辯的妻子卻跟個啞巴似的,低著頭沒有說話。

燕國公嗤笑,「一個六根不凈的和尚也值得你惦記,真是沒出息。他只會念經打木魚,就算帶你私奔成功,能給你什么?貧賤夫妻百事哀,等你真陷入那種為柴米油鹽奔波的困窘境地,就知道為夫的好了。」

丈夫伸出兩根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將臉轉到一邊,威嚴的目光直視著,「怎么,在你的眼里,為夫就比他差么?有人生了一副好皮相,那是老天爺賞飯吃。而為夫不吃這碗飯,照樣能變了這片頭頂上的天,改朝換代,重建秩序禮法。他行么?」

「為夫出身簪纓世族,自小也是被嚴格教養的,雖是調令三軍的統帥,也沒學那些糙人的粗魯,當然,生氣的時候你不能要求為夫還能冷靜下來,為夫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沒有感情的石像。」

窗外的天際是燃燒的煙霞,深深淺淺,瑰麗極了,映在妻子的眉眼上,為病里西施的柔弱添上幾分艷色。燕國公見她這玉雪可憐的姿態,語氣又不忍太生硬了。

他攥著下巴的手改為摩挲她的臉,掌心的粗礪讓他動作極其輕緩。

「為夫心高氣傲,也承認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為夫無法讓春秋倒退,以一個未婚的、年輕的身份與你相遇。可如果那毫無根基的年輕的燕絕塵真的與你相遇了,沒有波瀾壯闊的經歷,沒有九死一生的劫難,空泛而單調的胸膛,你真願意枕著睡?」

「瓊樓金闕,鍾鳴鼎食,香輪寶騎,為夫能給的,是為夫所能掙來的,世間最好的。」

燕國公替她拂開粘在唇邊的發絲,低聲說了一句。

「夫人,為夫縱是千般毒辣萬般陰狠,可算盡機關,也只想得你一人深情厚愛。所以,稍微疼一疼為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