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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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二十三年,朝廷里接連出了好幾件喜事。

皇上自從昭明二十一年的那一場大病後,這兩年來總是時好時不好,大有病勢延綿的意思,不過,今年春季,平國公終於大勝北戎,將北戎驅趕到了昆侖山以西,將大秦的疆域一下又擴出了一塊。

一時之間,大秦竟大有中興之勢。

這樣開疆辟土的好事,自然讓皇上精神大振,捷報送到的那一日不但多喝了幾鍾酒,更是親自進了太廟,向列祖列宗稟報這個大好消息。

自從北戎冒起,一百多年逐分逐寸地侵襲下來,西北的一大片土地,事實上早已不屬於大秦,如今西域再度回到大秦治下,僅僅是這份功績,就使得皇上在身後可以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到了六月,好消息更是一個接著一個:太子妃孫氏傳出了有喜的消息。

昭明二十二年末才入的門,不到半年,太子妃就有了喜訊……

皇家子孫昌盛,皇上自然只有高興的份。

又有魯王妃也在七月生育了皇長子的第二個嫡子……

喜事是一樁接著一樁,讓大秦的天空,都多了幾絲晴意。

進了七月,小神醫權仲白又自西域歸來。

朝廷才收服西域,他就帶了葯農,跟著邊兵一道進了昆侖山、天山一帶,走了一年多的路,為的卻是替皇上尋葯。

古代交通運輸不便,上好的葯材,真是價比千金。

尤其是昆侖山一帶的冬蟲夏草,天山一帶的貝母,都是多年來中原絕跡的好葯材。——北戎治下都是牧民,不會放牧的葯農對他們而言,不過累贅,沒有人采葯,就算皇家本事再大,又能到哪里尋覓葯材?

總算平定邊疆,但布政使還有無數的事要做……

分定界碑、勘測地圖、牧民遷徙、邊軍駐扎。

每一樣都比給皇上找葯來得更緊迫,沒有這些前置工作,也沒辦法給皇上找葯,補給怎么辦?運送怎么辦?

小神醫屢次催問,底下人都有自己的回話。

索性就帶了幾個葯農、一並幾個武藝高強的貼身護衛,直進了昆侖山。

大半年後,還真淘換到了上好的冬蟲夏草、貝母、天山雪蓮……

這些比金銀珠寶都要值錢的葯材到手,小神醫不再難為無米之炊,幾帖葯一吃,再加上他的獨門針灸秘術,皇上進了九月,就覺得身上大好,行動間,又有了龍虎之姿。

不免龍顏大悅、顧盼自豪,雖沒有免了今年的賦稅,但也是大赦天下,又加開了恩科。

朝廷太平,皇上龍體大安,最高興的莫過於百官了。當下也是連聲的歌功頌德,搜索祥瑞,把大秦昭明年間,誇成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世。

蘇州城自然也不例外,江蘇布政使李文清這個月就跑了好幾次總督府,和大老爺商議起了江蘇省要送的祥瑞。

大老爺轉頭就跟大太太抱怨,「祥瑞、祥瑞,也只有難得才叫祥瑞。現在是越發的失心瘋了,什么白鹿也算是祥瑞,白獅也算是祥瑞,老樹發芽也是祥瑞……」

大太太只好笑,「也都是一陣一陣的,入鄉隨俗,李大人不送,人家當他不合群,私底下也不好做人。」

大老爺就發愁,「你要這樣說,我們自然也是要送的,倉促間,要到哪里找祥瑞去?」

回頭到底還是派了師爺四處搜尋,訪了幾條白鯉魚送上京城,充作祥瑞。

倒也得了彩頭,皇上一高興,給大老爺揮毫寫了「中流砥柱」的匾額,賞到了總督府里,一時間,江南的百官,又是好一陣艷羨。

大老爺卻有些誠惶誠恐起來。

「皇上已是有多年未曾賞給臣下匾額了,」心事重重地和大太太商議,「這幾年來,也無非賞了閩越王、權家並許家……」

閩越王於昭明二十一年宿衛乾清宮,忠心耿耿、寸步不離,皇上漸漸痊愈,可以視事後,才返回杭州,沒多久皇上就在杭州賞了他一個大園子,又頒賜「一代賢王」匾額。

平國公父子開疆辟土立下汗馬功勞,平國公世子許鳳佳以稚齡運籌帷幄,萬軍中取了北戎可汗的透露,得的也不過是正四品的親軍指揮副使一職,並一塊「將門虎子」匾額,其余的,也就只是分內的封賞。

小神醫權仲白為了給皇上尋訪好葯,出生入死直入昆侖,除卻財帛,也不過是得了從三品的資治少尹這個散勛,連職官都沒有授。外加一塊「父母仁心」匾額。

楊家呢?

這幾年來,大老爺雖然兢兢業業,但要和以上這幾個人家相比,功績卻一點都不醒目。

就連這祥瑞,也只是隨手找了幾條稀罕難得的白鯉魚,讓師爺寫了青辭送上去,就算是交差了。

皇上卻獨獨就又賜給了他「中流砥柱」匾額。

「真是聖心難測……」大老爺和大太太感慨,「這賞,都賞得人背心冒冷汗。」

這幾年來,楊家大房雖然還看不出什么,二老爺卻漸漸和平國公一家走得近了起來。

太子選妃,選的又是定國侯孫家的女兒。

二娘子可是孫家的嫡長媳,將來這爵位,肯定是要落到小侯爺頭上的。

太子的養母是許家人、正妃是孫家人、老師是秦家人……

楊家就算一句話都不說,無形間,也自然有大半邊站到了太子這一側。

可皇上大安以後,卻又頻頻抬舉達家、抬舉皇長子……

恐怕這一副中流砥柱的匾額,就是對大老爺無言的警告。

兩夫妻得了這樣的殊榮,卻都沒有一絲喜悅。

心底就犯起了淡淡的寒意。

「許家今年以來,又舊事重提,想要和我們家結親……」大太太就嘆息著提起了五娘子的親事。「說起來,五娘子今年也有十五歲,是說親的年紀了,鳳佳那孩子,又是個少年將軍——」

提到許鳳佳,大老爺眉宇間就染上了淡淡的陰霾。

「當年看他,就有些跋扈的意思。」他的語調淡淡的,「如今少年成名,恐怕更是驕橫忘我……小五又是這么個性子,得此貴婿,未必是福。」

浣紗塢前的那件事,雖然另有隱情,但許鳳佳一個輕浮擅動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他出身本來就高,才十幾歲,就又立了軍功得封正四品的高官,還是國公府的世子。

這樣的少年郎,恐怕是一身的傲骨,誰都入不了他的眼吧?

五娘子的性子又不柔和……

萬一夫妻不諧,楊家、許家見面尷尬不說,五娘子的一輩子也就毀了。

大太太也覺得有理。

不過,丈母娘看女婿,總是能看出好來的。

「驕橫跋扈?驕橫跋扈,未必能立下他那樣的軍功,就算曾有些紈絝的意思,姐夫帶到邊關磨練了這三四年下來,恐怕也就好了。」不免為許鳳佳稍微辯白了幾句,「再說,婆婆是親姨,這婆媳之間就不容易起齟齬……」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許家門第又高,許鳳佳又年少有為,許夫人又是五娘子的親姨,這門親事,已算良配。

「桂家這幾年來,和我們也走得近。」大老爺卻是從朝局著眼,「皇上才送過這樣的匾額,就貿貿然與許家結親,倒未必是件好事,少說,也得吃上幾棍子敲打。」

像楊家這樣的重臣,皇上當然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不如意就輕易撤換,不過暗地里婉轉警告,就已經夠難受的了。

「倒是桂家呢,一向是不朋不黨,專心鎮守邊關……次子含春這一次也立了些功勞。」

大老爺就把主意打到了桂家身上。

大太太很不快,「桂家當時來相看的時候,多少是看中了小七,你這很有幾分亂點鴛鴦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