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你要回國和他見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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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八樓頃刻間亂作一團。

慌亂的醫生們趕過來的腳步聲,推車在安靜的走廊里橫沖直撞的聲音。

顧綿望著季深行懷中還在不斷面色青紫還在不斷痙-攣的小小身體,望著他的血吐了一路,她見過很多血腥的場面,沒有一次比現在讓她六神無主,她甚至不敢去問季深行,子陵會不會有事,因為他明顯看著就快不行了鈮!

怎么突然變成這樣梵?

顧綿真的想不通。

皺皺許是聽到了動靜,小身體趴在季深明的病房門口,瞪大烏烏的大眼睛也在盯著季深行懷里的季子陵。

皺皺在哭,哇哇大哭,是被嚇的。

小孩子怕這個場面,「嗚嗚……媽咪,季子陵怎么了?媽咪,好多血…………季子陵是要死了嗎?」

「皺皺別害怕,子陵哥哥不會有事。」這句話,顧綿說出來,聲音都在發虛。

白若光去叫醫生了,季深明病房里沒人,顧綿跑過去要抱起皺皺,才發現自己渾身是血。

季深行突然回頭,厲聲沖她喊:「先別接觸孩子!別慌,找個人看著皺皺,你去找醫生,洗干凈手,確定消毒完畢再碰她!」

顧綿聽明白了,季深行的意思是季子陵吐出來的血可能有毒還是會傳染?

他是醫生,聽他的總沒錯。

顧綿看著他抱著季子陵放上了移動推車,一票白大褂醫生跟著推車跑,推車進了電梯,直奔搶救室。

她站在那里,眼睛里和臉上都是淚水,慌得不知道怎么辦。

有穿著制服的清潔工大嬸過來清理瀝青地灑滿了血的地板。

一想到季子陵,心臟就抽疼,小家伙出生是個不幸,內心敏感溫吞,那么懂事,剛才還哭得稀里嘩啦地求她,求他們別不要他,這一刻卻躺在了冰冷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如果他救不過來……

顧綿即刻甩甩頭,甩掉晦氣的想法!

皺皺越哭越厲害,小小的胳膊朝她伸著,要她抱。

顧綿和聲細氣和她講道理,小家伙受到了驚嚇,情緒根本不能穩定,哭得小臉兒通紅充血,抽抽噎噎著幾乎嘶啞。

她抖著一雙鮮血淋漓的手僵在走廊里,聽著女兒的哭聲,顧綿心亂如麻。

還好白若光跑過來了,抱起皺皺,沖顧綿說:「深行交代,讓你趕快找醫生清理干凈手上的血,並做些檢查!」

她抱著哭鬧不休的皺皺,領著顧綿往走廊盡頭走,有醫生過來接應。

顧綿慘白著臉問白若光:「醫生有說子陵的情況嗎?」

白若光搖搖頭:「是一陣瘋跑進了搶救室的,說些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懂,個個臉上神情凝重,深行跟著,咱們顧好這里,瞎擔心也不頂事兒。」

是不頂事兒,惟願上天善待子陵,善待這個可憐的孩子。

顧綿跟著那個年輕男醫生出了電梯,看著身旁四年未見的大嫂,她挽著頭發綁起來,一身干練,臉上卻比四年前不知道憔悴了多少,照顧季深明這樣一個病人是絕望的,不知道會不會醒,可有沒有徹底斷氣,守在身邊細心的不離不棄,只是在絕望中不停地掙扎。

白若光感覺到了她的目光,沖她淡淡一笑。

這復雜的笑容,有太多內容。

顧綿低頭,抿了一下唇角,又抬起頭看著這位令人尊敬的堅強的女人,猶豫半晌終是慢吞吞開口:「大嫂,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白若光聞言,腳下步子一停。

小腿上的皮靴金屬扣發出激烈的碰撞聲,顧綿覺得,那就是白若光此刻的心情吧。

可她的大嫂,堅強到好像任何事情都摧不垮的大嫂,臉上表情很淡,甚至還有剛才的微笑。

白若光只微微側過身,深深地看了顧綿一眼,錚亮的眼睛里,千萬種情緒,最後,顧綿看得分明,全部化為一個女人的受傷和無奈。

顧綿注意到,她抱著皺皺的手,手臂在不斷加力。

她聽到白若光淡淡的語氣:「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孩子是無辜的,怨誰也不該怨孩子。我希望季子陵安然無恙地從搶救室出來,我更希望季深明這次手術後能恢復意識,那樣,我指著他罵他是負心漢,我沖他哭,說他背叛了我,至少,他能給我一點回應。不像現在,我打他罵他,我成天給他擦身子上葯,我和他說話,說起我們的以前,說起我們的未來,點點滴滴再動人,他都毫無反應。」

她的語氣始終平靜緩和,顧綿在她眼里看到了淚,水光閃動。

再無堅不摧也是個人,她的大嫂,是所有堅強自立女性的典范,明大義,也傻,受盡委屈,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只沖自己發狠。

只為自己愛著的那個人。

顧綿不再圍繞這個話題,兩個女人靜默無聲,都在為身在搶救室的季子陵祈禱。

年輕醫生領著顧綿進了消毒室,那里面有位女醫生在等著,給顧綿仔細清理干凈手上的血,又做了幾項檢查,然後放顧綿出來。

皺皺在白若光懷里情緒已經穩定,哭得累了,她身體又弱,睡過去了。

顧綿跟著白若光回到了季深明的病房,白若光把自己的換洗衣服拿出來,顧綿記起剛才女醫生特別囑咐過,衣服也要換掉。

焦灼的等待過程里,顧綿連坐下來的心情都沒有,一直在季深明的病房門口徘徊。

顧綿覺得,今天若是換了皺皺在搶救室,她的心情是一樣的,她已經把季子陵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憐的子陵,從小得到的溫暖就不多,一定要安全出來,一定要好好活著讓她來疼。

心里是這么想的,而現實又是另一番模樣。

最後等得實在等不住了,顧綿拿出手機給季深行撥過去,一次兩次,通了,沒人接。

顧綿淡定不了,問白若光搶救室在哪,拜托她看好睡著了的皺皺。

疾步下樓,往搶救室趕過去。

跑過去的時候,搶救室開著門,顧綿進不去,只看得到里面正有戴著口罩穿手術服的護-士在清理。

顧綿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抓著醫生問剛才搶救的孩子哪兒去了!

醫生看她的年紀,以為她是孩子的母親,安撫她,說沒死,但情況很不樂觀,被推去做ct掃描,馬上要手術!

顧綿打不通季深行的電話,只得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座像迷宮一樣的醫院里亂竄。

去了ct那邊,還是晚了一步,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暗沉的廊道里,季深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頭仰靠著後背,長腿斜在地面,他深邃的側面正對顧綿,他的雙眸,無焦距地盯著天花板。

顧綿邁動沉重的步伐,很快走過去。

他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一雙幽深的眸,紅血絲泛濫,臉部輪廓的表情,隱匿在頭頂灑下來的光線里,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了。

季深行收了收腿,坐正,朝她招手。

縱然內心焦灼,正在承受著不能承受的,顧綿還是安靜坐在他旁邊,坐在同樣冰冷蟄人的椅子上,手上他掌心的溫度,卻是暖的。

她在他掌心里轉動,與他十指交握,力度,是緊緊的,彼此給彼此最大的力量。

季深行把她的腦袋扳到他胸膛,他的手臂放在她肩上,聲音嘶啞地開腔:「情況,很不好。」

顧綿一定,更加攥緊了他的手。

「我疏忽大意。之前給他做了那么多檢查,那么多的檢查啊,每個醫生都說他沒事。可是我還是低估了莫靳南的手段!」

顧綿聽到這里,有疑問,她所知道的是,莫靳南可能對她和皺皺有敵意,但怎么會動季子陵?

季深行赤紅著眼睛,眼眸里有股森冷:「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鉑宮,子陵說被莫語冬送的小熊扎了一下嗎?」

顧綿點頭。

「就是那個小熊!莫語冬要送給皺皺的小熊,子陵可能是起了疑心,覺得不對勁就把小熊搶了過去,本來,這一針扎的是皺皺……」

顧綿震驚。

震驚過後是覺得可怕,如果是皺皺挨了這一針,那么現在躺在手術室的就是皺皺!

是子陵,是他保護了皺皺。

季深行眉眼晦澀地繼續說:「他那么小那么聰明,懂得防范人,卻不夠強大到抵抗傷害。醫生說他之前那么多天沒有異常是因為體內病毒的潛伏期,今天是潛伏期過了,爆發了,導致他多處器官衰竭,血液出現問題,急需換血和手術,一半幾率能醒,一般幾率……」

季深行沒有再說下去。

顧綿聽得全身發冷。

手術室的門開了。

顧綿幾乎是彈了起來!

出來的是個戴口罩穿手術服的護-士,她把一個密封好的玻璃器皿拿過來遞給季深行:「季先生,您要的血液樣本。」

「好的,謝謝。」

季深行戴上塑膠手套接過,皺著眉頭問:「我小孩的情況怎么樣?」

護-士戴著口罩,顧綿看不出她的神情,但護-士的一雙眼睛里透露的卻並不樂觀,她搖了搖頭:「剛切開,器官的具體受損情況還不知道,要命的是病人上下兩個循環系統的血液循環,出了狀況,執刀的王醫生和幾個專家正在商量解決的辦法。」

這些顧綿一句也聽不懂,她只能靠觀察季深行的表情來判定情況有多嚴重。

可他除了緊鎖的雙眉,緊綳的輪廓陰沉到沒有了表情。

季深行沖護-士點頭,轉過身,拿出手機給已經下了飛機正趕過來的傅斯打電話,他現在走不開,只能讓傅斯拿了子陵的血液標本去化驗,看看里面藏著的病毒到底是什么鬼東西,具有幾乎毀滅的爆發力!

那個護-士又趕緊沖迎面過來的醫生說:「快去血庫緊急再調xxx毫升血,病人並發有內出血的狀況!」

顧綿聽著這些可怖的形容,想到子陵那么小小的身體,那么無助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被人剖開,他該多害怕?

戴著口罩的護-士往回走,走了幾步突然步子慢了下來,又走了幾步,踉蹌的扶著牆壁,身子癱軟下來。

顧綿和季深行走過去才注意到,護-士有類似感冒發燒地症狀,冒冷汗,全身虛脫無力地打哆嗦,面色發白,冷得厲害。

季深行趕緊扶起護-士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顧綿叫護-士站那邊的人喊醫生過來。

手術護-士帶著的口罩一直沒摘,沖季深行遞過去的水杯搖搖頭,冷得環住自己的身體,笑笑說:「沒什么大礙的,我這些天有輕微的感冒症狀,本來不應該進手術室……」

很快有醫生推了輪椅過來把護-士帶走了。

大家一時都沒注意,以為護-士就是普通的感冒症狀。

…………

顧綿中途回了一趟季深明的病房,皺皺已經醒了,她是個適應能力強的孩子,已經和白若光打好了關系,在大伯母的懷里自己和自己玩耍。

見到顧綿進來,白若光起身。

懷里的皺皺立刻蹬著腿要下來,跑到顧綿身邊急急地連話都說不清:「媽咪,季子陵……季子陵在哪?我想見見他,問問他還好嗎?如果他痛,我可以免費給他呼呼的,只要他能沒事……」

說到最後,脆脆的童音啞了,要哭了。

顧綿只覺得喉嚨干澀發癢,鼻子也很酸:「皺皺乖,子陵哥哥睡著了,他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做了夢醒過來之後,皺皺就能見到他了。」

她把女兒抱在懷里,感受著她的體溫,感受著她還在活蹦亂跳的心臟,顧綿心里百感交集。

要不是子陵那么勇敢,現在躺在里面的就是皺皺……

顧綿和皺皺說了會兒話,大多是哄,小家伙情緒一直不高。

雖然媽咪說季子陵睡著了在做夢,可是小小的皺皺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媽咪是不想讓她擔心,可她真的很擔心,季子陵雖然脾氣臭屁又不可一世,還總是在幼稚園當著好多小朋友的面讓她出糗,可季子陵就是季子陵,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失去他的!

和白若光簡單說了一些子陵的情況,具體的,顧綿解釋不清,比如莫靳南,她看錯了人,以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醫生,沒想到他那么可怕,小孩子都不放過,到底莫靳南有什么深仇大恨非這樣做不可?

…………

從季深明的病房出來,顧綿去買了點吃的東西,再回到手術室外的走廊。

季深行在接電話,修長雙腿被窄版西褲裹得筆直,他一手插著口袋,微低著頭,側面堅毅峻挺,從顧綿的角度看過去,那半道墨眉,幾乎擰得打了結。

顧綿聽見他嚴肅冷凝的口氣:「……需要多久才能徹底分離出來?」

她注意到,他手里已經沒了剛才護-士遞給他的密封玻璃皿。

耐心等他打完電話,看他臉色有些蒼白,顧綿走過去把在食堂里買的東西遞給他:「不想吃也吃點。」

這個時候是真的沒心思吃東西的,麻木的硬往嘴里塞,孩子需要他們,他們不能倒下去。

季深行沒有接她的東西,倒是神經兮兮地端起她的兩只手,上上下下仔細地看著,一邊查看一邊皺著眉頭問她:「你手上最近沒有傷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