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於(2 / 2)

玉人歌 後紫 2937 字 2020-11-09

到了夜間,他無法入眠,出了房間准備走走,就在元享所居院子外頭的小河邊,撞見了喝悶酒的蕭般若。

當然,他喝的是果酒。

這是兩個不會喝酒的人,撞在一起借酒消愁的節奏。

秦纓一口氣來了半壺,有點迷糊了,長嘆一聲道:「我是個沒本事的……」

這是酒後吐真言的節奏。

蕭般若勸他道:「無妨,寶音並不會嫌棄你……」

這是半醉半醒,口不由心的節奏。

勸了還不如不勸呢!

結果…秦纓被勸哭了,哭的嗷嗷的。

隔了個偌大院子的元亨,睡醒了一覺,聽見這聲響,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唉呀,別哭了,朕明日就將院子還給你。」

煩惱這東西,人弱他就強。在元亨這兒,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也幸虧他是個想的開的,若不然,光頭疼病一樣,就已將他煩死了。

這世人沒幾個是能想的開的,玉寶音倒是和他一樣,或者這便是他覺得她挺好的原因之一吧。

第二日一早,玉寶音帶著大軍開拔。

從南梁回北梁之時,她只帶了一千的人馬,再回南梁,浩浩盪盪的好多人啊。

玉寶音的心情不錯,若不是那個討厭的元亨有馬不騎,非得坐馬車的話,她想她的心情應該更好的。

此時已是六月,倒是同她當年初到大周的時日一樣。可南朝的天氣不比大周,只要過了江,越往南走,這天氣就越是濕熱。

玉寶音唯恐這些北方的漢子受不了,走到半晌午就叫停了隊伍,還和蕭般若商量,「咱們找個陰涼的地方睡覺,等到傍晚夏涼再走如何?」

蕭般若想了想道:「不如這樣,咱們夜間行軍,白天睡覺。」

「那也行。」玉寶音倒是想日夜行軍,可想要打勝仗就不能這樣。

他們兩人商量完了,總得去稟告元亨。蕭般若便道:「那我去請示皇上。」

「不用理他,他得聽我的。」

玉寶音還記著元亨早上說的氣死人的話,「朕是皇帝,朕就要坐車,就不騎馬,你能拿我怎地」。

當時就好想揍他啊,現在一想起來,也還是想。

打仗帶著皇帝,就是累贅有沒有!

可累贅也有累贅的用處呢!

***

大周的皇帝親自下詔,要將北梁、東梁和黎洲三郡還給南朝的消息傳到建康。這個打擊,可比秦纓在北梁登基還要大。

秦寒恨的咬牙切齒,他起初跟本沒將秦纓放在眼里。

可不是嘛,手下敗將,也就只敢窩在個小地方登基了。

關鍵是,那小地方還不是南朝的。

秦寒坐等大周將秦纓的臉抽腫,擦,卻等來了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急招心腹,還沒商量好對策呢,更壞的消息又來了。

玉寶音親寫的討伐書,也已經傳到了建康。

討伐書的內容有點兒長,開頭也並沒有什么新意。

秦寒耐著性子看下去,看到中間,他就變了臉色。

那上頭說他生性殘暴、魚肉百姓什么的他都不在乎,反正他也可以下詔,說古往今來的逆賊為了出師有名,多半都是這樣抹黑皇帝的。

可那上頭還提起了九年前的那場使得南朝傷了元氣的三方混戰,上頭說南朝為何而敗,全是拜他所賜的。

重點是,討伐書的底下,還摘抄了九年前他寫給大齊大將軍岳光郝的信,內容是當年玉榮的戰役部署,還有他的允諾,說的是,只要能代他除掉玉榮,他便奉上黃金十萬兩。

秦寒看到這里,心頭一跳。

那信並非是無中生有,雖說他可以抵死不認,可他原先想的聯合大齊抵抗大周的計策,看來是不成了。

這要是再同大齊聯合,他抵死不認就沒了說服眾臣的力量。

秦寒恨死了大周的皇帝,還有這起草討伐書的……他下意識又看了一遍手中的討伐書,這一回是直接看落款的。

落款並不是「秦纓」,而是「玉寶音」,她的名字上頭蓋的還是秦纓的太子印。

他自然記得玉寶音就是玉榮的女兒,想當初他看她是個丫頭,才沒有升起趕盡殺絕的心。

如今他也沒有後悔,仍舊在想,一個丫頭而已,不過是旁人拉出來做旗幟的。

是不是恰好說明了,秦纓的手中沒有幾張能打的牌,居然連個丫頭都用上了。

可他的手里,還攥著秦冠和太子妃的命呢!

秦寒想了個歪招,他動用了五萬嫡系,由親信江文康領軍。另還有三萬人馬,由宇文玖做主將,赫連上為副將。兵分兩路,由江文康那一路,帶著秦冠和太子妃,前往南梁討伐。

說的是,要以親情感化,實際上就是「秦纓,你若不肯就犯,我就斬了你的女人和兒子。」

可是趕的不巧,秦寒的八萬大軍才集結完畢,玉寶音那廂從西往東連下四城,已經到了金斗河,眼看就要直逼建康。

秦寒:「……」特么的,誰把都城定在了建康。

若是都城靠南,光攻略城池也得攻個小半年的。

這是哪也不用去了,就在建康等著的節奏。

等秦纓的大軍一到,他就將秦冠和太子妃綁上城牆。

到那時,就算秦纓和大周聯手了又怎樣,能有天大的本事救出兒子和女人嗎?

可左等右等,等的秦寒的心都疼了,集結在建康城外的八萬大軍已經焦躁。

人呢?人呢?說好的大軍……怎么還沒有來到?

他還想瞧瞧玉榮的女兒是不是也和玉榮一樣,是個惹人討厭的模樣。

可這人,就是不到。

江文康請命,要將大軍開到金斗河迎戰。

秦寒是個謹慎的,問道:「秦纓的大軍哪個是主將?」

江文康道:「打的是『玉』家的旗號。」

秦寒哼了一聲,又道:「這個朕知道,朕問的是主將是誰?玉榮是個沒有兒子的,難不成主將是那個丫頭?」

「臣也不敢確定,倒是聽從眉川逃回來的郡守道,領兵沖在前頭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眉眼仿似瑞王。」

秦寒驚訝道:「眉眼仿似?莫非……還真是……」那還真的是見鬼了。

***

能接連攻下四城,還多虧了蕭般若「晚上行軍,白天睡覺」的提議。

攻的是神出鬼沒,出其不意,自然就無比的順利。

而將大軍停在金斗河休整,卻是元亨的主意。

起初,玉寶音只當是元亨懶病又犯了。建康就在眼前,秦寒就在城內,玉寶音只想一鼓作氣地沖進去,將他捉拿。

這就好比一個飢寒交迫的人,再往前跨上一步,就是美食佳餚,卻有個人突然拽住了她的腳,就是不讓她往前跨呢!

可想而知,玉寶音是有多氣拽住她腳的元亨。

兩個人站在曠野里大吵了一架。

玉寶音還說出了要一拍兩散的話。

反正,她又招來了兩萬多的人馬,如今,她的玉面軍可是有三萬人了。

她底氣不足的時候,說話都是囂張,更何況現在底氣十足呢!

元亨要是再年輕個十歲,肯定會和她一拍兩散的。

可他現在「老」了,倒是越發的能沉住氣了,等到玉寶音嗷嗷叫完了,他才慢悠悠地道:「若是秦寒將秦纓的兒子和女人綁上了城牆,你是直接攻城,還是退後十里呢?」

玉寶音一腔沸騰的熱血,頓時冷卻了。

她又不是個傻瓜,一旦冷靜下來,怎么也不可能說出「只有卑鄙的小人,才干的出以婦孺相脅的事情」,如此愚蠢的話。

那廂的元亨搖頭晃腦,又道了:「朕不了解秦寒,朕若是他,朕就會那么干的。」

玉寶音瞧他的樣子,就只覺牙癢,更有一肚子的邪火沒處發,怒道:「那是你和秦寒一樣,都是個卑鄙的。」若不然怎會和秦寒「心有靈犀」呢!

元亨眼睛一瞪:「……」擦!

想他如此正直的青年,到了她的嘴里居然成了卑鄙的。

可見女人果然是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