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青山哥,你現在是在幫著阿深維護她們嗎(2 / 2)

煙能戒,女人也能戒。

但凡是那些能夠讓男人上癮的東西,對他來說都是絕緣體,相對的,他更喜歡喝茶養花曬太陽,騎馬散步做運動,而這些無關痛癢的愛好,也是他浮沉商海這么多年,卻始終屹立不倒的最大原因。

沒有軟肋的敵人,就像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你能夠聽到敵人的聲音,卻找不到敵人准確的位置,只能靠摸索,但四周的牆壁上又是敵人留下的暗器,只要稍微一碰,就會血流成河,可按兵不動,又會被敵人打個措手不及。

所以動或者不動,都是一門學問。

「沒關系的,紀總,我溫某人其他的都沒有,就是時間比較多,紀總需要多久能證明我的青白,我就可以等多久。」

溫家明頓了頓,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框,然後繼續低淡的說道,「只要紀總最後能還溫某人一個青白,我溫某人就是少賺幾十個億,心里也是開心的。」

紀雲深手中的煙頭已經燃燒到了盡頭,他扔到腳下,然後抬起沾染了雨水的高級皮鞋踩上去,又左右的碾了碾,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什么溫度,甚至比外面的雨夜還要冷,「溫總,你似乎篤定我不敢用兩敗俱傷的方式。」

溫家明的臉上始終掛著狐狸一般的笑容,聞言趕緊擺擺手,「喲,你這是哪里的話,真是折煞溫某人了,紀總年輕有為,魄力十足,又是林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我一個白手起家的商人,沒有背景,沒有後台,更沒有強大的商業同盟。」

說著,他雙手合在一起,做出一個祈禱膜拜的手勢,抬頭仰望著上方,「這幾年幸得上天眷顧,賺了點小錢,但也絕對不敢跟紀總這樣的大人物相提並論。」

他做完祈禱膜拜的手勢,就又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開始擦拭鏡片,「當然,更不敢隨意猜測紀總的心思,像我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最大的願望就是多掙點錢,死了以後埋進一個大一點的棺材,其他的,我都無欲無求了。」

紀雲深聽著溫家明長篇大論的顧左右而言他,便又把褲袋里的煙盒掏了出來,抽出一根叼在嘴里,低頭湊近打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以後,才溫溫淡淡的說道,「溫總,聽說您和秦玉瀾的那段青澀初戀,是您心中最大的傷疤,也是一個禁忌,不能碰……」

溫家明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尤其是在紀雲深說道秦玉瀾三個字的時候,他掛在臉上的笑意就全部消失了。

生意場上的人都說溫家明是笑面虎,不管任何時候,臉上都帶著溫溫淡淡的笑意,別人永遠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可就是傳說中那樣深不可測的一個人,卻因為一個對他來說已經很遙遠的故人名字而變了臉色。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秦玉瀾就是他的軟肋。

或許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跟秦玉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溫家明及時的阻止了自己的失控,並把還在手中擦拭的眼睛戴到鼻梁上,臉上又恢復了淺淡的笑意,「紀總,一個已經成為骨灰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我心中最大的傷疤,以我溫某人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再去惦記著一堆灰,是不是就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說完,溫家明就從真皮椅子上站了起來,並伸手整理了一下已經有些褶皺的西服,動作帶著他這個年紀特有的優雅成熟,「還有啊,紀總,我回林城是來做生意做客的,可不是當犯人的,雖然紀總在林城一手遮天,但也不能不講道理,所以,能不能麻煩紀總讓你的人先把我的人放了?」

「好說。」

紀雲深伸出手擺了擺,剛剛還被牢牢控制的十幾個人,立刻被身後幾十個黑壓壓的雇佣兵保鏢給松開了。

溫家明又笑了笑,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只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就渾身哪哪都疼,不比你們年輕人了,我要先回酒店休息了,就不多陪紀總了。」

他邁著蒼勁的腿朝著廢棄工廠的門口走去,路過紀雲深身邊的時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紀總,我們來日方長。」

「借您吉言。」

溫家明低低的笑了兩聲,便邁開腳步,繼續朝著門口走了過去,在馬上要出去的時候,擺了擺手,示意他的人可以離開了。

十幾名國際雇佣軍團隊的頂級殺手,跟在溫家明的身後離開了廢舊的建築物,嘈雜的腳步聲在空盪的建築物里不停的回盪,然後很快又歸於了沉寂。

剛剛紀雲深和溫家明之間的對壘博弈,孟東行一直都很沉默,像是他會來,就只是為了親自用現身的方式告訴溫家明一聲,他孟東行出生入死給他賣命那么多年,從今天開始,就跟他一刀兩斷,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和擺布了。

紀雲深倒也沒在意他的反應,畢竟因為溫橙的關系,他不可能對溫家明太過分,不然沒法對溫橙解釋。

而且他似乎也沒有對溫橙提過她生病那幾年所發生的事情,以及溫家明要把她聯姻給傻子的事情,也許是清楚溫橙心底對溫家明的感情,怕她知道了以後受不了。

孟東行在溫家明一行人離開後,緊接著就站起身,並學著剛剛溫家明的樣子拍了拍身上的褶皺,「紀總,我們走吧,大魚既然已經浮出水面了,我們的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了,從今以後,他要是再想搞小動作就難嘍。」

紀雲深淡淡的嗯了一聲回應,隔了兩秒,也跟著站起身,在孟東行要邁開長腿的時候,伸手按住了孟東行的肩膀,「你對溫家明和秦玉瀾的事情了解多少?」

孟東行挑了挑眉骨,「不太了解,我知道的那些也都是大家傳說中的那些,這些年也沒見他對哪個女人上過心,包括溫橙的母親,包括後來娶的這個小嬌妻,可以說就是娶回家當擺設,做做樣子給大家看的,不然一個身家萬貫的商人,身邊連個女人都沒有,你猜別人會怎么想?」

「還有,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做這些是為了秦玉瀾吧?他這些年事業如火如荼,想要把手伸回林城,證明一下他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就像他說的,一個已經成為一堆灰的女人,還有什么值得惦記的?」

紀雲深搖搖頭,「不對,他是故意的。」

他深邃的雙眸對上孟東行的眸光,「如果他擺在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裝裝樣子,來掩蓋真實的自己,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因為秦玉瀾和喬明章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傳說中是他和秦玉瀾相忘於江湖,但林城盡人皆知,是秦玉瀾懷著孕甩了他,並對外聲稱做掉了孩子。」

「而他的人設也一直都是苦情人設,是大眾同情的那一方,後來他不經意的發現秦玉瀾當年並沒有做掉那個孩子,但時間又消除不了他對秦玉瀾和喬明章的恨之入骨,那么是不是只有步步為營的對秦玉瀾和喬明章下手,才不會引起任何的懷疑……」

聽說秦玉瀾剛嫁給喬明章的時候,兩人琴瑟和鳴很恩愛,後來喬明章的事業越做越大,身邊的誘惑越來越多,才會和秦玉瀾漸行漸遠。

如果假設所有的誘惑,都是溫家明拋出來的。

後來喬漫弟弟喬晉的死,喬明章和秦玉瀾的離婚,秦玉瀾精神出現問題被關進瘋人院,以及後來喬明章娶了肖敏,又被肖敏戴了綠帽子等等的事情,又都是他一策劃的,那么整個棋局就徹底完整了。

孟東行的劍眉微蹙,沉思了兩秒,又緩慢的說道,「這樣未免也有點太強詞奪理了,喬漫是他的親生女兒,又是秦玉瀾給他生下的唯一血脈,他沒道理對喬漫動手,這樣聯想也根本解釋不通啊。」

紀雲深又搖了搖頭,聲音愈發的低淡,「你錯了,他那么恨秦玉瀾,肯定也會恨秦玉瀾生下的女兒,他先是一次又一次把秦玉瀾和喬明章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他們先後離開的這個世界,人生沒有了動力,也沒有了意義,而喬漫,或許就是他繼續下去的動力和意義。」

「也只有這樣,所有的一切才能解釋清楚,他也已經不是冷血無情,而是喪心病狂,得不到的就要全部毀掉。」

孟東行一時沉默了下來,這些年一直呆在國外,後來遇到溫橙,為了她,他開始替溫家明出生入死,相處下來,只覺得溫家明比一般的商人要殺伐果決,從不拖泥帶水,但從沒想過,他會因為一段青澀的初戀,毀掉那么多人。

「如果像你說的這樣,他還是會對喬漫動手,利用紀家,利用輿論,打壓你,折磨喬漫。」

紀雲深聞言,隔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外面的雨勢又大了一些,有一種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的錯覺。

他們各自拾撿起放在地上的黑色雨傘,並肩的往廢舊建築物的門口走去。

深夜把周圍的草甸渲染成黑魆魆的顏色,並隨著夜風來回搖擺,兩人走出建築物,耳邊都是呼嘯的風雨聲,以及草甸隨風搖曳的聲音,他們迎著煙灰色賓利車子的遠光燈走,每走一步,好像越接近光明一點。

……

深夜十一點,林城軍區大院。

小白一溜煙的從男兵宿舍跑過來,遠遠的就看到了窩在一樓大廳長排椅上的女人,或者說女人不太准確,更像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一頭如瀑的黑長發,身上是一件已經濕透的白色衣裙,棚頂的燈光傾瀉下來,打在她的身上,將她襯得猶如童話世界里的白雪公主。

這個女人,怎么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他拼命用力的想,卻也想不出來到底和她在哪里見過,還是說只是他腦海中對標致美女的一個幻想,以這個女人的容貌和氣質,如果非要說他在哪里見過,他不可能會印象模糊,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他撐著傘走到門口後,先是把手中的雨傘收掉,然後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了紀晗的身邊,用著有些偏低沉的聲音說道,「小姐您好,請問您是傅長官讓我開車送的人嗎?」

紀晗聽到頭頂上方的聲音,抬起幾乎沒有焦距的雙眸看過去,機械似的點了點頭,「是……是我。」

「哦,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小白做出一個很紳士的請的動作,紀晗從椅子上下來,沒穿高跟鞋,而是像之前那樣拎在手里,光著腳走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整個人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一般,沒有任何的生氣。

小白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不禁微微蹙了蹙,但也沒有開口去勸或者去安慰,她是傅長官的朋友,傅長官都沒留在這里安慰她陪著她,他只是一個傅長官安排過來跑腿負責送人的,不負責安慰。

因為紀晗是光著腳走,地面上有著入夜時某連官兵打碎茶杯的尖銳玻璃碎片,打掃衛生的阿姨還沒來得及仔細打掃,而殘留的玻璃碎片,就那樣刺入她的腳底,但她卻沒有絲毫的察覺,繼續朝著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如果不是小白故意放慢腳步,跟在她的身後,並看見了她腳底流出來的血,她可能已經走出一樓大廳。

「小姐小姐,這位小姐,你的腳受傷了。」

小白連叫了幾聲紀晗,紀晗才從已經不知道飄到什么地方的思緒中抽了出來,她緩慢的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小白,「你叫我有什么……事嗎?」

「你的腳受傷了,我帶你去軍醫室包扎一下吧。」

紀晗順著小白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發現自己的腳底早已經被玻璃碎片刺傷,已經流出了很多的血,也後知後覺的感到了錐心刺骨的疼。

她漆黑的眼睛像是突然就漫上了一層濕漉的星光,然後隔著棚頂的光線,看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白,「先生,我突然想起來我有東西落在了傅長官的辦公室,你能不能抱我上去,然後讓軍醫到那里給我包扎?」

小白很為難,他撓了撓頭,淡淡的解釋,「小姐,不是我不願意幫你,是傅長官的辦公室連我們都不能隨便進,雖然您是傅長官的朋友,但我們軍隊有軍隊的規定,請您理解一下……」

見紀晗的表情很落寞,小白也不敢把話說得太刻板,「或者……等明天傅長官來的時候,我去找他,讓他把你落在他辦公室的東西交給我,然後我再親自給您送過去……」

小白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就有一道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你的腳怎么了?」

居然是陸遇白陸長官。

小白趕緊打了一個標准的軍禮,並恭敬的問好,「陸長官好。」

陸遇白一身軍裝走過來,彎腰就抱起了光腳站在那里的紀晗。

她腳底的傷很嚴重,不停的往出流血,被陸遇白抱起來後,就不停的從半空中往下滴落,因為大廳里很靜,能夠很清楚的聽到鮮血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她腳受傷了你就讓她在這站著?傅青山呢?他人跑哪兒去了?讓他給我滾過來。」

「陸長官,傅長官已經離開軍區大院,回回回家了。」

陸遇白看向小白的時候,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形容了,簡直黑得不像話。

小白身為下屬,如果解釋就等於頂嘴,而且陸長官素來都與傅長官不對付,生怕再給傅長官填什么麻煩,他也就沒有過多的為自己解釋,只是低下頭道歉,「抱歉,陸長官,都是我的錯,這件事情不關傅長官的事情。」

紀晗喝了不少酒,此刻窩在陸遇白的懷里,竟然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好像已經疲累到了極點。

這棟樓是傅青山所在的特種部隊的軍事辦公樓,除了他辦公室里的休息間,根本就沒有能供人休息的地方,陸遇白見紀晗閉上了眼睛,就對一旁的小白吩咐,「跟我去樓上,把傅青山的辦公室門打開,我要帶她去那里休息,然後你去醫務室把軍醫給我請過來給她腳底包扎。」

小白聽後,趕緊慌張的拒絕,「陸陸陸長官,這這不符合規定……我不能……」

「少跟我廢話,有什么事情我擔著。」

小白還是拒絕,「陸長官,容我請示一下傅長官……」

「不許告訴他。」

陸遇白微微眯起銳利的眸子,好像無數的冰刀朝著小白飛過去,「你是不是覺得你不在我手下,我就不敢對你怎么樣了?」

「現在,我命令你跟我上去,把傅青山的辦公室打開。」

他微微低下頭,看著臉色蒼白,安靜得像是一只貓一樣窩在他胸口位置的紀晗,眼睛里溢滿了濃濃的心疼,「沒看到她已經凍得不行,馬上要昏睡過去了嗎?還有她腳底下被玻璃碎片刺傷的傷口,正在不斷的滴著血,你是打算讓她淋著外面的大雨,流著血,然後徹底昏睡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