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貶黜(1 / 2)

女恩師 天如玉 3036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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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立即就坐起了身,礙於沒什么力氣,只能探頭朝外望去,走道里的燈火還沒點上,昏暗的很,什么也看不清楚。

緊接著一連串的腳步聲踏了過來,似乎一下涌來了一群人,攜帶而來一陣血腥氣。

白檀忽的被身後的力道一拉,往後一靠,人被司馬瑨攜在懷里站了起來,一連被扯著退了好幾步,直到背後抵住牆壁,牢房的門已被砸開,幾道人影沖了進來,居然齊齊跪在了他們面前。

當中一人抱拳道:「屬下特來營救殿下,請殿下隨屬下離開。」

「哦?是么?」司馬瑨將白檀擋在身後,上前扶他起身,卻霍然劈手奪了他兵刃,一劍砍了過去。

那人應聲倒地,其余的人立即沖了上來與他混戰在一處。

白檀扶著牆小心退到牆角,以免在這時候給司馬瑨添亂。

這些人大概是不敢拖延時間,又無在此下殺手的打算,也只是應付司馬瑨,忽然有幾人沖向了白檀,其中一人一腳踹在她膝彎。

白檀吃痛地彎下腰去,人已經被一左一右拖出牢門。

一群人迅速退出去,竟然還不忘將地上的屍體背走。

司馬瑨提著劍一路追出去,外間的獄卒早已被殺盡,他順手拿了刑具中的一根長鞭,奔出監獄大門,不遠處的廷尉官署里還亮著燈火,可這些人就這么堂而皇之地進了大牢挾持了人。

這群人行動迅速,直奔院牆,牆頭站著幾人,顯然是早等在這里接應的。

白檀渾身乏力,想掙扎也掙扎不了。她疼得小腿肚子都僵了,腰上被迅速繞了幾圈繩子,站在牆頭上的人立即將她拉了過去,扛著她跳下院牆。

白檀險些摔著,大驚之後大駭,這些人身手異常敏捷,行事又迅速凌厲,難道是軍人?

司馬瑨追到院牆之下,左右一望便已判斷好,手中鞭子甩出去扯下牆頭上一人,又甩出去勾住旁邊的樹木,拉著自己踏上牆頭,飛躍直下,一劍刺中挾持白檀的那人,扯著她身上的繩子將她拉入懷中,轉頭又砍了一人。

白檀已覺得不妙,也顧不上暈頭轉向,趁亂低聲道:「殿下快些返回牢中。」

司馬瑨喘了口氣:「來不及了。」

遠處馬蹄陣陣,一隊人馬舉著火把迅速圍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寬衫斜披的義城侯庾世道打馬而出,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接過了火把往幾人面前照了照,掃了一眼持劍的黑衣人,又看向司馬瑨:「怎么,凌都王這是打算畏罪潛逃?」

那個背著同伴屍體的黑衣人忽然大喊了一聲:「屬下未能救出殿下,無顏苟活於世。」說完便拔劍自刎。

其他的黑衣人倒沒自盡,只紛紛跪了下來,全沖著司馬瑨的方向。

白檀吃了一驚,司馬瑨不禁將她攬緊了些。

兩個侍衛上前將那自刎的黑衣人檢視了一番,從他懷中摸出個銀質的細長牌子來,遞到庾世道手中。

那應當是個令牌,白檀借著火光瞄了一眼便知道不妙。

雖然離得遠,但可以斷定那上面的文字絕對不是漢字。

「原來凌都王還私通了秦國。」庾世道輕輕揮了一下手,侍衛們上前拿人,火光投入他那雙鷹一般的眼睛里,蘊著得意的光。

司馬玹半夜被請去御書房,庾世道和一群世家大臣都站在那里。

案上擺著陳述的折子,那枚銀質的牌子在燈火下映出幽幽的一陣寒光。

「陛下,凌都王殺了兩個藩王的罪名只怕已經坐實了,否則又豈會越獄?試圖救他的還是秦軍啊!」王敷從得知消息後就很震驚,他要讓陛下感受到他的震驚,所以吼得分外鏗鏘有力:「他這是私通敵國的叛國大罪啊!」

司馬玹臉色溫和,眉頭輕蹙:「不可能,凌都王多年抵抗秦軍,從未有敗績,怎會私通秦國?」

司馬燁道:「可是那些試圖劫獄的黑衣人都已招認了,他們都是秦*人,如今人證物證齊在,叫人不信也得信了啊。」

庾世道看了看司馬玹的神色,出列道:「此事還得細查,畢竟以前從未有凌都王與秦國接觸的蛛絲馬跡,未免是有人嫁禍,陛下不能冤枉了凌都王。」

司馬玹看著他,語帶深意:「義城侯難得肯為凌都王說話。」

庾世道面色如常:「雖然先前凌都王暗指殺害兩位藩王的兵器出自我豫州,但臣不會借機報復,陛下若不信,可以徹查。」

司馬玹緊盯著他,許久才收回視線。

謝如蕎和白棟第二日一早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東山之上的。

周止和劉通那幾個年紀較長的學生離開後,就數無垢最有資歷了。可西廂房里的學生們她管的了一時,管不了太久,他們二人來的正是時候。

平常有白檀那一本正經的師表壓著,學生們不敢動彈,如今師尊不在,他們也不聽無垢的話,全都在課堂間嘰嘰喳喳個沒完。

白檀的事他們也都聽說了,眼下他們家里的意思是白檀還沒定罪,叫他們先看看情形,若是白檀最後成了謀害親王的同謀,那只能告辭離開這里了。

世家大族都重視名聲,當初既然因為白檀的才名來此求學,如今自然也能因為她的罪名離開。

謝如蕎沒教過學生們,對方又是一群半大的小子們,多少有些興奮。她在腦中回憶了一番白檀授課的情形,學著她的模樣端正坐在案後,敲敲桌案:「我是來代替你們的師尊來給你們授課的。」

學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一停,齊齊轉頭看看她,然後又齊齊轉回去繼續嘰嘰喳喳。

謝如蕎一張臉漲得通紅,平常白檀就是這樣的啊,為何在她這里就行不通了?

白棟忽然探頭進來吼了句:「吵什么!這位是謝太尉之女,你們不給面子,小心回去被你們的父親剝一層皮!」

學生們被他吼得愣了愣,面面相覷,最後居然還真的端正坐好了。

謝如蕎不太高興,用家里的身份壓人,總覺得有些沒面子。

看來白檀平常做這個老師也沒少下功夫,原來這是個費心思的活啊。

白棟會吼人也是因為心里不大痛快,他實在放心不下他阿姊。倒不是因為那煞神,他其實很清楚那煞神在那里對他阿姊有好處,畢竟可以護著他阿姊。

默默在廊下蹲了一會兒,忽然看見院門外走入一個陌生的青年來,寬衫凜凜,袖口卻緊緊束著,相貌陰柔,但身姿筆挺,看著就知道是習武之人。

他趕緊站起身來,那人已到了跟前,抱了抱拳,自報家門:「在下武陵衛雋,正要離都返回封地,途經東山,得聞文才白檀大名,特來討一本書看,免得路上無聊。」

白棟趕緊回禮,他雖然平時沒個正形,外人面前還是很有風度的。

「在下白棟,是白檀的弟弟,她此時不在宅中,恐怕……」

衛雋豎手攔了一下,「在下只是要隨便借本書看看,打發下時間罷了,你既然是她弟弟,應當也可以做主吧?」

武陵的河東衛氏一族白棟也有所耳聞,他們向來不怎么參與朝中的紛爭卻又手握重兵,自然不能得罪。

「請閣下稍候。」他轉身去了書房,仔細挑了一本游記,白檀可能都沒翻過,里面沒有一點批注。

白棟可不傻,就算再不參與紛爭,這種時候也得防著點,不能將有阿姊筆跡的書給他。

拿了那本游記給了衛雋,他只隨便翻了翻便收下了:「甚好,這種書最能打發時間。」說完從袖中取出只錦囊來,遞到白棟跟前,「我也不能白拿,這是別人送的古玩,權作謝禮了,請幫我轉交給白檀吧。」說完又見一禮,轉身出了門。

白棟將那錦囊打開,里面是個長得古古怪怪的青銅小獸,也不知道值不值錢,這種東西只有他阿姊能鑒別,便仔細收好了,准備找個機會給他阿姊。

白檀和司馬瑨又回到了大牢,卻比之前的狀況糟多了,之前獄中的獄卒全被殺了,個個都不再賣司馬瑨面子,將他們當做企圖越獄逃跑的重犯看待。

關押他們的牢房成了最不見天日的兩間,二人仍在隔壁,卻再也無法自由行走了。

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白檀沒有合過眼,腿疼的很,病倒是好了大半,身上恢復些力氣了。

她靠在中間的圍欄坐著,地上潮濕陰冷,背後就是司馬瑨,窗外月色如水。

「昨晚那個捉我們的人是誰?」

「庾世道。」

白檀瞬間心如死灰,那看來就是他在背後操縱這一切了,怎么偏偏得罪了這么一個難纏的人啊。

「殿下跟他有仇?」她一邊問一邊揉著額角。

司馬瑨聲音沉沉:「他是當初率領叛軍渡過長江攻入建康的主將。」

「……」白檀錯愕。

走道里一陣鐵鑰匙嘩啦啦的響聲,獄卒領著郗清來了,他背著葯箱,一本正經的樣子:「白檀,你沒事了吧?陛下特許我來為你治病的。」

白檀看獄卒那一副守著他的模樣就知道是不打算離開了,揉著小腿道:「有事,你進來幫我看看吧。」

獄卒可算開了牢門,郗清走進來,規規矩矩打開葯箱,正要掀起她衣擺查看傷勢,白檀一把捂住,沖獄卒喊道:「你是大夫嗎?不是就走開,我還沒定罪呢,你這是要毀我清白不成!」

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女,獄卒被她這一聲喊,只能走開幾步,背身站了。

郗清趁機貼近將外面的情形說了。

「殿下有何打算?」

司馬瑨低聲道:「你們什么都別管。」

白檀看看郗清,彼此都是一臉呆滯。

什么叫別管啊,為師的小命怎么辦啊!

朝中說要查凌都王私通秦國的事,少不得要去凌都王府里查,東山的白家別院也少不了。

司馬瑨的王府不像別人,別的世家大族用的是自己的府兵,戰斗力都不太強,頂多算是訓練有素的家丁。